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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小黑衣汉子道:“他,他住在八大胡同一个姓诸的朋友家……”
傅天豪道:“诸霸天。”
瘦小黑衣汉子点了点头。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物以类聚,什么人找什么人,论你们加诸于我的,死有余辜,可是杀你污我双手,这地方也帮了你的忙,回去带个话给赵六指儿,我现在没空,要是他能在京里多待两天,忙过这一阵子之后,我自会找他去。”
他松了瘦小黑衣汉子,手往下一落,一指点在瘦小黑衣汉子身上,瘦小黑衣汉子机灵一颤,猛睁两眼,可是刹时间他又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面如死灰,头一低,走了,一步一步间像用很大的力似的。
傅天豪望着他往胡同那一头走,帽沿儿遮住了他的脸,看不见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突然,瘦小黑衣汉子回过了身,冰冷说道:“姓傅的,你的眼跟你的腿……”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只能说我命大造化大,碰见一位神医,替我又安上了一双眼珠子,续接了两根脚筋。”
瘦小黑衣汉子道:“你也不用替谁瞒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凤妞儿在你出赵家大院的第二天就偷偷跑了,八成她也到京里来了,只别让我们老爷子跟她在京里的这些朋友们碰见。”
说完了话,他转身走了。
傅天豪的心情又沉重了一分。
多情而可怜的凤妞儿到京里来了,确有这可能,以诸霸天在京里的势力,想要找凤妞儿绝不是难事,万—凤妞儿要落进了赵六指儿的手里,那后果是不堪想像的。
霍天行兄弟出了事儿,现在又多了个凤妞儿,让傅天豪不知道该先顾那一个好。
沈书玉忠义之后,凤妞儿对他有大恩,他该怎么办?先顾那一个?
毕竟,“大漠龙”是人,他很快地作了决定,先顾沈书玉。
“猴儿脸”崔护的身影消失在胡同的一头,他转身往外行去,刚跨出去一步,心头猛地一震,连忙停了步。
他看见个人,这个人站在对街一家屋檐下,是个女的。
月白色的小袄儿八褶裙,小模小样,腰枝纤细纤细的。
她装束打扮异于往日,可是她人变不了,也曾给过傅天豪强烈的感受,留给傅天豪深刻的记忆。
“红娘子”凌红。
傅天豪明白,她所以站在屋檐下,是在找他。
因为她知道沈书玉出了事,傅天豪一定会来看个究竟。
她料对了,奈何傅天豪先看见了她。
傅天豪有着一种异样的感受,他自己明白,他很激动,可是很快的就趋于冷静了,定了定神,猛吸一口气,头一低,出胡同拐向南。
他走的是相反方向,而且是竟挑人后头走,一口气走出了二十多丈,红娘子不可能再看见他了,吁了一口气停了步,转过身向红娘子站立处望去,红娘子还站在那处屋檐下。
他庆幸,可也有点怅然。
突然——
“到底还是让我找到你了,真不容易啊!”—个清脆的女子话声,带点喜悦,也显得有点冷,就起自他身后,傅天豪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他猛一怔。
眼前站着个娇俏、美艳、刚健、婀娜的红衣大姑娘,小脸蛋儿上带着一层薄薄的寒霜。
赫然竟是诸霸天那儿碰见过的那位。
傅天豪领教过她的刁蛮,此时此地不愿招惹她,头一低,要走。
红衣人儿横跨一步挡在了他身前:“别装了,此时此地你不愿意我大声嚷嚷吧?”
傅天豪还真怕这个,心头一震,停了步,道:“姑娘,你我曾经交过手,可是那是不得已……”
红衣人儿道:“现在你也是不得已,跟我走吧!只要自认你不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你就别来啊!”话落,转身就走。
傅天豪忙叫道:“姑娘……”
红衣人儿停步回身,道:“干什么?”
傅天豪道:“姑娘要我跟姑娘到那儿去?”
红衣人儿道:“龙潭虎穴,刀山油锅,敢去么?”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姑娘不必激我,我白认胆怯,行么?”
红衣人儿怔了一怔,旋即猛跺一脚,道:“不行,你可别气我,让我生了气,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她这一跺脚招来了不少目光,傅天豪心里一紧,忙道:“姑娘带路就是。”
红衣人儿哼了一声,香唇边浮现一丝稍带冷意的得意笑意,拧身往前走了,姿态煞是好看,傅天豪暗白一声苦笑,迈步跟了过去。
口 口 口
红衣人儿带着傅天豪出了“永定门”,而且出“永定门”还往前走。
傅天豪心里直纳闷儿,他不知道红衣人儿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她把他带出城来干什么?
