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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同工之处。从伏兄与秀山秀水以及秀云与秀烟的交手来看,其实都是在伯仲之间,很难立判高下。而我自认为论内力之精深,我不如秀山秀水两位师兄;论实战经验之丰富,我又不如秀云与秀烟两位师弟,所以我若以太乙观现有的九派剑术之一与伏兄交手,可以说并无多大胜算。但是,”他话锋一转,“我若能够在九派剑术之外再创一派全新的剑术,又会如何?”
伏日升“哦”了一声,极感兴趣地注视着他。
唐梦生道:“我会将这一派剑术名为‘春风’。”
伏日升沉吟了一会才道:“九九归一,你将太乙观九派剑术归结为‘春风’,究竟有何用意?”
唐梦生吁一口气,回过身去望着圣女祠下云雾中隐隐可见的滔滔江水,慢慢地说道:“春风化雨,普济万物,生生不息,绵绵不绝,它该是世间至为有情之物吧?然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万民为刍狗。春风化雨,又何尝不是这样无嗔无喜、无私憎无私爱?你能说它是有情之物吗?所以,不是深具爱心之人,不能修习这一剑术;不是冷静无情之人,同样也不能修习。”
伏日升与姬氏姐弟都默然无语。
姬瑶花深思地望着唐梦生。
唐梦生曾经想忘却他心中的爱恋,但是现在却要坦然面对他心中不能忘却的那点世俗之情。
爱一人,与爱天下人,是不是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唐梦生一笑道:“现在伏兄是否可以判断我的所得合不合伏兄的心意?”
伏日升也是一笑:“听唐兄一言,令伏某得益非浅啊!姬师妹,看来你和瑶光误打误撞的,还真地找对了人。好,我现在便将上升峰的心法写下来交给你。借你披帛一用。”
姬瑶花扯下肩头笼的碧色蜀锦披帛,一扬手挥洒开来,唐梦生会意,接住另外一头,平平地铺在空中。
伏日升自靴筒中取出笔与砚盒。
他凝思了片刻,挥笔写下两句话: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姬瑶花嫣然而笑,说道:“上升峰的心法真谛,原来真的是这两句话。”
伏日升一边写一边说道:“上升峰的心法,其实分为两路,一路名为英雄血,练成的招式便是铁血箫;另一路名为蝶恋花,并无招式,但会浸透习练者的整个精神气象。”
他长叹道:“姬师妹,我现在终于相信你会成功了。”
姬瑶花凝视着他:“那么伏师兄是否愿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呢?”
伏日升大笑:“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姬摇花默然许久,忽而一笑,说道:“你若肯改变,你就不是伏日升了。”
伏日升的笔下一直未停,写完之后,他收了笔砚,拍拍手道:“好啦,现在是不是该让净儿出来了?”
姬瑶花微笑:“伏师兄,你阅尽人间花枝,但是对净儿师妹,始终还是不一样啊。”
伏日升略一沉吟,说道:“也许是因为我在净儿身上看到了我自己吧。她在哪儿?”
姬摇花斜睨着他,说道:“净儿师妹一直在旁边听着看着呢。伏师兄虽说是输给了我才交出上升峰的心法,但是毕竟是为了救她才会与我立下这个赌约。我想净儿师妹心里一定感动得很呢。”
伏日升大为意外:“是吗?”
姬瑶花一挥袖,指风击中了正殿上的匾额,“当”的一声轻响。
殿内似是某处机关打开,“吱呀呀”的一阵转动声,甘净儿随之飞扑了出来。
她在空中转了一个身,盈盈落地。
囚禁了一个晚上,她的脸色略略有一些儿苍白,但神情之中却极是高兴,拍着手道:“我一直知道伏师兄你对我好,现在终于知道你对我有多好了!”
伏日升皱皱眉,无可奈何地道:“我们走吧。”
直到将圣女祠远远地抛到身后,伏日升才道:“从今往后,你一定要离姬瑶花远远的。”
甘净儿本来就不是姬瑶花姐弟的对手,再加上一个唐梦生……
甘净儿抱着他的手臂,吐吐舌头:“我又不是存心要去招惹他们,每次都是他们先来找我们的麻烦。你真的交出了上升峰的心法?”
伏日升叹道:“不交又能怎样?不交你能出得来吗?”
甘净儿眼波一横,嫣然一笑,将头依在他手臂上,心中满胀的欢喜几乎要让她飞起来。
伏日升见她这样一付心满意足的样儿,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姬瑶花肯这样轻易地放出甘净儿,是不是别有内情?
