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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朱润波见群侠俱无异议,遂按着参加墨羽之盟的各门派及帮会的所在方向,将众人分作十路,逐个传达这讯息计划。
大年初一,朝阳满天,群侠互道珍重,各按自己所负责的方向,分别上路面去!
于是,一项惊天动地的消息,便在八荒四极,三江五湖之间,如火如荼地迅速传插开去了!
※※※
壬子年,正月十五,清帝康熙祭过了天坛之后,便颁下了当年的第一道诏书,诏告天下,举行百日擂台!
时间,是从三月初三开始。地点,则宇于东岳泰山之麓,形势量雄伟开阔的“朝阳坪”上!
这道诏书上,虽然没有说出这场百日擂台的目的,可是,在“丹心峡”一班反清志士的奔走传言,以及武林各大门派与帮会的宣传之下,无论大河南北,长江两岸,边塞海滨,西陲南荒,几乎尽人皆知是满虏与所有不甘屈服的大汉子孙的一场生死殊斗!
于是,举国为之轰动了!
于是,各式人等,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东岳泰山!
于是,泰安府城内的大小客栈都塞满了客人,泰山脚下的大小村庄,已没有一间空房,那些来得迟的,便只好露宿荒野!
北国的暮春,虽然还有点寒意,但也被人体发出的热气冲散了,因为,每一个人的血液,都是沸腾的,每一个人的心,都是热辣辣的!
原因为这场生死殊斗,关系着千千万万大汉子孙未来的命运!
所以这满坑满谷,从远道赶来观看热闹的人潮当中,除了以朱润波为首的武林豪侠,东湖英杰之外,不乏亡明遗志,更混杂着吴三桂、耿清忠、尚之信三藩的密探,当然也少不了的清廷奸细,到处打听反清志士的机密,并制造谣言,挑拔离间等等阴险卑鄙的勾当!
“朝天坪”的周围,驻扎着清廷重兵,由泰安府知府坐镇,严禁赴会之人在期前进入“朝天坪”,是以坪内有些什么布置,根本无从知晓。
前来赴会之人,只好耐心地等待,等待着……
三月初三这一天,终于到了!
午时三刻,“朝天坪”上鼓乐喧天,那驻札在周围的清廷兵马,迅快地全部撤退,人群便如潮水般涌进坪内!
但见这片广达数十亩的“朝天坪”上,正中耸立着一座九丈方圆,高丈六的擂台,台上遍札彩带,一块上书“生死台”三个金色大字的牌扁,高悬在台后方的锦幔上。
擂台前面的两侧,描了两排高大宽敞的芦棚,右边的芦棚上,挂着一幅上书“决战席”的红绸,左边的芦棚,则标明为“观战席!”
这时,“决战席”上,已然座无虚席,朱润波与“丹心峡”群侠,以及各门派帮会选派出来的人,都已正襟危坐,静候与满虏鹰犬决一死战。
那潮水般涌进坪内之人,脚步快的便挤上了“观战席”占个座位,后来的便只好挤站在当中的空地上,片刻之间,整个“朝天坪”已挤得水泄不通!
擂台上,却是空空如也,清廷派来主持的人,竟然一个也未见到!
只听又是一阵鼓乐之声起处,“生死台”后面的锦幔便缓缓掀开,鱼贯走出八个人来!
周白眉一见这八人竟是“辽东八恶”,自不由冷笑一声,回顾尤南豹道:“想不到头一阵竟是这八个打不死的东西,这回尤兄的那一套可用得上了!”
尤南豹方自含笑点头,台上“独角恶龙”穆尔衮已厉声发话道:“宇文琪贱婢,还不快上台来清偿血账!”
宇文琪“哼”了一声!站起身对朱润波敛衽一礼,便缓步走至棚台,衣袂微振,施展绝世轻功,娇躯冉冉飞起,宛似凌霄仙子,飘然飞渡过六七丈空间,俏生生落在“生死台”上,冷笑道:“你们这班无耻鹰犬,打算怎样追随你们老三的阴魂?是一个跟一个的去,抑是大伙一起同赴阴曹?”
“独角恶龙”厉声道:“我弟兄的规矩,不管你是单身一人,或是千军万马,都是联手齐上,贱婢如果怕死,不妨多拉几个来陪葬!”
宇文琪冷笑道:“好!这样你们也死得比较痛快些!”
话声甫歇,空际衣袂飘风之声大作,台上接连飞落了寒月师太、浮云道长、周白眉、尤南豹与岳龙飞等五人!
“独角恶龙”穆尔衮一见之下,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等对方脚步站稳,便厉喝一声:“弟兄们动手!”
