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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即开了游戏,戴上耳机,和队友们一起敲打着键盘鼠标,时而激动咒骂着。董纤在里屋关了门,然而键盘鼠标的敲打声,他的说话声不时地渗进她耳朵里,她书也看得很烦躁。其实这大半年来有很多个这样的日子,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过来的,她今天忽然觉得很烦燥,像是闻到他们之间爱情变质的气息。
她起身开了门去上厕所,穿过客厅厨房到了洗手间门外开灯,节能灯泡突然呲了几声就灭掉了,她还看见零星的火星,她吓得叫出声来。叫声不大,连李蕴都没有惊动。她用手抚了抚胸口,然后走到客厅和李蕴说厕所灯泡坏了。李蕴分不出眼睛望她,此时他正和队友围剿敌人,键盘声和耳机声早就把她的声音淹没了。她摘下他的耳机大声说:“厕所灯泡坏了!”
“嗯嗯,纤儿,我等下就去换。”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屏幕。
“等下是什么时候?”她很恼火。
“打完这一盘。”
“每次都是打完这一盘,在你心里游戏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她吼完这一句之后才发觉自己的音调都变了,本该是生气的怒吼变作了哭腔,顺带而来的,是颗颗的眼泪,她转身冲进了房里,趴在床上用枕头蒙住了脸,才一会儿,枕头上已经有大片的泪渍。
而更让她眼泪汹涌的,是李蕴根本没有跟进房间来看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是他最在意的存在了。
她翻过身来,看着天花板的纹路,听着自己脑袋里响起的滴答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六二三、六二四、六二五……
她想起高中毕业那晚的包房缠绵在她耳朵里的滴答声,就如她那时的喜悦一样,现在,她的悲伤也汇集成了一个巨大的数字。
李蕴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她第一次对爱情这样失望。原来很多争吵都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人总有缺点的,像她的父母,缺点那么多,所以争吵也那么多。即使换做能忍则忍的她,也有受不了的时刻啊,因为,她也是个有缺点的俗人。
李蕴爬到她的身边,说:“灯泡已经换好了。”
她像个僵尸,起身走到洗手间里,如厕后,她开了水龙头洗手。她望见镜子里的自己,才不过半个钟头,眼睛已经肿的老高了,眼泪汇在肿胀的眼眶里像一汪清水,达到饱和了,就从下眼睫毛丛里的一处溢出来,有时候渗到嘴里,咸咸的,又有点儿苦。这也是爱情的滋味?
她觉得电视里的女人哭的时候楚楚可怜,可是她哭起来怎么那么难看?头发乱掉了,脸色很黄,脸上唯一好看一点儿的眼睛也肿了。她很伤心,要是她和李蕴分开了,这么丑,会不会有人要她?想到未来的遥遥无期,她倒是宁愿现在就死掉算了。
她开了门,走到客厅里又扑在沙发上,泪水还是没有来得及停住,一下子,抱枕都被浸湿了,她还是把它抱着。李蕴听见响动从里间出来,轻轻地抚着她的发,问她:“纤儿,怎么了?”
她为他这个问题觉得好笑,怎么了?他难道不知道?她很气愤,头也没抬,说:“没怎么,我今晚睡沙发,你睡里屋。”
“为什么?”
