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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过闹市,开到荒僻的工业区,她甚至能感觉到温阳皱了皱眉,因为这样平稳的路他也开得不好。工业区总是太过齐整,而又太大,更显得人迹罕至。他也许在奇怪她为什么要选择在这样一个地方上班,未免太冷清了些。她笑了笑,说:“下次还是不用送了,我一个人,习惯了。”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习惯一个人的。”
他的话似乎有让时光倒流的作用,过往瞬间扑面而来,那些甜蜜的,酸涩的往事,印证了她与李蕴一起走过的时光,从前的她,的确不是一个人。
“可是也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这样才更能明白自己,你说对吗?”
“你是在说,人一定要为自己活着吗?”
“不知道,不过没有自我,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她似乎深有体会,但也没有料到,随便的几句话竟然上升到了聊人生的高度。温阳也没有再接话,好像他能了解她的感受似的。她又一次为这种气氛觉得尴尬,只好在脑子里面搜寻着话题。
“到现在我还在怀疑那时候你送那本《围城》给我是什么意思。”她苦笑,她和李蕴,终于也和方鸿渐跟孙柔嘉一样被生活琐事打败了,也不对,在那里面,她应该是唐晓芙,即使是唐晓芙,不也一样地分开了?
“那只是一本书。”
“不是常说,艺术源于生活?”
“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她当然知道,她怎么能将错误归咎于一本书呢。
“哎,我到了。”她有些感谢上班的工厂就立在这里。
温阳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先回去了。”她望着他笑。
他也笑了,仿佛刚才的对话他们一直都聊得这样好。
董纤伸出右手去开门,这才发现打不开,她有些窘,她第一次坐别人的私家车,连开门都不会。
车子突然发出“叮”的一声,温阳说:“好了。”
她再去开门的时候,门就应声开了,她窘笑着说“拜拜”然后走下车关了车门。她往回走了几步,却听到有人叫她“纤儿”。
她又回头往车子那边走去,她翘首往车子里一看,人都没了。
原来温阳从那边下了车。他手里拿了那本《栀韵》递给她,说:“你忘了这个。”
她接过了对着他笑了一笑,顿了几秒,她问他:“刚才你叫我什么?”
温阳低下头去,“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她还是笑着说:“不行。”
他沉默。
她说:“你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像我朋友一样叫我‘纤纤’,当然了,如果你叫我‘纤姐姐’,我会很开心。”
“‘纤姐姐’?我就比你小了一岁。”他抬起头来有点不可思议地红了脸。
“小一岁也是小啊。”
“那我还是叫你董纤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分手啊
看完了那封来自读者的信,董纤的心情变好了一些。写信的这个人应该要算她的第一个粉丝了吧。晚上秦苏苏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得到秦苏苏的鼓励,在她为了这一点点小事沾沾自喜的时候,秦苏苏却给了她另一个重磅消息。
“纤儿,我跟林安今年年底要结婚了,你要来啊。”
“啊?真的!”
“还有啊,我们是奉子成婚,我连研也不能继续读了。”
“啊?!”
“真的,纤儿,我不是开玩笑的。”
“一给我打电话就扔下这样两个重磅炸弹,你觉得合适么?”
“是不太合适,但是毕竟年轻,没有什么经验,谁知道会弄成这样呢。”
“哈哈,你们到底还是不够单纯啊。”董纤笑说。
“我家里硬是不让我打掉呀,说是影响身体,再说,他们居然现在就想抱孙子了,这不没办法嘛。”
“这是喜事啊,恭喜恭喜你们啊,终于修成正果了。”
“哈哈,早晚的事。这下好了,我爸妈去年让我考的教师资格证派上用场了。纤儿,我真是想不到我还是避免不了要当个老师。”
“当老师不错啊,苏苏,你当老师应该非常合适,你那么会说。”
“唉——”
“对了,小孩多久啦?”
“一个多月吧。”
“真好,我突然就晋升为阿——姨了,哈哈,叫自己阿姨真的还蛮奇怪的。”
“有个小东西突然叫自己‘妈’不更奇怪!”
