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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抽搐了一下,柴立嗓子黯哑的道:“‘狮’字门阵亡了四百二十名弟兄,重轻伤有两百余人,总堂辖下死了一百五十名,轻重创伤的也有五十名,合计起来,亦有七百上下了,如今伤者在接受治疗十六位大夫正忙得连口气也透不过来,看着那些猩赤的血,真是好不令人心中悲凉,恨不得那血是流在自己身上,但弟兄们都有种,有骨气,就没听见几个在鸡毛子喊叫的……”闭闭眼,铁独行缓沉沉的道:“此一战,我们倍歼了敌人,大家正该欢欣才是,不可因为自身的折损而哀痛颓丧,把悲痛带回大草原,那时,再让我们放声哭泣,我会陪着你们一道……现在,柴立……”柴立忙低下头以掩饰自己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他哽咽着应道:“弟子在!”
铁独行郁郁悠悠的道:“交待他们,就地掩埋战死的人马,全力救治受伤的弟子,但是,对方的人也不能不管,他们要接受与我方弟子同样的待遇……”柴立不服的道:“大掌门,那些乌龟孙……”铁独行平静的却威严的道:“就是如此了,下去交待于尊主办理,不可忘记那些人也与我们一样,都是父母生养的孩子……”柴立不敢多说,连连应是退了下去。
望着那飞跃而去的宽大背影,项真感叹的道:“大掌门,你做得对。”
铁独行苦涩的一笑,道:“这就是人道了,生在江湖,日子已够残酷……”那边,“赤胆四杰”几个人已每人捧着一方精美食盒往这里行来,西门朝午见状之下,借机打破眼前沉闷凄枪的气氛,他咽了口唾沫,一摸肚皮道:“来了来了,这一上午可是饿得不轻,咱们先饱食一顿,方才能发挥威力,他奶奶人是铁,饭是钢哩……”项真一笑道:“当家的不论身处何地,那‘吃’却是忘不了的……”一抹嘴,西门朝午道:“当然,吃是人生一大乐章,尤其在吞了不少苦水之后,这吃就更加来得重要啦……”微微笑道,铁独行道:“稍停,独行还要各敬二位一杯。”
西门朝午嘻嘻笑道:“大掌门,还有酒哪?”
点点头,铁独行道:“还是上好的‘烧刀子’!”
大煞手……第四十三章霹雳火海『程斓?
第四十三章霹雳火海『程斓?
“烧刀子?”
西门朝午咽了一口唾液,大喜过望:“好极了,咱们先一人灌下那么个斤儿八两的,歇会干将起来,那味道就更足了。”
微微一笑,项真欠身接过了屠远功双手捧上的食盒,这食盒是黑漆木制的,光亮鉴人,他轻轻启开盒盖,唔,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里面分为六隔,四隔是菜肴,一隔是浓汤,还有一隔,叠着一层焦黄香脆的烙饼,无论是菜是汤是饭,都竟还热腾腾的,冒着气呢。
“赤胆四杰”中另一个相貌精悍的年轻人又奔回去扛了一缸老酒送来,他熟练的拍开泥封,恭恭敬敬的放在右边。
用力吸了吸鼻子,西门朝午哈哈笑道:“难得,难得,冲锋陷阵的当儿,竟还有老酒可饮,佳肴佐餐,这等享受,我姓西门的宁愿多干两遭!”
铁独行诚挚的道:“此间事了,独行定邀各位至大草原痛饮三年,怕只怕西门当家的届时又不肯赏光了。”
西门朝午忙道:“一定去,只是,哦,恐怕在大草原吃上三年要惹人厌了……”尔雅的一笑,铁独行道:“迎之不及,安会生厌?哦,对了……”他朝左右一看,道:“荆老弟怎生不在?”
