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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又想,既然是亲戚的妹妹,那么也是亲戚吧,为什么不直接说是表妹,妹妹,侄女,外甥女之类的。
她思想不太复杂,久了也就将此淡忘。
那段时间电影院里上映的是《卢浮魅影》,为了避免苏念衾的不适应,他们买的情侣包厢。那里的座位可以让桑无焉将脑袋放在苏念衾的颈窝里,一边看画面一面给他轻轻描述里面的情节。
“然后他走进了埃及馆躲在角落里,等待那个木乃伊的出现,这个时候,黑影又出现了,那个木乃伊……”桑无焉说的神色惨白,吓的不敢再看,将脸蛋藏在苏念衾的衣服里。
“怎么办,好恐怖。”她好象一条蚯蚓,使劲往他怀里穿。
“那我们不看了。”苏念衾说。
“越害怕却越想看。”桑无焉哭着脸。
苏念衾失笑。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
桑无焉已经因为电影情节紧张到不能自已,完全忘记了要描述画面。苏念衾只能看到正前方,电影屏幕不时闪烁的光影。
越害怕越想看,这句话让他联想到爱情的感觉。
这些都是象鸦片一样的东西,他想。
回去的路上,在地铁站,正是六点过人潮最汹涌的高峰。
地铁来了,她在前面牵着苏念衾的手躲开人流,等着最后上车。这时候几个为赶时间而飞奔过来的人,一下子撞开他们,然后将桑无焉挤进人群被带上了车。
待她往回走却见已经关门了。
她不知道苏念衾是不是也上了车,又不敢在车厢里大声地叫他的名字,怕他窘迫。便四处张望。她个子不高需要掂起脚尖,来来回回的找。
左边,右边,座位上。
没有——
她的心开始焦急起来。
苏念衾一定还留在车站,他很少一个人在这种公共场所,人又那么多,他又死鸭子嘴硬肯定不会找人帮忙,早知道就让余小璐开车来了。也不晓得他认的路不,会不会遇见坏人,他的手机又在自己的背包里。
她越想越着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地铁一停,她立刻下车在另一边原路坐回去。
回程的车人要少了许多,她站在门口,外面是漆黑的隧道,一直蔓延。好象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之后,地铁才重新见到外面的光亮。车厢里的喇叭报着站名,然后缓缓的停下来。
她透过窗户的玻璃,远远的看见苏念衾立在那里。
就是他们错开的那个地方,一动不动。
他个子很挺拔,人很清俊,所以好象并需要特别醒目的标志就能一眼找到他。
桑无焉奔去,一把扑过去,环抱住他的腰。
他轻松的说:“这么快!”好象还等的意尤未机尽一样。
“我都吓死了。”
苏念衾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什么可担心的。在哪儿走失的,我一定会在哪儿一直等到你回来。”
她刚一到,程茵就说:“你妈又来电话了,叫你必须回。”
“哦。”桑无焉顿时象泄了气的皮球,神色立刻黯然。
“你应该好好跟你妈妈他们说,毕竟也是为你好。”
“可是他们没有权利决定我的将来。我要干什么,要不要继续念书,都是我应该由我自己来选择。”
正说话,电话又响了。程茵做了一个“肯定是找你”的眼神。
果然是桑妈妈。
“妈,我真的要留下,来不会回去,我在这里呆了四年了我喜欢这儿。”
“爸爸妈妈会害你吗?还不是为你好,你看你把你爸气成什么样了。学院里多少人想挤进来读书都不行,专门给你的名额你还不要,才在外面呆四年心就野了,当时就不该让你跑到外地去。”桑妈妈一口的方言,语速极快地数落着桑无焉,苦口婆心。
“我不。”
“无焉,”桑妈妈顿了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妈妈。”她难得见到女儿这么不听话。
“妈……我……”她想了想,终于还是说了,“我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多大年纪了?家是哪儿?一个学校的?怎么不一起回来让妈妈看看?”