“当初你妈肯定也是这么觉得的。”
“你妈才是呢。”
两人又在电话里面哈哈笑了,笑了良久,秦苏苏说:“纤儿,我结婚的时候你能不能带李蕴一起来?”
“……”她太久太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了。那时候她以为,她会和李蕴一起去见证每一个朋友的幸福时刻,可是现在,她却有些犹疑。
“我想请你们做伴娘伴郎。”
“我还和他没有联系过……”
“啊?那我请温阳做伴郎了啊——”
“不要吧!”
“那就李蕴吧!定啦定了啊!”
还没等她回嘴,电话就挂掉了。秦苏苏就是这样大大咧咧,却留给她这样一个难题。她不能避免地想起了李蕴。李蕴,李蕴——这两个在她心里最缠绵的字。她靠在窗边看月亮,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在这个城市里一起看的那个月亮。月亮仍旧是这个月亮,她凝神注视,那么他呢?他也在看吗?他看到这个月亮的时候,是不是会有一分时刻是想起她的?
她的手机就握在手上,一年多了,她还是能非常流利地摁出他的电话号码。她无所顾忌地拨出去了,电话接通了。
咚——咚——咚——咚,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才响了四下,他就接听了,“喂,你好?”
这就是她熟悉的声音,却用着很生疏的语调。假如他们变成了很远的人,这种语调大概会让她如坠冰窖吧。
“喂,在吗?”
她差点就要出声了,可是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已经哽咽。
“喂?喂?”
她连手心都汗湿了。
过了几秒,电话挂断了。她抓着手机愣了好久,才觉得恍然若失。他大概并没有在看月亮吧。
虽然这样的夜晚难以入眠,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在知道了她的住址之后,除了上班的那几天,休假的时候温阳总是来这里找她,她有时候总有借口推脱,却拗不过温阳的耐心等候。日子久了,放假就要出去似乎变成了一种习惯。温阳每一个星期都会换一个本地的小景点带她去游玩,她喜欢青山绿水,温阳大概也一样吧,他总是用手机拍了又拍。她有时候会凑过头去,看刚刚他拍的风景,有很多都拍得不错,她笑着调侃他,“我猜你以后是不是要做一个摄影师啊,风景都拍得这么脱俗。”
温阳一脸牛气,“也不看看是什么人。”
她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臭美了?不就随便夸了你一句嘛。”
温阳笑笑地没有说话。她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是说,也不看看拍的是什么人。他已经存了很多照片,里面有她很多的背影,有她不经意抬头闭上眼呼吸新鲜空气时的样子,有她拂去树叶上水滴时的无聊,有她爬山爬得累了,天不管地不管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疲累,也有她什么都不再想了,对着空气笑得很开心的样子——那是他最喜欢的样子。为了拍这些照片,他用了很多风景照作掩护,丢在空间里,厚厚的一叠,她有时候想要,就转了几张。有她的那一叠,成了秘密相册,密码是DONGXIAN。
这些她都不知道,因为不知道,所以在他面前她才能表现得那么自然。他深知这个道理,深知。她说他们是朋友,他们就是朋友。
她回过头来叫他:“哎,大摄影师,这边风景不错哦,快来拍几张。”
他听话地跑过去,对着远处的风景嚓嚓了几下。
过完了上午,他们仍旧像往常的周六一样,下午打算去看电影喝咖啡消磨时光。在一周里,周六突然就成了董纤最喜欢的日子,不用上班,也可以不用写字,只是坐车,只是走路,看看绿水青山,忽然间就觉得那些忧愁都是微不足道的,世界依然这样美好。
其实董纤有些抗拒和温阳一起去看电影,大概因为看电影这一件事是情侣最适合做的。就像那时候的她与李蕴,两个人手牵着手去看电影,她不爱爆米花,但是李蕴很爱可乐,那时候的李蕴总是一手拿着可乐,一手牵着她走过开着灯晃眼的放映厅阶梯,等到要松开她的手去掰座位的时候,李蕴发表他的感叹,他说他真幸福,两只手里握着的都是他喜欢的东西。
她听了,欢喜是忍不住的,但是她还是不满意地撅了撅嘴,说,“你才是东西呢。”