十四、
在姬瑶光的书斋中坐下,姬瑶花自书架上抽出一封薄薄信笺递了过去。
信套中是薄薄一张信纸,展开来,却是紫府真人的笔迹:
取回经书者,即为太乙观下任住持。
唐梦生的心神大为震动,抬起头来:“这么说,先师早已经知道,经书在你们手中?”
甚至于根本就是他默许姬家姐弟带走经书的?
姬瑶花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疑惑,微微一笑:“你师父啊,可没有那么洒脱。我扮成瑶光到了太乙观,先将经书拿到手,然后才和你师父谈判的。你师父他担心我毁了经书,才肯按我划的道儿走呢。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师父的胸襟,居在真的敢将这样重大的事情交托给我。他倒不怕我拿这个要挟太乙观来着。”
唐梦生暗自苦笑。
好像伏日升在姬瑶花面前也特别爱苦笑。
姬瑶光已将那本泛黄的经书拿在手中,在唐梦生眼前一摇一晃的,欲笑不笑地道:“唐大住持,有了这柄上方宝剑,你那些师兄师弟,想必会服服帖帖地听命于你喽?”
唐梦生笑了起来:“姬兄,你觉得他们会吗?秀山师兄可是认定了这是我和你们两位串通了做就的圈套。”
姬瑶花莞尔一笑:“哦,不管是伏日升那群人,还是我们自己,在拦截太乙观弟子时,可都是一视同仁。即使我们很看得起你唐梦生,也不会替你辅平了路让你走上来。你可是凭你自己的真本事,才闯到圣女祠来的。”
唐梦生耸耸肩道:“这番话我那几位师兄弟,甚至于长老堂那些榆木脑袋都是听不进去的。”
姬瑶光打量着他:“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还需要我们大力相助?”
唐梦生看看他们,忽地又是一笑:“姬大小姐,我怎么觉得,要是请你们两位相助的话,只怕会越帮越忙?”
姬瑶光“啪”地一声将经书丢到了长案上。
这样不敬重不珍惜这本事关重大的经书。
唐梦生的眉头不觉便跳了一跳。
姬瑶花笑吟吟地道:“我只是在想,要是不能就此定下住持人选,太乙观会不会一分为二甚至于一分为九呢。”
秀山和秀水都是呼声极高的继任住持人选,几位年轻的师叔也当仁不让;他们这群秀字辈弟子中,也难说会不会冒出几个深藏不露的高人来……
唐梦生不觉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太乙观可就热闹了。”
姬瑶花注视着他:“所以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姬瑶光已翻开了经书。
一直翻到紫府真人的名字下面。
绿纱窗下,泛黄的纸张上,太乙观秘制的松香朱砂写就的字迹,虽历数十年,仍是鲜明得有如刚刚落笔一般。
姬瑶花含笑道:“就让瑶光替令师写上你的名字吧。”
唐梦生吃惊得几乎从椅子上掉下来。
姬瑶花视而不见地继续说道:“方才给你看的那封信,并不是紫府真人的亲笔,而是瑶光临摹的。你辨别出来了吗?”
唐梦生急忙抓过那张信纸,放在眼底下细细地看。
一经姬瑶花提醒,他才能看出一点儿细微的差别,但还是皱起了眉头:“先师下笔,笔端真气流动,还是与姬兄有所不同的。无心人来看,自是毫无二致;便若是有心人来看,只怕瞒不过去。”
姬瑶花道:“但若是有了唐兄你的协助,又大大不同了。”
她伸出右掌,抵住了唐梦生的左掌;左掌伸出,则抵住了姬瑶光的后心,一边含笑说道:“我在拿经书的时候,还拿了一点儿太乙观精制的松香朱砂和紫府真人常用的一枝笔。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唐兄,就让紫府真人借我们三个人的手,来写下太乙观下任住持的名字吧!”
唐梦生怔了一怔,蓦然笑道:“好!”