总是要面对的,桑无焉只能鼓起勇气完整汇报,当说到苏念衾的眼睛视障的时候,桑妈妈突然在另一头沉默了。许久之后留下一句“我明天坐飞机过去”,便挂了电话。
来的不是暴风而是清风细雨梨花针。
依照母亲的个性,她以为会一来就亲自骂她个狗血淋头,但是桑妈妈没有。从机场到家,出租车上桑妈妈一直对苏念衾的事情半字不提。
路上恰好接到苏念衾的电话。
“吃饭没?”
“还没。”桑无焉每说一个字就战战兢兢,怕母亲发现端倪。
“无焉,你好象很紧张。”苏念衾格外敏感。
“没,我一会打给你。”她迅速挂断电话,然后给余小璐发了给短信,请她让苏念衾做好准备,或许会带一个人去见他。
刚一到家,桑妈妈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替桑无焉收拾行李。
“明天就跟我回去。”
“妈——”
“如果你是为了那个人而想留在这里,那么我一分钟都不想让你呆了。学校那边你爸爸自然会替你请假,你必须跟我走。”
“你至少应该见一见他才下结论,好不好?”
“我们家就不承认他和你的关系,有什么好见的。”
“妈——”
“趁你们年轻人还没有做出什么好让人后悔的事情,早点了断。”桑妈妈确有所指。
“我们是真心的,为什么要反对,仅仅以为他的眼睛?”
“仅仅?你认为这是仅仅?你是个小姑娘,没有经过油盐酱醋就不知道其中酸甜苦辣。妈妈并没有否认你们信奉的爱情,但是现实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妈妈……你应该见一见念衾,他是个很出色的男人,而且他很爱我。”
“妈妈以前给你讲过,爱是安全感。对于这样来历不明的残疾人,他连家里有些什么人都没有告诉过你,那能叫爱?!”
“我可以立刻打电话问他,如果你只是担心这个我可以马上问。”桑无焉落泪。
“不需要。假如他家里有钱有势,我们桑家从不高攀这种门槛。假如他穷困潦倒,我只会更加嫌弃他。”第 8 章
“可是妈妈,要和他在一起的是我,而不是你们!”
“无焉——”桑妈妈恼怒,“你怎么可以这么和长辈说话!”
激烈之后,两人好象突然都累了,顿时沉默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桑无焉的电话又响了,即使是开成震动,还在在她的背包里发出激烈的呜呜声。
她无力面对苏念衾,无力面对他们的爱情。
这一夜,桑妈妈没有再多说一句。
程茵似乎有预感似的,没有回来。
于是桑无焉将床留给母亲,自己一个人睡在程茵的房间里。
深夜,她去洗手间,听见母亲在房间的小床上翻身。
“妈,你还没睡吗?”她开门小声问。
母亲面朝墙壁侧身躺着并不理她。
桑无焉上床,对着母亲的背说:“妈妈,我长大了,可以让我一个人去寻找幸福吗?如果有挫折的话我也会很坚强的。就算被打倒,我还有很爱很爱我的妈妈呀。” 说话间轻轻从后拥住母亲。
桑妈妈闭眼潸然。
第二天,一早离开。
“我伤了他们的心吧?”桑无焉问程茵。
“若是你和苏念衾因此而不幸福,他们会更加伤心。”程茵答。
那日她首次因为私人原因向电台告假,急切地搭车往苏念衾家里去。
余小璐与他都不在。
桑无焉踢掉鞋,享受着光脚走在地毯上的感觉。
落地窗下苏念衾常用的三角钢琴没有盖上盖子,她走去用手指捅出几个乏味的单音,自小便号称音盲的她,不到三分钟便觉无趣,然后溜进苏念衾的房间,和衣钻进被子里。
里面留着苏念衾的味道。那味道让她顿觉安心。
苏念衾,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好饿……这是桑无焉迷迷糊糊合上眼睛前脑子里最后的一个念头。
吵醒她睡梦的是大门的开锁声。
余小璐与苏念衾一同回来。
接着是余小璐换了拖鞋上楼梯的声音,走到一半又停下。“念衾,你不应当对你父亲这么固执。”余小璐说。
“我从不认为他履行过父亲的责任。”苏念衾微愠。随即准备回房间。
卧室里的灯是关着的,桑无焉躲在门后准备跳出去下他一跳。
刚想扑出去,就听见苏念衾问:“无焉?你在么?”
