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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洞口那七八人,竟然全都依旧的站在那儿……
依旧是双手抓着箩筐……
依旧是一副痴呆样子……
他们难道不吃饭?难道不歇息?
那么其余的男人?他们在干什么?
还有,那些丑尼姑们呢?
这——切的问题,对四人来说,必须要马上加以解答的,否则,还真的形成——团雾水,把四人导入迷雾中。
于是,白方侠低声对女儿白小宛道:“摸着黑,尽找黑影地方钻,身子不能露在有光的地方,发觉不对,马上回头,可不能使性子硬拼硬闯。”
白小宛一笑,道:“爹!四舅!你们尽管放心,我会知道分寸的!”
于是,白小宛略事整备,立刻先隐身到大山洞的侧面,慢慢的朝着已经乱石层层,树枝杂草灰尘一堆堆的大山洞口上摸过去。
远远的,卓重阳与自方侠马云龙三人,全都是全神贯注在洞内与第二层洞口的七八个男人,准备随时接应白小宛出洞。
月影下,黑影中,白小宛快如脱兔一般,一闪而摸进那个尚可一辨东西的山洞。
先是摸进山洞内,她蹲在拴着十多匹马的地方,适应一下自己的视力,然后才仗剑直往洞中深处走去。
她走的甚为小心,甚至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一直走到洞的尽头,她发觉洞中连个灯亮火把全没有,不由感到一阵奇怪。
于是,她开始登上石阶,十层石阶登到第二层,黑灰的第二层山洞中,四周十丈方圆的大洞里,只有洞口进来的一丝微弱光线,但在这一线光线中,白小宛大吃一惊,因为她发现就在洞口附近,尚有十几人,全都两人一组,提着箩筐,筐中全都是棱角峥嵘的尖头岩石,而这些岩石,就在这洞口附近至少放了数十箩筐。
只是当这些人一看到白小宛上来的时候,全都是不理不睬,好像事情与他们无关一般。
白小宛仔细的观察一阵,并未发现有一个丑尼姑在,心中觉得非常奇怪,于是,缓缓地摸向第三层,却不料有个沉重的木门,挡住她的去路。
白小宛再用力去推,然而那个半尺厚的巨大木门,连丝毫也不动一下,看情形丑尼姑一定躲在洞中不出来了。
看这情形,白小宛心中明白,这些失去本性的大男人,对四人来说,已不构成任何威胁,因为主宰他们的人,已经不在,换句话说,如果主宰他们的人,永远不再出现,这些男人恐怕只有在精疲力尽之后,全都昏死在这层山洞中。
白小宛实在想不出有任何妙法,于是,只得疾疾的又退出大山洞。
这时候守在外面,正在焦急的白方侠三人,突然发现白小宛自山洞中出来,三人均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立刻围着白小宛。
于是,白小宛立刻把洞中情况,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卓重阳冷笑,道:“让人丧失自我,然后才能加以奴役,这是天丑怪尼的报复心理在作祟,而这些男人,必然是秦岭八大盗为她掳上山来的。”
一顿之后,又道:“点起松枝火把,咱们进洞去察看一番,看看这些人是否有救。”
四个人立刻就在附近,寻找一些松油树枝,燃起火把,鱼贯的走入那个堆积许多乱石的大山洞。
卓重阳发觉这个山洞十分宽敞,纵深也够长,真不知道当初是何人所开凿的。
沿着山洞的两边岩石墙上,每隔一段,原也插着松油灯,于是四人一路进去,就把这些灯点上,直到四人来到第二层全住着男人的洞穴中。
就在松枝火把的照耀下,突然间,卓重阳如五雷轰顶一般大吼一声:“吃饭啦!”
这真是一句没头没脑的闷雷,也是莫名其妙的一句叫其余三人不懂的话。
然而,这句话对这些木然站了大半天的男人来说,却相当的管用,因为就在他的怒喝中,洞中所有二十来个男子,全都丢下了手中箩筐,各取自己的饭碗,围向一个很大的锅台前面。
锅里面有饭,那是上午时候刚煮下锅的面条,经过几个时辰,全都泡成一团了。
每个人只是围在锅前面,并未有人伸手去捞。
看了这情形,卓重阳收起宝剑,自己取过一个勺子,立即又大喝道:“拿碗来!”
