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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的鼓声又再次响了起来,石砥中这次却感到不轻松了,不但是那些少女围绕的圈子愈来愈小,而且那低沉又凝重的鼓声直似敲碎了他的脑袋,使得他的头突然嗡了一声,几乎栽倒地上,差点震晕过去。
他不但要抗拒那沉猛的鼓声,还要凝神专志地应付那些少女的进袭,他渐渐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视着他。
而此时他的眼睛被那些足以撩人心志的红衫影子,刺激得有些忍受不了,双目随着眼前的人影而转动。
“咚!”这下鼓声轻得异乎寻常的小声,但却十分地有力量,石砥中只觉心头一紧,前方突然一掌拂来!这一掌来得悄无声息而又奇怪异常,他心中陡地一震,疾忙一晃身形,陡然一掌推了过去。
无比澎湃的掌风汹涌地推了过去,然而那些少女居然不畏任何的强劲掌力,掌风过后,她们全都安然无伤。
更怪的是石砥中眼前的掌影并没有抽了回去,忽而又多出来几道掌影,掌掌袭向他的全身要穴上。
他心里大惧,竟想不通这是什么道理,一时之间,哪有思考的余地,急迫间连拍出六掌之多。
渐渐地他烦躁起来,那层出不穷的掌影就好似十二个少女同时发出一般,每一掌都是来得那么玄奥。
石砥中自己也不知到底发出了多少掌,只累得他汗水淋漓。始终没有伤到这十二幽灵血女的分毫。
西门熊抓着鼓捶哈哈大笑,道:“哈……石砥中,饶你有通天之能也逃不过本大帝的幽灵血女的幻境,仅凭这点,你已不足为惧了。”
罗盈傻了,西门捷也迷惑了,连西门奇都摸不透这是什么道理,因为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情景。
在场外看去,那十二幽灵血女只不过是身形转动而已,根本没有一个曾挥掌抡腿,为何场内的石砥中却恍如遇到劲敌似的,拼命地击出双掌。
这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拼斗,使三个人心里纳闷异常。西门奇奇诧地道:“爹,这是怎么一回事?”西门熊更得意了,他高举鼓捶、笑道:“可笑石砥中还真以为她们是些幽灵,殊不知她们是活生生的人。爹爹知道他必然上当,先使他心里存有戒意,再命她们施出迷神大法,眼下石砥中眼神已乱,根本不知自己存于幻觉之中。她们身着纱衫正有剌激眼睛神经之用,使他惑于神智,尚以为自己正和敌人搏斗中。”
西门奇似是懂了,嗯了一声,道:“那击鼓又是什么意思呢?”西门熊一捶敲了下去,咚然一声之后,道:“这鼓声倒是一点不假,确有震慑心弦、夺人魂魄之功。像石砥中这种人若不击重鼓使他分了神。哪能会如此轻易上当,爹爹击鼓正是要使他心要二用,一面抗拒鼓力,一面在疏神之下产生幻觉,不然怎能整得了他……”
西门奇心中大喜,跟着西门熊哈哈大笑起来。
罗盈听得心头惊颤起来,一时急得眼泪直淌,顿时没有了主意,无助地望向西门捷,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西门捷向罗盈身边移过来,冷冷地道:“你也不是个笨人,怎会爱上我哥哥?”罗盈泪水颗颗而落,闻言全身一颤,低头轻声道:“我从心底也没有一丝爱他的意思,他若不是沾污了我,我断不会和这种人交往,可是我现在……”
西门捷双眉一耸,料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复杂的情形,她呆了一呆。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轻叹了一声,低声地对罗盈道:“现在不淡这些了,我们得设法救石砥中。”
说完,她在罗盈的坐骑上拔下了一柄烁亮的匕首,暗藏于袖口之中,缓步向西门熊移了过去。
罗盈惊得睁大了眼睛,道:“你……你想要杀你爹!”
西门捷回眸凄笑,道:“我怎会那么不孝?我只是想毁了那面铜鼓。”
她见西门熊抡动双捶,使得鼓声密急如雨,而石砥中的情形越来越恶劣,急急地移上前去!“爹——”
西门熊一怔,旋即笑道:“你们兄妹和好了,我就放心了,爹爹最疼的是你,以后你哥哥不敢再欺负你了,我已告诉过他了……”
“噗!”突然,自西门捷的手上扬起一道银虹,只见寒光一闪,那铜鼓的鼓皮霎时穿裂开来,鼓声嘎然停止。
“妹妹,你敢——”
只听砰的一声,西门捷的身子倏地震飞开来,她嘴角溢血,竟似忘却了自己的重伤,扬声大喝道:“砥中快走——”
红影一闪,场中立时扬起一声马嘶,只见石砥中面色苍白,翻身跃上马背,往外急驰而去,那十二个红衣少女的身形立时散乱开来,惊惶退避。
西门熊这时已来不及责备西门捷,他身形暴起,身要空中,急喝道:“快备马队,石砥中已受了重伤。”
只见那散立于四处的马匹又重新聚拢了,西门熊领着群雄随着石砥中的身后追了过去,渐渐没有骑影了。
罗盈急步走至西门捷的身前,扶着她道:“你受伤了!”
