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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报纸上都有*被抓、被处决的报道,就连她一个无知妇孺都知道加入*是要掉脑袋的,她几乎难以相信他哥哥一贯是家里最聪明最有本事的孩子,怎么会那么糊涂。
只有白心悦知道,冯岐山是真的信奉*主义,他上次回家的时候三五成群邀到家里来的那些人,怕也都是。
他还送了她一本资本论,那本书现在还躺在她的床头。
白心悦想到这里惊得跳起来,她连忙冲回房间里找到那本书,又一股脑儿钻进了厨房,不顾旁人诧异的眼光,生了盆火将那本书丢进去。
冯岐山已经进了监狱,说不定不日就有人到家里来搜查,要是再搜到这本书,说不准真要跟舅舅说的那样,他们全要进去。
白心悦再回到冯太太卧房时,里面已经一径的沉默了。她默默走进去,冯太太看着她“你刚才做什么,突然发疯一样冲出去,吓死我了!”
白心悦摇摇头“没,没什么,就突然想起些事回了趟房间。”
冯太太念了她几句,也就再没有心神去管她。
这时冯雯雯突然抓住丈夫的衣襟,哀声求他“袁平,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最起码,最起码不能祸及家里,爸爸妈妈都老了,吃不了苦头的!我早上看报纸,上面还有篇讲*的报道,真的好可怕……”
她说着说着就声泪俱下,渐渐的泣不成声。
王袁平半抱着她,柔声安慰她。
白心悦站在一旁暗暗攥紧了拳,这两天她也有关注那些报道,就怕在上头看到冯岐山的名字。政府对*,那是深恶痛绝,绝不留情的。冯岐山在监狱里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不过是想着,心就揪痛起来。
冯远征决定和王袁平去上海看看能不能找到门路。冯太太本来也想跟去,可是身体实在不允许。冯雯雯是嫁出去的女儿,自然不可能再为了娘家四处奔走,何况她还要留下来照顾她妈妈。
白心悦便自告奋勇,跟着冯远征和王袁平一起来了上海。
冯远征拍着她得手“好孩子,难为你为你表哥这样*心,哎。”
他最近都是这样,话总是说了半句就开始叹气。再不是当初那个风光成功的商人。
冯远征几乎能预见到,冯家从此要败了。他现在唯一奢望的,不过是倾尽家产能就出冯岐山,保住冯家唯一的血脉。
王袁平领着他去了警备司司长、上海市市长的家里,可都吃了闭门羹。他们或许在苏州城内还算得上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可在这大上海,谁卖他们这些乡巴佬的帐。
真是人情冷暖。
白心悦早就知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从前她父亲死的时候,方姨卷了她家所有钱财、古董跑了的时候,佣人一哄而散还不忘把她们家能偷得都偷走、能砸的全砸碎,连她的奶娘都不例外的时候,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人心从来靠不住。
冯岐山的判决书都下来了,不日就要枪决。冯远征几乎已经放弃了,只等在上海,活人疏通不出来,那么用钱财疏通,总能替他收个全尸吧。
可白心悦还是接受不了冯岐山就要这么被枪毙了得事实。就跟她当初不能接受白家败了,父亲也离她而去了一样。她不能想象,表哥居然也要丢下她走了。他离去前,他们在码头上依依惜别的那一幕明明那么美好,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白心悦闭上眼睛,也许冯太太说得对。她真是个扫把星。
………【第十章】………
白心悦想,现在她认识的人里头,唯一有可能有能力救冯岐山的,就只有周逸轩了。
她同冯远征说“我曾在他家里服侍过他两天,后来在厦门又重遇他,有点交情,或许,他会肯帮忙。”
冯远征长长叹出一口气“心悦,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别去做无用的事,你表哥没几天就要枪决了,不如你还是和我一起留在上海罢……我这几日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到监狱里去探监,见他最后一面。”
白心悦听的胸中一痛,却不愿放弃。即使无用,她也要一试,哪怕她明知道人情冷暖,可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要去争取!