为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她凄凉地说:“没有为什么。”
李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妥协了,他搬来了被子帮她盖好,说:“你别冻着了。”
她再没有了话。
过了一会儿,他关了客厅的灯进了里屋。
听到他里屋的关灯声,她的眼泪又即刻汹涌了起来。他怎么能这样?虽然是她说要睡沙发的,但是并不是真的啊。而且他是什么态度,竟然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连道歉都没有一句。她越想越觉得伤心,眼泪也停不住了。
那么漫长的夜,也会过去吗?她每一秒钟都觉得自己撑不到天明。然而有几个时刻,实在是太累了,竟也睡了过去,第一次醒来她去包里翻手机,才不过将将十二点。里间是没有响动的,她多希望他也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样起码他们两个人在爱情里的地位是对等的。
第二天她早早出了门,上班也心不在焉的,险些弄错两个单子,幸而左看右看觉得不对,及时纠正了过来。她在上厕所的间隙看了看天,天气并不如她的心境,太阳冲破浓浓的雾露出脸来,雨过天晴了。
可她仍然觉得这一天很长很长,李蕴打了一个电话来,她没有接,后来,他没有再打来。
下了班,她回来买菜做饭,仍然在沙发上等他归来。
她不习惯用电脑看电视,因为要自己去想要看什么,倒是电视机对她更适合,有那么多节目,她只要选一个就好。沙发上的被子还没有收起来,她蜷在被子里面,尽管白天阳光很好,但是春寒料峭,早晚温差很大。渐渐地,被子里有了一丝温度,她望着天色一点一点变作深蓝,有些累了,便睡着了。醒来是将近八点了,李蕴的脚步声似乎还很远很远,门外寂静的空气让她有点发慌。才一天没有和他说话,她就开始慌了。她有些看不起自己,她望着包里的手机对自己说,一定不要给他打电话,一定不要,要有骨气一点。到了九点,她却忍不住了,她拿出手机,她想,她等下可以和他说是因为手机没有放在身上,所以才没有接到他的电话,现在打给他也只是问他找她做什么。她就这样说服自己打出了那个电话。
然而门外响起的脚步声和手机铃声马上就让她后悔了,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就要成功了。她懊悔地掐掉电话,拖上鞋子就跑到厨房去开火。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传来,李蕴准确地找到在厨房的她,从后面伸手把她抱住了。锅里的油噼里啪啦响着,他在她耳边说:“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她没有回答,接着把菜扔进锅里。
“是不是想我了?”李蕴仍然在她耳边嘟哝。
她有些委屈,因为他说对了。她不肯承认,说:“早上没带手机,刚刚才看见你的未接电话。”
李蕴知道她在撒谎,他早上没出门的时候打她的电话明明就没听见她的手机铃声。他不忍拆穿她,说:“今天老板叫我们出去做苦力,所以有点晚,本来他们还叫我吃饭的,我还是赶紧回来了。”
她鼻子里“嗯”了一句,就没有再说话。
李蕴见她语气有所缓和,便问她:“昨晚是怎么了不高兴?”
她鼻子一酸,好久才说:“我不喜欢你玩游戏。”
“那我以后不玩了好不好?”
“嗯,好。”她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李蕴把她的身子侧过来,用手抚去她腮颊上的泪痕,轻声说:“别哭了。”
她侧过身去继续炒菜,都有些焦了。
吃完了饭,李蕴难得地主动去洗碗。她缩在沙发上的被子里回想这漫长的一天,吵架原来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不止觉得天都灰了,好像人生都是无意义的。
李蕴洗完碗的手上还带着柠檬香,就摸进被子里去拉她的手。他问她:“难道今天还要睡沙发?”
她望着他点了点头,说:“就要睡。”
他拉着她的手站起来,用肩膀扛住她的腰就往房间里面走,口里念叨着:“我不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腐败的根源
过了一个星期没有游戏的日子,李蕴实在是百无聊赖。连带董纤看到他那无聊的神情都觉得是自己太苛刻了。虽然已是春季,雨水却显得很多,在闲暇时候,他们总是习惯性地选择蜗居在家里,人就是这样,闷久了,表情里都没有快乐的成分了。李蕴有时候趁着董纤看书的间隙偷偷玩一把游戏,董纤不忍说他,她对自己说,就让他轻松一下吧,只要不上瘾就好。然而随着一个一个日子的流去,李蕴玩游戏的习惯又被拾捡起来。
