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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从容意境。春风剑法中的生机,是留给对手的,更是留给自己的。这样看来,即使唐廷玉不会输给云梦,但也不是击败云梦的最佳人选。沉吟良久,他换个话题说道:“五姑娘这两天会来看望云梦。”
五姑娘名唤赵可。宣王先后接了几个近支的宗室女在身边教养,但没有正式收为养女,因此大家便依了她们在宣王府中的排行,称为第几姑娘。前头三个都已出阁,赵可在剩下的四个中算是最大方懂礼又明事能干的,颇受宣王府各色人等的敬重,也很得宣王喜爱。
唐廷玉“哦”了一声,想一想道:“王爷还在坐关,派她来的想必是侯大总管吧。如果只是看望云梦的话,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是不是有其他的事情?”
华阳真人道:“这可要等她来了才知道。”
唐廷玉看看一旁的沙漏,站起身来:“师父,我该去看看云梦了。”
华阳真人问道:“她的刀伤如何?”唐廷玉道:“已经没有大碍。”他匆匆告辞离去,华阳真人注视着他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忧虑,唐廷玉是不是对云梦倾注了太多的关心?
借着熹微的晨光,唐廷玉取出最后一枚金针,凝视着云梦的面孔。云梦终于睁开眼睛,茫然片刻,才将目光投到唐廷玉身上,困惑地皱起了眉。唐廷玉收起金针,后退一步说道:“你的内伤与外伤都已无大碍,不过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妄动真气,等到完全复原再说。”
云梦转过目光注视着唐廷玉的眼睛,四目相对,两人都觉得,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掉开了目光。云梦过了一会儿才恢复她惯常的神态说道:“这么说我是在太乙观中。我要在这儿呆多久?”唐廷玉答道:“这要等宣王出关之后再决定。”云梦默然不语。暗自运转真气察看体内情形,发觉行到腑膈之处便已阻滞。
唐廷玉看她脸上的神色有异,接着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已锁住你的两条经脉,所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云梦震惊地抬起头看着唐廷玉;她已落入囚笼?唐廷玉继续说道:“不过只要不运真气,就不会影响你的其他举动。你是否想出去走一走?”
云梦只犹豫了一下,便站起身来;她需要看一看周围的情形。药叉和药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他们出了小院,慢慢地走向观后的松林。林间晨雾流荡,飞瀑响泉,声如漱玉。唐廷玉住的小仙居就在松林中。小仙居只有三间房,建在飞瀑旁一堵横出的飞崖上,下临深涧,三面凌空,一面是松林,地势绝险。门外一个中年道士正在打扫满地的松针。走近了,那道士抬起头来,看见云梦的面孔,不觉怔了一下;才躬身施礼道:“老奴宗五,参见公子爷和姑娘。”
那道士白面无须,声音尖细,云梦正疑惑间,唐廷玉道:“他是宣王赐给我的内侍,已跟了我七年了,他的兄弟宗六这会儿正在厨下忙着呢。”宗五含笑退立在一旁,云梦感到他在仔细打量自己,皱了皱眉。
唐廷玉引着她进了小仙居,道:“右厢房是宗氏兄弟的住处,中间这厅堂是丹房兼药室。我这儿绝少有客人,是以没有正经会客之处。到这边来吧。”云梦的心中升起十分异样的感觉。唐廷玉的语气,好像她并不是被囚禁在太乙观,而只不过是太乙观请来的客人。
左厢房是唐廷玉的卧室,一榻一桌一椅之外,便是一架书与一尊石香炉,素净得如出家人一般。长窗之外,飞瀑仿佛伸手可及,细细的水珠不时溅到脸上。回过头来,对面墙上的阴阳鱼仿佛在水雾中游动。
唐廷玉道:“这原是唐天师的住处。墙上的阴阳鱼,便是天师羽化前的遗笔,极具灵气,每次对着它入定,都能让人若有所悟。”
云梦在窗台上坐下,手指轻轻拂过空中若有若无的水汽,沉思不语。唐廷玉注意到,不知是因为云梦体内有了他输入的清远冲淡的真气,还是因为周围这宁静幽美的山林,云梦的神态已显得平和了许多。然而他感到不安。云梦不应该这样平静,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梦无言地倚着窗。天空中一只鹰在盘旋,她抬起头出神地望着。唐廷玉心念微动;她却已回过头来,问道:“兰儿他们呢?”
