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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面色—变,道:
“杀利剑——”
这名字还是头一次听到,东方独孤看老张的表情已知道这种稀有的剑器不是普通的暗器,老张在手里掂一掂份量,叹道:
“还好,重了—分……”
一怔,东方独孤怔怔的道:
“什么意思?”
老张淡淡地道:
“铸造这种细小暗器的人,虽然有铸造上的常识,却不是个真正懂武功的人,这小剑如果再轻一分,在剑柄上打一个月牙的缺口,发出后,不但更快更疾,还会随着施放暗器之人的心意而转折,大掌柜,想想看,暗器能转弯追踪,是不是又厉害了几分……”
点点头,东方独孤道:
“你是说会和铁牛角有异曲同工之妙……”
老张道:
“不错。”
他随手将那三柄小剑往旁边的一块大长木板上射去。
叮叮叮三响,三剑俱射入木板之中,不但射进去了,还贯穿了木板,东方独孤暗中一震,脱口道:
“老张,你还是武学的行家——”
淡淡的一笑,老张哈哈地道:
“咱们是靠这一行吃饭,每样玩意要会一点,否则给人做好了,能不能用,那就大有问题了……”
东方独孤沉思道:
“我想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铸造出这种暗器……”
老张想了想,道:
“醉鬼李……”
说着双目朝斜对角的另一家铺子瞄去,一个大长木招牌挂在半空,上面有个半大的“李”字,但,炉子里没有火,架子上没有刀剑,这是哪门子生意,唯有一个褴褛的汉子手里尚握着一瓶酒,瓶子里的酒已经空了,人也歪了,趴在那里,嘴里还咕里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
东方独孤叹息一声道:
“有那么高超的手艺,却每天醉成这个样子……”
老张摇摇头道:
“我们是同门学艺,师父就收了我们两个徒弟,他是天天醉,而我,唉,每月还要供给他喝酒……”
东方独孤苦笑道:
“我本来想问问他……”
老张笑道:—
“有时候他也很清醒,不过要他清醒,只有一个办法……”
东方独孤脱口道:
“酒……”
点点头,老张只笑不语。
老李嗜酒,有酒必醉,醉了必睡,睡了不醒。
唯一能让他醒的办法,就是用酒,尤其是好酒,几里外的酒香他都能闻到,而不辞辛苦的去弄一点喝。
酒已摆满了老张的长桌上,都是特选的烧刀子,三缸子十年烧刀子,东方独孤轻轻启开了缸盖,一股辛辣的酒香随风而散。
倒满了两大碗酒,还加上两盘卤牛肉,老张和东方独孤慢条斯理的饮了起来,酒香、肉香,连街坊的老黄狗都耐不住那股香气,汪汪的跑来了,一直的摇着尾巴。
冲鼻子的酒香,令老李抬起了头,睡眼朦胧的睁着血红的双眼,向老张的铺子里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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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酒能使人醉,也能使人醒,老李一看他的师兄和一个银衣潇洒的年轻人在畅饮烧刀子,不禁舐了舐嘴唇,揉了揉血丝密布的眼睛,一摇一摇的向老张的铺子里晃来,他在那里站了一刻,讪讪地道:
“好酒好肉……”
他也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老张自顾自的喝着,然后,翻开了那双大白眼,冷冷地道:
“谁请你坐在这里的……”
老李把眼一瞪,道:
“师哥,别那么凶嘛,有酒大家喝,有肉大家吃,你老哥请这么体面的朋友喝酒,嘿嘿,我这个小师弟当然沾点光啦……”
老张哼地一声道:
“这酒肉可不是我买的,我可做不了主……”
老李一呆,斜睨了东方独孤一眼,忽然仰天笑了起来,抹抹嘴巴,道:
“从前我也有这么体面的朋友,可惜……”
东主独孤淡淡地道:
“李兄要喝酒,尽管喝……”
老张伸手一拦,道:
