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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部竟然从来没有提起过,酋长的女儿被收为了翠屏峰弟子。他们究竟又有何用意?
姬瑶花姐弟交换了一个眼色,都觉得此事大不简单。
若非已知道明春水本是巴人而非寻常汉人女子,这样大胆的言行,只怕早已将不少人骇倒。
朱逢春轻咳了一声:“明姑娘现在是否做出了决定?”
明春水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一脸期待的梁氏兄弟,笑得眉眼弯弯:“你们好像都很希望我嫁给姬公子呢!不过嘛……”她有意拖长了声音,仿佛有意要将他们的一颗心吊在半空中戏弄,良久方才接下去说道:“我的确愿意嫁给他。”说着转向姬瑶光:“姬公子,我要回去告诉爹爹我的决定了,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嫣然一笑,转身飞掠过高墙。
姬瑶花看看姬瑶光,再转过目光看看笑眯眯的朱逢春一干人,小温侯含笑看着她,一扫方才的窘迫与不安。
姬瑶花胸中忽地腾起一股不可自抑的怒气,右手扬起,那尊辟毒蟾蜍向着小温侯劈面飞来。小温侯略偏一偏头,抄在手中,愕然望着她。
缚仙索缠向墙外那株古樟,姬瑶花已带着姬瑶光飞掠过高墙,竟是不辞而别。
但是树上一片刀光飞起,将姬瑶花又逼了回来,落在庭中雪地上。
伏日升与甘净儿跃落在墙头。
伏日升向小温侯拱一拱手,小温侯一笑,大步走了过去,将辟毒蟾蜍又递到了姬瑶花面前:“算我借给你的,如何?”
县衙中一片静寂,都在等着姬瑶花的回答。
姬瑶花看看墙头的伏日升与甘净儿,再看看被凤凰和梁氏兄弟逼住不得过来援手的石头和孙小香。金环银环两名女侍,畏惧辟毒蟾蜍,只敢远远地站在一边观望。
看样子她若不接过来,今天是休想离开县衙。
什么时候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吸一口气,定住心神,抬起头说道:“小侯爷,功成之日,我定会完璧归赵。”
小温侯轻吁了一口气,进一步说道:“既然令弟想进宫读书,不如一起启程如何?入京之后,要进宫的机会多得很,总好过在这儿等着表章来回、空耗时日。”
姬瑶光警告地瞪了姬瑶花一眼。
但是小温侯立刻转过来对他说道:“你即将娶妻,令姐总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要陪你一生的自有他人。”
姬瑶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没忘记,明春水是翠屏峰弟子。他也许逃得过与白虎部酋长女儿的婚约,可是只怕绝对逃不过与翠屏峰弟子的婚约。
姬瑶花反腕握住了姬瑶光的左手,轻声说道:“我和瑶光另有打算,多谢了。”
小温侯看着她说道:“我不知道瑶光为什么想要入宫读书,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想帮你早日完成心愿。你就这么介意与我一同入京?”
姬瑶花默然无以为答。
她若承认,岂不是不打自招?
她若否认,便应当理直气壮地同路入京。因为小温侯的确是最快最好的入宫路径。
姬瑶光感觉到她心中的矛盾,狠狠地握紧了她的手。
姬瑶花默然许久,勉强答道:“这样安排也好。”
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瑶光去找于观鹤。
话才出口,她便感到了小温侯身上刹那间洋溢开来的欣喜与快慰,如冬日炉火般扑面而来,熏得她脸上微微发烫。
伏日升远远地看着姬瑶花脸上漫染开来的淡淡红晕和姬瑶光阴沉的脸色,已经明白,向小温侯又拱一拱手,拉着甘净儿,长笑而去。
堂上乐舞又起,朱逢春诸人在乐舞之中向小温侯举杯而笑。
后 记
一、《蝶恋花》之名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杳,多情却被无情恼!
——苏轼《蝶恋花》
究其实,词意与本篇内容并非十分吻合,但取其意象耳。
二、巫山十二峰之上升峰
上升峰为巫峡南岸自东而西第三峰,状如雄鹰,翘向天空的峰巅如同昂起的鹰头,正欲一飞冲天。
上升峰有着一种傲岸不羁之气,因此设定上升峰弟子无论外表如何,内心里都是傲岸不羁、放诞不驯之人,任性往来,绝不肯受俗世羁绊。
春水流
巫山传之七
春 水 流
扶 兰
一、
东京城郊,黄叶满地,秋色醉人。
云阳观只是一个占地不过十亩的小道观,又隐在黄叶纷飞的山林深处,门前只有一条小径,穿过树林,连接通往东京的大道,行人稀少。此时日已西沉,观中烟雾袅袅,唱经声隔了苔痕足有半人高的粉墙传出来,在暮色之中,份外觉得苍凉。
黑漆剥落的观门后,一名小道僮时不时探出头来向外张望,随即又失望地缩回头去。
一名年长道士自侧堂中出来,拍拍小道僮的肩,问道:“龙门派的道友还没有到吗?”
