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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是他心中立定了主意要去杀一个人,脸上还是笑得温柔可亲,直到那个人亲眼见到赵紫勒断自己的脖子了,才肯相信是这个美貌清俊的少年杀了自己。因此沙若亲眼见到赵紫毫不掩饰的杀气,不觉大吃了一惊,心中对这个女孩子更是好奇,一双黑嗔嗔的眼珠子尽是往她身上瞄,再不肯移开半分。
但赵紫并没有如沙若想的那般立刻动起手来,眉宇间的神色极其古怪,似乎很是懊恼,但又有一些些无可奈何,只是弥漫全身的杀气始终没有消散。他在门口略微站了站,脸上慢慢漾出笑意来,一双眸子越发深沉,低低地道:〃沙若,你到外边看着,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沙若知道赵紫和那个女孩子有极要紧的话要说,遂亲自监管着众奴仆散了,又到屋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不让人进去。
赵紫反手掩了门,不去坐自己惯常坐的那张椅子,却去挑了她对面的一把椅子,离得她远远的。
〃你我这么久没有见面,怎么现今见面了,你又对我这么冷淡,连一个好脸色也不肯给我瞧。想想以前,你对我千依百顺的,那真是我想要天上的月亮,你不敢摘下星星来。。。。。。唉,看到你现在这副狠霸霸的模样,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了。〃那女孩嘴上虽然说得可怜,但樱色的唇瓣勾起笑来,雪白的脸上现出两个淡淡的酒窝。她方才不说话时宛若月宫仙子般清冷孤傲,但现今笑了起来,百般妩媚温柔,活脱脱就像是专门媚惑人的狐仙精怪从山中走了出来。
赵紫像是早就知道她这般做势,眼也不抬,冷哼一声,〃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话,哪怕你将我说得千般不堪,我也不会动一丝怒气。唐照婉,你我相处这么久了,我难道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义父吩咐了你来传什么话,你就赶紧说了!婆婆妈妈的,也太不像你了。〃说罢便伸手去端手边的茶,手指才稍稍碰到。柳眉便倏的一皱,用衣袖卷了那杯子朝唐照婉掷去。眼光杀气森森,唇边却嫣然浅笑,〃这里不是你的唐门,趁早儿把你那一身毒物收起来,否则若被我扫了面子,你又要怪我了。〃
唐照婉听到那杯子掷来时的呼呼风声,便知道自己是接不住的。遂偏过了头,由着那杯子撞到墙上。只听叮叮咚咚几声脆响,声音美妙宛若弹奏瑶琴,低头去看,唬了好大一跳。只见那杯子撞得粉碎,当真是撞得粉碎了,最大的一块碎片也只有她小指甲一般大小,若是被它撞上了手,此时还不废掉?暗道赵紫好狠心,但也不敢再放肆。赵紫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儿,更何况现在杀气腾腾,若是惹得他恼怒起来,遭殃的还不是自己。
当下便把滑到手上的药粉收了起来,只是口头上仍不肯服气,笑吟吟地道:〃阿紫是怎么了,往常任我如何说话如何胡闹你也不恼的,现今我不过是不小心把些许粉末洒在你的杯子上了,你就生这么大的气。难道这杯子是金子银子做的,即便当真是金子银子做的,难道我就碰不得了?以前我喜欢听那和田玉做的杯子摔碎的声音,你就特特儿买来摔给我听。唉,想到那时候的事儿,当真让人欢喜。〃眼眸转了一转,〃让我猜猜阿紫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这么生气。若说为了这么个杯子,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让我想一想,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紫也不理睬她如何动作,只在心中思索着如何赶她出去。唐照婉与柳无絮不同,虽然她功夫及不上柳无絮,但机敏狡诈比柳无絮不知道要高出多少。最恼人的是,她一个女孩儿家,却练就了连城墙也比不得的脸皮功夫,任你如何说她骂她,都没有一点羞耻之色。何况她现今是奉了义父的命令来传话的,话也不能说得太僵了,万一弄个不好,她将小性儿使了出来,赖在这里不走了,那更不好。晚上阿晟还要到这里来,若是让他们见上了面。。。。。。阿晟心纯如纸,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倘若被她挑拨两句,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现今又不能当真杀了她,真是难办得紧。
