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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翎道:“昔日在下出手,阻拦了姑娘报仇举动,虽然事出无心,但姑娘心中,却一直记恨甚深,唉!其实在下纵不出手,姑娘出手的暗器也是一样伤不了那周兆龙!”
杜九出手之时,四周群豪已然跃跃欲试,但因萧翎出手拦住了杜九一击,使群豪大出意外,自动停了下来。
只听那青衣少女冷冷说道:“那周兆龙杀死了我爹爹,逼死了我母亲,这血海深仇,该不该报?”
萧翎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自然该报。”
青衣少女道:“但你却阻拦了我等候甚久的机会,我移恨迁怒于你,也不为过。”
萧翎神色平静地说道:“姑娘请仔细想一想当日情景,在下就算不出手,你是否能够真的伤到那周兆龙?”
青衣少女凝目沉思片刻,道:“当时情景.已难记忆,但只记得你出手阻拦了我。”
只听一声苍凉的叹息,道:“孩子,他说的不错,纵然是他不出手,你发出的暗器,也无法伤了那周兆龙。”
那说话之人虎目、方脸,正是暗器名家,八手神龙端木正。
突闻一声闷哼,划破了浮台上的沉寂,接着扑通一声,一个大汉,摔倒地上。
萧翎脸色肃然,回顾了那大汉一眼,吐了一口血出来。
原来,那大汉看萧翎挨了一拳,不肯还手,瞧出便宜,心中暗道:女孩子家内力柔弱,拳掌之上劲道有限,伤不了他,如若我一掌把他震毙,或是重伤当场,岂不是要大露锋芒,受在场武林同道敬重。当下暗中运起铁沙掌力,悄无声息的欺进一步,一掌拍出。
萧翎耳目何等灵敏,那大汉向身侧欺进之时,他已然警觉,但想到目下群豪激动之时,一个处理不好,便将要引起一场恶战,此来原有求人相助之心,如闹出了流血惨剧,只怕是永难见谅于武林中。于是暗中运功护身,装作不知。
但他却没有料到那大汉练的竟然是铁沙掌力。
商八虽然也瞧了出来,但他心知萧翎有罡气护身,这人鬼鬼祟祟,暗中施袭,有欠光明,要他吃些苦头也好,看见装作未看见。
那大汉掌势拍出,见萧翎还未发觉,心中大喜,暗想:这倒是该我大出风头,一举成名。又加了两成劲道,全力拍出。
掌势触到了萧翎身上,立时觉出了不对,只觉一股强大无伦的反震之力,回击过来,气血内涌,闷哼一声,摔倒地上,晕了过去。
萧翎的护身罡气,功候还浅,对方又是用的碎石开碑的铁沙掌力,但觉热血上涌,内腑剧震,也吐出一口血来。
这变故,震惊了全场,玉兰、金兰同时尖叫一声:“相公!”一齐伸手扶住了萧翎。
萧翎暗中一提真气,压制下翻动的气血,淡淡一笑,道:“我不要紧,快放开我。”
二婢看他神色无异,不敢勉强,依言放手。
萧翎探手取出一方绢帕,递向那青衣少女,道:“冒渎姑娘了。”
原来,萧翎一时控制不住内腑中涌上的气血,喷出一口鲜血,正吐在那青衣少女身上。
那青衣少女呆呆望着那倒掉在地上的大汉,认出是以铁沙掌驰名江湖的碎碑手王义,心中暗自震骇道:“他是有心让我的了,刚才我打他一掌,竟是毫无反震之力,这王义掌力,强我何止数倍,却受到如此重伤……”
低头看看衣袂上大片血迹,心中忽生不安之感,垂下头去,不敢和萧翎目光相触,低声说道:“不妨事,相公不用放在心上。”
悄然避到八手神龙端木正的身后。
马文飞横移两步,行到王义身侧,探手一把,抓起了王义身子,低声探问道:“王兄,你伤的很重吗?”
王义耳、鼻、口、目间都有紫血涌出,这正是内腑离位,心脉断裂之征,纵有灵丹妙药,也无法起死回生了。
只见王义突然睁开眼来,说道:“他有护身罡气……”说话时肌肉颤动,似是用尽了身内的气力,一语甫落,气绝而逝。
马文飞缓缓放下王义的尸体,挥手对群豪说道:“诸位暂请各回席位。”
碎碑手王义之死,使群豪激动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听得马文飞呼喝之言后,纷纷回归原位。
马文飞目注萧翎,冷漠地说道:“萧兄驾临,有何见教?”
