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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空山老枝,便也成了江南三月春雨,细细靡靡,令人顿生懒意。习玉本就生得秀雅温婉,纵然一身布衣,依然掩不住清灵之质,只觉她口若含檀,眉若春山,眼波慢转若秋水,此情此景,竟教居生生看痴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偷偷瞥了一眼念香,他正用爱怜横溢的眼神看着习玉。谁说他傻?居生生默默想着,至少他知道习玉的美,知道疼她爱她,岂不比那些自恃学富五车却面硬心冷的男子强多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羡慕极了,也高兴极了。羡慕习玉有一个好夫君,高兴自己最喜欢的人觉得幸福。但愿能永远这样幸福下去,让一切都永远停在这一刻。
曲子刚吹到一半,习玉忽然将葫芦丝一收,猛地拉过念香与居生生,将两人护在身后。她冷冷地看着前方,厉声道:“什么人?出来!”
没有动静,连树影都没动一下。习玉眉头一皱,伸手入怀,连取出三颗铁弹珠,唰一把抛出去。只听劲风嗖嗖,前面传出痛呼声,似是击中了什么人,树后面一下子窜出好几个男子。三人定睛一看,居然是龙门派的罗润生还有五六个师兄弟。罗润生左脸颊上红肿了一大块,手里攥着铁弹珠,恶狠狠地看着她。
“妈的!臭娘们!杀了人还在这里吹笛子!无缘无故就出手伤人,你真当韩豫尘罩着你我们就不敢动手了吗?!”
他大吼着,想是被一个女子砸中了脸部要害,觉得十分丢人,故此吼得十分大声,凶神恶煞,好像马上就要将习玉撕成千万段一泄心头之恨。
念香和居生生两人在后面都被他吓住了,抖了一下。习玉懒得与他罗唆,“滚。”她只说了一个字。
“你这个小婊子!”罗润生大怒,抽刀就上,照着她的面门就砍下去。习玉想不到他真的动手,愣了一下,腰肢一转,让了过去。大刀砍在石桌上,“铿”地一声,那张石桌当场就碎成了两半。他身后众人都惊呼出声,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动手了,却也不能退缩,干脆一齐冲上来将习玉他们包围住。
“好贼子!仗着人多吗?!”习玉娇叱一声,出手如电,抛出一把铁弹珠,一时之间,痛呼之声不绝,包围住他们的人不是被打中了鼻子就是被打肿了额头,一个个捂住脸乱躲。习玉更不相让,快步上前,一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罗润生脸上。
罗润生实是没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打起来居然如此野蛮,半点形象也无。眼看她形同泼妇般地进攻,他只有后退的份,她的打发与其说凌厉,倒不如说是毫无章法,左一拳右一脚,恐怕龙门派里随便挑个新弟子动作也比她漂亮几倍。但,他偏偏避不开,她那种拙劣的拳法,直来直去地,有时候明明是让过去了,偏偏中途会转道。她的动作快到惊人。
两人还没过几招,罗润生已经退了好几步,身上挨了许多拳脚,剧痛无比。他心中又是烦躁又是恼怒,更多的是羞愧,堂堂龙门派大弟子,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逼得连连后退!他大吼一声,举起大刀,发狠地往她身上砍。刀风阵阵,虎虎生威,习玉看起来好像一只在刀风里穿梭的白蝴蝶——哦,又是经过美化了,其实在任何人眼里看来,她都只像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罗润生忽地一转手腕,看准一个破绽,反手劈下。习玉刚要避让,抬手去捏他手腕上的筋脉,忽听身后居生生惊叫了起来,“习玉!念香他……!”习玉心中一惊,虚晃一招,让过罗润生,五指张开似爪,用力抓住正要对念香不利的人的后背。她心中有气,再不留情,这一抓一抛竟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将那人直直抛去湖里,冰块全部碎裂开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心!”居生生又是一声惊呼,习玉只觉耳后厉风呼啸,急急转头,却见眼前一道寒光砍下,她竟无处可躲,一下子呆在那里。说时迟那时快,耳边忽然响“卒”地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破空被弹过来。习玉眼睁睁地看着罗润生的那柄大刀再次从中间断了开来,当地一声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怔住了。习玉本能地转头,眼尖地发觉罗润生身后的一株树上的黑影,几乎是被她看见的同一时间,那个黑影一晃,转瞬就消失了,快到她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但,她隐约看到那人的衣袂,漆黑的大氅,镶着银色的毛边。
不是韩豫尘!她飞快地反应过来,抬脚一踢,正中罗润生下身要害,在他还来不及变色狂呼的时候,再跟上一拳。显然他并没想到她会出此阴招,武林中,撩阴的招式是最为人不屑的,一般人都不会使用,但习玉明显不觉得自己犯了禁忌。可怜的罗润生就这样被打翻出去,躺在地上只有翻白眼的份了。
