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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剑飞严厉地说道:“这就是当今的御弟,信王殿下。你协同那邱家老少行刺王驾,罪该灭族,还敢说不是欺犯上吗?”
张平大惊失色,扑通跪倒,连连叩头,口称:“王驾千岁,犯民罪该万死。望千岁念犯民受人蒙蔽,不是诚心,天大死罪由我一人承当,兔累我的全家老少。犯民纵死九泉,也感皇恩浩荡。”说罢,又连连叩叩头哀求,以致额上流血。
五皇子袍袖一展,白剑飞已喝令站起,说道:“千岁已开隆恩。不过,你可得把详情禀明。”
张平诚挚地说道:“我实是不知细情。今晚定更以后,邱龙吟拿掌门人令符,要我协同对付几个无极派人物,并嘱不需按江湖礼节,一经照面,立下杀手。我又见少堡主已陈尸在地,才有刚才的一场死斗。不过,江湖恩怨,绝不至于如此下毒手往死里招呼。而且掌门师兄也不是怙恶不悛之人,这倒叫我猜测不透了。如千岁和白二侠信得过我张平,我可立即赶往飞云堡,查清隐情,据实禀告,以报千岁的鸿恩,再领应得之罪。如千岁不信,可先派人抓来我的家口,以作人质。”
五皇子看了白剑飞一眼,白剑飞示意可行。信王这才一抖袍袖,沉声道:“小王既信,何需人质?望老英雄速去速来。”
张平感激流涕,再拜叩谢,一声“告辞”,飞驰而去。
吴孟明指挥手下人掩埋了邱人俊的死尸,大家回到行宫正殿中落座。曹化淳带领小太监送上夜宵,正要请大家就餐之时,人见愁李鸣击手而起,连说:“糟啦!”众皆愕然。
白剑飞猛然醒悟,脱口说道:“是糟了!怎么就把侯国英给忘了呢?凭她的手段心胸,加上这一次失败太惨,她非急于调集人手,另施毒计不可。鹰爪门可是一个江湖大派,人手众多,又因采花淫贼邱人俊之事,与无极派素有嫌隙。女魔王只要稍施权术。必为她所用。
看起来,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张平此去,只怕凶多吉少。”
说到这里,转对武凤楼道:“千军万马并不可怕,他们绝不敢明目张胆来害千岁。只有江湖人物,叫人防不胜防。你和李鸣、曹玉、速速去追张平。我护千岁御驾秘密起驾回京。你只要盯死侯国英,千岁就不会遭受风险。我沿途发出暗号,召集本门徒众随时听候调用。你等可按我的指示互相配合,速速行动。”
武凤楼一挥手,李鸣曹玉已飞出殿外。这一耽搁,和张平的距离已大大拉远。
且说张平叩别了信王,连家也未回,把轻身术提高到极限,如飞而去。路上反复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方面暗恨邱龙吟哄骗自己欺君犯上,犯下灭门大罪,另一方面不禁敬佩先天无极派的神奇武功。武凤楼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江湖后辈,竭自己与邱龙吟二人之力,竟败得那么惨,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自己早已横尸荒郊。同时,更加感激五皇子心胸宽广,皇恩浩荡,对自己这个为虎作伥的江湖人竟然如此信任。
反复思考,更促使他加快了步伐。一个更次左右,张平已来到了飞云堡总舵。喊开了堡门,由堡丁带路,赶到了大厅。
只见四龙齐在,邱龙图、邱龙啸怒目握拳,邱龙吟已用绷带把伤臂吊在胸前,掌门大师兄邱龙眠俯首踱步,好象举棋不定。
张平一步跨了进去,四个人一齐抬起头来,而且全是一怔,象是认为不应该回来的人突然回来了一样,很为惊讶。特别是三师兄邱龙吟,更是张惶失措。
张平并不理会,抢步上前,单膝点地,口称:“掌门师兄在上,小弟张平参见。”邱龙眠伸手搀起,凄然说道:“听三弟讲,贤弟万难生还了。不料,你竟能逃脱了一死!说说后来的情况吧。”
张平用眼扫了一下厅外,见堡中的丁勇都离得很远,就严肃地说道:“掌门师兄,三师兄用本门令符传谕小弟,对付先天无极派,小弟自当禀遵。哪知事实却不是这样,而是去行刺当今御弟信王千岁。我为本门的利害关系,斗胆动问,这件事情是掌门人的主张,还是三师兄假传令谕?还有,干这种大逆不道的犯罪勾当,是受何人指使?我身为鹰爪门弟子,明知出言惹祸,却不得不讲。请掌门师兄明示。”
邱龙眠一向对张平另眼看待,师兄弟之间感情甚笃,见他活着回来,很为惊喜。可听张平这么一问,他另有苦衷,如何能实言相告?只好应付过去再说。
略一犹豫,立即答道:“事关本门机密,你不要多问,反正早晚会告诉你的。”
张平仗着和师兄情谊深厚,哪肯就此作罢?更加回去无法向五皇子交代,就跟上一步,恳切地说道:“请掌门师兄一定说明真相!这可不是武林恩怨和一般的派别之争。请掌门师兄详察。”
邱龙眠知侯国英生性善疑,怕她派人监视,见师弟不识高低一味追究,随即把脸一沉,说道:“时机未到,你不应知晓,不准多问,快退下去休息!”
