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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手指,擦着他的衣边滑落过去一一一“呼啦”一声,连带着李福上衣亦为之撕开了一道破口。
“嘿!”
来人低沉地喝斥一声。投空的身影“唰”地一势掉转,怪蟒般地已自翻转过来。
空间狭小,事发突然。
李福一惊之下,早已冷汗淋漓,直觉对方决不是好相与,脚下力顿,待向院外跃出,却是晚了一步。
随着来人翻起的一只巨掌,“噗”地拍中他后背脊梁。
这一掌力道疾猛,关键之处乃在于五指间的一式“结印”。正是武林中盛传的“三阴绝户”手法,极是险损毒恶。
李福身子不及跃起,便自向前仆倒下来,却为来人翘起的一只左腿接住,随即轻轻放倒地上。
却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倚身门侧。
——这个人一声不吭地向外默默打量观看。
黑而浓的一双炭眉之下是既细又长的一双长眼,却是双目之下,扎着一方黑色丝帕,看不见是个什么长相,约摸着是张刀把子也似的长脸。
先时的一番打斗,看似雷霆万钧,其实匕首不惊。
甚至,院子里的那头大黄狗都不曾受惊。
蒙面人原欲闪身外出,只是如此一来,难免不惊动了那头黄狗,却是他深所忌惮。
却在这时,脚步声音,一片灯光闪动,带动着一条晃动的人影。
张厚回来了。
蒙面人吃了一惊,一式旋风急转,贴壁而立。
一不做、二不休!
——这个人回来的正是时候,便像刚才那个人一样,结果了他。
张厚较李福要机警得多。
灯光扬处,猛然瞥见了房门虚掩。
虽然不是惊人,却带给他一种“意外”的警惕:“难道李福还没有回来?”
心念一动,脚下自然也就放慢了。
听听,房里没有一点声音,更不见一些灯光,张厚越加起了疑心。
——离开的时候,明明留下灯光一点,何以熄灭了?心念一转,右手翻起,已把背后的折铁长刀,抡在了手上,随着他前进的身势,“砰”一脚踹开了房门,左手灯光照处,一条修长身影,贴壁直立。“好强盗!”
嘴里一声喝叱,纵身直入,折铁刀灿若银河,取势流星走月,直向壁间蒙面人当头直落下来。
蒙面人原以为可以重施故伎,将来人毙之掌下,却不意这个张厚心思灵敏,动作机警。一口折铁刀,矫若银龙端的是不可轻视。
眼前刀势,居中挂二,一刀劈临,其势凌厉。
蒙面人身势一个疾闪,折铁刀“呛”一声劈落壁上,火星四射。
却是,刀势挫处,划出了一个弧度,直向蒙面人背项间曳来,这一着,有分教:
“不惧正面刀,却怕斜里扫!”
以蒙面人之诡异精灵,竟然计不及此,随着张厚拉出的刀光,“唰”地一声,直由他后肩划了过去,一时皮开肉裂,留了了三寸来长的一道血口子。
“哼哼……”
直痛得蒙面人打了个寒噤。右手递处,指尖上挑,“嘿”地劈出一掌,正中张厚那只拿刀的手,“砰哧”连声,一口折铁刀脱手直出,“笃”地钉在墙上,忽悠悠晃个不休。
这一掌力道十足。
张厚只觉着一只右手,连臂发麻,宛若骨断筋摧,连带着半边身子都为之动弹不得。
蒙面人一声冷笑,蓦地袭身而近,右手倏起,待将以“双龙出水”之式,直取对方双瞳。
猛可里,“呜”的一声,一条黄影,蹿空直起,其势绝快,直向着他当胸袭过来。
昏暗灯光里,照见来物毛忽忽的一团,正是院外的那只大黄狗。
锯齿獠牙,探爪若钩。
蒙面人若不抽招换式,保不住便将在这只畜生齿爪下负伤吃亏。
急切间,哪里再顾得伤害张厚!慌不迭收回了那只探出的右手,就势拧腰倒旋,“嗖”地闪身一旁,躲开了大黄狗闪电的一扑。
如此一来,其势逆转。
张厚惊得一惊,爆发出一声大喊:“有刺客。”
眼前情势,蒙面人再也不敢多留,即在大黄狗二度扑身时,倏地掠窗而出。
狗吠,人叫,霎时间乱作一团。
像是一缕轻烟般的缥缈,蒙面人已翻身瓦脊,随即施展轻功,倏地倏落遁身栈外。
这附近阡陌纵横,地势空旷,大可如意施展。
一口气跑了三四里,蒙面人这才把脚步慢了下来。
当前一道溪流,流水潺潺,映着天上月色,宛若匹练。溪边修竹迎以夜风,婆娑生姿,更有无限逸趣。
他却是大感沮丧。
竹林里拴着他的那匹高脚青骢瘦马——
蒙面人走过去,解开缰绳,翻身待上的一霎,忽然怔了一怔。
一个人直直地就站在眼前。
这个突然的发现,由不住使他大吃一惊。
“谁?”
