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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乾飞龙传-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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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北斗轻击一掌,须发皆动,道:“老二,还是你行,你真行,老大,你跟老三这就去一趟。”

郝玉春一怔道:“我跟老三去……”

谭北斗道:“难不成还让我跟老二去?快去呀!红娘子不认识你们俩,难道她还会吃了你?”

郝玉春迟疑着站了起来。

那黑壮的老三也站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山坡下响起一声狼嗥,紧接着一阵吼叫咆哮。

白净脸老二脸色一变道:“快下去,要止它们把他吃了,咱们这出戏就唱不成了。”

他当先扑了下去,‘四残’紧跟着行动,奇快如风。

眼下八个人,无不是高手,没有一个不够快的。

从山坡上到山坡下也不过四五十丈距离,八个人赶到山坡下纵无法保住傅天豪全尸,应该能从狼嘴里抢下傅天豪已然被撕烂的尸体来。

可是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八个人几乎同时赶到了山坡下,只看见那被惊散的狼群已然跑出了老远。

适才傅天豪趴伏处只剩下一滩血污,傅天豪的尸体却没了影儿。

八个人怔住了四个,连那足智多谋,极富心机的白净脸老二也不例外。

谭北斗定了定神,一挥手,道:“老二,咱们分头追那些畜牲。”

八个人分成了四路,—闪都没入了夜色里。

没多大工夫,八个人成对儿地都回到了山坡下,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不摇头的。

黑壮的老三道:“这批畜牲四条腿跑得好快,一转眼工夫全没了影儿。”

白净脸老二叹了口气:“天不助我,奈何!”

谭北斗望着那被压平了的草地上那滩血,直发愣。

口 口 口

“北京城”内城九门,正城门南向的这座城门,叫“正阳门”,又叫前门,城门既宽又厚,城门楼儿既高又大,单两字壮观不足以形容它的气势。

其实,“正阳门”是全“北京城”的最壮观处,元朝的时候叫“高丽门”,门分二层,内一外三,形式雄浑,明清两代中门常闭,非帝王不得出入,是一座不得了的城门。

这座“正阳门”壮观,连“正阳门”前的大街也够壮观的,宽宽的一条大街铺着石板,干净得连片纸都看不见。

也难怪,这“正阳门”是王公大臣经常进出的地方,“正阳门”前这条大街也是那些戴帽子,顶花翎的老爷们来往所必经,谁敢让它满地的狗屎,满地的马粪,不要脑袋了住在这条大街两道的,都有福气,住家也好,店铺也好,一年到头难得见一点灰尘,每天还可看那数不清的车马通过,听那不绝于耳的清脆蹄声。

只有一点不大好受,住在这条街两边的,“回避”的时候要比别处多得多。

大晌午天儿,车马少了点儿,可是不多久不是一队马就是几辆车,车马还都挺气派。

“正阳门”右边儿,离城门口二三十丈距离有个卖酒的小酒馆儿,招牌挂的是“京华”

两个字。酒馆不大,生意挺好,一天到晚总是七八成儿,进进出出的,不侧着身儿就非撞在一起不可。还没吃的往里走,酒足饭饱的往外走,总是有来有去的。

可是有这那么一个人儿,打一早起一直坐到如今晌午,等于在这家小酒馆儿里吃了两顿,过了半天。

这个人的座头儿紧跟着门儿,面朝外,他能看见每一个进来的,每一个进来的也都能看见他。他能看见每一个进来的人的脸,要是谁有麻子,有几颗,他能数得一清二楚。

可是每一个进来的人却看不见他的脸,没别的,他头上扣了顶宽沿儿大草帽,大半张脸让帽沿遮了去。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看见他的脸,进门就弯腰,从下往上看,只是,看人那有这样儿看的,谁吃饱饭没事找这个麻烦去。

那年头儿做生意,讲究的两字和气,尤其“北京城”里做生意和气是出了名,打个比方吧!进绸缎庄购买愧布料,进门哈腰陪笑,拿凳子奉茶递烟,然后把一疋一疋的布搬到你面前让你挑,有中意的不说,没中意的绝不会不耐烦给你脸色看,冲你哈腰陪笑陪不是,只怪小号货色不全,临走还送你出门,只差没给你雇车罢了。

瞧,这种做生意的,那有不越做越旺的。做生意的本该如此,这才像做生意的样儿。

其实,到这么个客气地方,有几个好意思空着手出门的?