她顿时失望,“哦。”了一下,乖乖就范。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谁让你每次来都会把鞋子胡乱踢在门口,害我差点跌跤。”苏念衾一与她说话,脸色便柔和了下来。
桑无焉抱歉的笑笑。
“你昨天说要让我见什么人?”
桑无焉神色停滞了一下,目光闪烁,稍许之后轻松地说:“是程茵啦,想让你见见她。”看到苏念衾的脸,她突然决定怎么也不告诉他,家里的事情会由自己解决,不让他担心。
“为什么搞这么神秘?”苏念衾有点怀疑。
“因为,我要搬来和你住。”
“怎么又想通了的?”苏念衾有些掩不住喜悦了,揉了揉桑无焉那头睡后乱七八糟的短发。
“既然找到了一张长期饭票,我为什么不早点过来白吃白住,好节省开支。”桑无焉给了苏念衾一个大大的拥抱。
妈妈,我一定会去努力寻找幸福的,桑无焉闭着眼睛想。
“我这儿又不是开免费客栈的。”苏念衾浅笑。
“错。不但是吃住全包,而且还附赠头牌男色。”
“为什么我要排在第三?应该是独享头牌男色,附赠吃喝。”
“苏美人,谁让你不守身如玉,一来就让桑大爷我为所欲为的。”桑无焉笑的打跌。
打断俩人笑语的是桑无焉那大唱空城戏的肚子。
“这么晚了麻烦小璐不太方便。”
“你?不会做饭?”
“你觉得我象个要做饭的男人?”苏念衾挑了挑眉毛,“而且你作为女人,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不会做饭?”
桑无焉垂头,撅起嘴,很不服气的小声说:“我又不是煮饭婆。”
“不过,我听说过一个成语。”桑无焉咬唇窃笑。
“什么?”苏念衾问。
“秀色可餐呀。”说着就掂起脚尖亲了苏念衾的唇角一口,她这个人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
本以为苏念衾会回应,他却一改常态,满脸严肃地反抗,“饿着了会胃疼的。”说着就拉桑无焉出门。
四周全是高档小区,几乎没有这么晚还卖东西吃的小店。两人一起步行了好长一段。此时,桑无焉才发现她与苏念衾之间还需要时间磨合。
例如,她喜欢一边走路一边说话,而苏念衾都是默然的。因为跟上正常人的速度对他而言是件很艰难的事,所以即使既又盲杖又有桑无焉引路,也需要花费所有精力,更本无法分心。
她喜欢两人手牵手并肩走,而苏念衾更适应前后错开半步。
周围有年轻女性会惊艳地回头看苏念衾,在发现他的残障后,又露出一种怜悯的表情而后与同行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她不喜欢他们的目光,无论是惊艳的,还是怜悯的,都不喜欢。
“无焉?”苏念衾察觉异样,停下来脚步问。身体刚好遮住照过来的路灯,将桑无焉挡在灯影里。
桑无焉乘着昏暗夜色朝他的脸角印了一个吻,“以后要贴一个标签:苏念衾是桑无焉的私人物品。”
找到个卖混沌的路边摊的时候,老板开着收音机,电台正播着苏念衾写的歌。
“教我钢琴好不好?”桑无焉说。
“哼歌跑调,乐谱不识的人也要学钢琴?”
“只要你有恒心,我就能学会。”
“你学钢琴,为什么要我有恒心?”
“我肯定不会有恒心,所以要依靠你这个暴君。”她还比较有自知之明。
“你有求于我,还骂我是暴君?”苏念衾挑眉。
混沌端上了,桑无焉喝了一口热乎乎的面汤。
“我这样子看起来一定很幸福。”她说。
吃到第二碗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什么。
“那次在沙发上,你怎么会发现我的?”
“哪次?”苏念衾明知故问。
“就是…褪恰彝低怠鄙N扪捎行┚健?
“你有我的味道。用我的床,穿我的睡衣,洗我的沐浴露,只能染上我的味道了。瞎子的鼻子很灵。”
“那倘若我以后去找别的男人,也要先换了衣服洗过澡才能回来了。”桑无焉故意逗他。
“不准!”换来苏念衾激烈的驳斥。
“我说来玩嘛。”看见他这么介意,桑无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