“唰”地一声,自腰际撤出一根独角龙头软杖,其余七恶,也齐地将兵刃撤在掌中,身形齐展,迅如闪电,各抢方位,构成一座联手合击的阵式,将寒月师太等六人围住,猛攻过去!
周白眉纵声怪笑道:“无知鹰犬,这回你们的死期到了!”
笑喝声中,尤南豹已打了个手势,但听“哈哈”龙吟之声起处,顿见六道寒光,惊雷掣电地盘空面起!
尤南豹本人使的是“鱼肠宝剑”!
周白眉手中乃是尤胜“鱼肠”的武林奇宝“昆吾剑”!
岳龙飞用的是专斩清廷鹰犬的“屠龙剑”!
宇文琪仍然使用尤南豹所赠的“巨阙宝剑”!
浮云道长及寒月师太,则使用自己的随身长剑!
他们剑出鞘之后,更不打话,振腕挥剑,合成一幢剑幕,迎着“辽东八恶”反罩而去!
原来,群侠上次在清宫御园以内,发现“辽东九恶”极擅长于联手合击,是以尤南豹才想起那部“六合剑诀”来,遂在极短的时间内,组成了这一座包括四柄前古神剑,六位剑术名家的剑阵!
剑是神兵,招式更是奇绝,是以“六合剑阵”才一展动之下,顿见剑气漫天,“生死台上”已看不见一丝人影,“辽东八恶”尽为剑阵的威力所笼罩!
“辽东八恶”被困剑光之中,立时惊觉不妙,“独角恶龙”穆尔衮火速一打暗号,便待拼命突围……
只听尤南豹一声喝:“杀!”
漫天剑气中,只见电光速闪,惨叫之声大作,八颗头颅突破剑幕,飞上半空,洒了漫天血雨!
“生死台”上,剑气骤敛,六条人影连飞回“决战席”的芦棚,擂台上只剩下“辽东八恶”的八具无头尸身,屹自不曾倒下!
这第一战,从开始到结束,还不到一句话的功夫,反清志士方面便大获全胜,并且胜得干净俐落,毫不拖泥带水,台下万千观战之人,登时发出一阵如雷的欢呼!
清廷方面,自有人出来将“辽东八恶”的尸体,抬入雷台后面。
经过了一阵沉寂之后,“生死台”后又复奏起一阵鼓乐之声,锦幔掀处,大摇大摆地走出一个身材魁梧,貌相威猛,身穿金线袈裳的喇嘛!
“决战席”上的一群反清志士,眼见“达圆活佛”出来,想起了“顺天禅寺”一役,俱不由咬牙切齿,个个怒愤填膺,恨不得将他立毙掌下!
“达圆活佛”步至台口,朝“决战席”芦棚厉声道:“朱润波!快上台来与本座决一死战!”
朱润波朗声大笑,高座而起,陡听几声厉喝:“藏狗还我兄弟的命来!”
喝声中,三条人影已抢身而出,齐地双臂一抖,足尖一蹬,飞掠出三四丈,在空中又复振臂拧腰,朝前冲出两丈有余,这才落在“生死台”上!
朱润波见三人乃是“伏牛四大金刚”中的老大、老三和老四,情知他们必不是“达圆活佛”的对手,但此刻他们已抢先上台,同时又是为了报复结盟弟兄“无敌金刚”方天之仇,是以在情理上,也不便拦阻,只好紧皱眉头坐了下来。
这时,“伏牛三大金刚”已自齐声厉喝,各挥兵刃,猛然向“达源活佛”围攻过去!
“达圆活佛”目中凶光一闪,冷喝道:“你们这种废料,也敢冒犯本座?去!”倏地大袖一挥!
那“伏牛三大金刚”,个个身材高大,出手之势也极为猛厉,可是在“达圆活佛”这大袖一挥之下,一个个竟如断线风筝一般,齐地闷哼一声,口喷鲜血飞出十余丈远,方才坠落台下的观战人群中,气绝死去!
这种威力绝伦的武功,顿时将万千观战之人,惊得目蹬口呆,作声不得!
“达圆活佛”目光一扫,仰而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手指“决战席”芦棚,厉声叻道:“朱润波!这种不堪一击的废料,你居然让他们上来送死,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朱润波脸色微变,双眉一剔,霍地站起身来,叱道:“大喇嘛不用张狂,朱润波倒要看你有何本事!”
话刚说完,忽听一声“无量寿佛”!有人接口道:“朱峡主何等身份,岂可与这藏狗一般见识,待贫道上去教训他一番便了!”
朱润波闪目侧顾,见说话之人乃是武当护法“青松道长”,情知他上去也不会是“达圆活佛”的对手,但为了青松道长在武林中也颇有声望,自是不好意思拦阻,只好点头含笑道:“这喇嘛的内家功夫已有相当火候,道长千万小心了!”