张平知再也问不出结果,面容一惨,悲声说道:“既然掌门师兄拒绝说明,为了本门荣辱,小弟只好叩请二位师叔出头干预了。”
邱龙眠一丝天良发现,沉吟下来。邱龙啸已横身一拦,低声叱道:“张平!你身为鹰门十大弟子之一,竟敢目无掌门,我要拿下你治罪!”双掌一错,矮身攻击。
张平身形一闪,叫道:“四师哥,小弟一片血心报效师门,请不要多疑。”嘴中说着,已化解了邱龙啸攻来的招数。
邱龙啸勃然大怒道:“你敢还手?我废了你。”说罢,上抓咽喉,下抓环跳,恨不能把张平立创掌下。
张平知道厉害,再不见机,非丢掉性命不可。这时,他知邱氏四龙已走入邪道。一面闪避,一面寻机脱身。同时嘴中说道:“四师兄请住手,听小弟一言。”
骗得邱龙啸手下稍缓,张平已一个“乳燕穿帘”蹿出了大厅。邱龙眠尚未发话,邱龙吟已低吼一声:“留下他,莫让走脱。”
张平身形陡转,苦笑一声说:“恕小弟失礼。”刚想拧身上房,猛然右肩一沉,一把天罡扇正好压在琵琶骨上。接着一声冰冷的低语钻入耳鼓:“你还走得了吗?”
“喀嚓”一响,一条右臂已被生生地了卸下来。同时后心一紧,已被人抓了个正着。接着,身子被抛球似地甩入了大厅。邱龙啸抢步上前,把没受伤的左臂一扭,扯往背后。张平把眼一闭,只好任凭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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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宝刀怒挥 飞云堡力挫二鬼 侠影迭现 宿州府智迷女魔
出手制住赛专诸张平的,正是隐身窃听的女魔王侯国英。
她的身手是何等敏捷!随着被抛入大厅的张平身后,她也进入了大厅。风流剑客晏日华已率领四名锦衣卫士,守住了厅门。
侯国英两只秀目,寒芒如电,利剑似地扫向了邱龙眠,缓缓说道:“邱掌门同门情深,堪为武林楷模。”
邱龙眠心头一寒,颤声答道:“龙眠动作呆笨,几乎被他逃出手去。”
侯国英还是慢条斯理地说:“本来吗,师兄师弟,怎么下得了手?”说到这里,突然把脸一寒,沉声叱道:“你因循手软,几乎误了我的大事!晏日华!”
晏日华慌忙进来答道:“卑职在。”
侯国英说:“邱龙眠效忠不力,降为二级卫士,记大过一次。如再违犯,定予严惩。给他换过腰牌。”
原来锦衣卫分为四等,腰牌颜色也分红、黄、蓝、白四色。晏日华给邱龙眠换了腰牌,又退出厅外。
侯国英走到张平面前,格格一笑说:“看起来,你还真有一腔忠君报国之心哪。朱由检给了你几品官职?你谢恩把额头都给磕破了。”
这侯国英确实是聪敏过人,判断如神。她一眼就看出除去自己卸掉了他一臂外,张平浑身无伤,那么头额流血,必是朱由检赦罪,他感恩叩谢所致。
由此一点来看,她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材。如用之于正道,确可以治国安邦,放之于江湖,亦可为武林放一异彩。可惜错走了道路,投靠于奸阉魏忠贤门下,结果落得个悲凉结局。此是后话,按下不提。
侯国英一句话刚问出口,就见一个堡丁飞快进厅,单膝点地禀道:“接眼线火光传讯,有三个夜行人,功力不弱,往本堡方向扑来。”
侯国英一听之下,突然伸手,连点了张平四处死穴。
邱龙啸失惊撒手,张平已横尸厅上。
侯国英这一突然举动,不光邱龙眠、邱龙图二人惊得脸色大变,就连权诈成性的邱龙吟也惶然失措,堡丁们更是面面相觑。邱龙眠到底是师兄弟一场,刚一挥手让堡丁们拖出去掩埋,侯国英喝道:“慢着!快取担架,把他放在上面。”
众人正不解其意,候国英已转向邱龙眠吩咐道:“你手捧鹰爪门令符,速速去请贵门中硕果仅存的两位师叔,对付来人。”
邱龙眠取出令符,刚想走出,侯国英用天罡扇一隔,目视张平死尸,含笑问道:“邱掌门,你见了令师叔,说张平是何人所杀?”