“阁下才来?我敬候多时了!”
一面说着,缓缓向前踏近了一步——其势不偏不倚,正好拦住了蒙面人马前。
一片月光,穿竹直下,照射着这人的脸,蒙面人忽然为之一惊,却是日前茅亭、吃食“茶叶蛋”时的匆匆一晤,记忆犹新。
“是你……”
第三章
残月剑
“我姓袁,袁菊辰。”
这个人缓缓报出了名字,却把一双灼灼神采的眼睛,直直向对方脸上逼视着。
“我早就算计着你会来,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光棍眼睛里揉不进沙子——足下脸上那一块遮羞的布,可以摘下来凉快凉快了!”
蒙面人“唰”地闪身一隅。其势与袁菊辰侧面相交。
“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说时鼻子里发出了一连串的冷哼,细长的眼睛里,凶光毕露。
“也好,就让你小子做个明白鬼吧!”
一抬手,拉下了脸上蒙布,正是前天茅亭所见的那个身着灰衣的瘦高汉子。
袁菊辰早就料着是他,打量之下,并不觉丝毫意外。
“很好!”他向前踏进一步:“是打京里下来的?”
“不错!”灰衣人一双眸子,只在对方身上打转:“上天有路你不去,下地无门自来投,小伙子,你就认了命吧!”
反手一抡,银芒乍现,已把背后兵刃执到手上——半面残月样的弧光颤动里,显示着是一口“弧形”短剑。
灰衣人兵刃在手,脸上杀机益盛。
今夜行事不成,若能就便除了对方姓袁的这个人,也算不虚此行。
“小子!你亮家伙吧!”
话声出口,弧形剑平胸而抱,身子微微下蹲,拉开了一个架式。
这姿态落在袁菊辰眼睛里,不由得心里一惊。
“足下竟是‘两极门’的出身,失敬!失敬!”
说话的当儿,身躯转动,迎着月影,站了一个如意架式,长衣飘飘,神色更见从容。
灰衣人只以为对方会亮出兵刃,却是不曾。更加出其不意的是对方道出了自己的出身门派,便觉得不是好兆头,一时间大现忐忑。
袁菊辰冷冷说道:“‘两极门’开派天南,虽是传人不多,在武林中秉持正义,很有好评,却是想不到,今日竟出了你这个为虎作伥的势利小人,不用说足下当是服侍两厂‘锦衣’卫士的出身了!这就更失敬了!”
灰衣人由不住又是一惊。
一一盖因为此行出宫,直接受命于“东厂”提督马永成的面谕,嘱令隐密行事,绝不可事机外泄。
倒是小瞧了对方这个雏儿了。
一时间,灰衣人目光闪烁,脸色更见阴沉。
“小子,你都说对了,只是知道得太晚了,你左爷爷这就打发你到阴曹地府去吧!”
话声出口,自个儿怔了一怔,却是那一句“左爷爷”自己泄了底儿。
事已至此,再无好说。
紧跟着这个姓左的灰衣人,已自腾身而起。
“呼——”宛若飞云一片。
起落间,翩若惊鸿,已来到了袁菊辰正面当前。
“弧形剑”划出了一道半圆形的银光,直向对方当胸劈到。
袁菊辰早已拿捏好对方斤两气势,即使眼前的这一剑,也在他揣度之中。
甚至于他站立的位置都没有移动,只是凹腹吸胸向里一收——那口半月状的弧形短剑,便自擦着他的衣边落了下去。
这一剑力道十足。姓左的一招落空,由不住脚下打了个闪,差一点栽了下去。
他却是诡异、凶狠,紧接着错身拧腰,第二剑“金鸡亮羽”,反手直撩,“唰”地直向袁菊辰脸上倒卷了过去。
却是,对方这个年轻人的莫测高深。
姓左的这一手,固是凶狠凌厉,仍然在他意料之中,是以灰衣人剑势方起的一霎,袁菊辰不差先后地与他掌中剑同时掠起——翩若飞鹰,“呼”地拔起了一丈五六。一起即落,掠向对方身后。
灰衣汉子“唰”地一个疾转,掉过来身子,袁菊辰却先他一步落地站定,一派从容地对面站立。
——便是那种悠闲大度,无比从容神采,蓦地镇压了灰衣汉子的凌厉气势。一霎间使他认识到面前的这个袁姓少年深藏不露,悠悠难量。
万万也没有料到,潘氏母女身边,竟然会隐藏着如此罕见身手的一位高人,今夜料将是凶多吉少了。
袁菊辰从容不迫的眼神,眨也不眨地直向他盯着。
“今夜来得仓猝,没有带着家伙……就用这件长衣暂时奉陪,同你玩玩吧!”
