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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面鼠越发气得紫头绛脸,刚想再扑,猛听一个中气十足的洪亮口音说道:“老二退下!
我看看这小子是什么东西变的。”话到人到,倏忽之间,一个身穿大红外衣的威猛老者已出现在客房门前。
缺德十八手李鸣一见来人,心中吓了一跳。
只见他一头赭红色的头发,一张紫红色的长马脸,高高的鹰钩鼻子,四字阔口。高大的身躯,穿着一件红色大氅。乍一出现,宛如团烈火在面前燃烧。李鸣料定他就是剑门山红松崖烈焰帮的掌门火神爷南宫烈。脑中飞快地转着:这师兄弟三人一齐到来,曹鹏的处境就更是二十四分的危险啦!
自己所盼的神秘怪客和大哥武凤楼一个没来,此事如何处置?看样子,铁笛仙对火神爷很有顾忌,主要是伯他的火器厉害,伤人残酷。不如自己和他胡搅一场,拖延时间,以候救援。
李鸣刚想上前,赛霸王钱刚护师情切,虽然听说南宫烈厉害,可他性如烈火,总认为恩师之言有些过实。
随即阴阳把一合,一抖铁枪,怒吼一声:“老儿不要赶尽杀绝,吃我一枪。”枪出如怪蟒,一招“乌龙出洞”,点咽喉刺两肩,迅猛骇人。要知道钱刚膂力甚大,这一枪又是奋力扎出。按理说,南宫烈再是久负盛名的火神爷,也得先避其锋。
哪料人家脚下连步子也未移动,等枪尖离咽喉还有三寸左右,突然一翻铁腕,那只毛茸茸的大手已搭上了枪身,声如洪钟地说道:“这种破铁烂铜,也能伤人!”单臂一较力,那杆铁枪竟被他弄成弯弓。
幸亏钱刚虽然被震得虎口生疼,却死命地紧握铁枪,未曾被夺出手去。一惊之下,也知恩师之言果然不假。
这时,小神童曹玉一咬牙,一支判官笔直点南宫烈的玉枕穴,另一支扎向南宫烈的后心,又准又狠,迅猛难敌。南宫烈右手一抖,把钱刚震出七八步远,连脸都没有转一下,好象脑后长着眼睛一样,双手向后一抓,分别把两支判官笔抓到手里,夺了过去。
小神童一急,左脚站稳,右脚泛起,一招“浪子踢球”向南宫烈裆中穿去。
李鸣一见大惊,深知这脚如果踏实,小神童非被南宫烈的反震之力致伤不可,忙着向前一抢,但已慢了一步,不忍目睹即将出现的惨景,双眼紧闭起来,猛觉一条人影擦身过去,睁眼看时,小神童已被一人扯出五尺开外,落在天井中的一棵冬青树前。
因为火神爷在门外,钱刚冲上去一枪,小神童则猛袭其后心。经此一闹,所有人等都蹿出了房外。
李鸣一看救小神童、钱刚于危境之人的身法,就知道自己渴盼已久的武凤楼到了。火神爷也被来人的“移形换位”绝妙轻功所震,认为是先天无极派的五岳三鸟之一。不料举目望去,原来是一个不足二十岁的素服少年,玉面朱唇,长眉星目,神仪内敛,温文儒雅,不觉一怔。
那少年拱手为礼,朗声说道:“晚辈五岳三鸟门下,武凤楼叩见老前辈。”
火神爷哈哈一笑说:“久闻白二侠于侯门之中,寻得一徒。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请问武公子到此何事?”
武凤楼很恭敬地说道:“晚辈受阉贼魏忠贤所害,家破亲亡,被逼无奈,亡命他乡。本不该多管闲事,无奈铁笛仙曹老前辈与我们有些渊源。请前辈看在我三个师尊的面上,放他一马。不仅曹老前辈从此感念你的好处,就是先天无极派也承情不尽。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火神爷面容一肃说道:“我与先天无极派虽无深交,但也无冤仇。窦矮子偷了我十二颗烈焰神火弹,还给了你三粒。根据我以往的脾性,绝不会放过你去。念你是忠臣之后,我破例不究。今日这码事,关系烈焰帮门户之羞,请武公子不要多管。”
武凤楼心中虽然不悦,但脸上还是和颜锐色地说:“老前辈和曹老前辈之事,依晚辈看来,不可再相残杀。万、千二位前辈虽然丢了差事,也没有什么可惜之处。以剑门三雄的声望,甘为奸宦作鹰犬,似乎不太值得。
万前辈虽伤了一足,但曹前辈阖家仅剩他祖孙二人,又避居深山,从这一点来看,就不可以再赶尽杀绝了。我们侠义同道不是都讲究个济困扶危吗?”
