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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意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半晌才道,“送我回学校吧,我还有文书要写。”
我送唐意回校,她和兮存念同一所学校,我以前常到这里,混到人家班里听课,或者参加同乡会、舞会什么的,里里外外我熟得很。唐意用胳膊拐了我一下,“怎么不说话了?记得当年你们上尉乐队风头那个劲呢,在我学校一夜成为多少人的偶像。”
我喟然无语,那年那季,此时此地,六个浑身流淌着不屈血液的人聚在一起,肆无忌惮地跳着舞。我不想过多地去回忆乐队,最可悲的友情不是分别,而是彼此不想分别,大家却天南地北、阴阳相隔了。
“好了,你自己上去吧,我回了。”我转身就走,唐意叫住我,侧面对着我,线条优美的脸叫人心动。
“陪我去一趟法学院,我拿点资料。”
“你学的法律?”
“国际法律、金融、国际关系。”
真不是人啊!全他妈的是热门中的热门,我在法学院外头等着,她拿着两个厚厚的资料夹出来。
“我手头有一份全英语的法律文书需要翻译,我和朋友都办不来,不知道找你帮忙行不行,一千美金的报酬,你拿一半。”
唐意笑吟吟地盯着我,“你是不是嫌我不够累啊,我最近睡眠越来越差了,你看我眼皮都有点肿了。”
唐意凑过来作势叫我看看,我随手拨开她额前的头发,柳条细眉下,眼皮还真是有些肿。
“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也就帮帮你了,下次有空陪我去逛逛街,我累了,需要放松。”唐意开出了价码。
我赶忙点头答应,在女生宿舍楼下和唐意挥手作别。
第二天一早,唐意电话就打了过来,叫我一起去上次面试的公司看结果,我是真不想去,心里根本没底,再说,挑没挑中不都是一个电话的事儿嘛。
末了还是和唐意一起去了,“你这种人最是可恨,自己光鲜的一朵花,非要拉我作陪衬,是想寒碜我呢还是想炫耀自己。”
唐意眉开眼笑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啊,再说鲜花不还是有插错地方的。”目光向我瞟来,嘴角挂着笑,好像在看一堆牛粪。
“放心吧,你一定会给选中的,相信我的眼光。”唐意很是笃定。
我大奇,“你也看出我埋藏于内心深处的内涵了?其实我很喜欢陶渊明,那么有才的文豪,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我目标就是能摆个地摊,自娱自乐罢了。”
唐意作呕装,“你所有的天赋都集中在这。”她白葱似的手指点在我嘴边。
“你很有语言天赋,如果去香港学法律,说不准也能成为一个黑帮代言人。”
“为什么我要给黑社会打官司?”
“你脸皮厚,人又龌龊,难不成能指望你不要律师费给那些民工讨要工资么?”
“可是这个和面试有什么关系?”我硬着脖子顶道。
“大学生应聘,个个都觉得自己牛的要死,不缺乏自信的人,你不同,你的自信很有限,你是个有尺度的人,换句话说,你热情洋溢地工作能够感染身边的人,但是你头脑清醒,不会做出格的事。”。 最好的txt下载网
17
去了人事部,部门经理和唐意握手,有这中年男人浑厚的嗓音,“你是唐意吧,早就听说这次笔试、面试的第一名是个才女,还是个美女。”
唐意略略一笑,“其实我能过面试很侥幸,面对着公司里几位考官,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日后进了公司,还需要经理您多费心指点一下了。”
“你的任命已经下来了,试用期半年,你去跟秘书部的刘小姐,她也是学法律的,在公司多年了,主管合同法律责任这一块,用心学,她很严厉的。”
唐意立即道谢,看了我一眼,“这位是我同学,非常有能力,不知道这次面试成绩怎么样啊?”
