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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也许在下看错人了。”
“你本来就看错了。”
“对不起,打搅了。”
“客气,没什么,看错人是常事,少陪。”骑士泰然地说完,兜转马头走了。
三绝剑后面的王师父突然低叫道:“李师父,你认识这位仁兄吗?”
“这……陌生得紧,他是…”
“鬼影子洪泽,大河两岸的黑道五类,我见过他一次,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但他似乎不认识你。”
“那次我亲见他被红砂掌马堂所惩戒,他没看到我。”
“管他是谁,与咱们无关,咱们……”
“怎说无关?你没听说过沿途的谣言?”
“你是说,太湖一君誓报兄仇的事?”“正是。”
“那……”
“前面那位病人,定然是江湖浪子,他落在那些无耻恶贼手中了。”
“哎呀…”
“快追!”
“不可鲁莽。”三绝剑叫。
“难道咱们忘了他去年护镖救命之情了?”王师父不悦地问。
“兄弟可不是这种人……”
“那么追上去问清楚啦!”
“慢点,投鼠忌器,不可乱来!”
“那你打算……”
“你跟我来。”三绝剑说,策马下山。
“怎么?你……”
“咱们绕道,走山南华亭县境,走高美山,直回崆峒,可能抢在前面。”
“哦!你……”
“你难道忘了兄弟是崆峒门人?我去找家师商量对策。”
“好,这就走。”
邢永平做贼心虚,已被人认出林华的本来面目,两位镖师又在下面驻马嘀嘀咕咕,那还不够明白?而且对方尊称林华为林爷,可知定是林华的朋友了,大事不妙。
过了六盘山,邢永平断然下令改道,折向南下,越过高美山的西麓,准备走华亭县下宝鸡。
高美山也叫高山或美高山,位于崆峒山的西北,是华亭与隆德两县交界处,站在山颠,可看到崆峒诸峰如在目前。崆峒也叫鸡头山或笄山,距府城仅四十里左右。
已经是入暮时分,他们到了高美山的西南麓。这一带山岭绵亘,罔陵密布,地广人稀,根本就找不到农舍住宿,入目处全是古森林和荒山野岭。
他们也不敢找农舍住宿,以免泄露行藏。没有路,他们只听说向东南可到华亭,只能认准方向摸索,只要坐骑能走便可。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座山便是高美山,更不知这座山到华亭还有七八十里,自然也不知道那两位中州镖局的镖师是崆峒门人。人地生疏,没有路径,山中虎狼出没,怎敢赶夜路,
他们在一处山崖下勒住坐骑,安顿马匹,卸下鞍具安排宿处,然后进食。他们带了干粮,有酒有莱,三五日不求人接济毫无困难。
夜风萧萧微带凉意,但这些不畏寒暑的人,仍然用枯枝生起一堆火防兽。远处隐隐传来三两声狼嗥,和不知名的猛兽咆哮。夜猫子己开始活动,不时传来一两声可怖的啼声,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林华仍不能坐稳进食,必须倚在架高的马鞍坐下。他一面进食,一面笑道:“邢兄,其实你们用不着怕他们,我曾经救过他们的命,他们不会出卖我的。
邢永平不安地吃着一条鸡腿,神色栗然地说:“不是兄弟不放心,俗语说:小心撑得万年船,目下风声紧急,你的行踪必须严守秘密。他们即使不会出卖你,奇…书…网但谁敢保证他们不在无意中透露口风?只须有人得到风声,便会引来大批吸血鬼。我宁可小心,辛苦些,只有这样方可无虞。”
“徐文海到底是什么人?”林华转过话锋问。
“我没听说过这号人物。”邢永平泰然地说。
但经验丰富机警绝伦的林华,已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反的神情,不再多问,又转变话锋问:“邢兄到塞外贩私茶,做这门买卖多久了?”
“三年了。”邪永平不假思索信口答。
“邢兄该对安西盟不算陌生罗?”
“不错,不算陌生。”
“邢兄认识嘉峪关的安西盟负责人吗?”
“这个……兄弟与他很少往来,算起来兄弟只算是小买卖,用不着与安西盟的人打交道。”
“安西盟的嘉峪关负责人是不是姓杨名钩?”
