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多陪母亲一会儿，所以回学校的时间就改成了下午三点钟。
三点钟一到，母亲就帮路西杨提着行李去等车，虽然路西杨已经习惯了做什么都自己一个人，但母亲送她上学这样的场景，是她多年以来都不敢奢望的。即便心中觉得不适应，但开心总比不适应多一点。
“到学校后记得打个电话报平安。”路西杨坐在车窗旁的位置，看着母亲依依不舍的脸庞，她轻笑了起来，很认真地点头。
直到车子发动，路西杨看见母亲还站在原地，她笑着挥了挥手，说：“妈，你回去吧，我到学校后一定给你打电话的。”
母亲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离开。车子开走很远，路西杨还是能够看见母亲依旧站在原地，然后越变越小，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再也看不见。
以后，她应该会很喜欢放假了吧。路西杨这么想着。
而坐车回学校的整个旅程，路西杨都是在各种假设中度过的，她想着看到段晨亮的第一眼该说些什么，想着以后放学要不要一起留在教室学习然后一起去食堂吃饭，想着期末考的红榜出来之后他还是不是第一名，她要不要为他庆祝？她还想着，段晨亮会不会忘记红包的事情……
一路上，路西杨想了很多，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臆想出来的场景是那么的真实，第一次觉得，幸福离自己那么近，那么近。
路西杨回到学校的时候正逢这座城市的下班高峰期，她一下车就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站在马路对面的段晨亮，她本来要兴高采烈地喊出他的名字的，却在开口之前看到了段晨亮眼前还站着一个陆森翔。
起初，路西杨还以为他们两个人讲和了，但仔细观察才发现，原来是准备要起冲突。段晨亮背着书包背对着路西杨，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清楚地看到在段晨亮往左走的时候，陆森翔就往左走，段晨亮往右走，陆森翔就往右走，而段晨亮始终低着头，陆森翔则是一副誓死都不让路的姿态。
“对不起？我妈去世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跟我说？骗了我那么久，真行啊！我拿你当兄弟，你呢？你妈却害死了我妈！”陆森翔目光凶狠，犹如一头发怒的小兽。
虽然隔着一条马路，但马路并不宽，如果没有车鸣声，是可以听清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的，何况陆森翔是用吼的。只是，来往车辆络绎不绝，路西杨等了好久都等不到过马路的机会。
她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马路旁边，看着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在眼前忽闪而过，断断续续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的举动。
“……”这一次，偌大的喇叭声淹没了陆森翔说的话，路西杨只看见他扬起了拳头，毫不客气地朝段晨亮挥去。
幸福来得好不容易（14）
“……”这一次，偌大的喇叭声淹没了陆森翔说的话，路西杨只看见他扬起了拳头，毫不客气地朝段晨亮挥去。
路西杨的心一紧，一辆汽车飞速驶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有看见拳头落在段晨亮的身上，但车子开走之后的那一瞬间，路西杨看段晨亮已经歪站在一旁，书包落在他的脚边，他的一只手抬到了嘴巴前面，然后轻轻擦了擦嘴角。
“你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会原谅你吗？你以为你不还手我妈妈就会活过来吗？”陆森翔这一声歇斯底里，愤怒全写在了脸上，他冲过去抓起段晨亮的衣领，飞快地举起自己的拳头，重重地打在了段晨亮的脸上。
段晨亮像是和放假那天一样，不管陆森翔怎么揍自己，他都不还手。他却不知道，打在他身，痛在路西杨的心。不知道他对陆森翔说了一句什么，陆森翔又开始咆哮：“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段晨亮欲要解释，可陆森翔根本没有给他机会，在他开口的时候又打了他一拳。
“陆森翔！住手！”路西杨终于惊慌地尖叫起来，可眼前的车辆依然不断，根本就没有过马路的机会。