邱龙眠已领教了侯国英的手段,一听此言,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低声答道:“张平死于先天无极派之手,请两位师叔出面报仇。”
侯国英哈哈一笑说:“这就对啦!晏日华,给邱掌门重新换过金牌,恢复他一级卫士。事成之后,另有重赏。”邱龙眠诚惶诚恐,捧符退出。
侯国英差走邱龙眠之后,又向邱龙吟命令道:“三堡主,你率领二、四两位堡主守住大门,一定缠住来人,直到鹰爪门二位师长到来。死伤再重,不准放进来人。”邱龙吟左臂虽伤,也不得不勉强再战,听令答应了一声,和二哥、四弟一齐往堡外迎去。
晏日华见飞云堡的人已经被支出,低声说道:“小爷,你老这一招虽然奇绝,但不知那两个老家伙能替咱卖命不?”
侯国英想也不想地答道:“肯定能。我早已把过他二人的脉搏。号称淮上双鬼的老大,叫鬼影子甘飞,他生性贪财,而鬼爪子甘翔又极好争名。这两种人很好对付,投之以名利,准能为我所用。可这两个老家伙的武功,却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鬼影子轻功绝技惊人,暗器歹毒,鬼点子又多,心黑手辣,谁惹上他,准没有好处。鬼爪子内功精湛,七十二式大擒拿手神鬼莫测。要不是想钓这两条大鱼,光凭邱家这四条泥鳅,我犯得上下这么大工夫?最妙的是二鬼和徐州子房山黑白双判最为投缘,武林中人合称他们为二鬼双判。只要诱他二人出头,胜了更好,如若败了,双判必然出头。那么,武凤楼不毁在二鬼之手,则必毁于双判手下无疑。我们坐收渔人之利,岂不快哉!”
晏日华闻言,不由得对女魔王更增了一层敬畏,当下连声称赞,诺诺而退。恰在这时,邱龙眠领着两个瘦小干枯的老者走了进来。只见二人生得一模一样:身长不过五尺,骨瘦如柴,面黄如蜡,形同僵尸,乍一见能吓人一跳。不知道的人,谁也看不出这两个形如枯稿的老者,就是江湖上闻名丧胆的淮上二鬼。
侯国英最会量人裁衣,一见二人进来,忙双手一拱,朗声说道:“下官有幸,得会二位高人。二位前辈声震江淮,侯某特来领受教诲。”
淮上二鬼早已从师侄口中得知侯国英的来历。如今一见面,人家以一个堂堂的北京大内锦衣卫总督的身分,对自己这两个江湖人物如此尊敬,真是大出意外。别看他二人在江湖中地位很高,武功也是拔了尖的好手,可和侯国英这样的朝廷大员打交道却是头一遭,而且又对他们以前辈相称?直把两鬼折腾得头晕目眩,不知所以。静了一下神,才同声说道:“侯大人乃朝廷重臣,如此称呼,小老儿实在担当不起。”说罢,就要大礼参见。
侯国英趋前阻拦说:“下官素好武术,可惜至今未精。想请二位前辈即日随我进京,住锦衣卫,作我们的教习。各领双俸,下官每月另有奉赠。二位前辈如若推托,必是以为我们锦衣卫不足承教。万望前辈依允。”
侯国英也真叫厉害,她为了笼络二鬼双判为她卖命,竟玩了这么一个花招,确实高明至极!
她一照面,先捧二鬼一通臭场,再说请他们作锦衣卫的教习,又特别用上了“我们”这一个字眼,那就意味包括她本人在内也要向二鬼讨教。武林中有“一日认师,终身为父”之说,那么,二鬼岂不成了侯国英的长辈?这样一来,使一贯争名心忒胜的鬼爪子甘翔喜得心花怒放。
接着,她又火上加油地说了一句“各领双俸,下官每月另有奉赠”,这又使贪财如命的鬼影子甘飞喜出望外。侯国英真把透了这两个老鬼的脉搏,怕他们不好意思立即答应下来,又添上一句霸王硬上弓的话:“如不答应,二位老前辈就是认为我侯国英和锦衣卫的人不足承教。”
请想,谁有那么大的天胆,敢说锦衣卫的人不堪受教呢?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