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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船岛这所在并不小,岛上乱石杂摊,古木参天,全岛崎呕陡斜,竟无一处平荡,四周方圆数十里,密布利礁,而该岛则在利礁包围之内,宛如以礁石为护体之利器,形势极其险峻。
可是在绝顶之处,意外发现一片平原,那块平地极宽敞,在百顷以上地面,乃是一个山区中的盆地,这场地正是练武较量理想之所。
两拨人一前一后,已然到达,花妖顾念百年交谊,雅不欲就此生死相搏,只是阴阳二怪,看来怒气冲天,定非见个真章不休。
一到当地,陡听阴阳叟声声嘿嘿冷笑,叫道:“花老儿,要比划之处到了,咱来说个明白,好让你死也死得瞑目!”
花妖兀然不惧,纵声大笑道:“老兄台,别人惧你阴阳门厉害,我花妖岂是怕你之人,别卖狂好了,你要说些什么,也请一并说明好了!”
阴阳叟仰天打了几声哈哈,说道:“花老儿,你好志气,我阴阳叟早也知你那倔强性格,不过,你得放明白点,咱今天邀你来此,并非向你招降,嘿嘿!”
说到这里,老怪两眼一翻,登时精光夺眶而出,向花妖身上横扫一下,断喝道:“咱今天是要取你狗命的了。”
花妖心中也是有气,却是强自按捺,皱眉道;“老兄台,难道咱几十年前的过节不可以和气解决的么?”
阳阳叟两眉一掀,冷冷道:“哈,你还想活么?你我相交有年,也该知我老头性格,岂容你屡次向我们欺凌,长白山上之仇不报,枉为人了!”
花妖长叹一声,叫道:“阴阳老兄,那么你要怎生比量,快划出道儿来,花妖一概奉陪就是!”
话声方落,又听阴阳叟一连串发出桀桀怪笑,声可震撼山岳,阻遏飞云,他发出这笑声,无异显一显本身功力给颜色教花妖瞧瞧。
这种内功,也端的了得,乃是阴阳叟历三十载所练成的“声功”,比起桑龙姑的魔音,不知要强上若干倍呢!此际所发出的这阵笑,并未尽其全力,不过牛刀小试而已。
但在花妖听来,已觉难受异常,宛如有千百条弩矢穿心,神智为之烦燥欲狂,这一惊非小,只好急急强慑心志,屏息以应大敌。
只幸阴阳叟不过在试花妖功力而已,并非拼斗开始,是以只笑数声,便已嘎然停下。
花妖心中自忖:“数十载不闻老怪物声息,还道他年事已高,痛改前非,潜修养晦,不再为患江湖,谁知却已暗里练得这般鬼技俩,重现武林作恶!”
同时,他的心念怦然一动,已然有了对付声功计较,要知他所学的纯阴大法,当真妙用得紧,对付声功也惟此法而已。
然而,阴阳叟却不忙着把绝技展出,他定睛凝眸,注视了花妖好半晌,但见当前这位睽违已久的故人,气定神闲,颜色绝不稍有异状,心中不禁暗自纳罕,寻思道:“花老儿功力果已臻登峰造极,不怕俺的声功!”
可是,他却有点不信,因为“声功”也属旁门左道,只有他这邪派才会创建出来,经过以他如此功力的高手,三十年来闭门潜修,其厉害处自可想见,何物花妖,能抵受得声功所侵?
阴阳叟沉吟半晌,骷髅般黯然的脸,陡地放出光彩,在他的心意中,要以别种技业先考较一下花妖,如不成功最后才亮出这手绝艺,故声功初试,便不再现了。
这邪派之宗宗主,沉吟一过,忽地冷冷说道:“花老儿,咱有三人,你只一人,若是群殴起来,你必说咱以众暴寡,胜之不武,即使要比划,咱也是以一对一!”
说到这儿,阴阳叟忽呼唤一声:“老伴,你过来,陪花老儿走几招瞧瞧!”
语已,又对花妖道:“我瞧你的本事低微,想在我手里讨些便宜,今生休想,但我看在百年交谊不想你栽得面目无光,先教咱老伴和你玩几手,待你不致全无对手!”
这话分明讥讽花妖只配与次一高手的阴阳妪过招,自己不屑和花妖交手,花妖那能不气,他也是个横行江湖,百年以来,罕遇敌手的武林顶尖儿人物。
但见花妖听了老怪的话,颜色倏地一变,正待反唇相稽,蓦地心转一转,呵声朗笑起来。
笑声一歇,冷冷地道:“老兄台既如此看觑小弟,正是感激不浅!阴阳老儿,叫你老伴来和我比量什么,快些划出道儿来!”