“大概是吧。”邢水平仍然信口答。
林华油然生起戒心,他开始对这几位仁兄动疑了。私茶贩子不可能不与安酉盟打交道,运私茶出境,几乎是安西盟主要财税的来源。再就是安西盟嘉峪关负责人是李风,而不是盟堂护法杨钧。
蓦地,右方树林不远处,突传来一声夜猫子的啼声,宛如鬼哭。
坐在火堆外侧进食的洪贵,惊得失手将烙饼掉落,一跃而起伸手拨刀。
“夜猫子,怕什么?”管勇叫道。
“呸!”洪贵向声音处吐了一口口水。
“杰杰杰杰……”怪笑声传自左方。
这一次管勇也惊跳而起。邢永平却不耐地叫:“仍然是夜猫子,你们是不是掉了魂……”
夜猫子俗称枭,也叫猫头鹰,飞行无声,啼叫声有多种,反正不管如何啼叫,那怪声音委实令人毛骨悚然,有时在人的附近发出像叹息的声音,简直像是死人咽气冤魂叹息,胆小朋友胆都要吓破。
话未完,他突然一声低叱,脱手掷出一枝扔手箭,射向不远处的草丛。
草丛中有一星绿光闪烁,箭恰好射中绿星,草猛烈地摇动而倒,有物在滚动。
“希津津……”不远处拴在树下的马发出了惊嘶。
另一名同伴向拴坐骑处奔去。洪贵则奔向草丛,拖出一只仍在挣扎的老狼,笑着:“大哥好高明的手法,一箭正中心坎,怎么射起狼来了?”
邢永平下不了台,狠狠地咒骂道:“时衰鬼弄人,这一带真邪门,怎么老令人感到阴森森汗毛直竖的感觉?”
“恐怕有鬼呢?”管勇毛骨悚然地说。
“呸!天下间那有鬼?哼!真有鬼出现,太爷也得剥下他的鬼皮来。”邢永平恨恨地说。
“那是什么?”林华骇然叫。
正前方五六丈的树影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穿了一袭及地破黑袍的鬼影,火光映照处,可看到其白如纸的僵尸脸孔,上身徐徐摇摆,像是被风吹动的纸人,一双鬼眼发出令人可怖的厉光。
“我的天!”管勇狂叫,向地下一躺,拖条毯子蒙住了头,发虐疾似的狂抖。
邪永平口说不怕鬼,但真正有鬼出现,同样会害怕,吓得心中一慌,扭头便向崖下跑。
“是人,不要走。”林华叫。
邢永平神魂入窍,听说是人,胆气一壮,立即正步转身,看马匹的人刚转回,鬼影突然到了这人的身后。
“当心身后。”林华急叫。
这位老兄闻声知警,止步转身一看,吓了个胆裂魂飞,双腿发僵,张口结舌叫不出声音,吓傻了。
鬼影龇牙一笑,大袖一挥,“啪”一声响,这位仁兄被一袖拍出两丈外,砰然倒地狂叫救命却无力站起来逃走。
鬼影一闪即至,到了火堆前,用不似人类的声音杰杰怪笑,笑完问:“谁要剥鬼皮?来吧!”
洪贵居然有种,鼓起勇气强按心头恐怖,冲上就是一刀。
鬼影一闪不见,一刀落空。正吃惊间,林华大叫:“身后,躲。”
洪贵不假思索,旋身来一招“狂风拂柳”。糟!一刀掠过鬼影的顶门,鬼影突然缩矮,高不过三尺,手中的着火树枝不偏不倚地向上一伸,烙在洪贵的鼻尖上。
“哎……”洪贵狂叫,捂着鼻子向后跳。
鬼影大袖一拂,“拍”一声缠住了洪贵的双腿。洪贵骤不及防,仰面便倒,恰好倒在火堆侧被火灼伤了左臂,狂叫着向侧急滚。
林华软弱不堪,倚坐在火堆旁无法移动,不由心中暗暗叫苦,鬼影掠到,大袖一挥,劲风扑面生寒,他感到脑门挨了一击,立即人事不省。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然醒来,发觉身在一座茅屋中,一灯如豆,四壁萧条一无长物,没有任何摆设。
他躺在坚硬的地面上,左首直挺挺地躺着邢永平五个人,鼾声震耳,不知是昏睡呢?抑或是真的梦人华胥?屋中,流动着浓重的酒香。
外面隐隐传来夜枭的啼声,和令人心惊的狼嗥。风声飒飒,传出一种奇异的吱吱嘎嘎声。他倾听片刻,讶然自语道:“怎么?我像是身在江南,是梦幻呢,抑或是我听错了?”
