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这句话声方落,外头火光再闪,又轰然一声,把十几丈方圆内照得一亮,不但他看得清清楚楚,章民山几个也都看见了,傅天豪已然腾起的身躯突然跟个断线风筝似的往下一落。
二虎脱口叫道:“他们打中他了。”
只见傅天豪在地上翻个跟头,腾身又起,两个起落就看不见了。
外头那些“五城巡捕营”的呼喝着纷纷追了过去。
二虎又叫道:“我的天,他居然还能跑……”
霍天行缓缓说道:“他受了伤,伤在左半边身子,伤得不轻。”
二虎道:“就是说嘛!要是我,我绝爬不起来。”
霍天行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凝重,道:“咱们跟傅天豪之间的这仇算是结下了,希望错的是他,不是咱们。”
这句话,听得章民山等刹时间胸口像堵了块什么似的,都没说话,连章小凤也没说一句话。
口 口 口
霍天行没看错,傅天豪确实受了伤,确实伤在左半身,可是他咬牙忍着那火辣辣的炙痛,支撑着往前跑。
他知道,他绝不能落进“五城巡捕营”手里,只—落进了“五城巡捕营”手里,就什么都完了。
他提着一口气,轻功身法全力施为地往前跑,他不知道跑的是什么方向,也不知道他走的是哪条路,只知道他跑着跑着,进了一条漆黑的胡同里。
经过这么一阵急速而剧烈的奔跑,他的伤处更疼了,只觉左半身子跟火燎一般,胸口发闷,两眼发黑,两条腿重逾千斤。
他知道他马上就会倒下去,可是他却又知道不能就这么在这条胡同里,要是他倒在了这条胡同里,绝没希望逃出“五城巡捕营”的手去。
一念及此,他勉强又提了一口气腾身掠起,往胡同左边一户人家的墙里翻去。
他翻过了墙,人落了地,再也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栽了下去,接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口 口 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渐渐又有了知觉。
头一个知觉是他觉得伤处已经没那么火燎般的疼痛了。
接着,他发现眼前有光亮,忙睁眼一看,灯光亮的刺眼,他忙又闭上了眼帘。
尽管只是那么一睁眼,可是他已经看见了,那刺眼的灯光只不过是一盏纱灯,就在离他不远处的方椅上。
一盏纱灯能有多大光亮?那是由于他是在黑暗中昏倒,太久没睁眼的缘故。
过了一会儿,他又试着睁开了眼,这会儿好了,灯光没那么刺眼了,他也可以看清身周的一切了。
他睡在一间很雅致的屋子里,屋子不大,但室雅何须大?
这间很雅致的屋子很显然的是间卧房,因为他是躺在一张纱帐低垂,玉钩分悬,软绵绵的床上。
身上盖的是条大红面儿的绵被,头底下枕的是只绣花枕,就在这时候,他闻见那只绣花枕上透着阵阵的幽香。
这是谁家姑娘的闺房?
谁家姑娘又这么好心,不但救了他,而且把一个带伤的人放在自己屋里,自己床上?
傅天豪不由想起了当日他躺在凤妞儿那座小楼上的情景。
当然,眼下这间卧房绝不可能是凤妞儿的。
就在他心念转动,思潮迭起的当儿,一阵轻盈步履声传了过来,而且由远而近一直到了门口。紧接着,两扇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位身穿青色衣裙,年方十六七的美姑娘轻轻的跨了进来。
傅天豪看见了她,她一眼也瞥见了傅天豪。
她吓了一跳,“哎哟!”一声道:“你醒了。”
带着一阵香风走了过来,伸出一双欺雪赛霜晶莹如玉的皓腕,一边挂帐子,一边盯着傅天豪,那双美目跟白玉盘里托着两颗黑珠子似的,那么圆,那么亮,那么动人:“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傅天豪道:“刚醒,姑娘是……”
那青衣美姑娘抿嘴一笑道:“我啊!我是这家里的人,昨儿晚上我们都睡着了,听见墙边砰然一声把我们都吓醒了,点上了灯过去,可没把我们吓死,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累得浑身是汗才把你弄进屋里来,就是这么回事儿,明白了吧?”