电影院里有她甜蜜的回忆,属于她与李蕴两个人的。她不忍带另外一个人来破坏它。
可她真的不是决绝的人,每当温阳握着手里的电影票向她笑着介绍这个电影有多好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一软,她不能让这个男孩子脸上的笑蒙上一层阴霾,他的笑与董翔的笑有些相像,虽然她自己不是一个好姐姐,但温阳却与董翔一样,是一个好男孩。
在温阳第一次递给她电影票的时候,她摇了很久的头,最后她说:“你叫我纤姐姐,我就跟你去。”
温阳拗不过她,只好低着头,如蚊子般闷闷地叫了一声“纤姐姐。”
她笑得很甜,是占了便宜的那种,她满意地“哎”了一声。后来每次来电影院,她总是要温阳这样叫她,不仅光为了占便宜,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弄乱了温阳本该在的位置。
到了电影院,这次已经不需她提醒,温阳就主动地叫她,“纤姐姐,你要不要先去上个厕所?这个电影有将近两个小时呢。”
她思索了一下,觉得去一下也好。于是温阳递给她一张票。由于厕所设在放映厅与放映厅之间某一处,所以要先把票压在检票员那里。她接过温阳的票走到检票员那里递给了她,然后就进去影院了,直走直走,再向左转一个弯,再走几步,就到了。厕所里如常地在排队,或许是电影院总是与青春相关联,她在这里碰到的女孩一个一个都青春靓丽,她不由得侧过头去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幸而还不算不太差的。人群又向里面挤了挤,她也跟着向前了一两步。
虽然渐入冬季,但影院里似乎开着空调,加上人又多,她穿了两个比较厚的毛衣,这时候才发觉有些多余,只好强忍住脱掉一个的冲动,因为怕等下上厕所不方便。这时她旁边的门突然间开了,从里走出一个可爱俏皮的身影,粉红色薄的毛衣,学院风深蓝色百褶短裙,长筒袜搭配黑色平跟靴,更加衬出她面若桃花的好脸色。她觉得这个女生今天的打扮不多不少正合适,哪里像她,傻傻的穿两个厚毛衣热死了。她来不及多想,马上就走进了刚刚腾出来的厕所,上完之后,她洗了手轻轻撩了一下额前的发,她呼了一口气,望向门外,一个熟悉的侧脸就这样从右至左飘过她眼前。
最近的时候,他们大概只有两米的距离。
她呆在原地,追随着那个侧脸的方向。那个穿粉色毛衣的女孩子原来是在等他的,她亲热地跳过去挽着他的手臂叫他“蕴哥哥!”
蕴哥哥,她叫他蕴哥哥。就像《射雕》里面黄蓉叫她的靖哥哥一样。
李蕴叫她不要猴子似的缠在他身上。她那么听话,马上就正经走路了。
董纤从来没有想过相逢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孩子。她好像太过自信了,自信到以为只要她自己不变,其他人就应该跟她一样不变。可是,她忘了,时光总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作用,她与李蕴,不就是因为这样才分开的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呢?回忆吗?他带了另外一个女孩子来过去他们常来的电影院,她连回忆里的永恒都得不到了。
她自己也做得不好,她不是也跟了温阳来这里吗。
她就这样望着那两个背影拐入过道里不见了,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才想起来要追过去,穿过涌进放映厅里的人群,她已经泪流满面。电梯口里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是他,她跑到楼梯口,一级一级的楼梯那样长,连布鞋都不够轻快,跑出了楼梯口,她只能沿着自己进来的路跑过去,她跑过停车场,跑过人行道,跑到斑马线,直至汽车的喇叭声让她停下来,她这才茫然四顾地蹲下身来抱着自己,嘴里喃喃念着:“李蕴…李蕴…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要分手啊…”
泪水没有节制地掉落在她的双臂上,原来她对于这个城市还是一点都不熟悉,李蕴去了哪里,她依然找不到方向。
绿灯早就过了,喇叭声又响了起来。温阳跑过来拉她的手,她只好如一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