冯远征拗不过她,只交代王袁平陪着她去。冯远征如今已经衰弱的再经不起任何意外的刺激。
白心悦和王袁平连夜就坐了火车去厦门,火车上王袁平说“原来那天跟在周统帅身后的真的是你。”
白心悦恍若未闻。
王袁平也不怪她,冯家出了这样的事,冯家所有人都懵了。白心悦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是一两天了,他早已经习惯。
厦门像是一转眼已经出现在了白心悦的眼前。她一路上没合一下眼,一心只期盼火车能够快一点抵达目的地。
王袁平雇了车,车夫将他们拉到离帅府门口不远处放下。王袁平付钱给车夫的瞬间,白心悦已经迈向了那戒备森严的周逸轩府邸大门。
当值的士兵见有人靠近,握紧了枪,抬枪拦住来人“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哪吗?这可不是你随便能晃荡的地方!”
白心悦整了整仪容,同那士兵解释“我和你们周统帅认识的,我有急事找他,麻烦你帮我通传下。我以前也进过这里的。”
这门口的站岗每日都有不同的守卫轮班,白心悦上次来的时候并不是眼前这几个士兵在当差,故而他们并没有见过白心悦。
而且他们都知道周统帅基本上不近女色,更尝论是把女人带进帅府里去。
他们都只当白心悦心里有毛病,在胡言乱语,便要赶她走。
王袁平见状忙赶了过来,他陪着小心说话“这位兄台,我也是当兵的,在齐燮元督军手下办事,我舅舅是齐督军手下第十二精锐师的师长。您看,您就行个方便,替我们进去通传一声吧。”
王袁平好声好气,可那守门的士兵却分毫不买他的账“你当帅府是什么地方,别说是什么狗屁师长,就是齐燮元本人来了,没有我们统帅首肯,也不可能进去。我也是看在大家都是军人,好声劝你一句,我们统帅这些日子因为日本人又开战了,脾气很不好,你们还是赶快走吧!”
白心悦哪里肯走,千里迢迢都来了厦门,不见到周逸轩她不会回去。
双方正在拉锯,却有四五辆军车驶向这边,正是晚归的周逸轩。
周逸轩摇下车窗,他看向拽住要冲过来的白心悦的那几个士兵,喝道
“放手。”
那些士兵心中俱是一凛,一齐松了手。白心悦一挣开束缚,就踉踉跄跄的朝周逸轩跑来。
“求你,帮我!”
周逸轩看她一眼,皱了眉头。他往车里边坐了一些,然后对站在车外的她道“先上车来。”
说完他不再去看白心悦蜡黄憔悴的一张脸,对前面的司机吩咐道“开车!”
白心悦坐在他身边,手交握着,心内也很是忐忑彷徨。
毕竟,她一点把握都没有,理智上,她也告诉自己,周逸轩不会帮她。可人除了有理智还有感情,感情上,她一定要为冯岐山做点什么。
她又想到冯岐山落在她唇上的那一个吻,目光更加坚定。
………【第十章(2)】………
司机把车开入帅府,停在主楼前。
周逸轩下了车,并催促车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白心悦“怎么不下车?”
白心悦蓦然惊醒。
她跟在周逸轩身后进了客厅,周逸轩坐在沙发上松了军装上衣领口和袖口的扣子,狠狠扯开了领子,然后又喝了一口佣人端上来的茶,才看向白心悦。
他端起桌上另一个杯子,递给白心悦。
白心悦却心事重重,接过茶杯根本忘了喝,直接就又放回了茶几上。
周逸轩看着,却没有说什么。
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你想求我帮你什么?”白心悦手拽住裙子边沿,一股脑儿把冯岐山被抓,他们多方奔走营救却都无果的事向周逸轩说了。
周逸轩沉默起来。
“你怎么认为我会帮你?”他有几分为难。
白心悦孤注一掷“我不认为你会帮我,可我求你帮我!我能想到的可以求的人就只有你了!”