“都给我滚!”习玉厉声喝着,周围的龙门派弟子见大师兄晕了过去,刀也断了,吓得再无战意,赶紧七手八脚地抬着他,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习玉!”居生生尖叫着扑上来,眼泪巴巴地看着她,“你没事吧没事吧?吓死我了!我心跳都停了!”她抱住她一顿哭诉,最后把鼻涕眼泪全部擦去她袖子上。
习玉叹了一声,摸摸她的脑袋,好像对待一只疼爱的小狗,“我没事了,放心吧。”是有人暗中帮助她,尽管她不知道是谁。黑色大氅,银色毛滚边,韩豫尘没有这样的衣服,但,她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衣服。那种颜色,那种样式……她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
念香也急急跑过来,将她抱去怀里,全身都在发抖。他笨拙地拍着习玉的后背,好像在安抚她,但习玉觉得最需要安抚的人其实是他,念香好像吓到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没受伤吧?那人有怎么对付你么?”习玉柔声问着,轻轻将他推开,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确定没有任何伤势,这才安心地重投他的怀抱。“幸好……”她喃喃地说着,“幸好你没有事。念香,如果他们伤了你一根手指头,我一定把他们全杀了。”
她方才的凶悍泼辣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此刻缩在念香怀里,就如同一只惊惶可怜的小鸟,只有她撒娇的份。居生生都看呆了,也忘了要哭。其实,说不准习玉才是高手……对付男人的高手。
“司马姑娘!生生姑娘!念香兄!”韩豫尘急切的喊声从后面传过来,三人转身,就见他提着一个大包裹飞快地奔来,面上有掩不住的惊惶之色。“我方才看到龙门派的罗润生了!你们是不是与他们发生冲突了?受伤了吗?”他跑去习玉面前,顾不得避嫌,将她上下都看了一遍。
习玉摇头,“没事,不过是趁着你不在,想来找麻烦罢了。”
“那就好……没受伤是最好了。”韩豫尘松了一口气。居生生却不乐意了,撅嘴道:“你来得也太迟了吧?刚才如果不是有人暗中帮忙,习玉恐怕早就被那死蛮子砍伤啦!”
“暗中帮忙?”韩豫尘有些不解,忽地又想起了什么,立即恍然大悟。他赶紧笑道:“是,是在下的错。只是可惜了一张好石桌,也可惜了这片风景,更可惜了这壶上好青梅酒。”
习玉看了他一眼,淡道:“那也无妨,席地而坐也别有风味。酒也有了,菜也有了,难道还要回去么?我可不干。”
她接过那大包袱,打开,里面果然有酒有菜,还有一个小炭炉。
“正好饿了。”习玉淡淡说着,扯过包袱皮铺去地上,席地而坐,先徒手抓了一条鸭舌,完全不顾形象地塞去嘴里。居生生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跟着坐去地上,取出杯子一人倒了一杯碧绿的青梅酒,“都坐吧!人生得意须尽欢,反正也不过是场小灾难。”
她点燃了小炭炉,把酒放去上面温着,然后把酒杯递给韩豫尘,“谢谢你送来好酒好菜,先敬你。”
韩豫尘也笑了,拉着念香坐了下来,“这次是在下疏忽了,绝不再犯。”他一口喝干杯中酒,眼睛里有火焰幽幽跳跃。
第八章
却说习玉他们在临泉待了五六日,这里的各处大小景点也游玩了个遍,眼见龙门派那些人还是闹哄哄地,杀人凶手半点线索也无,习玉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
从四面八方来到临泉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镇里的客栈都住满了,早上居生生下楼买豆浆,发现马厩里都睡着人,吓了她好大一跳。
“这个碧空剑诀,就那么牛?哇,我看全武林的人都来这里了吧?客栈都挤满了,刚才楼下还有人为睡柴房的什么位置而大打出手呢!”居生生一面大口吃着油条,一面大声说着。和习玉待久了,以前在摇红坊的一切礼仪都抛去了脑后,一点吃相都没了。
“反正和我们没关系,我再等两天,龙门派的人再找不到凶手,我们就强行离开。”习玉一口喝完碗里的豆浆,顺便帮念香擦了擦嘴,挽挽头发,十足的贤妻模样,与她那凶恶的口气完全不成对比。
韩豫尘今天不见踪影,这个人神神秘秘的,动不动就玩失踪,对他的来历年龄特长等等,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至于他接近他们怀着什么目的,是好是坏,习玉也摸不着头脑。
“快点吃,听说今天通家胡同那里有小庙会,人家还打算去逛逛呢!”居生生自己吃完了,就开始催促别人。习玉正在往嘴里塞油条,闻言瞪了她一眼,越发慢条斯理起来,气得居生生吹胡子瞪眼睛。
“……生生?这不是生生姑娘吗?”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居生生莫明其妙地回头,就见邻座坐着五六个人,清一色的白色衣裳,坐在首座的是一个青年公子,面容俊秀,态度倨傲,见居生生望过来,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浑不在意。而说话之人却是坐在下首的一个年轻男子,细长眼,瘪嘴巴,极是普通。
居生生本能地扬起妩媚笑容,悄悄抛给那人一个媚眼,笑道:“公子是……?如何识得小女子?”