小道僮摇摇头。
那年长道士诧异地搔着头道:“这可真奇怪了,凌虚子和清虚子向来都守时得很啊——你留心看着,我回去请示住持,看是不是派人去接应一下。”
此时,两名背负长剑的中年道士踏着满地黄叶,正穿过树林往云阳观而来,行色匆忙,却不时回头向身后张望。
身后并无异样动静。
那长方脸的道士吁了一口气说道:“总算摆脱——”
一语未完,前方大树上有人轻轻一笑:“两位道长走得好快啊!”
一身月白衣裙的姬瑶花自树上飘然而下,笑盈盈地拦在他们前方:“两位道长这是要去云阳观了?云阳观中究竟有什么要紧的大事在等着两位,以至于两位道长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来指教我这个小女子呢?”
两名道士相对苦笑。那长方脸的道士说道:“姬姑娘,出家人不应有争斗之心。请恕我们不想与你交手。”
姬瑶花的眼睛在暮色中灼灼发亮:“凌虚道长太过矫饰了。若是不想与人争斗,龙门派在黄河急流之中修练鱼龙百变的身法和剑法,为的又是什么?今天这一架呢,两位道长是想打不也打,不想打也得打——”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身一伏,右足划了个半圆,扫起满地黄叶,带着森森寒气扑向那两名道士,缚仙索自乱舞的黄叶之中透入,缠向那两名道士的双足。
那两名道士身子一扭,当真如游鱼般分向左右两侧滑出了丈余,正打算分路逃走,姬瑶花轻喝道:“你们若是再逃走,我就去烧了龙门观!”
姬瑶花看起来的确是那种什么事情都敢做的女子。
凌虚子与清虚子只好停住了逃走的脚步,互相看看,拔剑指向姬瑶花:“既然如此,姬姑娘就不要怪我们得罪了!”
要想让姬瑶花不再缠着他们,也许只能想办法打败她。
两人出剑的同时,身形已经飞起,以身驭剑,以剑驭身,仿佛穿越急流的游鱼,穿过纷纷扬扬的黄叶,看看将要刺中姬瑶花时,姬瑶花双足抵地仰面后翻,让过了剑锋。凌虚子两人自她头顶掠过,迎上了两株大树;两人伸手在树干上一撑,身躯扭转过来,足尖点树,推动身形,如游鱼借助水流一般,借助穿越树林的夜风,向着刚刚翻身站起的姬瑶花回飞过来。
姬瑶花轻如落叶般飘飞起来,缚仙索在夜色中闪耀着绯红的淡淡光亮,缠向凌虚子两人持剑的手腕。看看已经缠住了清虚子的右腕,清虚子突然右掌一松,长剑落入左手,右手迅速扭动着,如水中长蛇般自尚未来得及收紧的缚仙索中抽了出来,随即又握住了长剑,反腕一剑削向缚仙索。
姬瑶花向后飘飞开去,攀着一株老树的枝桠,微笑道:“两位道长果然名不虚传,深谙鱼龙百变的自然之道。今日天色已晚,瑶花日后再来向两位道长请教,告辞了!”
她穿林而去,身姿轻盈得如林中飞燕。
姬瑶花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凌虚子两人只能无可奈何地将剑还鞘,转过身来,却见云阳观方向已有三枝火把迎了出来。
走在前面带路的是云阳观的那名年长道士,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是凌虚子两人的师弟净虚子,另一人却是个背负长剑的年轻人,净虚子道这是九华山太乙观住持紫府真人的俗家弟子唐梦生。
唐梦生看上去粗枝大叶、漫不经心的,与凌虚子他们所熟悉的那些戒律森严、行止谨慎的太乙观弟子大不相同,通报姓名之后,便朗声笑道:“久闻龙门派鱼龙百变的身法与剑法,深得自然之道,只是一直无缘见识。方才远远望见两位道友在和人交手,心里想着这一回大概有机会一饱眼福了,偏偏那个人走得如此之快,真是一大憾事啊!”