戴宽沿儿大帽的这位,打一早起坐到如今大晌午,酒馆儿上下没一个脸上有一点儿不痛快的,照样的哈腰陪笑,殷勤周到,客客气气。

这位头戴这么一顶宽沿儿大草帽,身上穿那么一件合身的黑大褂儿,乍看,谁也难看出他究竟是个干什么的。不过,要碰上有心人仔细看看,他就会发现这位人帽黑衣客有点跟常人不同的地方。究竟那地方跟常人不同,可却又说不上来。

坐着坐着,伙计又过来了,哈腰陪笑说道:“这位爷,您等的朋友还没到么?您这位朋友住东城还是西城,那道街那条胡同,要不要小的跑一趟给您催催驾?”

大帽黑衣客开了口,话声有点低沉:“谢谢,不用了,我再等他一会见,他不来我就走了。”一顿,接着说道:“伙计,对门那家药铺,恐怕是京里首屈一指的大字号吧?生意挺好的。”

那伙计眼也没往街瞟,立即说道:“您说‘泰安堂’?这家药铺在京里虽不是首屈一指的大字号,可是药材道地,做生意实在,就拿参来说,道道地地的长白参,一点儿假也不掺,真格是价钱公道,童叟无欺,尤其这家药铺的掌柜会看病,十病九好,对于跌打损伤更有一套,三张膏药一帖准好,不瞒您说,有些日子小的我端汤闪人扭了腰,就是让对门这家药铺的掌柜

一张膏药给贴好的。”

大幅黑衣客道:“那他不该足个生意人,而该是个良医。”

伙计道:“可不,您说的一点儿也不错,那家药铺的掌柜他就常说,我不足个做生意的人,年轻的时候学医,发下了济世救人的宏愿,今儿个我开这家药铺也不为赚钱攒银子,我仍然为的足济世救人,上我的门儿看病的,有钱的我要几个,没钱的我一个不要,抓药也是一样,有钱的我要,没饯的我奉送!

您听听,人家这是什么胸襟,像个生意人么?又是一般生意人所能比的么?”

大帽黑衣客微一点头道:“自古良医如良相,这位掌柜的令人敬佩,但不知姓什么,大号怎么称呼?”

伙计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陪笑说道:“小的只知道药铺掌柜他姓霍,别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大帽黑衣客道:“霍掌柜的……”顿了顿道:“伙计,这位霍掌柜的是本地人么?”

伙计摇头说道:“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小的到小号来打杂儿的时候,对门儿就有这家药铺,泰安堂是北京城里的老招牌,老字号了。”

大帽黑衣客微—点头道:“谢谢,给我算算帐,我要走了。”

伙计道:“怎么?您不等您那位朋友了?”

大帽黑衣客道:“不等了,看来,他是失约了,或许有什么事儿绊住了,我不能把一整天工夫全搁在这儿。”

伙计道:“说得是,那您请等等,容小的到柜上看看去。”伙计哈个腰快步走开了。

转眼工夫之后,伙计又来了,还带来个人,是个穿件灰色大褂的瘦老头儿,这位瘦老头儿刚才坐在柜台里,不住地拨弄着算盘子儿,显然他是这家小酒馆儿的帐房。

如今,他站在大帽黑衣客的桌前,袖着手,由那伙计哈腰陪笑冲大帽黑衣客说了话:

“这位爷请借一步说话。”

大帽黑衣客微微一怔,道:“借一步说话?什么意思?”

伙计道:“我们掌柜的请您到后院喝杯茶去,茶能化食解酒。”

大帽黑衣客听的又复一怔,道:“你们掌柜的认识我么?”

伙计道:“不认识,不过北京城这么多卖酒的地儿,您能到小号来喝一盅,这总是缘,再说一回虽生,再有二回也就熟了,没有这头一回的生,永远不会有第二回的熟,您说是不是?”

大帽黑衣客道:“话是不错,只是不必了,我心领,我既没有喝醉,又没涨得发慌,我还有事不打扰了。”他就要往起站,忽觉右脚面下落下一只脚,跟块铁一样,挺重,踩得他挺疼的,他笑了:“伙计,足下留情,我这双鞋可是新的。”

伙计没说话。袖着手站在对面的瘦老头儿,神情冷峻地开了口,话说得很缓,慢条斯理的,不慌不忙:“朋友,终归我们拿你当客人,客客气气的,要是过于小家子气,到时候你会怪小号做的是粗暴野蛮生意。”

大帽黑衣客忽然笑了,好白好整齐的一口牙:“长这么大,这种事儿我还是头一回碰上,老朋友,我要是非走不可呢?”

