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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下子把目光都集中到侯国英身上。特别是粉面太岁魏占魁酸溜溜的一双色眼,更是死死的盯住侯国英俏丽如花的面庞,等她说出和自己相同的见解来。
侯国英不慌不忙先看了江剑臣一眼,又扫了一下周围人等,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第一条,凡来青阳宫的人非审查不可,还得有人以身家性命担保。这一条先不能免。第二,青阳宫是按各人的武功深浅来定品级职位的,当然不能把他和总供奉相提并论。至于第三条,只要前面两条解决了,就没有再谈的必要啦。”她这一番话,明着是附和粉面太岁,其实,她心中是另有打算。
魏占魁怔怔不解地问道:“说了半天,侯大人是一点主意没拿呀,那岂不等于白说。”
侯国英是诚心把他一折两截,镇住大家,以讨好江剑臣,同时,也树立了他在青阳宫中的威势。冷哼了一声叱道:“魏占魁,你这是对着谁讲话?也不睁开眼看看你是站在什么地方,竟然如此放肆?”
她先压住了阵脚,然后对魏忠贤说:“对水大侠的审查,晏日华奉命考察了三年,我又亲自复查了一次。由我用性命保举他进入青阳宫。”
她的话一出口,不仅震惊了所有在场之人,也听得江剑臣心中一沉,暗暗替她难过,知她对自己已一往情深,不能自拔,而自己偏偏又是前来卧底!为了社稷大业,他只好牺牲她了。
接着又听她说:“水大侠文才武功,深不可测。马虎定位,必然屈才。我想叫人去集合所有青阳宫职位在副统领以上之人,前来和水大侠印证,包括,总供奉、四卫、八将、十八彪在内,以免大家不服。第三条,就不用再提了吧?”她是那样的信任江剑臣,竟亲自以身家性命推举。
这下子,可把粉面太岁魏占魁活活气煞了!他愤然说道:“如此破例!怎能服众!我只要当一天总管!此事决难办成。”
侯国英一声冷笑说:“如果我决定请老爷子撤去你的总管之职呢?”
魏占魁大吃一惊,可他认为这根本不可能,惶然问道:“谁来继任?”
他是坚信魏忠贤不会放心把青阳宫总管要职,交给不三不四的人的。哪知他刚刚问出,侯国英已用拇指反指自己,说了一个“我”字。
魏占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侯国英怎么能放着官高位显、举国瞩目的锦衣卫总督不干,而甘愿去当这个庸庸碌碌地青阳宫总管呢?随即紧跟着追问一句:“那么,锦衣卫总督重任,你交给何人?”
侯国英格格一笑,又用手指了指江剑臣,还是只说一个字:“他!”
宛如一声惊雷劈空,所有的人全被震惊了!偏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魏忠贤虽是奸宦,却知人善任,不然的话,也成不了这么大的气候。他深知魏占魁只是一条忠实的狗,而侯国英却是能助他成就大事的一只彩凤,遂对侯国英哈哈笑道:“好!我听你的。不过,也不用叫来这么多人,有不服者,可以自愿前来。今儿个水大侠初入青阳宫,让他歇息一天,明日举行,你看可好?”
侯国英得寸进尺地说:“老爷子,你错了!不该叫他水大侠,应该喊他水总督。”
魏忠贤笑道:“对,对,你说得对。”
他刚想重新改口,江剑臣不能不说话了。他上前一步,极为庄重地说:“且慢!水某初来,寸功未立。山野草民,怎能担此重任?真要如此,水某立即告退。”
他是严肃陈词,绝不是客套。侯国英知他脾性,还真怕他就此一走,遂小心问道:“依你之见,愿意怎样?”