唐照婉格格一笑,像是终于让她想到了,双手一拍,满脸喜色,〃啊,终于让我想到了。若是阿紫自己的东西,哪怕我把这里的物事全都打坏摔烂了,阿紫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现今阿紫这么生气,想来是因为这里的物事不单单是你的,更是旁的什么人时常使的吧!若我猜得不错,那个人必定是阿紫心心念念想着挂着的小王爷了。〃眼眸一转,纤手掩了心口微微笑道,〃哎哎,阿紫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什么也不怕,最怕你这样笑吟吟的看着我了。记得以前咱们一起游湖的时候,有一个人说了一句话得罪了你,你便让他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心脏被挖了出来,那时候你笑得可真好看,就像看到桃花开了似的。但我可不想看你对我这般笑。〃
赵紫眼光在她脸上转了一转,越发笑得灿烂了,〃你怎么知道小王爷的事?谁告诉你的,是柳无絮么?〃
唐照婉看了看赵紫,起身朝他走了来,双手揽了他脖子就势躺在他怀里,口中吐气如兰,〃真让我说中了?那个柳无絮知道什么。木头疙瘩一个,嘻嘻,没想到我一猜就猜中了。真是那个小王爷?我倒是见过一面,生得好俊俏可人的模样,也难怪你中意了。只不知他若是知道你的事了,会是什么表情呢?〃
赵紫听见她说是自己猜的,义父并不知道,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但想她这么聪明,女子又远比男子心细,若总是在这个名目上纠缠不休,那也不好。便笑道:〃今儿义父叫了你来与我传话,怎么你竟是说那些不相干的话?若是将那些闲话说完了,天也黑了。倘若义父有什么急事,那岂不是被你耽搁了?〃
唐照婉笑意盈盈,轻轻在赵紫脸上吻了一吻,低低地道:〃你也不用拿义父来压制我。你既然不喜欢我提起小王爷,那我就不提了,免得你心中怨恨,此时虽然不发作,到将来什么时候发作出来,我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嘻嘻,其实义父也没有说什么,只叫你去杀一个人。那人也真是可怜,好好儿的被罢了太子位,现今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义父让我杀了太子?〃赵紫暗暗吃了一惊,他虽然使了手段让太子离开京城,但并没有要取他性命的意思。并不是说赵紫何等心善,实在是若太子死了,文晟就不知道怎么伤心了。现今听唐照婉这么说,首先想到的便是怎生想个什么法子,瞒过了这一干人,保住太子的性命。心中拿定了主意,便对唐照婉道:〃义父向来不会将事情做绝。这事儿虽不难办,但要让一个人也不知道便有些儿难了。现今太子死与不死已没有什么分别,义父何必多此一举?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不当心被谁泄露了出去,那还要费许多功夫遮掩?还不如就此让太子就此不死不活的好。〃
唐照婉深深看了赵紫一眼,微微笑道:〃我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阿紫一定不会同意义父这么做,没想到果然被我猜对了。虽然阿紫说得冠冕堂皇,就是此时义父站在这里也不能说你不对。但我却是愚笨之人,凡是蠢笨的人都有一个聪明人及不上的地方,便是不管别人怎么说,心中只认定一个理儿。因此我心中也只想着,阿紫不想杀太子,不是为了义父,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你心心念念的小王爷而已。因为生怕那人伤心,所以哪怕明明知道那件事对自己是多么有利也是不肯去做的。〃
赵紫听她说得奇怪,不像她平日的为人,眼角瞥了过去,见她眼里有些微莹光,但一转眼却又不见了。
唐照婉扬眉一笑,嘴边带了几分讥嘲,〃阿紫既容纳能想得到这些,难道义父就想不到了?瞧在你我相交一场的情分上,我便再提点你一句。太子身边虽然有羽林军护卫,但路途漫漫,真要下手也不是没有机会。阿紫你且想一想,义父身边这么多人,为什么他不让柳无絮去,不让蒙子弧去,也不让我去,单单叫了你去?难道我们的武功都不及你?〃
赵紫打了个冷颤,如梦初醒。他不知道义父是如何疑心到他身上的。柳无絮自蝶衣发生了那事后,除非他以前对蝶衣的都是虚情假意,否则是不能再对义父忠心耿耿的了。。既然不是柳无絮,那又是谁?义父到底知道了多少?
此时此地此物此景,无一不让赵紫心惊胆战,似乎在那窗子背后,在那园子里面,随时都能走出个人来。咬了咬下唇,眼光转了开去,却见唐照婉恰恰看了过来。赵紫不知道此时他的脸色是怎么样的,但他知道他不能露出一点慌乱来,若是他慌了,被唐照婉看了出来,谁知道她回去会怎么对义父说?