南宫到底是一门之长,听了武凤楼的话,不禁沉吟下来。麻面鼠怕大师兄被武凤楼说动了心,更加他利禄熏心,想拿了曹鹏去魏忠贤处领赏,趁大师兄一怔的当儿,冷笑一声说:“黄口小儿有多大道行!竟敢管起剑门山的事情来了。我惦量掂量你是否够格!”
说着,起手一式“二龙戏珠”,直取武凤楼的双目。武凤楼虽恨他出手太黑,但因为确实对火神爷有几分顾忌,一个“移形换位”,轻飘飘地闪到了麻面鼠的身后。
麻面鼠千里远早已看出武凤楼的轻功高超,他两指点空,身随指进,接着一个“怪蟒翻身”,左掌反而向武凤楼的太阳穴切来,应变奇快,掌力轻疾。
武凤楼心中顿时一凛。当下不再多费口舌,右掌一穿,反震千里远的脉门。左手拢指成爪,向千里远肩头抓去。
麻面鼠左掌收招,改掌为拿,也奔向了武凤楼肩头。这种近身搏斗,特别显得狠辣。武凤楼肩头微塌,躲了开去,那只抓向千里远的左手势不稍缓,仍是抓向了麻面鼠的肩井,逼得麻面鼠不得不疾退两步。
这虽不算栽,但以剑门三雄的身分,两三招之内竟被一个年轻人逼退,就算栽了个软跟头。所以南宫烈哼了一声,千里远只好含恨退后,从此,他和武凤楼结下了很深的梁子。
万士其虽然排行居三,但功力却比二师哥高明得多。身形微晃,已扑身到武凤楼近前,冷笑说道:“三鸟高徒,果然不凡。万某幸逢此会,岂能白白放过。不过,我想在兵器上向你讨教几招。”话未落音,蛇骨鞭已亮了出来。
武凤楼因有要事在身,知千里远、万士其二人仍有追随魏贼之心,为了锄除奸阉的党羽,他便不再客气,左手一领万士其的眼神,右肩一塌,销魂刀已弹跳出鞘。
瘸狐狸万士其突见一道光闪夹着颤巍巍一红一紫两道光华喷薄而出,知是销魂刀,心里一凛。但他艺高人胆大,还是没把武凤楼放在心上。蛇骨鞭缠头裹脑横扫了过来。
武凤楼反手一格,“当”的一声,用刀背荡开了蛇骨鞭。万士其见他不削自己的软鞭,只用刀背格开,而且手法又快又准,心中暗暗佩服武凤楼的功夫深奥,待人宽厚。腕子一抖,蛇骨鞭一个“毒蛇寻穴”,直指武凤楼的乳泉穴。这一招乃是虚晃,不等武凤楼还招,万士其一坐手腕,蛇骨鞭头暴起,已扎向武凤楼的咽喉。
武凤楼知他这一招还是虚招,销魂刀刀刃朝下横在胸前,不封不架,目不旁瞬地注视着对方。
万士其乃成名多年的江湖人物,又在御林军供职数载,凶杀恶斗经历颇多。他这一招虽是虚招,以他的功力,直扎过去变为实招,也足以置人于死地。他见武凤楼不动,趁热往前一送,眼睁睁要扎到武凤楼的喉间。
不料,武凤楼铁腕一翻,销魂刀一立,刀背正好磕在万士其的蛇骨鞭鞭头之上。
“当啷”一声,将蛇骨鞭磕得荡了开去。武凤楼借这一磕之力,紧跟着一招笑指南天,销魂刀已抵住了万士其的咽喉。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武凤楼存心不让万士其难堪,一抵即收,疾似闪电。反而顺着万士其荡出的鞭势,斜着闪出好几步。看上去,好像二人这一招都使出了全力,结果成了平手。
瘸狐狸本不甚恶,这次随二师兄再次搜捕铁笛仙曹鹏,也只是为了一报伤足之仇。刚才虽被李鸣戏耍了一番,可想想曹鹏全家人伤亡殆尽,颇有悔意。
武凤楼一到,三招逼退了二师兄千里远,他还认为二师兄是一时大意。不料自己一上来就因轻敌,被武凤楼的刀背砸在鞭身上。要不是武凤楼仁义为怀,自己的蛇骨鞭早已一断两截。
现在,他分明已用险中取胜的办法,刀尖抵住咽喉,要取自己这条性命是易如反掌。可他不光不伤自己,还故意闪出几步,给自己留个全脸。作为一个武林前辈,自己岂能一点不要面子,再缠斗下去?