阴阳叟狞笑道:“你远来是客,咱先到为主,要怎地较技,还是老弟出个主意为妙!”
花妖把牙一咬,笑道:“若是老兄台亲赐教益,自当小弟琢磨较量,现在是嫂子赐教,小弟怎敢僭越,还是嫂子指示为佳!”
两人推推让让,似是礼仪极是周到,其实,古时武林,最重江湖规矩,如果不讲究,便难免贻失身份之讥,花妖迫于无奈,要与阴阳妪交手,在他心目中,压根儿瞧不起阴阳妪,而以尊长自居。大凡武林中人较量,前辈的或武功较强的总得让晚辈与武功低的人选择较技办法,是以花妖自不愿作主动,划出什么道儿了。
阴阳叟当然也了解到这一点,他所以要花妖划道儿者只不过是一种讥讽之意,此际见花妖坚持不划道儿,知难相强。遂对阴阳妪道:“老伴,你就划出道儿来,好让花妖头死得瞑目!”
阴阳妪心中一想,花妖在武林中最显时誉的是那一套五爪拳法,其他并无擅长,他所以能横行江湖数十年者,端赖本身精纯内功配合,要胜他却非难事。
她又怎知,三十年来花妖已得武林至尊达摩祖师遗下两般举世无匹的绝妙武笈,犹以当年之花妖视之,岂不可笑?
阴阳妪想了一想,幽幽叫道:“花老儿,咱就比三场,看谁胜负得多,便算栽了。”
花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也罢,我依你,但那三场怎生比法,比些什么技业?”
阴阳妪微微一笑,道:“咱们都是武林中人,所比者当然是拳脚兵刃与内劲啦,难道还要比试文章不成!”
花妖不耐道:“但请嫂子划出道儿来,我花妖一概奉陪,请嫂子别吞吞吐吐,有话指点明白!”
阴阳妪点点头道:“不错,我老妪当然会说清楚的,不说清楚胜了你怎会心服?”
陡地喝道:“花老儿,你一生以五爪拳法自炫,称霸湖海,又以精纯内力横行武林,以为天下无敌,咱就以这两般技业比量比量,若是谁全胜了,自然不用再比下去,若各胜一场,咱才抉择第三场比法可好?”
花妖不屑地应道:“但凭嫂子吩咐!”
阴阳妪郑重地道:“你想清楚才好,输了不许反悔!”
花妖傲然道:“反悔什么?”
阴阳妪道:“若我老妪输了,当场自栽谢过,你输了,也不用我夫妇动手,你可愿意!”
花妖哈哈大笑道:“我花妖若怕死,也不会上陷船岛来啦。若咱败了,自然也是一死以谢故人的了!”
阴阳妪击掌叫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咱就这么决定,你要先比掌还是比量内劲!”
花妖笑道:“你一定要我出主意?也罢,就先比一比掌法如何?”
阴阳妪一听大喜,老怪妇心中早已存下计较,她在这三十年来,光阴没有虚渡,也已练成一种绝技,此刻正待拿来应敌。
同时,阴阳叟更存着毒歹的念头,自知她的老伴武功技业不及自己,因此,才着其先行与花妖较量,无异先试探一下别来三十载,花老儿有没练成什么绝艺,之后,再琢磨应付之法。
花妖言语才落,阴阳妪已然身形暴长,一跃便到盆地中央,尖嗓叫道:“花老儿,咱就在这儿来对一回拳掌?”
花妖缓步而前,在场畔慢慢地踱了出来,到得场心阴阳妪的跟前,也不摆出门户架式,淡淡地拱手道:“请吧!嫂子。”
阴阳妪怪眼一翻,桀桀冷笑道:“你是客,就请先进招吧!”
花妖已不再和她讲什么江湖规矩,身形一幌,斗然疾射到了半空,十指如钩,宛如苍鹰搏免,蓦地伸手往阴阳妪兜头便抓。
这一招,乃五禽拳法中精妙的招数,名叫:“泰山压顶”。
爪未到,阴阳妪已然觉得一股强可裂金碎铁的罡气猝然奔到,心中暗道:“花老儿的功力果然已臻巅峰!”
但她那里知道,花妖这一爪,只不过出了五成功力,已然凌厉若此,若果他把内力使尽,当真势可摧山,力能枯海了。
事实上对掌较拳之事,只适合于普通武林高手,以当前这两个人,乃当世绝代高手,内力之强,已足任意克敌,不必诉诸拳脚的了。
阴阳妪当然也非庸手,花妖罡风未至,但见她身形一偏,滑如游鱼,已然在花妖爪缘溜了过去。
她吭声叫道:“妙啊!花老儿你这招泰山压顶使得不错。
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妪也回敬你一招半式!”