净虚子则不无担忧地向两位师兄说道:“那人是姬瑶花吧?”
凌虚子叹了口气:“可不正是?方才我们若是三人都在,倒是可以拦下她来,逼她一决胜负,做个了断。”
龙门三子,名闻一时;联手之威,更是少有人敢轻捋其缨。
唐梦生诧异地道:“姬瑶花的大名,我听说已久,好像这大半年来,她一直在找各家道友的麻烦,东京城外,方圆五百里内,没一处道观她未曾踏足。不是说她和小温侯已经订婚了吗?怎么小温侯还这么放纵她在外面胡闹?”
凌虚子苦恼地道:“且不说订婚只是传闻,谁也弄不清是否真有其事;就算真的已经订婚了,小温侯从军征辽,远在边关,也管不了这儿的事情啊!”
清虚子却笑道:“唐兄弟,你也要当心呢。太乙观的九派剑术,天下闻名,只是九华山道路遥远,姬瑶花又不会离开她弟弟太远,所以才一直没有去向你们讨教。难得紫府真人带着弟子上京,以姬瑶花的作派,说什么也不会轻轻放过你们的。”
唐梦生耸耸肩道:“她要找也只会找我那几位大有名气的师兄。”
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始终是安全的。
唐梦生随即又道:“家师明天在紫微观开坛讲道,我是奉命来云阳观送帖子的。还请三位道长与云阳子前辈一道,明天务必光临。我还要赶回城去向家师回报,就此别过。”
望着他摇摇摆摆地穿过树林,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步子,却在有意无意间暗合着穿林而过的夜风的流动,凌虚子若有所思地道:“紫府真人的这名俗家弟子,无论是心胸、气象还是格局,好像都与秀山秀水那些弟子大不相同啊。”
他的籍籍无名,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回到云阳观,却有一个最新消息在等着他们:小温侯已经回京了。
与小温侯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父亲的灵柩和败归的征辽大军。
二、
夜风寒凉,温侯府悬挂的白灯笼在风中摇曳不定,忽明忽暗。
灵堂的火盆前,小温侯将手中最后一刀纸钱放入火中,扶着已哭得木呆的母亲站起身来。
他戎装未除,只取去头盔,勒上了孝布。陪着他的梁氏兄弟也是一身戎装,风尘满面。
梁世佐说道:“小温,你也忙了一天了,先扶伯母回去休息吧。温世伯一向视我兄弟二人如亲生一般,我们就在这儿守一夜灵,也是应当的。”
小温侯令仆妇将母亲扶回房去,自己在灵前的薄团上坐下,答道:“我要在这儿静一静。你们两个还是先回去吧。”
梁氏兄弟互相看看,梁世佑道:“白天里伯父来吊唁时就已经吩咐过,让我们留在这儿给你帮忙,你这会儿要赶我们走,那可办不到!来吧,我们一起陪温世伯。”
小温侯看看他们,对自己摇摇头,丢了两个薄团过去。
梁世佑坐下来之后,安静得片刻,便在他身后嘀咕着说道:“小温,你说姬大小姐会不会来吊唁?”
小温侯没有回答。倒是梁世佐答道:“论理她是应该来的。就算是相识一场的朋友,也不该不来;更何况……”
他没有说下去。
小温侯望着灵柩出神。梁氏兄弟日日在父亲耳边大谈姬瑶花,父亲常说,班师回京之后,一定要见一见她。若说父亲心中还有什么未了之事,这定是其中一件。
也就在这时,他心中突然微微牵动了一下,转过头望向灵堂外的幢幢树影。
灵堂外只有夜风呼啸,树影婆娑。
但是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徘徊犹豫的心情。黑暗中的人,欲进还退,欲走还留。
小温侯怔了一下,便向梁氏兄弟说道:“你们带着我府里的人先下去,没有我的话,不许进来,也不许偷看偷听!”
梁世佑不明所以,正待问个究竟,梁世佑却已经跳了起来:“好,我们这就走,保证不坏你的事!”
转眼间灵堂中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小温侯站在灵前。
夜风之中,终于有了一阵衣袂飘拂声。
姬瑶花悄然掠过庭院,足尖在檐下一点,翩然翻飞下来,落在灵堂之中。
灵堂中静寂无声,只听得见白烛的毕剥燃烧。
小温侯取过一炷香递了过去。姬瑶花默然接过来插在灵前,低头合掌,默祷片刻,方才转过身来面对着小温侯。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