陆森翔像是听到路西杨的声音，他本能地朝路西杨这边看了一眼，但又很快地收回视线，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继续殴打段晨亮。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站住了脚步进行围观，路西杨看着陆森翔的拳头一下一下地捶打在段晨亮的身上，心如刀割。她明明有一股劲儿可以阻止这一切，可面对眼前飞速驶过的车辆，才真正地明白什么叫做心有余力而力不足。
“陆森翔，别打了……”路西杨的眼泪开始往下滑落，她一会儿向左看飞快驶过地车辆，一会儿看向马路的对面，乞求地呼喊着，“陆森翔，求求你别打了……你误会他了……你误会他了……”
尽管路西杨喊得声嘶力竭，可对面的人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车辆的汽笛声以及喇叭的鸣奏声，已经完完全全将路西杨的声音吞噬。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西杨终于等到眼前再也没有任何车辆，她已经来不及思考，二话不说就冲过马路。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急促而尖锐的刹车声响彻这座城市，伴随着一个紧张得近乎绝望的女声冲击入耳膜：“路西杨！”
路西杨只感觉到全身一阵剧痛，天旋地转，耳边是整个世界撕裂的声响。
听到声音的段晨亮和陆森翔本能地看向马路，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路西杨就已经被大卡车撞飞到了路边。段晨亮瞪大了瞳孔，飞快地冲过去抱起路西杨，鲜血瞬间沾满了他的双手，恐慌就像翻起的巨浪在一瞬间将他淹没。
路西杨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飞快地从她的身体流出，鲜血已经染红了地板，巨大的痛感一阵一阵地折磨着她，她不得不闭上双眼痛苦地抽搐着。
整座城市突然安静了下来，马路上的车辆停止不前，刚刚发出那一声尖叫的百陌跌跌撞撞地绕过马路上止步不前的汽车，心急如焚地跑到了路西杨的身边。
路西杨面色惨白，头发和围巾都沾满了鲜血，她想动，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身体都不听她的使唤，只感觉到一阵接一阵的剧痛，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混着血液流入了她的耳朵，一阵接一阵的微凉。
幸福来得好不容易（15）
“路西杨……”百陌的声音。
“三千……”陆森翔的声音。
路西杨痛苦地皱着眉梢，眼皮覆盖在眼睛上不断地颤动，她知道他们在哭，可是她觉得身体好痛，好难受，她想安慰大家，可此时却使不出劲。
彼时，一个努力冷静的声音急切地喊着：“快打120！快！”
百陌恍然大悟，惊慌失措的拨打着120。
路西杨知道，那是段晨亮的声音。尽管他努力让自己冷静，可是她还是依稀地感觉到抱着她的他浑身都在颤抖，他似乎比她还要害怕。
路西杨努力睁开双眼，一颗眼泪正滴落到她的脸庞，她看见段晨亮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噙满了泪光，俊朗的脸庞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填满着。可是，他还是那么好看，不管他什么样的表情，路西杨都觉得很好看。
她不想看到他难过，于是拼命地去扯动着唇角，尽力地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她缓缓地将目光从段晨亮的脸上移开，视线停留在陆森翔那张同样慌张而难过的脸上。
路西杨看着陆森翔，眉眼忽然笑了，她虚弱的声音缓缓传出：“陆森翔，你不要怪段晨亮……你……你妈妈自杀不是因为别人，她……她是被病魔折磨得太痛苦，才……才自杀的。你这样……对段晨亮不公平，对你爸爸……对你爸爸也不公平。”
这是路西杨没过马路之前最想说的话，现在，她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终于说出口了。
她望着陆森翔惊诧的目光，更多的，却还是难过与害怕。
“三千！你一定要坚持住啊！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不怪阿亮了！不怪了！”陆森翔泪如雨坠，哭得像个孩子。
好久，没有听到“三千”了呢！
路西杨缓缓地笑了，她小声地喃喃着：“我肯定会挺住啊，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叫我三千，我当然不能死。”