又见武凤楼临敌沉稳,真有泰山崩于前面神色不变的大将风度,他从心眼里服气。所以第一个抢着说:“武公子刀法神奥,我万士其认栽啦!”说完,把蛇骨鞭围回腰际。
武凤楼也把销魂刀插入鞘内。他一向以忠厚之心待人,认为来抓曹鹏的是千里远、万士其二人,如今他俩已知难而退,自己又未逼人太甚,事情或许可以退一步解决。不料,他的宝刀刚刚入鞘一半,火神爷已冷笑说道:“年轻人,看你不出还真有两下子!我们师兄弟三人,已有两人栽你手下,老夫岂能袖手旁观?你的刀入鞘得未免太早了。”
武凤楼知火神爷南宫烈终身未娶,至今还是一身童子功,他练的又是阳刚至极的六阳拳和朱砂掌。这两种功夫都以威猛著称,更加上还有一囊数不清的阴毒火器,更是招惹不得。
听他一叫阵,心中不禁一凛。
刚想回话,缺德十八手李鸣已跳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闹了半天,你就是剑门山的火神爷?难为你脸皮真厚,还好意思到处卖狂,别给好朋友现眼啦。”
南宫烈一生狂傲,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嘲骂过?怪叫了一声说:“你小子是谁?师爷叫什么名字?我要叫你们师徒在我的烈焰神火弹下焦头烂额,看你小子还敢卖狂!”
李鸣哈哈大笑说:“我的大名,你的两个不争气的师弟知道,小爷没工夫再说。”
南宫烈问千里远道:“老二,这鬼头叫什么名字?”
千里远迟疑了一下,因为他知道李鸣报的名字必然有假。南宫烈误会了二师弟的意思,他认为李鸣可能有很大的靠山,所以千里远迟疑不说。心中有气,提高了声音,怒声喝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千里远无奈说:“他是李杰夫。”
南宫烈听罢一怔,又问了一句道:“他是谁的李姐夫?”
李鸣哈哈一笑说:“我就是你的李姐夫。”
南宫烈气得满头红发飞扬,形如怒狮,吼道:“坏小子,你敢戏耍老子。我叫你尝尝受洋罪的滋味!”说罢,就要动手。
李鸣摇手阻止说:“南宫烈,我可没有戏耍你。小爷我叫李杰夫,豪杰的杰,大丈夫的夫。谁稀罕你喊我李姐夫!”
南宫烈知李鸣是信口胡诌,哼了一声问道:“你师父是谁?”
武凤楼知矬金刚窦力偷过火神爷十二颗烈焰神火弹,气得火神爷到处寻他。偏偏窦力神出鬼没,南宫烈到处找他不着。如今南宫烈问李鸣的师承,他怕李鸣说了实话,南宫烈不会善罢甘休,刚想阻止,李鸣已哈哈大笑说:“火神爷,你最好别打听我师父他老人家是谁。我怕你胆小,我若报出他老人家的尊讳,你会当场寻死自杀。”
火神爷一听,几乎气炸了肺。怒声追问道:“你师父到底是谁?快讲。否则,我不会饶了你。”
李鸣肃容垂手,正色说道:“我师傅就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持过你羊拐的江汉双侠窦二爷。”
李鸣这一通师名不大要紧。真的几乎把火神爷南宫烈气翻了个儿。他须发直竖,狂叫了一声说:“原来你是矬鬼的徒弟,想必是坏小子李鸣了。好极啦!捉住了你,不怕该死的矬鬼不来见我。”说着话,“忽”地一掌向李鸣拍去。
李鸣知道厉害,早有准备,一个“金鲤倒穿波”退出三四步远,双手乱摇说:“难为你这么大名鼎鼎的火神爷,竟跟我这毛孩子一般见识。”
火神爷是叫李鸣给气急了,才愤而出手,一击不中,心中也觉得对一个后生小辈抢先下手有失身分,含怒说道:“你这小子又贼又坏,我岂能让你安然走脱?这样吧,你乖乖地走过来,让我点了你的穴道,叫你师父前来领你。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下杀手,只是让你不能逃走罢了。”
李鸣哈哈一笑说:“我凭什么让你点我的穴道?我也知道你和我师父有仇,谁叫我是他的徒弟呢?常言说,‘父债子还’,又云‘师徒如父子’从前的过节,由我替师父他老人家了结。我知你的两只鬼爪子练过朱砂掌,我要和你互换一掌,但只限一掌,死伤认命,前仇一笑勾销如何?”南宫烈刚想答话,李鸣接上说:“只是一件,挨打时双手必须背在身后,绝不准还手。”
南宫烈不是不知道窦力机智莫测,自己找他,还真不容易。要想报仇出气,除非是他来找自己。心里话:自己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一个小小黄口孺子,岂奈我何?拼着挨他一掌,然后只消用三四成功力,就可把这个坏小子打成残废,带回剑门山红松崖,不愁矬金刚窦力不找自己。
主意一定,点头答道:“好!一切依你。滚过来吃老夫一掌。”
李鸣一翻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