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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天豪一步刚要跨出,忙又退了回来。
远处掠来两条人影,看身材,看身法,赫然竟是刚才那两个,他两个已经过去了,现在又折回来,难不成有什么发现?傅天豪心念一转,提一口气,纵身掠上了树顶。
他在树顶藏好身形,适时那两个“五城巡捕营”巡捕双双掠到,这回没从树前掠过,竟然一起落在大树下。傅天豪看得一怔,暗道:“这是干什么……”
只听左边那个身材略为瘦小的巡捕道:“折腾了半夜了,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也没瞧见,我看咱们那位大人的心思是白费了,本来也是,‘大漠龙’什么样个人儿,凭咱们‘五城巡捕营’的想拿他,做梦,跑得两条腿都快折了,这儿没人,坐下来偷懒吧!”说着一屁股坐了下去,人往树干上一靠,竟然歇起来了。
右边那名巡捕稍为胖点儿,头上都见了汗,铁青着脸,冷哼一声道:“说起来就数我倒他XX的楣,跟桂花儿说好的,今儿晚上到她那儿去,这下可好,去不成了,什么时候不好拿‘大漠龙’?偏偏今儿个,你说得对,凭咱们这些人就想拿人家‘大漠龙’么,真是做他XX的梦。”
那名身材瘦小的巡捕“哈!”地一声笑道:“别抱怨,老秦,就数你一个人有相好的,别人就没有,我他XX的还不是跟你一样,跟小红说好了的,这种事呀别太认真,没咱们,人家会搂个枕头睡觉?会不熄灯等一夜?没那回事儿,没咱们,人家照样有人陪,说不定比咱们赔着还乐呢!”
姓秦的胖子脸色更难看了,把刀狠狠地往地上一插,就要往下坐,那瘦子巡捕“嘘!”
地一声:“有人来了,快走吧!要是让领班碰上,咱们俩呀吃不完兜着走。”
他站起来先窜了出去。
姓秦的胖子“呸!”一声吐了口唾沫,道:“今儿晚上真他妈走楣运,要赌牌九非他妈摸回‘瘪’不可。”他拔起刀来跟着窜了出去。
傅天豪居高临下,不但听见了,也看见了,那小个子听觉不赖,的确有人来了。
又是两个黑衣汉子,不过这两个黑衣汉子不是施展轻功身法,而是并肩往这边儿走。
这两个黑衣汉子一高一矮,穿的也是黑裤褂,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五城巡捕营”的,矮的那个手提的是一根三节棍,高的那个手里抓的是根链子枪。
傅天豪心想:这两个八成儿是诸霸天或赵六指儿的人。
那两个走得相当快,傅天豪这心念才动,他两个已经到了大树下,那矮子突然停了下来道;“五哥,歇歇腿儿吧!”
“别歇了,老七。”高个子摇摇头道:“姑媳信得过咱们哥儿俩,也交待过咱们哥儿俩了,要是找不着那位,咱们怎么跟姑娘交待呀?”
“那有什么法子?”矮个子一摊手道:“说不定人家早知道子,根本就没往城里来。”
“不会的,老七。”高个子摇头说道:“姑娘说得好,人家‘大漠龙’根本不是怕事儿的人,凭咱们这些个,人家会放在眼里?说起来咱们老爷子也真是,又不干咱们的事儿,咱们跟着起什么哄,这个官字儿沾不得,沾上了就甩不掉,你瞧着吧!往后去有咱们老爷子头痛的。”
矮个子哼哼两声道:“以我看哪!这个官字儿倒还好点儿,凭咱们老爷子在‘北京城’的声望势力,六扇门未必敢拿他怎么样,倒是‘大漠龙’才让人揪心呢!人家又没招咱们惹咱们,咱们老爷子偏偏听赵六指儿的跟着起哄,一旦把‘大漠龙’惹火儿了,等他找上了门来,拿把剑往那儿一伸,咱们这一伙儿里恐怕挑不出个能在人家剑下走完三招的,到那时候呀……”
“容易。”高个子冷冷说道:“主意是赵六指儿出的,让他去挡去。”
“说得容易。”矮个子道:“赵六指儿是那么省油的灯么?谁又不是小孩儿了还看不出来,他跟‘大漠龙’有梁子,他要是有本事奈何‘大漠龙’,他绝不会拉咱们老爷子做伴儿沾这个官家儿,真要等‘大漠龙’找上门来呀!只怕他早开溜了,哼!老狐狸一个,偏偏咱们老爷子就听他的。”
矮个子摇摇头又道:“其实也不能怪咱们老爷子耳根软,谁叫赵六指儿是北六省黑道儿的瓢把子,不听他的又能怎么办?”