江剑臣本是前来卧底,又感她盛情,便也乘机讨她欢欣道:“我不配担当任何职务,只愿在锦衣卫中供侯大人驱使,兼做她的护卫,若非如此,我只好再回黄山了。”
也是江剑臣该着遭劫。他的这一句话,几乎使他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侯国英乍听此言,几乎昏了过去。她太高兴了!江剑臣竟然这样地贴近她,她更不能不偏袒他了。心想:来日方长,不能操之过急,乘机道:“我听你的。不过,也不必等明天。干脆,四卫、八将、十八彪和所有供奉,各推出一人,印证武功,不拼生死,只分高低,好使大家心服。现在就去准备!”晏日华领命出去,魏忠贤也率领手下人等跟了出去,殿中只剩下秦岭四煞和侯、江二人。
侯国英已一无顾忌,当着秦岭四煞,慢慢来到江剑臣面前,轻声说道:“你可要给我争口气啊!”她又把水兄改称为你,那亲昵的表情、恳切的语气,简直象妻子叮嘱丈夫一样。
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魔王,一旦陷人情网,竟然变得柔情脉脉了。
江剑臣神情一震,轻轻说了一声:“遵命。”
侯国英也觉粉面发烧,借机搭讪道:“为了必胜,你可以放开手脚。一切有我,必要时就下杀手。”江剑臣貌似感激地点了一下头。
随秦岭四煞和侯国英一齐来到演武场时,江剑臣的心不仅平静下来,相反地已腾起一团怒火。他从演武场的宽大,执戈兵丁的正规和宫中武士的雄壮,已看出魏忠贤的勃勃野心和私蓄兵力的庞大,知他羽翼已丰,谋叛在即。自己此来,一定要查清他的实际兵力和附逆的全部名单,才能将其一举扑灭。今日正好利用侯国英“必要时下杀手”那句话,尽量剪去其党羽,并借此促使他的亲信离心。
主意打定,往场内居中一站,故意透出狂态说道:“侯大人说得有理,咱们虽是印证武功,可必得分出优劣。动手之下,势难留情,伤亡在所难免。”他故意把最后六个字说得很重,接着又道,“请下场子的朋友自己掂量着点儿。”
江剑臣这几句话,把在场的青阳宫高手都惹恼了!众人越回味越觉得令人难以下咽。他年纪轻轻,进青阳宫之后,只有魏忠贤贴身四卫中的一人尝到了他的一点苦头,其他人一概不知。
凡是练武的人,又都有一种通病,那就是死不服人。锦衣卫的人顾忌侯国英,还不敢怎样。特别四卫、八将、十八彪,尽是魏忠贤的心腹,他们恃势凌人,又怕江剑臣得势以后骑在自己头上,加上魏占魁的暗中怂恿,哪里还忍受得住?一上来就是十八彪之二,他身高马大,生性粗暴,怪叫一声,人已扑了上去。
江剑臣已从晏日华口中得知,这些人平素都是以号为名,并不使用真实名姓。他也乐得省去了互相通名报姓和师门派别,见他来势虽猛,功夫却远逊于已,决定给他个厉害。轻轻闪过,陡然一掌,正印在对方的气海穴上。
他虽未用全力,可选中的穴道却是要穴,仅只一掌,就打散了他的一半功夫,二彪身躯晃了起来。江剑臣存心叫他有苦说不出,一击得手,身子已闪向一边,含笑说道:“尊驾真力雄厚,在下偶然巧胜,多蒙承让。”
二彪见他为自己顾全了面子,势不能把自己受伤惨重向外宣扬,随即一言不发地退了下去。江剑臣知十八彪的主力就是首彪,只要把他除掉,必由实际已失一半功力的二彪继任。
那样一来,十八彪就空有其名,当下故意激道:“十八彪中,还有哪位愿意一试?”
他这等于点名叫阵,首彪哪能含糊?十八彪都是精选的魁伟巨汉,首彪又是其中之冠。
他可不象二彪那样莽撞,大步来到当场,马步一踏,势如虎踞,运足全力,等江剑臣先上。
他虽见二彪一招退下,可没有看出江剑臣的出身师承和功力深浅,所以一上来就来个稳扎稳打,想以力取胜。
可是,他想错了。江剑臣是何等人物,光是名列五岳三鸟就足以威镇武林。何况,他又面壁十年,黄山苦练,先天无极神功已臻顶峰,哪把首彪的虎狼之威放在眼下。他有心除去首彪,减削魏忠贤的实力,高视阔步,旁若无物,踏中宫,直扑而入。
他这种极端轻视的态度,激起了首彪的狂怒,虎吼一声,双掌暴推,一式“横推八马”劲力沉猛,声威逼人。
江剑臣斜斜一闪,施展幻影移形身法,已贴到首彪左侧。一招琵琶功的“手挥五弦”,已击中首彪的后背。这一借力巧打,任他下盘功力再高,也经受不起,直摔出一丈七八,手腿擦地,皮破血流。周围观看的太监、宫女们,见此光景,都放声大笑起来。
首彪几曾受过这等羞辱?他厉吼一声,一个“乌龙倒卷”,贴地滚来。再陡地一挺,左脚点地,右脚已撩阴穿入。江剑臣一提真气,前阴尽缩。左手往下一撩,首彪一声惨嚎,一条右腿已从膝盖间折断了下来。
江剑臣这一掌,用上了先天无极真力,首彪所有骨节,惧已粉碎。华佗再世,也无法续接。三彪、四彪齐齐抢出,把首彪抬了下去。
江剑臣乘机道:“九千岁和侯大人一再宣渝,只印证武功,不拼生死。首彪战败含羞,下手阴毒。在下为了自救,不得不伤其一脚。众目所观,请恕我失手之罪。”他这一席话既入情入理,又委婉动听,众人无不点头赞同。
侯国英狠狠地瞪了十八彪们一眼,冷声说道:“把首彪抬回来,叫他当面谢谢人家手下留情之恩。那一掌只要换个地方,他早已一命归阴了。”
侯国英的这几句话,也太刻毒了。就连身在事中的江剑臣也觉不忍,断了腿,再向打断腿的人道谢,哪有这样的道理?