当她发觉这个异样的时候,也苦着脸作过抗议,有些过分的一次还关掉了电脑电源。李蕴那时候玩得正兴奋,屏幕突然一黑,他胸口里升腾起来的气愤让他不假思索地摔掉了手里的鼠标,碎掉的黑色塑料片划过董纤光裸的脚背留下一个红印子。沉寂的空气久久没有被打破,直至一颗眼泪垂直落在地面上响起‘嗒’的一声。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腿感受夏季的气息,白天三十度的高温把风也蒸发掉了,窗户都开着,没有月亮,灰黑色的隔壁楼的墙被灯影点亮了。她直觉明天会下雨,因为她只感觉到闷。
李蕴站起身来跑到厕所去抽烟。她觉得大概是因为跟她在一起太闷了,连游戏也不能玩,所以他无聊得学会了抽烟。是啊,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无聊的人,从小就不会玩游戏,长年陪伴在她身边的,除了书,只有书,她不够可爱,所以所有人最爱的都不是她,就算曾经是,总有一天会变成不是。
她想起去年他们刚搬来这里的第一天,原来‘光阴荏苒’,就是要说明这个境况。
李蕴从厕所出来,没有来看一看她的脚,就直接走进了里间。她听见里间的关灯声,她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她在等,午夜之后,她终于等来了雨声。
两颗赤诚相待的心自此染了隔阂。她知道,所以因此而落泪。
雨带来了凉意,沙发上没有放被子,她只好把抱枕紧紧拥着,雨声扰着她的睡眠,第二天起来她去照镜子,眼睛如她所想的肿得很高。她拿起包换上凉鞋,脚背上的红印子已经结了痂,凉鞋带子是勒不到的。
经过雨一夜的抚摸,门外的空气已经凉了,她搓着双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穿过楼层,走进巷道。巷道里的早餐店还没有门庭若市的感觉,只有三两个人在悠闲地吃着米粉。她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去买两个包子,等下还有一上午的班要上。转眼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吃不下,胃里显得很饱,她上次哭,也是这个感觉。
她又想到上班,却突然有了想逃离的感觉。她从来没有逃过课,所以也从来没有翘过班——她太乖了。可是乖有什么用呢?她做不到自己想做的工作,碰到一份爱情,还是经营得失败了。老天不会因为她乖就给她特别的眷顾。
她沿着上班的路一直走,公交车在她身旁走走停停,她也懒得管,她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太阳从远处的山沿发出了微微的光,把她的身影照得很长,那一点点的热度竟然又让她起了鸡皮疙瘩,她缩着肩膀抚平,穿过高楼的阴影,阳光变得大了一些。
就走过去辞职吧,她想,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的人生会有什么可能?遇到李蕴之后她根本来不及去思索这个问题,到现在惰性已经养成了,她自己去想的时候,总总觉得什么都不可能。
但现在,她想用一点时间来思索,思索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她扯下路边树上的一片叶子慢慢撕着,撕完了,又去扯另外一片。太阳渐渐大了起来,晒得她的皮肤亮亮的,她走得脚有点痛了,就停下来在公交站牌那里休息。她走过桥,到达桥中央的时候,看见宽广的河面懒懒的流动,她想要是她跳下桥去,河水会把她带去哪里?
她终于走累了,她在公交站那里等来了公车,她没有坐到位置,上班的人太多了,她觉得自己是橘子罐头里面飘摇的一片橘瓣,只能面无表情地望着玻璃外面那个世界。
她来到公司跟经理说自己要辞职了,多谢他一年以来对她的照顾。
经理闷了很久,说要等到下一个人来接班才能走。
她诺诺地说好,只是今天太不舒服了,她要请假。
经理没有说话。
她等了很久的那句“好”没有出现,她有点厌倦,便提了包,走出了经理室,走出了公司。
她想,她再也不要来这里上班了。
她再也不想等待别人对她说那一句“好”,以后她要对自己说“好”,她要做的事情,她想用怎样的方式,她要对她自己说“好”。
她重新又坐了一趟陌生的公交,看着窗外簌簌后退的街景,她觉得很陌生,是啊,陌生,她在这个城市呆了四年,还是有很多没有去过的地方,也还是会感觉陌生,毕竟,人都是喜欢熟悉的动物。
公交把她带去了郊外,夏季的风景是清新的,窗户里飘来草木的香味。她的家里,夏天也会有这样的草木香,那时的她最喜欢在傍晚时沿着路一直散步。在这里,她突然闻到家的味道。
她没下车,司机提醒她终点站到了。
她说她坐错了车。
经过短暂停留,车子又重新启动,她发了好一会儿呆,再一次抬眼睛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肿得睁不开的那种不适。哭泣早就止住了,好像在和她说,悲伤总会过去的。
辗转了几趟公交车之后,俗世的饥饿终于缠上身来,她在出租房巷口那里点了米粉,小心翼翼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