傅天豪道:“这儿是姑娘的……”
“你问这间屋?”青衣美姑娘摇摇头,含笑说道:“这是我们姑娘的卧房,我是我们姑娘的丫头,我叫小玲。”
傅天豪道:“玲姑娘,我还没谢谢……”
青衣美姑娘小玲摇一摇头道:“别谢我,要谢谢我们姑娘,是她救了你,连你身上的伤都是她治的,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我们姑娘给你上药换药,连眼都没合一下。”
傅天豪心里泛起一阵感激,也泛起一阵不安,道:“那真是太感谢你家姑娘了,给府上添不少麻烦,我也很不安。”
“别这么说。”小玲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么?你不知道,我们姑娘天生有一副好心肠,那怕是只鸟儿让谁打伤了,她也会忙上老半天。”
傅天豪道:“玲姑娘,贵主人尊姓是……”
小玲道:“我们姑娘姓秦,有事儿出去了,大概快回来了,你……”
倏然一笑道:“我们姑娘不许我问你什么,我差点儿忘了。”
傅天豪怔了一怔道:“你家姑娘不许你问我什么,为什么?”
“不知道。”小玲摇摇头道:“我们姑娘是这么交待的,她没说为什么,我没敢问,反正我听她的不问你就是了。”
傅天豪心里转了一转,还想说什么,只听一阵得得蹄声跟辘辘车声由远而近。
小玲凝神一听,急道:“我们姑娘回来了,你躺着吧!我出去看看去。”
她走了,走得很快,走路的姿态很好看。
屋里刹时是一片静寂,静得让傅天豪不安。
他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神平定了一下,然后他想:不知道这位姓秦的姑娘是何许人,这么晚回来,看样子是常常出门,挺忙的。
他这里心念转动间,蹄声轮声一起俱止,显然马车已然停下了。
他知道小玲没听错,是她家姑娘回来了。
他心想:这位姓秦的姑娘回来之后,只一听小玲告诉她他醒了,一定会先来看看他。
这位姓秦的姑娘到现在为止,恐怕还不知道他是谁,是个干什么的,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她会怎样?
只听一阵轻快步履声由远而近。
傅天豪马上听出那是一前一后两个人,后面的不用说是小玲,前头那位定然是这儿的主人秦姑娘。
果然,门被轻轻推开了,前头一位清丽佳人,一身翠绿色的衣裙,外头还罩着一件风氅,人嫌瘦点儿,但瘦不露骨,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带着灵秀之气。
小玲就跟在她后头。
确是秦姑娘,傅天豪一眼就能确认她是秦姑娘,因为他就是在诸霸天那儿见过那位秦姑娘的。
傅天豪心里为之一跳,人也怔住了,心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看起来自己是上了贼船了。
他能怎么办?身上带着伤,挺重的,动都难动。
人到了无可奈何的时候往往会豁出去,一旦豁了出去,人反而平静、镇定。
傅天豪他在这一转眼工夫之后,便已趋于平静、镇定。
秦姑娘带着一阵香风走了过来,娇靥上堆着笑,那笑是亲切的,是不带一点儿假的。
“你醒了?”
傅天豪道:“谢谢秦姑娘!”
“别客气。”秦姑娘娇靥上亲切的笑容一丝儿不减,人站在床前,一双清澈深邃的目光落在傅天豪脸上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为的是自己,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好点儿了?”
傅天豪道:“谢谢姑娘,好多了。”
秦姑娘道:“那就行了,我先还挂心呢!我不懂治伤,从没碰见过这种事儿,看见血吓得跟什么似的,可又不得不给你治,只有咬牙瞎弄一通了,事后小玲还直笑我,说我手发颤,连脸都白了。”
傅天豪只觉得她比他在诸霸天那儿,碰见她的时候要活泼得多,也觉得她每一句话甜美悦耳,每一个笑都跟花朵绽放般,他道:“我很不安,让姑娘受惊受累,也吵了姑娘的觉。”
秦姑娘诧异地看了他—眼,道:“吵了我的觉?你什么时候吵我的觉了?”
傅天豪道:“记得我进府上的时候,是从墙上翻过来的……”
秦姑娘“哦!”地一声又笑了,道:“原来你是说……可真不假,把我从睡梦中吓醒的,可差点没把我吓死……”
解下风氅往小玲手里一交,拉张椅子过来坐下去道:“饿不饿?我让小玲给你做点儿吃的去?”