青松道长稽首称谢,走到棚台,袍袖微拂,身躯斜掠而起,凌空飞渡,不带丝毫烟火气息地飘落“生死台”上,反手撤出背上的松纹古剑,抱剑当胸,稽首道:“贫道敬候大喇嘛赐教!”
“达圆活佛”眼见对方气度不凡,神态从容,并且从上台的轻功身法判断,可知他的武功自也不俗,心中收起有半点轻视,但表面上,仍然狂傲地冷笑道:“你这牛鼻子要替朱润波来送死,本座只好成全你,把你送往西天极乐之境便了!”
青松道长再稽首,手腕一振,松纹古剑剑尖斜斜上指,左手剑诀齐眉,摆出武当镇山“两仪剑法”起手式,“一阳初动”,朗声道:“大喇嘛请赐招!”
“达圆活佛”一声狂笑,缓缓拍出一掌!
青松道长立感一股重如山岳的潜力当脚压到,方知这喇嘛内力之强,端的非同小可,心头为之一凛下,哪敢硬接,“嘿”地一声!振腕扬剑,脚下斜踏北斗七星,闪避开去,同时,松纹古剑已展开“两仪剑法”,化成一片剑芒,反击过去!
“达圆活佛”狂笑道:“区区两仪剑法,岂能奈何于我!”双掌齐挥,竟然不闪不避,攻进剑幕之中!
这一来,青松道长顿时束手缚脚,施展不开,只好仗着轻灵身法,满台游走!
“达圆活佛”连声狂笑,掌上内力骤增,一时劲气如排山倒海,一波接一波地狂卷而出,逼得青松道长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十数回过去,青松道长已被强烈的掌风,震得剑法凌乱,退至离台口不足三尺,眼见已是退无可退,进无可避!
“达圆活佛”陡地一声厉喝:“去!”双掌一圈,呼地猛然劈出!
青松道长咬紧牙关,尽聚平生功力,施展最后一着救命绝招“星河倒泻”,漫天剑气突然一收,松纹古剑幻作一缕寒光,电掣刺出!
只听“拍”声微响,松纹古剑与对方掌缘一触之下,竟登时断为两段!
青松道长一声大喝,左掌猛地拍出!同时脚跟一蹬,身形到掠而出!
“砰”然一声!但见青松道长有若断线风筝一般,斜斜直飞落“决战席”芦棚上面!
朱润波飞身而出,袍袖轻扬,轻轻将青松道长身躯接住,闪身一看,发现这位武当护法,已然昏迷过去,口角流血,面如淡金,是然伤得不轻!当下,叹息一声,吩咐周白眉赶紧调法施救,便拂袖飞上了“生死台!”
“达圆活佛”冷笑道:“朱润波,你早些上来,不是爽快得多!”
朱润波面色一沉,道:“废话少说,你打算怎样较量?”
“达圆活佛”纵声狂笑道:“拳掌兵刃,内外功夫,随你的便,本座无不奉陪!”
朱润波沉声道:“我们也不用多耗时间,干脆双方对击三掌,以决生死便了!”
“达圆活佛”仰面狂笑道:“漫说是拼三掌,即使是三百掌又何妨!”
朱润波身形微退,垂手绰立,朗声道:“请!”
“达圆活佛”笑声一敛,右掌一提,当胸缓缓推出!
朱润波神态庄肃,目光注定“达圆活佛”,也是右掌缓缓提到胸前,这才迎着对方来势,徐徐推出!
双方距离约莫八尺,又都是以功力深厚见长,这一互拼掌力之势,观战之人,以为必然是动天惊地,猛恶异常.却未料到竟然大出意外!
只见双方掌势一合,也不闻丝毫声息,“生死台”也未摇动一下,只见“达圆活佛”的身躯微微晃了一晃!
外人虽看不出其中奥妙,但当事之人的心中已然有数,陡听“达圆活佛”嗔目大喝一声!双掌疾翻,猛然平胸推出!
朱润波一声清叱,一翻双掌,迎击过去!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过处!狂飙四卷,朱润波屹然不动,但脚下厚达三寸的台板,已然卡察连声,断裂了一大片!
“达圆活佛”更是一声狂吼!魁梧的身躯不住摇晃,脚下蹬蹬蹬地倒退而出!
他每退一步,台板就随之裂断一个大洞,只见他一直退出八九步远,方才“卟咚”一声,跌坐在台板上,双目圆睁,狠狠地瞪视着朱润波,一缕鲜血,从嘴角渗了出来,显见得纵然不死也活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