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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查既白晓得了两件事,其一,现在是夜晚,其二,他们还未抵达“丹月堂”的老窑,他不相信恶名毒行天下皆惊的,‘丹月堂’仅是这么个寒他的所在——纵然是囚禁人犯的监牢,也不该如此粗陋。
地下很潮湿,而且有一股隐隐腐霉的味道,人这样支靠着墙角,实在很不舒服,查既白朝自己的右侧大腿看了看,嗯,经过包札了,如此推想,背脊上那条伤口,大概也敷了药,他不禁叹口气,显然,“丹月堂”的人还不打算让他痛痛快快的挺尸。
在那片乱葬岗所发生的事,他居然全都记得,甚至连他于幻党中的感受,也没有忘,他实在猜不透,自己是中了什么邪,着了什么道:竟会突兀间起了那种妖异迷离的心态?但他可以确定,这必是那顾飘飘搞的鬼!
他想到了影子,心里一阵绞痛,额上冒出冷汗,他尽力安慰自己,对方极不可能已真把影子置诸死地,因为这样一则并非必要,二则连他自己都能活到现在,“丹月堂”又何须急于杀害一个次要的配角?对方当然不会放过自己和影子,那只是迟早的问题,但眼前,至少他还活着,他判断影子也该活着。
口很渴,肚子极饿,他咽了几口唾液,不由恨从心起。
四周一片寂静,连他娘的虫呜蛙叫的声音都没有,静得像一池幽水,一片凝结的空气,静得像周围的人都死光个舅子的了。
深深呼吸了几次,他开始哑着声怪叫:
“来来,来人哪,我一个一个操你们的老祖宗,你们这些龟孙王八蛋都窝到哪个鳖洞鼠穴里去啦?你们留下我的命,就得好好侍奉我朝下活,像这样把我姓查的摆置着,算是玩的哪门子龌龊把戏?”
当他这阵子嘶哑又激烈的叫骂声还在土屋中回荡,原本紧闭的那扇木门已“吱呀”一声被推开,顾飘飘翩然而入,轻盈俏丽,果真有如一只燕子。
顾飘飘已经换穿了一袭紫色镶滚着黑绒花边的衣裙,满头乌亮的长发向后梳拢,给以银色嵌合着装饰的发扣,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清灵水秀,她的面貌虽然生得平常,经过这一衬托,竟是凭空增添了几分明媚娇美之态。朝着地下的查既白嫣然一笑——这时,查既白才发现这女人还生得有一副细白洁润有如扁贝般的好牙齿一顾飘飘柔声柔气的道:
“你清醒过来啦?老查。”
重重哼了哼,查既白悻悻的道:
“姓顾的,你他娘打扮得这么光鲜做什?看你喜气洋洋,眉眼含春的模样,敢情是准备出嫁去当哪一个倒霉鬼的填房?”
顾飘飘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吟吟的道:
“老查,嘴舌不要那么尖利刻薄,一条汉子作兴要心怀宽大,度量恢宏,怎么着?你不喜欢我打扮打扮?还是真怕我要出嫁了在吃醋?”
查既白恼怒的道:
“我与你一无情,二无义,吃个鸟的醋!”
顾飘飘温悦平和的道:
“现在觉得好多了吧?昨天晚上你那德性可真吓人,面色透青,两眼发直,全身的肌肉又冷又湿,还到处是血……我们已给你受伤的地方敷药包扎,而且灌你吞下一碗安神固脉的药汁,你沉恿了这一天一夜,精气体力应该恢复了不少……”
查既白大声道:
“老子不领情,你们这样对我,决无善意,就好比一头待宰的猪,早晚也免不了一死,只是在挨刀之前少不得要调养将息一番,待到肥壮健硕了,宰割起来才越发有趣!”
摇摇头,顾飘飘情笑如花:
“我说老查,也没见过似你这等的浑人,拿什么不好譬仿?却偏偏把自己喻做一头猪……”
查既白恨恨的道:
“我要是个人,怎会笨得栽这种跟头?”
顾飘飘怜惜的道:
“别糟践自己,老查,你是个很了不起的角色,但白的说,自我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像你这样剽悍难缠的对手,也无怪我们堂口的那些弟兄屡屡镭羽败阵了……”
十方瘟神……第二十二章论计
第二十二章论计
查既白眼皮子一翻,道:
“姓顾的娘们,你言外之意,倒似真个高过我一头去啦,我劝你可别得意得太早,不到了那伸颈子挨刀的一刻,谁也队员不准会有什么变化;‘丹月堂’那一干鸡零狗碎在与我老查几场对阵中固然是灰头土脸,鬼哭狼嚎,就算你吧,亦未必见得已经吃稳了,我说过,只要老查尚未伸腿挺尸,咱们还有得玩!”