那经理笑呵呵地查了查,“墨小峰,真是后生可畏啊,你俩都过了,不过他的任命还没下来,你俩等等吧,过会儿经理会再找你们的。”
心中喜忧掺半,能过面试当然是好事,没给我任命,八成是不信任我,到时候把我安排进了印刷部整天打印文件,那还不如我去摆地摊自在呢。
唐意和人事经理聊的起劲,半个钟头一过,一个叫林叶的女孩子走了进来,两个女孩子打扮得风采照人,显然有备而来,怎么就我穿着体恤衫,早知道我也做个头发。
一通电话打过来,我们三个就进了经理的办公室,经理叫关悦,二十几岁的女人,板着个脸跟扑克似的,埋头看着文件。关氏企业的总经理就是她的亲姑姑,她这个侄女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经理,我习惯性地将其认为是裙带关系。
她说了些鼓励的话之后,唐意和林叶去各自的部门了,我一个人站在办公室总感觉有些毛毛的。
“坐吧。”关悦写着东西,随口说道。
我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她写了半天也没理我,我口干舌燥也得忍着。
她在文书下面签了字,等秘书进来拿出去之后,她侧对着我,“是不是挺意外的。”
见我只是笑笑,她又说,“你的学历在所有面试的人中算是最末的了,至于你的能力,说实话,纵然你那天的面试表现地十分精彩,但也不能叫我信服。”
你他妈拿老子当玩具呢,你看不上我还选我干嘛?想因此叫我对你感恩戴德?我不问候你祖宗就不错了,端不住你这碗饭老子不会走人吗,在这受你白眼,叫你揶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任命你才好,这样吧,中午我有个应酬,你跟我去,我看你这身打扮乱七八糟的,不像是个生活规律的人,午饭就跟我吃吧。”
我操你大爷,弄了半天,老子混成陪吃陪喝陪聊的三陪了,我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09
下了楼,关悦就叫我去提车,要是当个马夫也不错,我爸年轻时候就是给当官的开车,一开十多年。那些下属巴结当官的时候,烟酒都会多备一份送我爸,有酒席的时候也拉着他一起开宴,我想这就是枕边风效应。
车库里停了几台商务版的奥迪A6,我猛咽口水,A6是我最喜欢的车型了,外表看起来就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兮存她爸也是当官的,在国企摸爬滚打了一辈子,有一次我半真半假地问她家里有多少家产的时候,她眼睛眯成一条缝,很自得地说一准陪嫁个奥迪A6,叫我接送她上下班。
我不像我爸那样发狂一般地爱开车,我觉着自己有时候挺变态,我要有车就停那时不时地看看摸摸就知足了。
18
刚提车出来,头一回开这车也不知道深浅,试探着一脚油门下去提速比较稳,关悦上了车,“去凤天。”
“凤天在哪?”
关悦犀利的眼光立马甩了过来,“巢寿街。”见我还是有点迷糊,她脸色很是难看,“你在这几年了,怎么连市里的大街都不知道,你学的什么!”
我立马也来了火,操你妈的,老子又不是学的交通,咱人老实爱做宅男,平日里不出去胡作非为,这是老子的优点,再说你一个丫头,敢在老子面前充大辈儿。
“你吆喝什么,现在出门,谁车上不带个GPS,我告诉你,我打小就跟着我爸爸看行车地图,地图上有我就能开过去。”
关悦这种级别的经理,喝斥人当饭吃,平日里下属一个个跟孙子似的,本来随口数落我两句,看我态度这么横,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就查过你档案了,就你一个大学里标准的‘三无产品’,什么本事也没有,也敢人模狗样地到我公司里大言不惭地面试,不过是觉得你蛮能吹的,给你个机会,还给脸不要脸了。”
我大火,“谁他妈要你给脸谁就是孙子,老子有没有本事不是你说了算,我还觉着在你公司窝囊我呢。”我推开门抬腿就走。
“滚,赶紧给我滚,连个路都不会走,坐你车我怕911。”
“谁不会走,你再说一遍!”我猛然回身,关悦刚好从后面推门出来,给我一吓,倒坐了回去。
“你,你要干什么?!”见我凶神恶煞的,她有些失态。