默默定了定神,笑吟吟的道:〃义父也真是多疑了。我这些年来为了他苦苦在朝廷周旋,他还要疑心起我来。他今日既能疑心我,明日岂不连你,连柳无絮也疑心起来了。真不知道这么着做人还有什么趣味。〃眼光在唐照婉脸上一扫,见她明媚的脸上掠过一层淡淡的阴影,暗暗一笑,嘴里却叹气道:〃罢,罢,不就是一个太子么,若是杀了他便能去得了义父疑心,我便是杀了他又何妨?〃
唐照婉抿唇儿一笑,〃阿紫这话当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就是怕你什么不学,偏偏去学了那柳无絮。想他痴痴狂狂的恋了一场,到头来又怎么样呢?连蝶衣是谁杀的都不知道,那还不如像从前一样,什么都不做的好。〃
赵紫缓缓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恰恰掩去眸底精光,〃还不知道是谁杀死的么?可怜了蝶衣这么个温柔的女孩子!〃顿了一顿,〃义父是让我自个儿去呢?还是与别人一道去?〃
唐照婉冷笑道:〃刚刚赞了你一句,立时又说起呆话来了。以你的身手,难道还要和别人一道去才能办得成事?若是依了我的性子,还是自己动手痛快一些,否则借别人的手,能有什么趣儿?〃
赵紫想了一项,〃其实你也是猜到的了。义父让我手里沾上太子的血,便是在我身上下了一道枷锁。倘若我日后爬得再高一些或是改投了主子,他便能用这个挟制我了。汉高祖能得天下,全仗他敢于用人。在这点上,义父远远及不上他。〃
唐照婉身子一旋,离了赵紫,宽衣广袖像蝴蝶般翩翩飞舞起来,啐了一声,〃你做事像刀子一般锐利,也不能怪义父不忌讳你。照我看来,你竟不是屈居人下的材料儿,早晚有一日你不单单要做丞相,指不定连皇帝你也做了。好吧好吧,我也是随便说说,你也是随便听听。我又不是那愚蠢的妇人,无论听到什么话都拿去回义父。因此你是喜欢那小王爷也好,或是有其他的图谋也好,与我半点干系也没有。你且不要拿旁的话来搪塞我,我就是好奇那小王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眼高于顶的阿紫这么爱护关切的。你这人啊,天生有股狂性,爱惜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一撂开手了,任它是几千几万的身价也半点不稀罕。但对那小王爷却不同,一听到我要跟他说话,便恼得跟什么似的。嘻嘻,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将你那宝贝小王爷吃了。我倒是想,就怕你不许。哎呀,今儿天黑得好早,可见就是连老天爷也不许我走了。阿紫你不会这么狠心,连我要在这里打个尖儿也不许吧?〃
赵紫向窗外望去,虽然天色暗了一些,没有像中午那么明亮了,但若说天黑了也牵强了些。知道唐照婉是打定了主意要赖在这里的,只她方才将什么话都说尽了,又不好去驳。便咬着牙道:〃你可记得你方才说的话,待会阿晟回来了,你就闭紧嘴巴,一个字也不要说。若是你说漏了嘴,我可顾不得你我的交情了。〃
唐照婉一边拉开虚言的房门,一边道:〃你这人可真狠心,可我就偏偏最爱你这狠劲。其实你便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了?小王爷来了我只装哑巴就是了。〃
赵紫心里隐隐觉得不妥,让唐照婉留了下来,便如同留下了一条含有剧毒的毒蛇。虽然它一时不咬人,但天底下又有哪条毒蛇是不咬人的?只是自己既然已经把话说满了,一时又不好改口,又想着既然有自己在,便不怕生出什么事来。这样想着,迈了一步的脚便收了回来,任唐照婉自由自在的游园子去了。
文晟站在明德门外,听着那车轮碌碌之声渐渐远去。。。。。。
行人稀少,只偶尔一两声马嘶啼鸣散在扬起的黄沙里,更有车夫单调的呼喝声悠扬而清冷。虽然太子的车马已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但文晟仍旧怔怔的站在明德门外。想着此时太子独行时的凄凉,再想着他平时出入时前呼后拥的喧闹模样,竟忽然有一种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