卸招还招,只见她一滑而过,陡然回步旋头,呼地一声,递出一掌,便朝花妖面门扫到。
这一招可怪道得很,看去全无劲道,与方才花妖所发爪劲大异其趣,却是歹毒无伦,花妖身子悬空,爪劲落空,对方掌风急如弩矢,但有觉一股尖细如丝的阴柔劲道,奔闯而来。
他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寻思道:“阴阳门的阴柔三绝掌法果然不同凡响!”
花妖这一寻思可对极了,阴柔三绝与阳罡六诀,两种掌法,乃长白山阴阳门开宗武技,亦镇山之宝,不过,这种技业虽然称霸湖海,却不是什么新创武功,乃是本来所传技业。
可知当前武林两大高手,俱已各运本门技业相搏,至于三十载来所修成新武功,此刻却不曾稍露端倪。
花妖寻思一了,那敢怠慢,半空里,陡地强一挫腰,硬生生地斜向外卸,形如轻描淡写,实在紧张异常,已然卸开阴阳妪这一袭来的阴柔之劲。
两高手在此电光火石之间,各自过了一招,落到地上,犹自悄立对峙,瞪目屏息,互相蓄势待扑,宛如两头正在剧斗的公鸡。
大抵越是武林高手,比技时越发慎重,只缘一举手一投足,俱是凌厉绝伦,足以致对方于死地,但亦防对方以己之道还治己之身,是以一招过后,便各暂停,等待觅机再击。
忽地里,但听阴阳妪长长一声厉啸,身形随着一长,两掌一翻,竟然变掌为爪,施展起她的看家本领阴柔三绝爪功来。
本来,当前这个怪老妇,也是擅长爪功的,自出道以来,武林中不知多少高手,丧身在她十指之下,前在长白山畔,八俊九龙中人,不是悉数毙在这怪老妇之手里吗?即在镇江之日,葛衣人唐古拉铁的丈人,江湖有名的一指禅功宗师秦吟草,在破庙之中,也是为她所抓死在当场,可知她在爪功方面,确有独当之处。
若与花妖相匹,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花妖的五禽拳,本出古代名家所传,在凶禽岛清修之际,目睹猫鹰扑击之势,参以五禽拳精妙招数,自成一家。两人俱是使爪名手,但以招数庞杂诡异,功力深浅而论,则花妖远胜阴阳妪那老怪妇了。
老怪妇阴阳妪这一变招,花妖心中嘿嘿冷笑道:“夫子庙前卖文章,当真班门弄斧!”
说时迟,那时快,阴阳妪扑来之爪已到,花妖蟠龙绕步,横里一扫,登时亮出尖利五爪,便是以爪对爪,倏着向着阴阳妪递来爪招擒拿了去。
阴阳妪递过这一式,乃是阴柔三绝爪中的“寒潭映月”,陡然间,阴气习作,柔劲缕缕,朝着花妖身上大穴道印到。
花妖长笑一声,却不理会,任由阴柔劲道袭到,却不趋避,迳自伸手去擒拿对方之爪。
瞬眼间,老怪妇打出的阴柔劲道,已着着实实地撞到花妖身上六大穴道之上,可也怪道,花妖身不抖,步不斜,笑嘻嘻地,浑若无觉,而所伸出的爪,已经同时发出。
阴阳妪心上一凉,惊忖:“花妖莫非练成金刚不坏之身?”
要知阴阳妪少说也有近百年的功力,加以她所使的阴柔三绝爪,乃是看家本领,却是奈何不了花妖,怎能使她不心悸当场呢!
可是,不容她多思索,花妖利爪已到,阴阳妪冷汗直冒,变生肘间,急切之际,横肘朝外一撞,十指如钩,便来硬架硬碰花妖五指。
她这一看,已然豁出生命相搏,如果接实,非两败俱伤不可。斗然间,但听花妖呵呵一阵朗笑声中,伸出的指爪倏地一变,身形微幌,已然斜斜掠过,却不愿与老怪妇拼个两败俱伤。
这一下,强弱之势已分,阴阳妪心悸之余,强慑一下,阴柔三绝又复施展开来。
吃了一会亏,学得一会乖,她此刻已不敢如过去之目中无人,只顾扑击,小心翼翼,见招拆招,见式还式,两人便在场中游斗起来,谁也不敢急切取胜,去势虽慢,但每一招每一式都蕴藏庞杂下变化,稍一不慎,便会上了对方的大当。
霎忽之间,两人游斗已过百招,表面上似是胜负未分,骨子里阴阳妪败象已露。
她所递出的每招每式,总是给对方抢个机先,如困樊笼,处处受制,且也自知功力与对方相差太远,猝遇硬架硬拆之际,双方接实,必感有一阵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