西门捷凄然一笑,道:“我要走了,永远离开这里……”
一步一摇地往外走去,含着泪水,带着一颗破碎的心……
罗盈黯然无语,只能目送她离去。
落寞、孤独、怨愤……
种种复杂的思绪齐都涌上东方玉的心头,他骤然离开了西门捷,立时一缕惆怅之感袭上心头。
他抬眼望了望满天的落霞,嘴角上显现出一丝冷酷又凄凉笑意,那丝笑意是报复、仇恨、悲凄……
东方玉的嘴唇翕动,只昕他喃喃地道:“捷妹,我会从石砥中的手里把你抢过来,我不要你的人,而是要你的心,他害我失去了你,我也会使他失去所有爱他的女孩子,包括你……”
这个受到爱情伤害的青年,心灵上己遭受严重的巨创,他的血液沸腾,脑海里尽是石砥中的影子,他恨他也畏他,更想杀死他。
他看了看天色,又自言自语道:“但愿石砥中能从这条路上经过,我要等着他和他公平的决斗,解决关于西门捷的所有纠葛,啊!捷妹,我要用我的鲜血来换取你的爱情。”
东方玉偷偷离开幽灵宫后,并没有立即离去。
他隐藏于暗处,亲眼看见石砥中负伤而逃,他在幽灵宫里疗伤时日不短,对幽灵宫附近的捷途小径知道不少,一见石砥中骑着汗血宝马驰去,忙从小路绕来,等在这里。
这时残霞满天,滚滚黄沙飘舞。
她孤独地走了,地上只留下了深陷泥沙的蹄痕。
东方玉愣住了,嘴唇翕动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见她那种坚决的神色,那是永远无法改变的意志。
他心碎之下,淌下了泪水……
这是一条绿色香帕,有一股清淡的异香飘进东方玉的鼻息里,他的双手颤抖着,一颗心却几乎要跳出来。
那是一绺乌黑的发丝,代表了西门捷的决心。
东方玉眼光才瞥见这络发丝,他的心就已碎裂开来……
他捧着断发,大声地喊道:“捷妹,你竟真的这般绝情……苍天啊,挥慧剑断情丝……东方玉,东方玉,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他愣住了,泪水从他脸颊上滂沱地流了下来。
他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似宇宙的末日……
一个少女就这样地决定了她的命运,走进了空门。
这是谁的罪过,东方玉还是石砥中?地上的孤影映着残碎地蹄痕,他的心随着那逝去的倩影,落进了沙土之中,永远埋进了黄沙底……
哒哒的蹄声密骤如雨,急切地响了起来。狂风卷起了一道黄蒙蒙的尘雾,那散逸于空际的风沙,从这里卷起来,又在那头落下来,堆聚成隆起的沙丘大漠的狂风永远令人无法捉摸,就像那风沙里的一道红影,也令人无法追寻出它真正的奔向……
那道红影愈来愈近,石砥中趴伏在汗血宝马身上,他显得那么颓唐无力,恍如就要自马上坠落下来。
那双精湛明澈的眸子终于又睁开来,石砥中无力地伏在马背上,任由那宝马驮着他奔驰。
他尽管仍然能强运体内的真力,可是却无法忍受胸前那隐隐的痛苦,他知道这痛苦是骨折的内伤,是在摔下昆仑山玉柱峰底时所受的伤,他更清楚自己虽能暂时逃离幽灵宫,最后还是免不了死亡。
突然,他看见前头有一队黑影蠕动着,接着传来马嘶之声,他尽量搜索前方,渐渐影子清楚地看见了……
他低哼一声,道:“我决不会死在你们手里,我宁愿死在那狂沙飞舞的沙漠里,也不愿落在幽灵宫手中,我不会……”
他的脑海里立时幻出一个人迷失于大漠的情景——骆驼死了,水也干了,那遭受烈焰蒸烤的种种情景,使得他存了一丝绝望之念,丝丝缕缕地冲击着他……
他自幻以超人的禀赋、特异的体力曾克服过无数的困难。每当他濒临死亡之际,便有一种神灵保佑似的奇迹出现,使他又自死亡边缘中挣扎回来。
石砥中求生意念又复燃烧了起来,他低喟叹道:“唉!想不到我石砥中今天为了身上的伤,只得逃命了,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件丢人的事……”