周逸轩再次沉默了,饶是位高权重如他,要办这件事,也是十分棘手的。
可白心悦说,能想到可以求的人只有他。周逸轩听到这句话居然很心动,想要帮她。
周逸轩想到了委员长的“清党”政策,他一介国民党*,如果去营救一个*分子,而且是一个已经定了重罪不日就要枪决的*分子,那么他将要面对的非议和暗箭都会是无法估量的。
首先,如果处理不好,他会被认为通共。更不要提,他曾宣誓过要一生效忠党国。
周逸轩惊觉自己在这样天枰明显倾向一边的选择题面前居然会难以取舍。
他看向白心悦“如果我帮你的话你会怎么报答我?”白心悦似乎看见了一丝曙光“你要我怎么报答你都可以。”
周逸轩笑了笑,“如果我要你以身相许呢?”一时间,白心悦有些神思迷茫。她看着他,很有些吃力的咀嚼他刚才话里的意思。
周逸轩重申一遍“如果你答应嫁给我,那么你的表哥也就是我的亲人,我自然愿意勉力一救。”
白心悦豁的一瞬间,便明白了。
周逸轩都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她想不懂也很难。
她直觉得拒绝“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你可不可以换成别的?”
她不明白周逸轩怎么会提出这个要求,这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周逸轩也不为难她,也不向她提其他要求,只说“很抱歉,除了这个,我不能帮你救出你的表哥。虽然或许你觉得我位高权重,无所不能,可我并不是神,我只是一个军人,一个忠于党国,效忠政府的军人。我救你表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就是通共,通共依法是要以叛国罪论处的。”
他把道理讲给她听,他还告诉她,委员长专门成立了一个特务机构剿杀*以及和*有关系的国民党政要。
他告诉她,如果他救了她表哥,将会给自己带来莫大风险,很有可能不仅不能救出她表哥,还要和她表哥一起被枪毙。
实在是太吃力不讨好。
周逸轩真心的同她道歉“对不起,虽然这件事我帮不到你,可如果你以后有什么其他的麻烦,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我说话你可以放心。”
他说的至情至理,白心悦也听的明明白白,可她却不能放心。
她不怪周逸轩,毕竟断没有逼着人家拼却自己的脑袋去救别人的命的,尤其在那个人的脑袋还异常值钱的情况下。
白心悦几乎把牙咬碎,她闭起眼,冯岐山的脸又出现在她眼前,正对着她笑。
白心悦霍然再睁开眼,她看向周逸轩,缓声向他求证“如果我答应嫁给你,你却愿意为了我冒这样大的风险?”周逸轩目光灼灼。
于是白心悦心头一时涌过千思万绪,最后她只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其实是个并不艰难的决定。
自己不过付出一桩婚姻,却能够换回表哥一条命。
就连那周逸轩,即使自己不爱他,可他既然甘愿为她冒这样的风险,嫁他又何妨?!
白心悦在心中几个往返反复,最终头一点,心一沉。
“那好,我答应嫁你!”
殊不知她这一句话,从此改变了他们两个人的一生。
………【第十一章】………
这下反而到轮到周逸轩一怔,他提出那个要求其实并没想过白心悦会答应。毕竟,那冯岐山也不过就是白心悦的表兄。他觉得如果换做自己,可不会为了什么表亲做牺牲。
白心悦见他表情几变,心惊道“你反悔了?”
周逸轩勾起唇,眼中精光流转。“怎么会!”
他实在觉得白心悦看上去惨不忍睹,见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便招呼人来领白心悦去休息。
“你看过去太憔悴,好好睡一觉,明早我同你去上海。”
白心悦这才想起来还有个王袁平等在外面。
周逸轩瞥她一眼“去休息吧,我早让人领他进来了,这会应该在客房里休息。你要想见他,可以叫佣人领你去。”
白心悦真心同他道谢。
周逸轩难得的打趣“你犯不着谢我,我可是吃人的狼,我会答应救人是因为你肯嫁我,我觉得很划算,你不欠我什么。”
第二天一早,就有专列送他们去上海。
周逸轩不过带了几个人,几把枪。他让人先送白心悦和王袁平去和冯远征会合,然后自己才和几个亲信去造访了上海警备司令部。
冯岐山不日便放了出来,冯远征等人皆是喜不自胜。周逸轩派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