“不行,他不喝不醉,一喝就醉……”
老李早已敌不住酒虫子的勾引了,他嗜酒如命,只要有酒喝,叫他叫爷爷他都干,老张伸手一拦,那股火顿时自心底里冒出来,他指着老张骂道:
“他奶奶的,咱们兄弟同门学艺,同样开铁铺子,你他妈的专门抢我的生意,使我门坷罗雀,没有人上门,现在你有酒有肉,就把我这个师弟扔在一边,你……”
东方独孤一摇手,道:
“老李,别吵,酒是有的喝,不过,在你喝酒前,我有点事想先问问你……”
老李咽了一口口水,道:
“只给我酒,你问什么都可以……”
老张一摊手掌,掌心里摊着三柄小剑,道:
“这玩意你还记得吧……”
老李唯恐自己看不清楚,揉了揉眼睛,当他一看老张手中的三只小剑之时,剑色突然大变,全身泛起了一阵颤栗,他睁着那双瞪大的眼珠子,颤声道:
“我……我不知道……”
老张冷冷地道:
“你知道,只是不敢说。”
老李回身就跑,道:
“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
老张嘿嘿地道:
“你不喝酒了。”
老李颤声道:
“不喝酒不会死,说出来就没命……”
老张一摊手,道:
“好吧,我们自己喝……”
那喷鼻的酒香,散溢在半空中,老李是个酒鬼,是个遇酒不能走的人,他熬不过酒虫子的勾引,刚转过身又缩了回来,道:
“先给我一碗酒……”
东方独孤将那—大碗烧刀子推到他的面前,老李早已耐不住了,双手抖颤的揣起来,猛烈的喝了一大口,然后迫不及待的将那一碗酒全灌了进去。
终于解了馋,他抹抹嘴皮子,道:
“这三只剑是我打的……”
东方独孤嗯了一声道:
“我想知道是谁叫你造的……”
老李面上浮现出一种痛苦之色,道:
“这……”
老张冷冷地道:
“大掌柜的在这里,没有人能奈何你……”
长吸了口气,老李自己又倒了一碗酒,道:
“你知道,我说出来会没命……”
蓦地里——
有一个话音冰冰冷冷的道:
“你不说还是要死——”
但见一道人影朝这里缓缓而来,这人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顶黑呢帽,那黑色的衫袍上,绣着一个很大的蜈蚣,那耀眼的蜈蚣仿佛欲噬人般的那么厉怖,酒鬼老李一见此人出现,吓得全身颤抖,双目惊恐的道:
“你……你……”
那黑衣人嘿嘿地道:
“蜈蚣神教的事,谁敢在外面乱说。”
只见他右手在空中一扬,一道黄影如电般的飞射而来,对着酒鬼老李的面门射来,老李早已吓得脸色苍白,连移动脚的手力量都没有。
跟着那点黄影就要射在老李的身上,陡地嗡地一声,东方独孤手中大碗如旋转的陀螺般不停的转去,倏地将那点黄影接在碗中,而那口大碗又如飞的落在他们喝酒的长桌上。
白酒中,一条七寸余长的蜈蚣尚在碗里游动,老张往碗里一望,失色的道:
“蜈蚣,毒蜈蚣……”
那黑衣人的双目忽然一睁,冷冷地道:
“想不到这里还有高人……”
东方独孤淡淡地道:
“朋友一出手就是这么毒的东西,这手法太激了。”
黑衣人哼地一声道:
“朋友,你管的事太多了,蜈蚣教的事谁都不敢插手,告诉你,你已惹火上身了……”
东方独孤淡淡地道:
“蜈蚣教是什么东西?凭几只蜈蚣就能横行天下了?朋友,你那只手太残了,举手就想杀人,可见你这个人是个坏心肠的人……”
老张的神色大变,道:
“别招惹他们,大掌柜,蜈蚣教的人惹不起……”
东方独孤笑道;
“老张,他要杀老李,他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别怕他,小小的蜈蚣教还没放在我眼里……”
那黑衣人嘿地一声道:
“狂徒,你还不知道我们蜈蚣教的厉害……”
蜈蚣教是个披着神秘色彩的教派,他们行踪诡秘,善用毒物,许多民间乡愚受其蛊惑,东方独孤虽然早有耳闻,却未见过,此刻为了追查五年前那段梁子,在这里居然遇上蜈蚣教徒。
这位黑衣人的行动还真快,话声中,人已疾射而至,一伸掌,五指并齐,照着东方独孤胸的前抓来。
在掌心里有一种闪闪的光,只要在江湖上混过的人,凭着听到的见闻,一定知道他掌心有毒,东方独孤坐在那里连动部没动一下,伸指照着那汉子的腕上点去。
只听那汉子惨叫一声,抱着手腕而退,他那—指正好点在那汉子的腕上,那汉子颤声道:
“果然有两下子。”
嗯了一声,东方独孤冷漠的道:
“你差得远呢,还是叫你们当家的来吧。”
那汉子狠厉的瞄了东方独孤一眼,悻悻的掉头而去,酒鬼老李如梦初醒似的叫道:
“妈呀,咱们惹祸了。”
老张哼一声道: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那么怕死。”
老李颤声道:
“你不懂,蜈蚣教的人杀人是是无孔不入……”
东方独孤淡淡一笑道:
“老李,说吧,那三柄小剑是谁命你打造的,说出来也许还有希望,否则,咱们全都得防着点——”
老李脸色苍白道:
“我知道,反正我这条命已丢了半条……”
他似乎已绝望到极点,仰起头来,对着酒缸子猛灌了几口,点点滴滴的酒渍洒在脖子上,嘴角间,还有衣襟上,此刻除了酒,他似乎已没有可依赖的朋友……
酒喝足了,他惨声道:
“七年前,有一个叫谢三雄的男子来找我,叫我参拜蜈蚣教祖,我是个铁匠,不懂武功,也不信教,就拒绝了,谢三雄自此后绝口不再提这件事,天天陪我喝酒,几乎是每天都给我送酒来,两个月后,谢三雄突然失踪了,我当时也不以为意,哪里晓得,酒虫子上来了非喝酒不可,自己去买了二锅头回来,酒一入口,味道不对了,如水一样的清淡,然后浑身就发抖,呕吐,流鼻水……”
老张啊了一声道:
“他给你下了药……”
老李惨声道:
“不错,我在痛苦中终于找到谢三雄,他直截了当的告诉我,我已有了毒瘾,非喝他调制的那种酒不可……”
东方独孤哼声道:
“这种手法在老祖宗时代就有了……”
老李叹声道:
“在我哀求中,他带我去见一个蜈蚣教的大头目常春,他答应给我解毒,但必须给他制造三十六把这种杀利剑,于是,我只有听命于他……”
东方独孤喃喃地道:
“常春,这名字好熟,嗯,他有个兄弟叫梦见鬼,两人同是黄河一带的巨擘,好,老李,我知道了,这几天,你先躲一躲,我会去处理这件事。”
那三柄小剑的来历终于有了线索,东方独孤的心情忽然开朗起来,他仰头干了碗里的酒,将酒缸子推给了老李,李酒鬼的身子已开始摇晃了,愈晃的厉害,他愈是要喝,嘴里喃喃地道:
“醉,吧,醉能解千愁,最好一醉到黄泉……”
咕噜咕噜又喝了好几口,老张只有摇头苦笑的份。
山是黑的,石头也是黑的,而空中的雾气更是蒙蒙的一片黑,在这黑压压的一片黑里,数十把火油火炬高举在空中,那弥漫的烟雾,再加上红红的炬光,使这座山蒙上一层神秘的厉怖。
唔唔唔——满座山谷里都传来这种怪异的叫声,上百的黑衣汉子持着火炬,背着长剑,分立在谷中两旁,而在谷中央,一个覆盖着大红巾的祭台,两根大蜡烛燃着焰火,一束清香在空中袅袅而升,一柄剑,一把刀,斜插在横在地上的一头已死的猪身上。
“蜈蚣祭——”
在谷的两旁,有些农夫村妇很恭谨的手捻清香,站在那里,俱双目紧垂,默默的连动都不敢动,嘴里随着那唔唔之声,而喃喃自语。
此刻,在一阵敲击的笙乐中,一绣着红魅的大蜈蚣旗帜缓缓升起来,紧接着是一个身着大黄斗篷的汉子,在七八个黑袍汉子簇拥下登上了祭台。
立刻有人叫道:
“教主圣明,教主康泰……”
那些农夫村妇立刻喔了一声,纷纷跪在在地上,迎接他们心目中的神——蜈蚣教教主天蚣老祖,只听有人高声叫道:
“献酒——”
立刻有两个汉子用托盘托了三杯酒,送到祭台上,那天蚣老祖端起一杯酒向空中洒去,散射在空中的酒,蓦地里喷幻着一道道火焰,向各自射去,随着这道焰火,空中洒落出一片片纸笺,向谷中的农夫村妇洒落。那些村妇立刻狂热的去抢这些洒落的纸笺,然后在炬光下,翻看着上面写的字迹。
刹那间,有些人已高呼道:
“我是献金——”
“献牛——”
“献羊——”
在一片惊呼中,只有一个村妇忽然抢天呼地的哭了起来,她约有四十余岁,薄有姿色,花布衣衫,头罩头巾,所有的农夫和村妇都投以同情的眼神和无奈,那妇人颤声叫着:
“神哪,你为什么要选中我的女儿……”
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
“大神看上你的女儿是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