他没听错,确是山风摇撼着竹枝的声音,在这一带根本不可能有竹子,但确是竹子摇曳互相磨擦所发出的声音,难怪他以为自己身在江南。
他的目光透过撑开的小窗,皎月当空,众星朗朗,确是看到了摇曳的竹影,不是在做梦,但是否身在江南,却无法证实了。
他吃力地挣扎着挺起上身,正想推醒身旁的邢永平,小木门突然无声自开,先前的鬼影出现在幽暗的灯光下,鬼影异形可怖,整间茅屋似乎阴森森可怖,鬼气冲天。
鬼影像无形质的虚影,冉冉而至声息俱无。
他注视着对方的苍白面孔与异光绿绿的鬼影,毫不畏怯退缩,吁出一口长气说:“前辈不必装神弄鬼小可是不怕鬼的。”
“你为何不怕?”鬼影狞笑着问。
“俗语说: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大丈夫立身行事如能问心无愧,可质天地鬼神何怕之有?”
“你倒会说大话呢?”
“事实是如此,不是大话。不瞒你说,我对鬼神毫无兴趣,而且认为果真有鬼,鬼并不可怕……”
“你怎知并不可怕?”
“何怕之有?我死了,同样是鬼,不足为奇。人世间,鬼比人可爱得多,可怕的是人而不是鬼,听说鬼不会找问心无愧的人,对不对?”他沉静地说。
“你一生行事,真敢说问心无愧吗?”
“至少我认为如此,但并不是说小可做的事完全合乎天理国法人情。”
“此话怎讲?”
“以前辈来说,装神弄鬼将小可六个人提来,也许要将我们置之死地。在前辈看来,也许问心无愧。但在我们看来,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们擅闯老夫的禁地,所以该死。”
“但我们并不知前辈将此划为禁地,岂能说是擅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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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化险为夷
“高美山滴翠谷远离道路附近廿里内没有人烟,你们不可能是迷失道路的人,那么,定是有意前来向老夫挑战的人了。哼!凭你们这几个不堪一击的五流小辈,怎敢前来送死?说!谁指使你们的?是崆峒三老吗?”
他将避开道路的事说了,最后说:“这是小可的实供,前辈如不相信,那也是无法分辩的事了。”
“这么说来,你是个江湖成名人物了,怕被人追踪,但不知要追你的人是谁?又为了什么?”“小可只知有一个叫徐文海的人,出一千两银子重赏,追取小可的性命,追踪的人全是为赏银而来,到底是些什么人,小可一无所知,幸得这几位朋友呵护,得以从肃州逃抵贵地。这里距平凉多远了?”
“平凉在东北七十余里。”
“咦!不是在江南?”
“见你的鬼。”
“但……窗外有竹。”
“陕西有几处地方产竹,一是西安,凉州高美山也是其中之一,数量稀少,最为珍贵。你说的徐文海,老夫似乎听说过这个人。”
“请问前辈高姓大名?小可姓林名华。”
“老夫张瑞。哦!我想起来了。”
“哎呀!老前辈是不是人称……称……”
“宇内三狂之一,酒狂张瑞。”
“老前辈与楚狂仲老伉丽是道义之交,小可不是外人呢!”
“你是……”
他将在苦峪结交楚狂夫妇与邪剑的事说了,接着说:“三位老人家原定春间重返中原,顺道至太白山将飞凤剑交还终南剑客。”
“哦!难怪不知道他夫妇的下落,原来他们躲到西番去了。你认识九大邪妖中的独脚妖曹孚吗?”
“晚辈闻名而已。”
“曹孚老妖有几名弟子,其中之一便叫徐文海。”
“但……晚辈与他师徒无冤无仇……”
“你得自己去查了,无冤无仇,难道不许他为朋友出力吗?你既然是楚狂的小友,老夫饶恕你了,我带你回卧处,替你诊治缠身的怪病。”酒狂说完,抱起他出室而去。
练武朋友对伤科学有专精,但对其他疾病却一知半解。酒狂却比旁人高明些。但也仅算高明些而已。他将林华带至后进卧室,慎重其事地细问病情,然后开始详细诊察全身经脉。
久久,酒狂苍白的老脸上,明显地涌现着困惑的神情,迟疑地而又坚决地宣布了四个字:“你没有病。”
“但小可却精力枯竭,浑身软弱。”林华苦笑着答。
酒狂不住摇头,乱发像波浪般摇摆,说:“我不管你的病因为何,以目前你的体质与脉象来说,决不可能有病,仅病后所遗留的些少虚弱而已。你是否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念了?”
“正相反,小可求生之念极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