傅天豪忙道:“谢谢姑娘,我现在不饿,待会儿再说吧!反正总是要麻烦姑娘跟玲姑娘的。”
“对了。”秦姑娘倏然一笑道:“反正这份儿情你是欠定,干脆就别客气。”
小玲笑了,傅天豪忍不住也笑了,他笑了笑之后道:“不知道姑娘是不是还记得,我跟姑娘见过。”
秦姑娘含笑说道:“当然记得,我这个人记性比忘性大。”
傅天豪道:“姑娘可记得,我跟姑娘是在什么地方见的面?”
秦姑娘道:“记得啊!不是在诸家么?你技震诸家,气势夺人,诸家从来没吃过这种亏,也从没有人敢到诸家去那个样儿,你好威风,好神气。”
傅天豪道:“姑娘见笑了,姑娘跟诸霸天是……”
秦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朋友,怎么?”
傅天豪道:“姑娘该知道,我不是诸霸天的朋友,而且他跟‘宛平’的赵六指儿同为‘五城巡捕营’效力,满城在搜寻我……”
秦姑娘微一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傅天豪为之一怔:“怎么说,姑娘知道?”
秦姑娘“嗯!”了一声道:“现在让他们闹得满城风雨,鸡犬不宁的,我常在外头跑,怎会不知道?”
傅天豪定了定神道:“那么姑娘……”
秦姑娘目光—凝,道:“‘大漠龙’傅天豪,这个名字我听说过;我听说‘大漠龙’是个侠客,你是个英雄,这就够了。”
傅天豪道:“姑娘高义,我感激,只是姑娘恐怕没有想到,这样会连累姑娘。”
秦姑娘道:“我怎么没想到,在当天夜里我一看是你的时候就想到了,可是我并没有把你扔出门外,也没有通知诸霸天让他们到我这儿来抓你,你只管放心在我这儿养伤,只要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你会在我这儿,我有诸霸天这么一个朋友,谁也不会到我这儿来搜查,我可以这么说,整个‘北京城’没有比我这儿更安全的。”
傅天豪道:“姑娘,我怕万一……”
秦姑娘道:“我一个女人家都干干脆脆的,一个男人家却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大漠龙’在我的心目中是个顶天立地奇男子、大英雄,别让我改变这个看法,好么?”
傅天豪道:“我不在乎姑娘怎么看我,我不能连累姑娘……”
秦姑娘转脸向小玲道:“我也饿了,去做点儿吃的,让傅爷陪我吃点儿。”
小玲答应一声,拧身走了。
傅天豪暗暗叹了口气,道:“姑娘,大恩我不言谢了。”
秦姑娘道:“我当初也没指望你怎么谢我,怎么报答我,我刚没说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的是我自己。”
傅天豪设说话,他不愿意在口头上再争论什么。
秦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我叫秦婉贞。”
傅天豪道:“秦姑娘。”
秦婉贞道:“你可愿意听听我是个干什么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傅天豪道:“我不知道姑娘方便不方便……”
秦婉贞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不方便,要是不方便,我也不会问你愿不愿意听了。”
傅天豪道:“那么姑娘请说,我洗耳恭听。”
秦婉贞道:“我是个风尘女子青楼妓。”
傅天豪呆了—呆道:“姑娘开玩笑了。”
秦婉贞道:“你不信?”
傅天豪道:“姑娘不像风尘女子。”
秦婉贞道:“有人天生就像风尘女子么?”
傅天豪道:“那倒不是,只是……”
秦婉贞道:“只是什么?”
傅天豪道:“我说不上来,我只觉得姑娘风度气质两超人……”
秦婉贞笑了道:“我风度气质两超人?是不是因为我救了你,你不好意思不捧捧我?”
傅天豪道:“不,姑娘,我不是个善于奉承人的人,我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
秦婉贞娇笑说道:“好一个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能得‘大漠龙’夸赞,夫复何求,今生可无憾了,我该谢谢你。”
傅天豪道:“姑娘……”
秦婉贞摇摇头,道:“说什么风度气质两超人?我不过还保留—些尊严罢了,在‘北京城’里,算得是个名妓,也许就因为我出了名,我结交都是些权贵名流,似乎也就因为这才抬高于我的身分,这就是俗话说的鱼帮水,水帮鱼。”
傅天豪道:“姑娘就一个人?”
秦婉贞道:“我跟一般风尘女子不一样,我不屈于任何一个班子……”
傅天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姑娘的家里……”
秦婉贞“哦!”地一声道:“原来你是问……我是只一个人,要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