顾飘飘老老实实的点头道:
“所以我一直不敢掉以轻心,我非常非常谨慎的看顾着你,不到那一刻,我连眼睛都不敢合,你对我的精神压力实在太大,老查,我明白你的不易相与,因此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来预防任何意外发生。”
查既白板着脸道:
“你他娘倒但白得紧,不像你堂口中其他那些王八羔子,活脱生剐剥浮的盐水板鸭,业已倒挂上架打晃荡了,却还在那里挺着一张硬嘴!”
轻笑一声,顾飘飘道:
“男人全是一个毛病,好充面子。”
查既白怒道:
“你是在椰榆我?”
顾飘飘忙道:
“我是说的真心话,老查,你可别想岔了;一个人说真心话总没有错吧?”
舔舔嘴唇,查既白道:
“这是何处?”
捂嘴一笑,顾飘飘道:
“你不会自己看?”
查既白不悦的道:
“这是什么地方?”
查既白愤然道:
“我是想搞清楚这里距离‘丹月堂’的舵子窑还有多远!”
顾飘飘道:
“不错,怨明白你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不能告诉你;老查,从此地到我们堂口的路途远近,能以使你估算出各种脱身的可行方式——或是较从容的诡略,或是较迫切的冒险,你将会依照时间的缓急来决定运用的法则,,如果在这一项上你无从选择,你就只有单凭臆测来制定行动方针,那么,你所使用的手段是否正确便大有疑虑,换句话说,你成功的机运也就跟着降低了……”
沉默片刻,查既白喃喃咒骂:
“操的……这个鬼婆娘……”
顾飘飘笑道:
“你一向精明,老查,可是我也不算很笨。”
查既白恼恨的道:
“你不笨,你一点也不笨,如果你算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活人脑袋来了,顾飘飘,你是条千年修炼成形的九尾妖狐!”
微微检袄,顾飘飘道:
“太蒙谬奖了,老查。”
叹了口气,查既白道:
“你问你,我那伴当到底是生是死?”
顾飘飘眉儿轻扬:
“你说的可是影子白云楼?”
又忍不住心火上升,查既白怒道:
“除了他还有谁?”
顾飘飘笑道:
“还以为你不记得这桩事来了呢,老查,在历经迷离幻象之后,你的定力与心智仍然相当强韧哪!”
查既白重重的道:
“回答我的问题!”
顾飘飘摇头道:
“对不住,老查,这个问题我也不能回答。”
查既白咬着牙道:
“却又为了什么不能回答?”
顾飘飘平静的道:
“如果我告诉你影子死了,会激怒你做出一些丧失理性的行为来,这将替我们增加很多困扰,如果我告诉你影子没有死,你就会想尽方法同他连系——据我所知,你们之间有若干套奇妙而不为外人知的联络技巧——此外,影子的生死,亦关系到你各般企图的进行,左右你行事的依据;老查,所有这一切麻烦,都可能由影子的现况引导发生,是而我不会告诉你他的死活,你不妨自己去推断吧。”
查既白大声道:
“你更想用影了的生死未明来牵扯我、压制我!”
顾飘飘安详的道:
“完全正确,这也是不能明告诉于你的原因之一。”
冷冷一笑,查既白道:
“顾飘飘,你不用神气,我们走着瞧!”
顾飘飘道:
“我丝毫不感到有什么神气,老查,正好和你说的相反,在设计圈住你之后,我一直心头沉重,惴惴不宁,这件任务对我而言,实在是个太大的负担。”
望着查既白,她又缓缓的道:
“你说要走着瞧,我知道你不只是口头逞强,你必定会想法挣扎反抗,所以,我也将倾力防范于你,老查,我们会走着瞧的。”
查既白恨恨的道:
“姓顾的,我他娘人被你们这样摆置着,弄得躺不能躺,坐不能坐,口渴如焚,腹饥如绞,就算是官家的待决死囚吧,也有顿断头饭好吃,你们却连碗白水也不给喝,整治人有这么个整法的?”