他自问于心无愧。
真气自他的掌心流向姬瑶花,再经姬瑶花渡入姬瑶光体内。
也许这样一来,姬瑶花将会真正理解太乙观的心法要诀,而不再停留于按图索骥。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姬瑶光举起了笔。
没有人可以质疑写在经书上的这个名字。
十五、
客船顺江而下,春潮湍急,船行迅疾。
秀山一行人默然坐在舱中。
唐梦生独自倚在窗前。
船行之际,两岸山峰相对而出,杨柳依依,如迎嘉宾。
他心中忽地闪过梁元帝写巫山巫峡的两句诗:山似莲花艳,流如明月光。
其时日已高升,峡谷之中已明亮起来,仰望两岸青翠山峰,在日光水色映照之下,真令人有隐带笑意、流光溢彩之感。
他心中升起异样的感动。在此之前,他从没有用这样的眼光去看过周围的一切。而现在,往日里在他眼中空明寂灭的一山一水,忽然间都似有了生命一般鲜活起来,令他的心中觉得煦暖光明,充满了宽容的温情,仿佛可以拥抱世间万物一般。
坐在他身边下棋的秀云与秀烟,并不知他心中的感触,然而他身上渐渐散发出来的煦暖之气令得他们还是抬起头来讶异地看着他。
他们望见了云雾缭绕的神女峰。
唐梦生心中不觉生出惘然的叹息,心神也如这云雾一般飘摇不定。
他知道终有一日,巫山门将脱胎换骨,不复那七情六欲如水无岸时节的狂乱。
这是姬瑶花的巫山门。
然而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更喜欢属于姬瑶花的这个无论外表如何狂野、内心都冷静如镜的巫山门,还是更喜欢属于伏日升的那个无拘无束、热情得近于颓废的巫山门。
可是不论他如何选择,那个如巫峡之水一样变化莫测、不知在何时何处会掀起令人粉身碎骨的巨浪的巫山门,都将一去不复返。
回望神女峰,他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怅惘,是因为失去了一些东西,还是因为得到了一些东西。
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展旗。
他打算将自己心中想要创立的剑术名为“春风”,仅仅因为春风的无私之情最合他的所领悟的心法吗?
还是因为那迷离恍惚的惘然之情恰合他的心境?
而神女峰渐渐已不可见,继之而起的,是峡谷两岸凄清宛转的猿啼。
后记
一、《补天裂》之名
《补天裂》之名,语出辛弃疾《贺新郎老大那堪说》:“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这个名字,前头好像已经有人用过,本有重复之嫌。但是巫山系列,以《石头记》开篇之际,(奇*书*网…整*理*提*供)已经注定了它必以《补天裂》收束。所以不避重复之嫌。
另外,鉴于列位看官提起这个系列来,总是“巫山系列”或是“巫山传”地叫来叫去,自己也习惯了这么叫,所以最后定稿时会将这个系列更名为《巫山传》。
二、巫山十二峰之登龙峰
登龙峰为峡江北岸自东而西第六峰,其山之高处,若一个昂首的龙头。“龙头”后的山势,又如起伏的龙身。云雾之中望去,似一条巨龙静卧江边,而又随时准备跃上苍穹。
选择登龙峰来配合工于机关土木之学的方攀龙,别无他意,仅仅是因为,其他十一峰,都已设定而已。
巫山传之九
补 天 裂(下)
扶 兰
一、
年关将近,中州天气,已极是寒冷。
风雪之中,却有无数行人,扶老携幼,荷担提包,沿了驿道仓皇南行。远远望去,风雪之中,北方隐约有尘土飞扬,人喊马嘶之声,顺了北风,时时飘送过来。
其时已是建炎元年的十二月,新继位的官家,也就是钦宗帝的九皇子康王,南迁扬州,防线也自黄河移至淮河、汉水、长江一线。金人闻讯,以三路大军南下,分取京东路、京西路与永兴军路,中路元帅,便是当初攻取东京城的副主帅完颜宗翰。
东京城现今有李纲李大人与宗泽老元帅坐镇,人心安定,城防坚牢,倒也不怕他来势如何汹汹。完颜宗翰眼见得仓促之间难以攻下东京城,于是一边屯兵与东京城遥遥相对的檀州,一边派了副帅完颜宗亢领兵六万分三路南下攻取京西南路,前锋直指襄汉。所过之处,子女玉帛,尽皆掳往北疆。得讯迟的村镇,可怜尽入金人铁蹄之下。有逃出来的村民,将这消息四方传开,一时间人心惶惶。天寒地冻,是绝不能避入山中的,于是只能匆匆逃往驻有数千厢军的重镇南阳,以求荫庇。
追兵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
雪冷风寒,奔逃了十余天的人群,已是足软筋疲。惊惧之中,叫喊着发力奔了小半个时辰,终究还是又慢了下来。
金人的前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