我一把推上门,又坐了回去,“我他妈叫你看看我会不会走路。”我一肚子火,推挡一脚油门踩到了底,刚要出公司后院,不巧有两台车一进一出,我憋着火气踩油门抢道,新车手生,刚抢到大门口,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车门右侧和大门来了个亲密接触,留下了一道一米多的醒目刮痕。
反正我是不打算在这给她当孙子,车撞烂了也不关我的事,我一路朝西开了十来分钟,心想这也不是个办法,看前面路口有个骑警,我心里头透亮起来。
我把车开过去,刚想刹车哪知一脚踩了油门上,砰的一声把骑警的摩托撞出去两米多,左侧车灯撞了个稀烂。
赶紧推门下去,拉过来旁边发愣的交警,估计这孙子平日里在路上横行惯了,还没遇到谁敢撞交警的事儿。“大哥真是对不住,这进口车刹车就是不怎么好使,您大人大量别见怪。”
那孙子立马摆出个死人脸,“驾照,车钥匙!”说着准备开单子了,这下还指不定给我弄什么罪名呢,再说头顶上还有电子眼录像,说都说不清。
他围着车子转了一圈,一看车门上的刮痕,对我的目光又警惕起来,“身份证!”然后转过身去跟对讲机里说着,“总机总机,发现一可疑车辆,车门有明显刮痕,疑似盗窃车辆,车号是……。”
我目瞪口呆,要是叫后边的关悦出来说清楚也没什么,我一想她在那面罩寒霜,抱臂胸前的样就来气。
“大哥大哥,你听我说,我是个学生,刚刚出来实习,公司给了我个破车叫我送个人出去,我不知道地方,看你在指挥就想过来问问你,没想到……”
我点头哈腰地一顿说,他打量我半天,“你想去哪?”
“凤天。”
他点了点头,“你撞我车就算了,看你是个毛头学生,冒冒失失的,不过这必要的程序是得走的,你的证件。”
我根本就没驾照,小学时候就跟我爸学开车,这几年开的溜,早就过习惯无证驾驶的日子了。
我急得出了一脑门的汗,死活推脱不过去了,我掏出电话给杭州的罗欣打了过去,她以前做家教时候,雇主就是交警大队的中队长,对她和亲闺女似的,我抱着一线希望打了过去。
“小疯子!”罗欣尖叫着。
我赶紧给打断她连珠炮似的感慨,她爽快地应承了,叫我把电话给交警,“交警大哥,我这同学今天真是赶路有点急事,你就给他个面子饶了他这一回吧,陆天恒中队长您认识吧,您看给通融一下吧。”
交警大哥一听是有关系的,应和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他还有些迟疑,我掏出一张记者证递过去。“大哥,我在咱们电视台工作过,有很多同事,你帮帮忙,我一定让他们给你的事迹写篇稿子。”证件不是假的,我舅舅在电视台有实权,去年就让我过去工作过。
“你们这些大学生,在学校的时候不学着踏实稳重点,一出门来就出交通事故,这次是撞了我也就罢了,要是撞了别人怎么办?年轻人,切记更不能酒后驾驶,绝不能让‘南京’悲剧在我们市重演……”
当街让这尽职尽责的交警叔叔教育了一顿,又是拍肩膀又是语重心长的,好像全市的交通安全都要靠我一个人了。
我问凤天怎么走,他一顿指点,见我还是不明所以,扶起警车发动起来,“走吧,我带你去。”
我开车跟在他身后,警车开道,别提多有面子了,到了红绿灯只见交警叔叔跟旁边执勤的一摆手,带着我横冲直撞就过去了,旁边的车就是绿灯你也得在那乖乖等着。
到了凤天,接待关悦的人早就等不及了,公司的车那人认识,我一开过来他就迎了上前,可一看警车开道,车碎了车头灯,一侧还有刮痕,一看就是肇事车。
张着嘴半天说不出句话来,直到我挥手送别交警叔叔,他一把握着我的手叫道,“关经理您一路真是辛苦了,快请进。”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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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就跟他往里走,一想不对啊,这混蛋给我个高帽我就摘不下来了,赶紧说不是,关悦阴沉着脸推门下来,瞪着我哼了声,“进来。”就自顾自地走了进去。接待那人苦着脸,“糟了,我刚实习的,经理您看……我……我等了一个多钟头,早知道路这么不好走,我一定叫我们经理派车去接你们的。”
我好笑地拍了拍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