萧翎道:“兄弟已脱离了百花山庄……”
马文飞微带愠意地接道:“在下所知,那沈木风正派遣快马,邀约武林枭雄,为萧兄加盟百花山庄一事,大作庆祝,却未闻萧兄离开百花山庄的讯息。”
萧翎一皱眉头,道:“有这等事?”
马文飞道:“在场之人,大都知晓,兄弟岂敢信口胡言。”
萧翎心中暗道:我如据实说明内情,虽可获得群豪了解,但陷身在百花山庄的父母,只怕有性命之忧,一时沉吟难决。
金算盘商八突然接口说道:“马兄请一旁说话,在下有几句机密之言,不便当场说明。”
马文飞略一沉吟,转身行到浮台一角。
商八大步行了过去,两人低语一阵,马文飞面色凝重的缓步走了回来,低声说道:
“萧兄请!”左手伸出,把萧翎让向东侧一个坐位上。
马文飞目光扫掠了四周的群豪一眼,低声说道:“在下适才未解萧兄真实来意,多有冒犯。”
萧翎道:“兄弟不速而至,难怪马兄和群豪震动,如何能怪马兄。”
马文飞道:“今夜兄弟虽蒙与会群豪推举主事,但事实上兄弟实在自知艺难服众,才不胜人,兄弟就算愿为萧兄承担大责,只怕一时情面,也难使群豪心服。”
萧翎剑眉耸动,肃然拱手说道:“马兄有何见教,干脆明说了吧!但得兄弟力所能及,无不全力以赴。”
马文飞道:“目下那百花山庄之中,正在大肆铺张,为萧兄加盟百花山庄一事祝贺,此讯凡与会之人,无一不知,兄弟就全力代萧兄解说,也是难安众心,萧兄可否暂请退出此地,俟兄弟取信于群豪之后,再行派遣手下,恭迎萧兄与会。”
萧翎此来之意,原想相求群豪,相助救出父母,但看眼下情形,如再留此,反将无益有害,当下说道:“既是兄弟难以见谅于人,也只好先行告退了!”抱拳一揖,转身而去。
商八、杜九、玉兰、金兰,紧随在萧翎身后,向前行去。
彭云突然纵身一跃,拦住了萧翎去路,道:“萧大侠意欲何往?”
萧翎道:“兄弟不能见谅于群豪,不便参与机密,先行告退。”
彭云叹道:“小要饭的无能,不能取得群豪信任,也无颜参与这场大会……”
马文飞急急接道:“彭兄,不要误会,以彭兄在武林侠名,凡是在场之人无不敬仰,至于萧大侠,在真象没有澄清之前,不便参与大会,令师侠驾未到,目下只有彭兄一人,如是彭兄退出此会,丐帮中岂不是无人参与此会了吗?事关大局,还望彭兄三思兄弟之言。”
萧翎道:“马总瓢把子说的不错,彭兄且不可因小失大,还是多为大局着想。”
彭云凝目沉思了一阵,道:“只因目下群豪对那百花山庄心存恐惧过重,致形成这次僵局,兄弟名微言轻,未能使萧兄为在场群豪见重,说来惭愧的很。”
萧翎道:“冰冻三尺,岂是一日之寒,彭兄珍重,兄弟这里告别了。”回头大步而去。
行到那木板铺成的小道尽处,竟未见载渡之舟。
杜九怒声骂道:“这小子可恶的很,撵咱们不许与会,却又无载咱们越渡之舟,不知这究竟是何用心?”
萧翎道:“我想他定有安排,杜兄弟不用性急。”
杜九望了商八一眼,说道:“商老大,你和那小子谈的什么,咱们就这般被人一吓而退,岂不砸了中州二贾的招牌。”
商八微微一笑,道:“小兄向来是不做赔本生意,你尽管放心就是。”
彭云道:“操舟之人,大都是我丐帮中弟子,小要饭的用我在丐帮中的身份,要他们驰舟来迎就是。”
萧翎道:“彭兄不可造次,我想那马文飞定有布置,咱们还是等它一会的好。”
谈话之间,遥闻一阵木桨划水之声,传了过来。
萧翎道:“这不是来了吗?”
凝目望去,只见一叶小舟,急驰而来。
那小舟很快的驰近了几人停身之处,果然,仍是两个丐帮中弟子操舟。
彭云暗用丐帮中暗记,表露出身份,两个操舟的丐帮弟子,立时抱拳欠身,用帮中礼数拜见。
彭云道:“你们两人把这几位送上岸去之后,立时赶回复命。”
两个丐帮弟子相互望了一眼,为首一人说道:“弟子等奉命到此操舟,悉受那马总瓢把子的指令派遣,此次受命银牌舵主,但不知是否还要听那马总瓢把子吩咐?”