他猜想红衣人儿可能在城外没有埋伏,打算仗着人多很揍他一顿,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城里不乏僻静地儿,那儿不能下手,何必偏挑城外?
想着想着,红衣人儿带着他离开官道绕到了—片树林后停了步,转过了身。
傅天豪不动声色地打量四下,身左一片树林子,其他三方都是空旷的荒郊旷野,有人埋伏也只有这片树林。
他这里心念正转动问,红衣人儿那里开了口:“别怕,这儿只我一个人。”
事实上,傅天豪也听不出树林里有任何动静,他更纳闷了,可是他没有显露出来,淡然一笑道:“倒不是我怕这儿有什么埋伏……”
红衣人儿道:“就是想不通,猜不透我带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是不?”
傅天豪道:“姑娘料事如神。”
红衣人儿抬皓腕轻拂云鬓,一只明亮的眸子,直在傅天豪脸上不停打转,道:“你是‘大漠龙’傅天豪,是么?”
傅天豪道:“谁说的?”
红衣人儿道:“别管是谁说了,只告诉我,你是不是‘大漠龙’傅天豪?”
傅天豪吸了一口气道:“记得我告诉过你们老爷子,我姓龙。”
红衣人儿道:“我不管你跟我们老爷子是怎么说的,我现在只问你是不是‘大漠龙’傅天豪?”
刚才碰见过“猴儿脸”崔护,瞒得了现在瞒不了以后。
傅天豪点了点头,道:“是,怎么样?”
红衣人儿笑了,笑得很轻淡,道:“这还差不多,你身上有没有带兵刃?”
傅天豪道:“姑娘看得见的,我两手空空,身无寸铁。”
红衣人儿嫣笑道:“那也不要紧,我可以跟你较量拳掌。”
傅天豪怔了一怔道:“姑娘要跟我较量?”
红衣人儿道:“你以为我带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你怕人多,这儿没第三个,正合你的意思么?”
傅天豪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较量?”
红衣人儿道:“不为什么,我想领教领教‘大漠龙’的一身所学。”
傅天豪道:“姑娘已经领教过了。”
红衣人儿脸一红,道:“那不算,当时我不知道你是‘大漠龙’,我没尽全力。”
傅天豪“哦”地一声道:“是么?”
红衣人儿脸又是一红,道:“当然是的,我说是就是。”
傅天豪微一摇头,道:“很抱歉,我不想跟姑娘较量。”
红衣人儿一怔道:“你不想跟我较量?为什么?”
傅天豪道:“我还有正经事……”
红衣人儿双眉一扬,道:“怎么?跟我比比拳掌就不是正经事?”
傅天豪道:“至少不会比我所说的正经事儿来得正经。”
红衣人儿道:“你有什么正经事?”
傅天豪道:“那是我的私事。”
红衣人儿道:“不能告诉我?”
傅天豪道:“书有不曾为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只是不愿意说。”
红衣人儿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信不信?”
傅天豪道:“姑娘既然知道,那是最好不过。”
红衣人儿道:“可是我要你说。”
傅天豪摇头说道:“抱歉……”
红衣人道美目一瞪道:“我非要你说。”
傅天豪淡淡然笑了笑,没说话。
红衣人儿道:“你说不说?”
傅天豪道:“姑娘多此一问。”
红衣人儿眉梢儿一竖,旋即敛态说道:“不说就算了,待会见你可别求我。”
傅天豪心里一动,道:“待会见我禀姑娘?”
红衣人儿笑笑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要是前门大街‘泰安堂’药铺的事,敢说我知道的比谁都多。”
傅天豪心头猛然一阵跳动,这是实话,他信得过诸霸天是“北京城”的龙虎,称霸—方,唯我独尊,“北京城”里的大小事儿,当然瞒不了他。
可是傅天豪他不愿当面求人,尤其在这节骨眼儿,他道:“前门大街‘泰安堂’的事跟我没关系……”
红衣人儿道:“那是最好不过,省得我多说话。”
傅天豪有点沉不住气,因为这不是别的事,有关沈书玉的祸福吉凶,轻忽不得。
他沉默了一下道:“关于‘泰安堂’药铺的事,姑娘都知道些什么?”