一刹间,所有的二十来个男了,暴伸手中木碗,挤在大锅前面。
卓重阳开始为每个人装面。
而一旁的白小宛却在垂泪,因为这里面也有大韩村的韩五爷,那位真正的高原大善人。
马云龙低声对白方侠道:“人若像他们一样,迷失了本性,听人吼一声才干一件事,叫人牵着鼻子走,这不正就是失去自由吗?”
白方侠立刻颤声道:“一个人若失失自由,原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也就在每个人全都装了面条之后,卓重阳又高声喝道:“吃吧!吃饱了各人去好好歇着。”
没有一个人说话,有什么好说的?
更没有一个人对卓重阳的话产生疑惑,因为他们全是一群缺乏思想的人。
而卓重阳不但武功高,更擅长岐黄之术,对于这种迷失本性的人,他虽没有解药可治,但却知道如何驾驭。
也许这些人太饿了,所以那些吃完的,立刻又围向锅台边,面己凉,但各人吃得十分有味,因为有些人甚至还拿舌头去舐碗底。
于是,卓重阳又把锅里所余,全数分给每人碗里。
山洞中除了“呼噜噜”的吃面声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白小宛看着韩五爷的吃相,使她怀疑他会是大韩村的首富韩大宏。
但那毕竟是事实。
当然,大韩村的韩五爷,在这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的这副德性,而他之所以抢这一碗凉而又烂的面条,只不过是为生存所产生的原始本性罢了。
不久,这些人真的照着卓重阳的喝叫声,一个个全都躺在大洞周围的小洞中睡下。
看样子再要叫这些人起来,恐怕还真的要用上山洞上面的钟声了。
看着这情形,卓重阳喟叹道:“如果我猜的不(奇*书*网。整*理*提*供)错,这些人全都是一方富豪,家财万贯之人,如今却落的这副模样。”
白小宛当即问道:“卓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一般苦哈哈的人,是不会被掳上山来的,如果这些人是投靠他们的,又何必将之迷失本性?”
白方侠四周看了一遍,低声对三人道:“看似平静,实则危机重重,不如暂时退出去,明日再来被开那道大门。”
于是,四人一路小心翼翼的又退出大山洞,重又翻回后山岭上。
马云龙憋了一肚皮的人,狠命的搔着他的大胡茬子,狠声又无奈的道:“掐指算一算,大山洞里至少还有十多个丑尼姑,难道她们关住门算完事了不成?”
卓重阳也透着不解的道:“也真够奇怪的,咱们在离开山洞的时候,除了第二层上面,我们燃的松枝火把以外,第三层上面竟看不出一点火光,甚至一点微弱的亮光也没有,我不能不联想到,那个天丑怪尼,她会不会在大败之后,一气之下,来个洞毁人亡,集体自尽于高山洞中呢?”
白方侠一惊,急忙道:“这是一定有这个可能的,在她们的心理上,由于生的丑陋,除了产生一种愤世嫉俗的不正常心理外,自卑感是她们最大敌人,一旦遇上不如意,一气之下,毁却她们的肢体,了断她们不幸的生命,那是绝对可能的。”
白小宛道:“咱们就看着她们集体自杀而死吗?”
马云龙在自己溜光顶门上拍了一掌,道:“咱们进不去,想救也无法救!”
白方侠道:“咱们这次深入秦岭绝谷办案,对象本来是捉秦岭八大盗,而天丑怪尼本身并未杀人越货,罪不当诛,只是她的自卑感作祟下,有一种珠玉在侧,觉我形秽的不正常心理。”
一顿之后,又道:“就在她这一念之下,死伤了十多人,连她自己也丧失一手,咱们似不应该看着洞中十几个人自杀吧?”
白小宛立即道:“爹!那我们设法去救她们吧!”
白方侠低头沉思,卓重阳一笑,道:“即算咱们现在能攀上去,已经太迟了,不过从天丑怪尼的临去一瞥,卓某人看的出,她是个宁为玉碎,而不为瓦全的凶残之人,八成这种人是不会自杀的。”
马云龙也道:“我有同感!”
白方侠道:“既然这样,咱们且等明天天一亮再进洞中一探了。”
卓重阳笑道:“贤父女慈悲为怀,令人感动,不过如果天丑怪尼真的要自杀在那山洞上,现在再去施救,已经太迟了。”
白方侠一声长叹,低声道:“真可怜!”