“瓢把子?”高个子冷笑两声道:“算了吧!要真是北六省黑道儿的瓢把子,早就把北六省黑道儿上的人手调到京里来
对付‘大漠龙’了,还会拉上咱们老爷子沾这个官字儿?”
矮个子沉默了一下道:“五哥,别的不谈了,咱们俩的正事要紧,你说咱们上哪儿找‘大漠龙’去?”
“上哪儿找呀?”高个子说:“外城咱们已经跑遍了,总不能往内城吧!‘大漠龙’要这么容易让咱们碰上也就算不得‘大漠龙’了,再说如今全城的埋伏桩卡都是为对付‘大漠龙’的,有谁知道咱们俩是别有心思,别有任务呀?”
傅天豪藏身树顶,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树下的这两个是诸霸天的人,这两个嘴里所说的姑娘一定是诸亚男。
可是他不知道诸亚男让这两个找他干什么,猜想诸亚男的用意可能跟“鬼影子”杜明一样,希望能适时给他一个警告,
告诉他“北京城”里布满了明桩暗卡,告诉他善铭已经外借了诸霸天跟赵六指儿在黑道上的势力,告诉他明枪好躲,暗箭难
防。
他想下树现身间个究竟,可是转念一想又觉没这个必要,而且他也不愿欠诸亚男的情,再惹这个麻烦。
心里刚想到这儿,忽听树下那矮个子道:“对了,五哥,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交待要满城搜,不许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却又偏偏不许咱们近西边儿那片树林子,万一‘大漠龙’要在那片树林子里,满城这些桩卡不就白布了么?”
“谁知道?”高个子哼哼两声道:“听三哥说,这不是咱们老爷子的意思,是‘五城巡捕营’交待的,管他呢!他们既然这么
交待,咱们就这么听不就行了么?”
傅天豪听得微微一怔,心想:“西边儿那片树林子不许近,‘五城巡捕营’是什么意思?
这矮个子说的不错,既然下令满城搜又不许近西边那片树林子,万一自己要是在那儿,这满城的桩卡的确白布了……”
只听那矮个子道:“话是不错,五哥,只是你别忘了,姑娘是让咱们俩找‘大漠龙’送信儿的,万一‘大漠龙’要是真在那片树林子里……”
高个子“哼!”地一声道:“老七,你糊涂了?‘大漠龙’要真在那儿更好,不是不让咱们近那片树林子么?那咱们还担什么心?”
“说的是。”矮个子怔了一怔点点头,道:“我的脑筋怎么就没转过来。”
“走吧!老七。”高个子道:“咱们再转转去,真要再找不着,咱们也只有回去给姑娘回个话。”他两个走了。
傅天豪在树上皱了眉,他在想:“五城巡捕营”究竟为什么不让人近西边那片树林子?
抬眼往西一看,夜色太黑,距离太远,视线里看不见西边儿有什么树林子,或许那片树林所在地还要往西走点儿。
想着想着,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了当初“五城巡捕营”的人夜闯“泰安堂”抓沈书玉的时候没动“燕云十三侠”任何一个,现在满城搜他,不让接近西边那片树林子,会不会也是……一念及此,他心头猛然一阵跳动,长身而起,行空天马般往西扑去。
傅天豪轻功身法高绝,转眼工夫之后已驰出了刚才在大树上的视线,现在他看见了,眼前一片树林子,不怎么大,树林子黑忽忽的,似乎有几间房子,但却看不见一点灯光。
而也就在他看见那片树林子的同时,他忽然惊觉前面不远处躲的有人。
人不多,只有一个,他心里转了转,停也没停地继续往那片树林子扑了过去。
可也就在这时候,前面七八丈外一片半人高的野草丛中站起个黑影,只听那黑影扬声发话说道:“哪位朋友?请停身说话。”
傅天豪马上就听出那人是谁来了,立即收势停身道:“可是乐十三侠?傅天豪求见霍大侠。”
那黑影腾身掠了过来,隔一丈落地,不正是“天桥”练把式,卖跌打损伤药的那个瘦小黑汉子,“燕云十三侠”中的最末一位乐清。
乐清目光一凝,在他脸上深深打量一眼,透着狐疑道:“阁下是‘大漠龙’傅大侠?”
傅天豪抬手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乐清双眉陡地一扬,道:“果然是‘大漠龙’傅大侠,我大哥候驾多时,请!”
一摆手,侧身往后退了一步。
傅天豪不由怔了一怔道:“怎么?霍大侠知道我要来?”