红衣人儿眨眨眼,两排长长的睫毛一阵翕动,道:“我什么都知道,咦?你不是说‘泰安堂’的事儿跟你没关系,既然没关系,你问这……”
傅天豪道:“算我求姑娘,姑娘要是告诉我,我会很感激。”
红衣人儿道:“算我求姑娘?别那么为难,也别那么委曲自己……”
傅天豪道:“姑娘,我不会说话……”
红衣人儿瞟了他一眼,含笑说道:“哟!这么客气呀!‘大漠龙’要是不会说话,天底下就没会说话的人儿了。”
傅天豪暗暗皱了皱眉,道:“姑娘……”
红衣人儿目光一凝,道:“你先告诉我,你跟‘泰安堂’这件事儿有什么关系?”
傅天豪吸了—口气,道:“‘泰安堂’里有位姑娘姓沈……”
红衣人儿道:“我知道,百无一用的沈在宽的女儿,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傅天豪道:“沈姑娘忠义之后,是我一路护送她到京里来的,我跟她在‘沙河镇’分了手,她到京里投奔‘泰安堂’的霍掌柜,想法子营救沈先生,不想在这时候出了事……”
红衣人儿道:“你想知道沈姑娘现在是吉是凶,是不?”
傅天豪道:“不错。”
红衣人儿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是你一路护送她来的,为什么你不好人做到底,护送到京里来,然后再帮她营救沈在宽……”
傅天豪道:“姑娘,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红衣人儿道:“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傅天劳道:“姑娘恐怕已经知道了。”
红衣人儿美口一睁,道:“哟!你料事也不差嘛!你是怎么知道……”
傅大豪道:“没碰见姑娘之前,我碰见了赵六指儿的徒弟‘猴儿脸’崔护,他告诉我赵六指儿已到京里来了,他住在朋友诸霸天处……”
红衣人儿脸儿一变,道:“崔护呢?你将他怎么了?”
傅天豪道:“我废了他一身武功,放他走了。”
红衣人儿美目一睁,道:“你废了他一身武功,好辣的手,好狠的心啊!”
傅天豪淡然说道:“比起他们加诸于我的,我这可以算是相当仁慈的了。”
红衣人儿转过话题道:“我再问你一句,对那位多情的凤妞儿,你打算怎么谢她呀?”
傅天豪呆了一呆道:“姑娘知道的不少……”
“那当然了。”红衣人儿笑笑说道:“我一向都是多知多晓的,什么事儿瞒得了我么?
说呀!打算怎么谢那位多情的姑娘呀?”
傅天豪道:“我自当有所报偿。”
红衣人儿带笑扬眉道:“好一个自当有所报偿,究竟是怎么个报偿法,你倒是说呀?”
傅天豪没说话,他只觉得这位姑娘太爱管人闲事,一步一步地进逼,有点捉狭。
红衣人儿瞟了他一眼,接着又道:“我的爷,报偿的法子可多得很,以我看,人家姑娘打定主意救你的时候,可没指望你怎么报偿,人家姑娘指望的是你的人,人家搭救你,那时候心里就有了你,想跟你一辈子,明白么?”
傅天豪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姑娘这话令人有交浅言深之感。”
红衣人儿却又扬脸,道:“交浅言深?好吧!就交浅言深吧!想让我告诉你‘泰安堂’药铺的事不难,你跟我较量较量,只要你能胜我一招半式,我一定告诉你。”
姑娘告诉人家,又不愿直接了当的说,想跟傅天豪较量一下,输了就说,这不分明是有意送人情么?
傅天豪道:“姑娘这是何苦?”
红衣人儿摇头说道:“你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想要知道‘泰安堂’事的究竟,只有这么个法子,我一个女人家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家又怕什么?”
傅天豪道:“听姑娘的口气,是非要跟我较量较量不可了。”
红衣人儿道:“哟!难不成我是跟你逗着玩儿的,我可没这么好闲情逸致,跑到这儿来逗着你玩。”
傅天豪急于想知道沈书玉的吉凶,霍天行兄弟的下落,没奈何,只有点头:“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姑娘请发招吧!”
红衣人儿微一摇头,道:“在找家的时候是我先出的手,这回该你先出手了。”
这一位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