项真朝前面一指,道:“荆兄与贵派于大尊主在那边押阵。”
连忙侧首瞧去,铁独行边道:“远功。”
屠远功躬身答应,铁独行道:“即请荆师叔来此用膳。”
答应一声,屠远功去了,这时,那年青人又已将四只角斗置放石上,捧起酒缸,小心翼翼的将角斗斟满。
那边,荆忍如飞而至,他人尚未到,已双手抱拳,连声道歉:“晚来一步,累及各位久等,罪过罪过,其实在那边用膳也是一样……。”
几人起身迎过荆忍,铁独行亲自将角斗奉于三人,边道:“感恩谢惠之言,多表则俗,独行谨以此杯小酒敬过三位,略抒心中大端。”
项真等三人也不再做虚套,三个人一起仰首,杯中酒已一饮而尽,在醇烈的酒香中,那年轻人又已一一为他们斟好。
迅速的吃完了午饭,西门朝午一拍肚子,脸透红光的道:“酒足饭饱正是应该再上斗场之时了。”
荆忍抹抹嘴,低声道:“项兄,那涧边火药该如何处置?”
含蓄的一笑,项真道:“自有办法。”
说着,他转向铁独行:“大掌门,闻你大护主言,贵派此次大举入关,曾携有犀利火器!”
铁独行颔首道:“不错,乃为本派新近研制的,‘烈焰球’与‘火标’!”
双手抚掌,项真道:“这就是了,便请下令以此二物猛攻涧边,一则迫使敌人后撤,为吾等留出进扑之地,二则么正可引发对方埋役的火药。”
铁独行连连点头称善,项真又道:“当攻扑开始,在下等即率贵派遣来之人掩杀过去,直闯大河镇搜寻常门千金。”
严肃的站身立起,铁独行深沉的回首道:“远功,召飞字门大尊主长孙奇,莽字门大尊主尉迟寒波。”
屠远功立即奔去,望着他魁梧的背影,项真赞美的道:“大掌门,这位屠兄可真是个好帮手。”
铁独行拂髯笑道:“这孩子倒还听话……”他们闲聊了几句,片刻之后,三条人影已奔马般来到,离着尚有八丈多远,其中一个身材瘦长,面色淡青,神态冷峻而森漠的中年人已平着飞起,就像一只箭矢般在眨眼之间驭风而至。
紧跟着这人的。是一位矮胖如缸,秃顶阔嘴,面团团如弥勒佛般的老者,他们先后只是一步之差,那屠远功,则被抛在老远之后了。
铁独行微微一笑,青面人已躬身行礼,语声低沉而浑厚的道:“长孙奇拜见掌门大师兄。”
矮胖老人喘了口气,亦笑呵呵的道:“老师哥,又有差事交待愚弟莽字门了?”
铁独行朝胖老人点点头,立即为项真三人引见,那位青面人,果然正是无双派麾下六门一堂最有赫赫声威的“飞”字门大尊主“青魔君”长孙奇,矮胖老人,则为“莽字门”尊主“乾坤一旋”尉迟寒波。
于是,双方互道了素仰,铁独行马上言归正题:“长孙师弟,在下一场攻扑之中,你们下弟子将负主攻之责,由尉迟师弟手下人马担任掩护辅助……”长孙奇低沉的道:“本座明白,方才何护主已遣人通知。”
尉迟寒波亦道:“我也知道了,老何的消息传得比谁都快。”
略一沉吟,铁独行道:“如此甚佳,在住香时分之后,你二位所属排好阵势,待于师弟及何护主的人马先行轰掉敌方暗埋的火药,然后听号角展开卷袭。”
说到这里,他目露煞光,果决的道:“在第一道攻扑中便需冲杀上去,不可延缓时间,每多拖展一时,我方伤亡便要增加一分,这一点你们定要了解!”
长孙奇与尉迟寒波点头不语,铁独行又道:“暂派飞字门的‘长链’黎东与莽字门的‘行者’鲁浩二人跟随项老弟先行潜入大河镇接应!
长孙奇静静的道:“两个人够么?”