他轻轻抚着汗血宝马的红色鬃毛,道:“大红,今天又要看你的了,快转头吧,对面来的不是你欢迎的人,而是幽灵宫的那批混蛋。”
汗血宝马也似听懂主人前吩咐,身子倏然转过来奔驰而去,地下滴落下斑斑的血汗,滴滴如血。
红马通神,在翻滚的沙漠中,有如风掣电闪般飞驰而去,渐渐地把那队骑影抛落了,距离更远了。
石砥中嘴角一抿,心想道:“这大漠千里,宝马通灵来去如风,看来我石砥中真是命不该绝……唉!那可恨的内伤又发作了……”
他禁不住急抚胸前,额上逐渐泛现汗珠,他面上一阵抽搐,急命汗血宝马放慢了步子,蹭踱而行。
这时风狂沙啸,漫天的沙影有如洒落的沙幕,他抖了抖身上的积沙,益发显得孤独、落寞……
蹄声、人影,交织成一副悲凉的景色。
“大漠万里路,壮士孤独行……唉!也够惨了。”他低声自语着,道出了内心的孤独与惆怅。
突然,他的目光凝结了,双目投落在数丈外昀一个人影,只见一个孤立的黑影静静地伫立在沙堆中。
那静立的黑影,已被流射的黄沙掩盖至腰际,他却一动也不动,任那无晴的黄沙吹袭、覆盖……
他的眼帘低垂,在七孔处覆这一片沙土,连散落的发丝都变成了条条的黄影,他脸朝东方,手里紧蒙地握着一络发丝,手里也渗进了不少的沙砾,看上去有如露珠似的。
石砥中驰上前去,惊忖道:“东方玉……他怎会浪迹在大漠里?看他木雕泥塑的样子,莫不是已经死了?管他的,这种人死了也好。”当他目光瞥向东方玉的身上时。他不禁又想起了东方萍,那柔情似水的眸子恍如又在他眼前跳动,使得倔强的石砥中都软化了。
石砥中蜷伏在马上,伸手探摸了一下东方玉的鼻息,发觉他仅有一丝微息,虽然十分的微弱,但还可以救得活来。
他撩起一掌,急拍东方玉的“百里穴”上,大喝道:“东方玉!”
这一声沉重的大喝,有如警世之钟,东方玉全身一颤,神智渐渐恢复过来,深可及腰的沙丘慢慢往外滚翻。
新堆砌成的沙丘真如一盘散沙似的,东方玉身子一动,颗颗的沙砾便向外翻落,东方玉的身子霎时露了出来,而他的双目也缓缓地睁了开来。
东方玉大喝一声,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身子摇摇欲坠,几乎难以支持他身子的平衡,显得孱弱无力。
要知东方玉因为感情的巨创,心里郁积着一股难以发泄的沉闷之气,这股闷气由于久淤胸中以致伤及肺腑,故此人一醒转,便吐出一道淤血来。
他眼神茫然,紧紧握着手中那束发丝,喃喃地道:“她走了,她终于走了!”
石砥中冷漠地道:“少装神经了,快上马来。”
东方玉脑中尽是西门捷的影子,自言自语道:“你走遍千山万水,我也要追你回来。”
说完,他当真迈开步子,朝漠土之中前进。
大漠又称死城,单人独骑都把这里视为畏途,他身无骆驼也无座骑,这一问去无异是自寻死路。
石砥中自己本身曾尝过失意的苦果,一见东方玉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立时想起在玉柱蜂上。东方刚不准自己和东方萍来往时的那幕情景,当时自己不正也是这样的落魄吗?他朝东方玉投以同情的一瞥,然后叹道:“你不要自取死亡,那里千万去不得。”
东方玉一时神智昏迷,骤闻话声,神智立刻回复过来,他急煞步子,猛一回首,突然和石砥中的双目纠结在一起了,四目交射,俩人心中各有不同的感触。
东方玉冷冷地道:“石砥中是你?”石砥中冷笑道:“如果不是看你身落狂沙之中,我才懒得管你呢!”
东方玉的心恍如被剑戳着一般,他原先那股恨不得杀死石砥中的怒火,这时再也发不出来了。
他苦笑道:“你救我之情我会感激,可是我俩的事并不是这样就算了,当我报回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