“哦”了一声,顾飘飘笑了:
“难怪你肝火这么旺,原来是饿慌渴极的原因,这简单,我这就着人来侍候你。”
说着,她轻轻一拍手,木门立开,一条壮汉端着张盘子快步进入,这壮汉生得浓眉大眼,形态狞猛,就是头顶上缠着一圈白布,布帛间尚有隐隐血迹沁浸——查既白认出来了,这位仁兄可不就是顾飘飘手下“七条龙”中使大板斧的那条龙,查既白记得,曾将对方削去好大一块顶上头皮。
木盘上摆着两套肉沫火烧,一束肥白鲜嫩的大葱,外带一大碗冷菜;光景看起来是不错,只那两套肉沫火烧要比一般的个头小了很多,约莫仅得小儿的巴掌大小,嘴巴张开些,足可一一口吞下一个。
冲着对方瞅牙一笑,查既白道:
“老友,头上好点了吧?”
那条龙红目中怒火顿现,看得出他在猛力挫牙。
查既白打着哈哈道:
“放松快点,别这么横眉竖目,咬牙切齿的,你看看我,我又能比你好到哪里去、人落得这步田地,我犹心胸开朗,气度恢宏,你老兄那一块头顶油皮算得了啥!我老查这厢招呼过,你也就顺了那口气吧。”
那条龙深深呼吸了几次,扬起脸来直视屋顶,连半个字也不回答。
顾飘飘微笑道:
“老查,你可真有雅兴,此时此情,居然有胃口调笑?”
查既白忻怄的道:
“此无他,苦中作乐罢了。”
顾飘飘伸手接过木盘,眼角轻挑,她手下那条龙上身微躬,立时又快步退出;栅栅款摆着来到查既白一边,顾飘飘半蹲下来,脸上是一副十分抱歉的神色:
“很对不住,老查,我不能打开你的枷镣,只好由我亲自喂你吃喝了……”
查既白非常大方的道:
“美人恩泽最销魂,如在平时,想要你喂还攀不上哩,来,你尽情把东西往我口里送也就是了。”
格格一笑,顾飘飘道:
“不过,你可不能咬我的手指头!”
查既白也跟着哈哈笑了——老实说,他还的确有点这个意思。
两套超小号的肉沫火烧,一束白葱,大碗冷菜,查既白总共嘴巴开合五次就全下了肚,他咂咂舌头,意兴未尽的道:
“我说飘飘,应该再添续一点才合适吧,我业已两天两夜没吃没喝,入高马大的一条汉子,就这么点玩意如何能解渴填饥,眼下只不过两分半饱,反倒比饿着的辰光更难受啦!”
顾飘飘站起身来,顺手将木盘搁在桌上,温温柔柔的道:
“不是我小气舍不得给你吃喝,老查,我这样做也有苦衷……”
轻掠鬓发,她委婉的接着道:
“我们不能让你的体力太充沛,那将对我们形成潜在的危机,我们也不能使你身体太衰弱,希望你活着挺到地头,在老当家看到你的时候,你还能像个人样的人;老查,原因就是这样,你可以谅解?”
查既白点点头,道:
“我可以谅解,事实上,不谅解又将如何?”
嘉许的朝着查既白一笑,顾飘飘道:
“看来你已渐渐想通了。”
查既白道:
“不错,我已经渐渐想通了。”
一边的眉梢微扬,他又道:
“依你看,飘飘,司徒拔山会怎么处置我?”
顾飘飘道:
“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上?”
查既白道:
“因为想通了,事情终究会抵达这个问题的中心,早做了解,至少心理上也好有个准备。”
略一沉吟,顾飘飘不做正面答复:
“你以为呢,老查,你以为我们老当家会如何处置你?”
查既白坦然道:
“必不至待我如上宾,更不会抬手超生,这乃是一定的,我只想间问你,他大概会选用哪一种方法送我姓查的上路?”
顾飘飘道:
“老实说,可以送你上路的方法大多,我就能猜上几十种,老当家的必然设想得更周全!”
查既白道:
“‘丹月堂’原就是靠着研究如何杀人起家的……”
顾飘飘道:
“我们不否认,但我们对付敌人的手段也各有不同,这得要看所谓敌人与我们之间仇恨的深浅、怨隙的因果,从而决定处置的方式。”
查既白沉重的道:
“如此说来,我必然是下场凄惨了;司徒拔山对我的存在是锥心刺骨,痛恨得无以复加,他绝对不会便宜我的……”
顾飘飘也眼神萧索的道:
“我们彼此都不用隐瞒——老查,你扫尽我们老当家与少当家的颜面,又连连杀害了本堂不少兄弟,无论哪一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