乐清道:“我大哥料想傅大侠在救了沈姑娘之后,一定会找寻我兄弟。”
傅天豪又复一怔道:“霍大侠也知道沈姑娘已经脱险?”
乐清淡然一笑道:“传大侠兵不刃血,救人救得漂亮,我兄弟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乐清的话里带刺儿,可是傅天豪没听出来,又怎么想到霍天行对他救人之举有所不满,当然他也没想到他的行动会被章小凤“料中”,他当即含笑抱拳,道:“好说,我不过取了个巧。”迈步往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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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乐清陪着他往前走,没说一句话,股上也没一点表情,看看已近那稀疏疏的一片树林,陡然喝道:“二虎,往里报,傅大侠到了。”
傅天豪马上看见有棵大树后,闪出一条人影,飞快地往里扑去,他忙道:“乐十三侠这么客气,叫傅天豪怎么敢当?”
乐清淡然说道:“江湖礼数不可失,傅大侠不必客气。”
说话间,已进那片稀疏疏的树林,这才看见一点微弱的灯光,灯光在正中一间屋子里,似乎用什么东西从外头挡着,所以灯光绝不外泄,只出了这片树林也绝看不见。
正中那间屋里黑忽忽的站着几个人,傅天豪看得清楚,那正是霍天行、章民山、白不群、骆家英、韩奎、司徒逸兄弟,还有“泰安堂”药铺的伙计,霍天行的大徒弟大虎,他几兄弟都站在屋里,没一个出来迎的。
傅天豪觉得有点不对,可是他没在意,到了屋门口,他一抱拳道:“诸位,恕傅天豪打扰。”
白不群、骆家英、韩奎、司徒逸的神色都很冷漠,尤其是莽老五韩奎,他更是怒形于色。
可是霍天行、章民山二人神色却相当平和,章民山抱拳答了一礼,霍天行答了一礼后,摆手说道:“不敢,傅大侠客气,请进屋坐。”
表现得虽没那么热络,可并没有失了江湖礼数。
进了屋,落了座,霍天行道:“大虎,给傅大侠倒茶。”
大虎恭应一声,立即把一杯茶送到傅天豪面前。
大虎退回了一边儿,霍天行坐着一抱拳说道:“傅大侠代我兄弟救沈姑娘脱了险,霍天行这里先谢您。”
傅天豪欠身说道:“不敢当,霍大侠客气,沈姑娘忠义之后,身临危厄,傅天豪不能也不敢坐视。”
霍天行道:“说来好叫霍天行兄弟惭愧,沈姑娘投奔的是我兄弟,寄住在‘泰安堂’里,我兄弟护卫不周,沈姑娘让‘五城巡捕营’的人抓了去,却让傅大侠只身冒险把沈姑娘救了出来。”
傅天豪道:“好说,我刚说过,沈姑娘忠义之后,身临危厄,傅天豪也不敢坐视,其实我只是赶巧,也比诸位早了一步而
已。”
白不群道:“傅大侠兵不刃血,也等于没惊动什么人,救人救得漂亮,好叫我兄弟钦佩。”
傅天豪刚要说话,韩奎突然冷冷说道:“傅大侠,怎没看见沈姑娘回来?”
这时候傅天豪已经明显地觉出小大对劲,可是他有—副超人的胸襟,并没有放在心上,道:“眼下‘北京城’里埋伏处处,桩卡遍布,我要进城来找诸位,带着沈姑娘诸多不便,所以我只有暂时把她托给了一个朋友。”
韩奎冷冷一笑道:“怕是沈姑娘对我兄弟有什么不满,不愿意来吧?”
司徒逸接着冷冷说道:“傅大侠那位朋友可靠么?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傅大侠这番心思就白费了。”
傅天豪突然笑了,心想:这倒好,该问的我还没问呢!却让你们来了个先发制人。
也就因霍天行兄弟对他不满,他对“五城巡捕营”一再厚此薄彼之举更增加了三分怀疑。
他冲霍天行一抱拳,含笑说道:“傅天豪要有什么得罪诸位之处,还望霍大侠明说。”
韩奎一向莽惯了,一巴掌拍在桌上,把傅天豪面前那杯茶都震洒了,洒了一桌子,韩奎冷笑说道:“傅天豪,你还反穿皮袄装的什么佯……”
霍天行双眉一扬,沉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连个礼数都不懂么?给我退后。”
韩奎叫道:“大哥,事情已到了这地步……”
霍天行脸上变了颜色,喝道:“老五,你听不听我的?”
韩奎没敢再吭气儿,扭头退向后去。
霍天行转身冲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