彭云略一沉吟,道:“此次例外,你们复我之命后,再行归还原位听候那马文飞的派遣。”
两个丐帮弟子道:“弟子等遵命。”
彭云黯然说道:“诸位请上船吧!小要饭的重回浮台之后,必将为萧兄辩解此事,要那马文飞亲自去恭请萧兄。”
萧翎叹道:“只怪兄弟失足成恨,一度加入百花山庄,自是难以怪别人了。”说着话,跃上小舟。
中州二贾、金兰、玉兰,鱼贯相随,登上小舟。
两个丐帮弟子,立时划动小舟,穿行芦苇丛中的水道上,两人操舟动作,十分熟练,极快的驰出了芦苇丛。
站在左首的丐帮弟子说:“诸位要从何处登陆?”
萧翎道:“不论何处,愈快登陆愈好。”
两个丐帮弟子不再多问,一转小舟,直向正东驰去,片刻工夫,到了岸畔。
岸上是一片黑黝黝的杂林。
萧翎等鱼贯登岸,两个丐帮弟子,立时掉转船头而去。
商八望了萧翎一眼,道:“大哥,意欲何往?”
萧翎道:“求人不如求己,既然我不能见容于聚会群豪,只有自行设法,营救我父母脱险了……”
玉兰道:“不行,百花山庄中人,都认识你,你还未近百花山庄,便会被他们发觉。”
萧翎道:“我可以改扮前往。”
玉兰道:“百花山庄之中,防守森严无比,普通的易容改装之术,如何能够瞒得过他们耳目。”
冷面铁笔杜九道:“单是易容,并非难事,在下身上,现有世间最好的易容药物,难在如何混入百花山庄中去。”
商八两道目光,突然转注玉兰身上,缓缓说道:“如是在下想的不错,玉兰姑娘必有良策。”
玉兰道:“办法虽有一个,但不知成是不成。”
萧翎道:“什么办法,快些请说。”
玉兰道:“小婢所知,那百花山庄东北方,有一道便门,出入之人,大都是厨子和老妈子等人,那是百花山庄中,唯一可以设法混入的漏洞。”
商八道:“好!杜兄弟,咱们扮作厨房中人,由那侧门混入。”
萧翎道:“我呢?”
商八道:“兄弟已为大哥借箸代筹,想了一个办法,你和那玉兰易容换装,混入那百花山庄邀请高手的仆从之中,或可混进庄去。”
萧翎道:“你何以知那百花山庄中,邀有高手聚会?”
商八道:“沈木风为大哥加盟百花山庄一事,遣快马邀请异道高手,举行一场英雄大会,明里是为你祝贺,使你能一举之间,成名江湖,实则是别具阴谋,炫耀实力,使一干与会高手,尽皆为他所用,那马文飞也在受邀之列。”
萧翎道:“你可是要我假扮那马文飞的随身仆从混入百花山庄?”
商八道:“兄弟擅作主意,还望大哥恕罪。”
萧翎道:“你为我费了这大心机,我感激还来不及,何罪之有?”
商八道:“我和那马文飞已经约好,明天初更时分相见,后日一早,进入庄中。”
萧翎望望天色,道:“此刻距明晚初更,还有一段很遥长的时间,咱们有足够准备的时间了。”
商八笑道:“兄弟带的那两头虎獒,虽已通了灵性,但也不能长时弃之不管,我去安排一下,大哥和两位姑娘就在这树林中,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兄弟会去就来。”
萧翎道:“好!我们就在此地等候。”
商八道:“多则两个时辰,少则一个时辰,兄弟定然赶回。”
说罢,和杜九联袂而去。萧翎出道江湖,就卷入了这场武林正邪大决斗的是非之中,阴错阳差的造成武林同道对他的误会,已有抽身不能之感,父母被掳作人质,又使他和百花山庄,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在这场斗智、斗力的大决斗中,成了一位左右为难的中间人物。
亲情如山,在他精神上套上了一重无形的枷锁,想到年迈双亲,所受的无谓牵累,无时不在忧心如焚中。
他望着中州二贾远去的背影,黯然一叹,两行思亲泪,顺颊而下。
谁说丈夫不弹泪,只为未到伤心处。
玉兰、金兰第一次看到了这位身负绝艺,性情坚毅的少年,暴露出脆弱,亦不禁哀伤泪下,难以自禁。
金兰缓缓由怀中摸出了一方绢帕,递了过去,道:“相公肩担大任,保重身体要紧。”
萧翎望了二婢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