白小宛道:“还不都是秦岭八大盗所引起的祸?要怪也只能怪那八个大盗。”
马云龙冷然一笑,道:“小宛,你忘了,天丑怪尼不是说过,她还有个师姐叫天仙师太的,平生最喜这天下奇宝,而且也承认那血玉凤已被她师姐收购而去,只这一层,她就脱不了关系。”
卓重阳道:“好歹也要找到天仙师太的住处。”
白小宛当即道:“不知这天仙师太在这秦岭的哪个绝岭幽谷中居住,要不然,咱们直接找去,岂不省却许多麻烦!”
由于白天四人已养足精神,这一夜谈谈说说,直到三更天才各自安歇。
所幸各人带了足够吃的,再耗上三五天,应无问题。
天亮了,四人束装准备妥当,又来到大山洞前,仔细看,与昨晚一般的毫无异状。
于是四人立即走入洞中,首先发觉槽上拴的马匹,全都饿倒在地,白小宛立即就近搬来大捆干草,分送在马匹前面。
立刻,就见十多匹马,全都大啃大嚼起来。
这时候,卓重阳已率领白方侠与马云龙二人,来到第二层上面,发觉所有睡着的人,全都直瞪着眼,好像在等待什么似的。
于是,卓重阳重施故计,暴喝一声,道:“起来!马上做饭!”
所有周围五六个小穴中的人,全都一爬而起,这些人似乎相当有默契,只见他们挑水的挑水,揉面的揉面,搬柴火的,各行其事,各不相扰。
不久之后,饭做好了,但却没有人开口或动碗筷。
卓重阳一看做了那么一大锅,至少可以填饱五十多人的肚皮,正感奇怪,白小宛笑道:“他们连那些尼姑的饭也一起做了。”
四人这才相视苦笑。
卓重阳大喝一声,道:“吃饭了!”
于是,又见二十来个碗齐挤在锅前面,就是没有一个人去盛装。
卓重阳正要他们自己装,又怕他们抢着装。
心念间,戟指锅旁两个较年轻的,道:“你们两个替他们盛饭!”
也真怪,就见那两人分别拿起饭勺,很快的替每个人装起来。
于是,卓重阳一挥手,四个人走出第二层,拾级登到大木门旁,白方侠却突然对白小宛道:“小宛,这儿已没有什么厉害人物,天丑怪尼已不足为患,不如你先在第二层上,看那些人吃过饭,让他们把洞口清出一条路,先把马匹拉出洞外。”
马云龙道:“干脆把这些人全放走算了。”
卓重阳一想,笑道:“对呀!这些人只是不能自己而已,也许只要吼一声,叫他们各自回家,或能真的各奔生路,各走各的也说不定。”
白小宛一喜,当即返身走向第二层。
有些人已经吃饱了,静静的坐着,好像在等第二道命令一般,瞪着呆滞的眼睛,看着白小宛。
于是,白小宛尖声喝道:“各人携带干粮一袋,跟我下去。”
还真够听话的,每个人连抓带抢,尽往自己衣袋里塞面团,然后跟在白小宛身后,鱼贯的走下第二层,来到洞口附近的马厩前。
白小宛一指堆在洞口的碎石头,又尖叫道:“赶快扒条路出来。”
二十来个大男人,立刻豁上老命,谁也不偷懒,一个也不敢取巧,噼里啪啦,清出一条走道来。
白小宛当即又尖声大叫,道:“把马全牵出来。”
就见这些人,争先恐后,冲进马厩,也不管马匹正在啃食干草,拉起马就往洞外走。
二十来个大男人,马匹不过十三匹,但无论如何,白小宛还是为韩五爷弄了一匹较健的马。
她把马缰绳塞在韩五爷的手上,看了看他那对微露在外的虎牙,不觉黯然落泪。
“五哥,你知道回去的这段山路吗?”
韩五爷十分茫然,木然的看着白小宛。
一看这情形,白小宛立刻又尖叫道:“你们有马的牵着马,没有马的就走路,大家回家去吧!呶!就走那条山路!”白小宛指着山岭的尾端。
突然间,这些人的面孔,被挤胀得泛红,看上去似乎有点笑容,但那个笑却非常僵硬,硬得令人感到十分的可笑又可怜,但那也是白小宛自从看到这些人以后,他们唯一所表现的第二表情。
白小宛心中多少有了安全感。
也就在她的尖叫声中,所有这二十个大男人,拉马的拉着马上山,空手的全跟在后面,全朝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岭上翻去。
望着木然而去的韩五爷,白小宛随手又掏出一块银子,飞快的赶上这位饱受折磨的堂兄。
她把银子塞向韩五爷的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