唐廷玉道:“已经回东海去了。”停一停,他又说道,“我很抱歉杀了萧萧,我想她可能是随你多年的贴身侍女吧。”
云梦没有回答,许久才道:“我曾经说过,我从落霞寨带走的东西,只要你们有本事胜过我,我会完璧归赵,但是你无法威胁我交给你。”
唐廷玉微微一笑,云梦的反应正如他所料。他淡淡地道:“我并没有威胁你什么。”云梦扶在窗台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唐廷玉也许的确没有威胁她什么,但是他一定在拿她的性命安全威胁东海各岛。她应该感谢唐廷玉救了她,可是她也痛恨自己目前这种无能为力的处境。思绪纠结之际,一时间无言以对。
院外看门的小道童朗声传报说宣王府的五姑娘来了。五姑娘赵可与她的侍儿荷衣姗姗而来,松阴在她白皙秀美的脸容上摇曳出无数阴影。荷衣与她一般也是典型的苏杭女子,双眼机警灵动,一望便知是个水晶心肝的伶俐丫头。
唐廷玉自小仙居中迎了出来,拱手微笑道:“五姑娘,有失远迎了。我的住处乱得很,还是在这儿谈吧。请坐。”
小仙居外紧邻深涧之处,有一小块平地,宗氏兄弟闲来无事,便在这儿搭了个小小凉亭,唐廷玉将它拿来作为会客之处。他们在亭中坐下来。赵可看看荷衣,荷衣识趣地退得远远的,还用手捂住了耳朵。赵可摇头笑笑,回过头来道:“唐公子,侯大总管让我来看看那位云梦姑娘,顺便告诉你一些消息。”
唐廷玉道:“请讲。”
赵可说道:“李家兄弟得赵鹏护送,平安入京后,住在他们三叔家中,等待兵部上奏官家召见,目前尚无消息。赵鹏入宫朝见谢太后,极力游说太后将云梦赐婚与他,太后虽未答应,但已有允婚之意。”
赵鹏去年游说唐廷玉去缔结这门婚事不成,没成想终究还是没有放弃这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主意,而且还亲自上阵,让唐廷玉错愕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赵鹏一向得太后宠爱,常说要为他选一门最好的亲事,如何肯让他去娶东海王的女儿?”
赵可想了一想,莞尔一笑道:“虽不知赵鹏的说辞,但我猜得出来他会怎么说,无非是‘晓之以利,动之以鬼神’。”
唐廷玉也哑然失笑。谢太后嗜欲重利,又深信鬼神,天下皆知。他也猜得到赵鹏一定是千方百计地让太后相信,缔结这桩婚事,化干戈为玉帛,于国于民于自己会有多大的好处,同时也消弥了你来我往的仇杀,积下无量功德。他纳闷的是,赵鹏敢去向太后请求赐婚,必定也是得到了江夫人的允许,江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很快敛去了笑容,神情有些异样地看着赵可的侧后方。
赵可惊觉,站起身来。云梦静静地站在亭外的一株松树下,眉目间含着愠怒之色,想来已经听到刚才的话。令赵可讶异的是,云梦并不是她想象之中类似于赵鹏那样遍体风流的人物,相反,她清峭的眉有如鹰翅飞扬,澄净的目光如鹰翅下的冰川,风骨劲秀,神情举止中有一种令人心生敬畏的气度。她突然发觉,自云梦出现之际,唐廷玉的目光便不自觉地停留在她身上,她心中有无数疑虑,面上却声色不动,缓步走出凉亭,微笑道:“云梦姑娘,侯大总管让我来看看你的伤势可好了一些,顺便送了一些衣服用具来。太乙观中都是出家人,应用之物,料想难以周全。另外还有四名宣王府的嬷嬷,预备留在这儿服侍你。”
云梦看她一眼,没有回答。赵可不以为意,接着说道:“至于我,会留在这儿陪一陪你。”唐廷玉随着赵可也走出凉亭来,听见赵可这话,心中一怔,赵可,不,应该说是侯大总管是什么意思?派赵可接替他来监管云梦?赵可却已回过头来对唐廷玉微笑道:“唐公子,你以为我们住在什么地方合适一些?”
唐廷玉沉吟一会儿才道:“自然还是老唐天师的那间石室最为安全隐秘。”云梦心神一震,她已见过那间石室周围的地形,如果再被关进去,她没有半分机会逃走。
飞瀑流水之声突然间变大,她和赵可都吃了一惊,转过头去看暴涨的瀑布和涧水。只有唐廷玉不以为奇地道:“想必是上游下了一场暴雨。”
云梦微微一失神,便又镇静如初,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有人说,天下的水都是相通的,是吧?”