瘦老头儿耸耸肩,道:“那由不得你,朋友,我一伸手你就得躺在椅子上,除非你能躲过这一指,不过我要告诉你,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到如今躲过我这指头的还没几个!”

大帽黑衣客道:“这儿这么多人,帐房跟伙计联手对付一个上门的客人,要让人家瞧见了,今后你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瘦老头儿冷冷一笑道:“这你放心,我有把握别人看不见,即使万一让别人瞧见了,我们鼻子下头有张嘴,只说声这位客人中了风,扶他到后头躺躺去,保险谁也不会再问第二句。”

大帽黑衣客又笑了,摇摇头,道:“看来我是问了不该问的,问出了毛病,今后招子要放亮点儿,好吧!我跟二位上后院喝茶去。”脸微微一扬,冲着伙计道:“请把尊足拿下来带路吧!”

伙计转眼望向瘦老头儿,瘦老头儿点了点头,伙计转身往后而去。

大帽黑衣客俯身摸了摸鞋面,道:“这年头儿挣钱不容易,好不容易买了双鞋,刚穿上就让人踩了一脚,可真让人心疼。”

他站了起来。

瘦老头儿一步跨到了桌子左边。

这就是江湖经验.要对付—个人,从左边下手要比从右边下手容易得多。

大帽黑衣客冲着他咧嘴一笑,义露出了那一口既白又整齐的牙:“老先生真是太小心了,我既然点了头,绝没有耍赖的道理,而且我也宁可自己大摇大摆的走着去,绝不愿让人架着去。”他转身往后行去。

瘦老头儿快一步紧跟在他身后,除了没带手铐枷锁,简直就跟押犯人差不多。

大帽黑衣客没在意,连头都没回。

其实,眼前的情势似乎由不得他在意,伙计在前头,瘦老头儿在后头,把他一个人夹在中间,二对一,一前一后两面受敌,这种情势对任何人都是大不利。

这家小酒馆儿临街是店面,过一条小走道,再过—扇门儿就进了一个院子。院子不大,典型的四合院儿,厢房、上房虽然嫌小了点儿,可是窗明几净,打扫得挺干净。

小院子里背着手站着个老头儿,看年纪在五十上下,白白胖胖,福福泰泰的,穿一身雪白的绸儿裤褂儿,一双袖口儿微卷着,带着几分潇酒。在一般人眼里,谁都会说这是个生活优裕,很有福气的老头儿。在行家眼里,他却是个典型的练家子,典型的江湖道上的高手,他收敛了他的眼神,却无法使他已然高高鼓起的太阳穴再塌下去。

人帽黑衣客进了院子,伙计往边儿上退了一步,垂手侍立一旁,看样子是相当的恭谨。

瘦老头儿则仍站在大帽黑衣客背后。

白净胖老头儿冲着伙计摆了摆手,平静而且悠闲,跟个没事人儿似的:“二虎,你前头照顾客人去。”

伙计欠身答应,恭恭敬敬一礼,走了。

白净胖老头儿转眼望向大帽黑衣客,一双细日之中,突现逼人光华,锐利如刀:“朋友贵姓大名,怎么称呼?”

大帽黑衣客道:“莫非是掌柜的当面?”

白净胖老头儿微一点头道:“不错,这家酒馆儿正是老朽开的。”

大帽黑衣客倏然一笑道:“听说掌柜的叫我到后院来喝杯茶,化化食,解解酒,既蒙宠召不敢不来,只是,难不成掌柜的

叫我站在院子里喝茶?”

只听瘦老头儿在背后冷冷说道:“朋友,这儿不比别处,在这儿你最好少耍嘴皮子。”

大帽黑衣客笑了笑,没说话。

白净胖老头儿道:“站在院子里喝茶,不是待客之道,也没这样喝茶的,只是老朽是否请朋友进上房内奉茶,那全看朋友你了。”

大帽黑衣客笑笑说道:“看样子老先生让我到上房内喝茶的成份居多,我姓任。”

白净胖老头儿一怔,道:“朋友姓任?”

大帽黑衣客微一点头道:“不错,我跟沈姑娘同一个车队来的。”

白净胖老头儿上下打量了大帽黑衣客一眼,道:“老朽听说从塞外到‘张家门’的车队里,有位古道热肠,义薄云天的任先生,可是老朽并没有见过你这位任先生。”

大帽黑衣客道:“老先生,我不需要证明什么,沈姑娘跟我分手的时候,告诉我进京来投奔‘正阳门’大街‘泰安堂’药铺一位姓霍的亲戚,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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