魏忠贤刚想出言阻止,不让干女儿胡闹,可是已经晚了!三彪已来到台下,忍愤说道:“禀小爷,首彪已昏死过去,请小爷开恩。”
侯国英咯咯一笑说:“大概是你觉得那样做太丢十八彪的脸面,才亲手把他打昏的吧?讲!”这一声“讲”字,直震得三彪脸色煞白,竟答不上话来。
侯国英又冷然一笑说:“你们这一群废物。别认为只有魏占魁才能管教你们,我现在已接任了青阳宫总管之职。我的属下不容有欺上瞒下的行为,我责令你断去打昏首彪的那只手掌,以示惩戒。”
侯国英这一断然行动,使得青阳宫所有死党离心离德,无不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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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锦计偷藏 温柔乡里且欢笑 机谋暗斗 虎狼穴中巧斡旋
三彪一听侯国英的命令,又惊又怒,又叹服侯国英准确无误的判断。一个练武的人,要他断去一手,他如何能甘心?他飞快地扫了自己十六个弟兄一眼,想从他们的眼神中寻求主张,得到赞助。只要他们有反抗之意,干脆集十七人之力,利用地形熟悉,拼尽全力,护着首彪一齐闯出青阳宫,从此再也不仰人鼻息,作他人的奴才。
可是,等他把眼神扫了一遍一向亲如兄弟的那十六彪时,他完全绝望了!因为那十六个人都默默地垂下了头去,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知道他们全部惧怕青阳宫铜墙铁壁,飞鸟难出,更慑服于女魔王侯国英的奸诈乖戾,暴虐刁猾。
他清楚地知道,再要不遵,必然更惨。遂一咬牙,把右手一举,刚想向台旁石柱摔去。忽听江剑臣喊了一声:“且慢!”
他猛然一愣,江剑臣已向台上拱手说:“侯大人,军令不严,无以统率群雄,水某不敢多嘴,如今三彪既能慑于折服,请饶恕他这一次,以免我初进青阳宫就大不吉利。”
侯国英对江剑臣的话,是不会拒绝的。她虽然恨恨不已,还是答应了江剑臣的求情,对三彪说道:“看在水大侠的面上,退下去吧。”三彪一身冷汗直流,喏喏后退。
这样一来,已没有一个再敢出头较量。一来是没测出江剑臣的深浅,二来又看出侯国英的明显偏袒,再傻的人,也不敢公然开罪九千岁的干女儿、锦衣卫总督、皇上乳母圣泉夫人的宝贝疙瘩女魔王侯国英。所以,这一场比试就到此结束了。
一连两天,是青阳宫的锦衣卫欢宴江剑臣,而且自始至终都是侯国英相陪,寸步不离。江剑臣虽然能以克制,但侯国英却情热似沸,已到了最后关头!
就在第二天中宴刚散时,侯国英低声对江剑臣说,她的母亲圣泉夫人要会见他,这不明摆着是丈母娘要当面相看女婿吗?江剑臣一听,不由得暗暗作难。
他真后悔不该来此卧底,又埋怨掌门师兄没有把准女魔王的脉搏,只认为她为人狠毒,手黑嗜杀,生性孤傲,厌恶男人,却忘了她毕竟是一个美貌的女子,既有孤傲狠毒的一面,也有女性温柔缠绵的感情。她之所以厌恶男人,是因为所见之人,皆难入她的青眼,由鄙视而产生厌恶,因之女性的柔情受到了压抑,一旦遇上了她所崇拜的男人,就一发而不能自拔了。
这将如何了局呢?马上撤走,附逆名单尚未到手,继续留下,必将言及婚嫁,自己怎么办呢?他正想之间,侯国英已柔声说道:“傻子,犹豫什么?到时候,我派人来请你。”说罢,一阵风似地旋出门去。
不料,侯国英这句话,正好被粉面太岁魏占魁听见。
他由于吃醋的缘故,这两天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