说时从容款解,打转成碗口般粗细的一道巨索,忽悠悠蛇也似地缠在臂上。
便在这一霎,姓左的已再一次发动了攻势。
逆旅
一片剑光,配合着灰衣人落下的身势,直向着袁菊辰当头猛劈直下。
剑势凌厉,随着灰衣人大星陨落的自空而降,颇有泰山压顶之势。
那一件紧紧缠在臂腕间的长衣,便在这一霎怪蛇也似地抖了出去——唏哩哩一阵子脆音声里,已自把对方弧形短剑倒缠了个结实。
“撒手!”
紧接着右手抖处,灰衣人手里的一口弧形短剑再也把持不住,“呼”地脱手而出,一时才破空直起,足足窜起来五六丈高下唰啦啦斩落下满天婆娑竹叶,声势甚为惊人。
姓左的灰衣人由于势子过猛,连带着整个身子亦被带得飞天而起,一时虎口迸裂,鲜血直流。
这一式“飞衣为刃”.功力十足。力道间含蓄着至为强韧的“气炁”劲道。灰衣人猝当之下,几难自己,眼前之势,非但乒刃出手,整个身子也像球样地抛了出去。
“扑嗵!”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一摔力道不轻,真像是把他全身骨头都摔散了,却也把他从“梦”中摔醒了过来——再不逃命,更待何时?
一念之兴,姓左的手脚齐施,狗也似地向外窜了出去——却是仍然慢了一步。
宛若一袭轻风,“呼”地来到了眼前。袁菊辰冷叱一声,右手抖处,一袭长衣宛似长枪怒剑般直穿而出,噗哧!刺中对方后背脊梁。
这一刺之力,不啻长枪铁杵,内力之所灌注,几欲无坚不摧,姓左的血肉之躯,如何当得?惨叫一声。跄倒血泊,一命呜呼。
袁菊辰悄悄回来的时候,客栈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几乎闹翻了天。
一眼看见了袁菊辰,张管事的重重在地上跺了一脚,大声道:“我的好人,你可回来了,这是到哪里去了,真把人给急死了!”
“袁……大哥……”
洁姑娘匆匆走过来,脸色发白地说:“可吓死我了……你瞧瞧去吧,李福他……他不好了……”
李福就在隔壁屋里躺着。
一袭素单遮身,早已身故多时。
张厚与他最称交好,一朝人天远离,痛心欲焚,这一霎,双目红肿,只是默默向尸身注视,那样子像是个傻子。
袁菊辰呆了一呆,缓缓走了过去,揭开素单瞧了瞧,一句话也没说便坐了下来。
“是叫人用重手法给打的……脊梁骨都折了,这家伙好毒的心!”
张厚紧紧地咬着牙:“这个人我见着了,还交了手,功夫极高,当时要不是你那条狗,我这条命怕是也搭上了!”
张管事吓得直翻着白眼:“有一就有二,他要是再回来,可怎么得了?快吧,快吧!
明天一大早咱就走吧,路上也别耽搁了。”
袁菊辰摇摇头:“也不要急在一时……”
张管事害怕地道:“他要是再回来了呢?”
“不至于……”袁菊辰摇了一下头,心里自然有数,他已经为李福报了仇,对方那个姓左的,已是命丧黄泉,再也不会来了。
由于姓左的来自大内的身份,不能不使他有所警惕,李福已死,自己的责任更重了。
小小客栈,发生了这等人命大事,自是不免慌张,客栈掌柜的、账房先生、小伙计一时都来到跟前,七嘴八舌乱成一团,大家都嚷着要去报官。
报官自是难免。只是这么一来,事情可就闹大了,不得已张厚只好出面,自个儿往衙门口跑上一趟,他有“李老相阁”这块护身符,一切当可便宜行事,原是不打算泄露的,事到临急,也就顾不得了。
张厚由衙门回来,带来了令人气馁的消息——“良乡”县的县令要亲来查验尸身,嘱令潘氏一家不可离开。
眼巴巴地盼着,好不容易,这位县大老爷来了。
一切经过,张厚早已说明,大老爷姓唐,黑不溜秋,又干又瘦,要不是那身穿着,真当他是哪家煤铺里的大掌柜的。开口说话,一口浓重的湖北口音,人很深沉,话也不多。
验完尸后,就在“银杏”小栈传令找主人问话,之后再传潘夫人母女。
见面行礼,大老爷连口的“不敢当”双手亲与搀扶,请她们母女坐下。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