那人三魂去了两魂,嘿嘿傻笑起来,“杭州城里,有谁不知道绛红花仙居生生的芳名?姑娘怎么会在临泉?难道不在摇红坊了么?”
居生生撅起嘴,“我爱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谁也别想管我。摇红坊我待腻了,出来散散心。”说着,她又瞥了一眼坐在首座的那个白衣公子,见他神态傲然,从眼角里看人,眉眼里尽是对她的不屑,不由一阵恼怒,越发扬起媚笑。
“公子,尊姓大名啊?”她干脆靠了过去,双手轻巧地攀去那人肩膀上,见他腰上挂剑,不由轻道:“原来竟是江湖侠士,小女子多有冒犯,公子原谅则个……”
习玉见她话也不好好说,硬是摆出千娇百媚的老本行,不由暗暗发笑。眼见那白衣公子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心叫不好,只怕是个不好惹的家伙。基本上,习玉在摇红坊呆了三个月,渐渐了解到,通常对居生生的美色不感兴趣的只有两种人:一,瞎子;二,极度自信者。这个白衣公子恐怕属于后者,这种人对女人只有一个态度:冷漠。大约除了他们自己,谁也别想让他们上心。
习玉胡思乱想的时候,居生生的手已经搭去人家下巴上了,“大侠真是风尘仆仆地,胡子都长出来了,生生今日刚好有空,不如让生生服侍您?”
那人显然已经神魂颠倒,浑不知身在何方,他抓住居生生的手,有些语无伦次,“在……在下如何有这个荣幸……生生姑娘……”在座其他几个人都暗暗皱眉,觉得丢人而且尴尬,白衣公子的眼神更暗了。
居生生笑了起来,银铃一般,“哪里!小女子向来对江湖大侠景仰无比,今日能亲自服侍您,是生生的荣幸才对……”
她话还没说完,忽听脑旁劲风吹过,似是有什么东西飞速掷了过来。居生生来不及避让,只听习玉将凳子一踢,纵身而起,袖子在她脸上轻轻一拂,手指间轻轻巧巧地拈住一锭碎银子。居生生不由骇然,如果她被这锭银子砸中,只怕当场就会头破血流!想到这里,她恨恨瞪了一眼白衣公子。
习玉将银子抛回去,淡然道:“她只是一个毫无功夫的小女子,阁下未免出手太快。”
白衣公子缓缓抬手,将银子接住,目光里有掩不住的讶然。在座众人一见自家公子受挫,立即站了起来,一个中年女子柳眉倒竖,张口就要斥责。白衣公子忽然摆了摆手,“玉凤,坐下。”他的声音清朗低沉,倒是出奇地好听,只是稍显冷酷。众人立即坐了回去,而方才与居生生搭腔的年轻男子也吓得脸色铁青,再不敢抬头。
他看了一眼习玉,轻道:“姑娘好俊的功夫,只怕也是名门弟子,为何与烟花女子同行?不怕辱没了师门?”
“我靠!烟花女子碍着你什么……”居生生刚要暴跳起来,却被习玉按了回去。她低声道:“公子所言差矣,生生与我姐妹相称,我从未因烟花女子而去看轻谁。倒是阁下,总是因为身份而去擅自判断别人,这样的做法未免武断专横。”
白衣公子挑起眉头,习玉看不出他究竟是生气还是鄙夷。这人与韩豫尘的风流温柔不同,与念香的俊美文秀也不同,他好像一块冰,高贵,洁净,冷漠,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