唐廷玉又是一怔,云梦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忽感不妙,云梦已经纵身投向了深涧。赵可失声惊叫,唐廷玉已不假思索地飞纵向蒙蒙水雾中的云梦,在落入汹涌咆哮的涧水之前抓住了她的左臂。一直不远不近地守在旁边的药叉此时已抢到山崖边,大喝一声甩出了长鞭,唐廷玉回手一把抓住鞭梢,借了药叉这一鞭之力,提气跃向山崖。
但是对面陡峭山崖的树丛中忽地有人叱喝一声,抖出一根黑色的长绳,卷住云梦的腰,向对面拉去。云梦眉一扬,在空中一转身,右掌击向唐廷玉面门,迫得他偏头躲过时,掌锋一转,化掌为刀削在唐廷玉抓住她的右臂上。唐廷玉感到右臂一阵剧痛,云梦这一掌上贯注了十分真力。他不由得心中一震,云梦居然在情急之中冲开了被锁住的经脉!他即刻放开药叉的长鞭,空出左手来迎击云梦。
那黑色长绳已将他们两人都带往对面山崖,唐廷玉的左掌与云梦的右掌迎面一击,云梦面色突变,唐廷玉也已感到她方才凝聚的真气已然消散,疾收回自己掌上的力道,但仍有几分真力沿了云梦体内散乱的气流直攻入她心脉中去。云梦向后一仰撞在山崖上。缠在她腰间的黑色长绳即刻收回树丛中,不见了踪影,而一株矮榛树忽地伸展枝条,抽向唐廷玉面门,要将他迫下深涧中去。
唐廷玉抓住云梦的手始终没有放松,心念一动,一旋身将昏迷的云梦推向那株榛树。有人低低地叱喝,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语气中的愤怒是不会让唐廷玉误解的。榛树不再摇动,树干裂开来,一个瘦长的黑衣人鬼魅般闪了出来,脸色带着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唐廷玉已明白这必是臣服于云梦的伊贺忍者。出乎他意外的是,那忍者的汉语说得相当流利:“放开云梦小姐!”
唐廷玉注视着他说道:“你救不了她。”说话之间,手下丝毫不缓,已在云梦眉间插入一枚金针,稳住她体内的真气。
那忍者愤怒地道:“伊贺岛有最好的大夫!放开云梦小姐,否则我会下令攻入太乙观!”
唐廷玉看他一眼:“云梦有准许你们进攻太乙观吗?”
忍者呆了一下才答道:“云梦小姐要离开太乙观,我们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你到底放不放手?”
唐廷玉心中暗自寻思,除了华阳真人与二弟子清山之外,其他各位师叔都云游在外,“净”字辈的好手也大多在外历练,此时此刻,的确不宜与伊贺岛硬拼。他的目光转向面前这忍者,度量着对方的实力,说道:“听你的口气,你应该是伊贺岛现在的首领。”那忍者一怔,没有回答。
唐廷玉继续说道:“如果你能赢得了我,我自然会让你们带走云梦;若是不能,你却要答应,没有我的允许,伊贺岛不得踏入九华山一步。”
那忍者略一犹豫,正待说话,崖顶有人喝道:“答应他!这一阵交给我!”随着话音,一个黑衣人巨鸟般翩然落下,方才那忍者立刻往侧旁退了一步,让他面对着唐廷玉。后来的这黑衣人同样有着苍白得好似长年不见日光的脸孔,眼睛狭长眯细,眼神钢针一般刺人。
他向唐廷玉深深一鞠躬,说道:“我,横川木,代伊贺岛出战。”
唐廷玉一怔。赵鹏曾告诉他,横川木是伊贺岛的第二高手;第一高手临滨俊彦被云梦击杀,横川木败走,不知所踪,伊贺岛就此臣服于云梦。现在看来,横川木败走之后的这段日子,想必躲藏在哪个秘密所在苦练,自觉已有所成,才会有信心迎战曾与云梦战成平手的他。
横川木一直紧盯着他。唐廷玉向后一退,用云梦的衣带将她牢牢缚在树丛中,即而向先前那忍者道:“你,好好看护,不要移动她,也不能惊扰她。”随即转向横川木,“我们离远一点动手。”
横川木有些诧异地看看他,唐廷玉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交手之际伊贺岛会乘虚带走云梦,他是否像云梦一样信任他们的忠诚守诺?横川木定一定神,环顾四周,说道:“好,我们往下面走。”他们踏着树枝急速下坠,临近水珠飞溅的深涧时,方才停住。横川木又是深深一鞠躬,说道:“唐君请注意了。”
唐廷玉微笑不语,注视着横川木的一举一动。横川木慢慢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