听到“死”这个字，百陌一下子握住了路西杨的一只手，她一边流泪一边拼命地摇头，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还不能够接受，她想要跟路西杨说话，可是她哽咽得太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路西杨已经觉察到自己身体的温度正一点一点地流逝，那种死神就要将她带走的感觉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她害怕得瞪大了双眼，她不想死，她才刚刚获得幸福，她不能死！妈妈还在家里等她的平安电话，段晨亮也需要她，她绝对不能死！
有人说，一个将死的人会在死之前看到生前最快乐的时光，路西杨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句话，可是在这一刻，浮现在她眼前的全都是她和段晨亮在一起的时光。
“路西杨，我想和你一起上大学，你能不能再努力一点？”
“你要么昂首挺胸地走在我后面，要么和我肩并肩走，二选一。”
“我只能等到你和我都毕业了才能牵着你的手向别全世界宣布你是我的女朋友。”
……
“那你有新年愿望吗？”
“我想早点开学。”
“我也想早点开学。”
……
回忆到这里，路西杨很快地转移视线，紧张地看向头顶上那一张俊美却痛苦的脸，她的身体还在疼痛地抽搐着，却还是努力地扯动着嘴角，痛并快乐着说：“段晨亮，你还欠我一个红包。”
幸福来得好不容易（16）
段晨亮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在路西杨的脸上，他抽出一只手，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拿出那个准备已久的红包，颤抖着递到路西杨的手中，故作镇定地说：“我记得的，以后每年我都给你红包好不好？每年都换着一个比一个漂亮的红包袋给你。”
“好……”路西杨会心一笑，虚弱地回答着。
路西杨缓缓地抬起手臂，将红包递到自己的眼前，当她看到红包上那个可爱的卡通人物时，更多的眼泪溢出了她的眼眶，她心满意足地呢喃着：“真好看……”
倦意一点一点地袭来，路西杨渐渐眯起了双眼，她忽然觉得好困，好想睡觉，可是一直有声音在叫她不要睡，千万不要睡。她垂死挣扎，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在说：“段晨亮，你跟我说说话吧，我觉得好困。”
段晨亮紧张地将路西杨往自己的怀里靠了靠，哽咽着说：“好，好，我跟你说话。你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你还记得吗？你小学的时候，就是十年前，你被大雨困在教室不能回家，你一直躲在教室哭，喊‘破喉咙’来救你，那时候我一直站在你们教室门口看你哭，我想让我爸爸也把你一起送回家，可是我还来不及说，我爸爸就撑着伞抱着我离开了。”
原来，“十年前”是这个意思。路西杨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答案真让她满意。
段晨亮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仿佛在给她讲故事一样：“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五年级的歌唱比赛为什么没有唱歌吗？那是因为在比赛前一天，我妈妈不要我和我爸爸了，她跟林艺书的大舅跑了。当时我真的好难过，哪里有什么心思比赛……”
可是那次不唱，她就再也听不到了。
这时候，段晨亮彻底哽咽了：“在操场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很眼熟，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直到后来你躲在死胡同里哭，我才确定你就是当年那个喊破喉咙来救你的傻子。”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
段晨亮说到这里的时候，心突然一沉，他本能地低头，看见路西杨放在胸前紧握着红包的那一只手正缓缓地往下滑落，直到那一只小手垂落在地上轻轻弹了两下，他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彻底僵硬了。
“路西杨！”百陌终于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拼命地摇晃着已经沉沉睡去的路西杨，泪流满面，“路西杨你醒醒……我还有好多话没说……路西杨……”
“三千！”还有陆森翔悲怆的叫喊，可是，路西杨再也不会醒来了。
段晨亮冷冰冰地看着紧闭起双眼的路西杨，她的嘴角还微微扬起，尽管百陌使劲地摇晃着她，她却始终是微笑着的，仿佛正在做着一个美好的梦。
随即而来的是救护车的悲鸣声，可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