项真忙道:“够了。”
不再多说什么,长孙奇与尉迟寒波二人向铁独行躬身垂手,又朝项真等招呼一声,像来时那般迅速的奔了回去。
吁了口气铁独行道:“长孙奇是本派六位尊主中功力最强的一位,他是智多谋,勇猛无匹,年已五旬,性子却仍暴烈难驯,这是他最大的缺点。”
西门朝午笑道:“表面上却看不出来。”
轻喟一声,铁独行道:“是的,他脾气坏,又临死不屈,但形态上却丝毫不会现露,外表看去他沉静不波,其实一场暴风雨便往往在那平静不波中猛然掀起,只要掀起,便不易停止,此次出关,不是我几次压制,他早就不顾一切的直捣大河镇了,好在他反应快速,于激愤中仍然思维不乱,是而至今还算未曾吃过大亏……项真缓缓的道:“这却十分不易,性子暴燥之人,每每有勇无谋,难顾大局,能做到奋昂中进退有据,激怒下策略不紊,这就令人钦仰了。”
深深的望了项真一眼,铁独行道:“非是铁独行赞誉老弟,放眼当今天下武林,能找出如老弟这般超绝的人材,只怕是大大的困难了。”
一拍手,西门朝午笑道:“我完全同意掌门之言。”
荆忍芜尔道:“西门当家的同意,在下不赞成也不行了……”两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而在他们的笑声中,两个身高七尺有余,腰粗膀阔的彪形大汉已飞也似的卷到!
当先一个脸孔平板、大眼、扁鼻、巨口、肤色泛着古”铜般的光辉,两条手臂伸出来有寻常人的大腿那么粗,而肌肉块块虬突如粟,坚实挺硬,站在那里,活像一座万年不动的山岳!
旁边这位同样也是个巨人,浓眉、隆渠、黑发披肩,手握的一根“行者棍”竟有儿臂般粗细,乌油油的闪亮泛光,脸上有表示强健的红润气色,一口白牙,森森的,看见他令人想起野兽在噬人前一刹……铁独行向那脸孔平板的大汉一指,道:“项老弟,他叫黎东,是飞字门所属的最得力弟子之一。”
点点手执行者棍的那位,铁独行又道:“这是鲁浩,莽字门下的一把硬手。”
项真抱拳笑道:“能与二位合作,颇感荣幸。”
这二位仁兄,显然俱是十分拙于言词,一时竟险些答不出话来,两张面孔涨得通红,嗫嚅了好一会,还是那黎东咬了咬牙,呐呐的道:“不,不客气,项叔叔,我们都很笨……”铁独行笑斥道:“罢了,看你们两个这种憨像我就有气,跟着项师叔前去,一切都须听从项师叔及西门当家,荆大侠的调遣,不得稍有违悻,知道么?”
二人忙道:“知道了,我们一定听令行事……”项真望望天色,正要说话,褐石涧的左右,后面,已响起了一片凄凉而悲壮的号角声,角声澈亮,直达对岸,在角声里,可以听到战马长嘶,人声叱呼,脚步奔跑的种种,声息,唔,飞字门与莽字门的所属已在调兵,准备展开行动了。
立刻,铁独行朝身边的屠远功挥手,屠远功又加速奔了出去,片刻后,褐石涧忽然响起了同样的号角长鸣之声。
铁独行深沉的道:“借着此机,三位可以一观本派火器的威力。”
项真一笑道:“必定惊人无疑。”
唇边浮着一抹冷酷的笑意,铁独行没有作声,这时,褐石涧内人影奔掠走动,兵器撞击闪晃,须臾之间“狮”字门的人马已挺持于前,总坛属下则卫守在后,条理有序,井然不乱。
对面——
可以看见隐隐的人影移动,或是红衫一现,黑衣微晃,偶而,也可看见一些穿着灰裘的汉子在往来奔跑,他们也像是极为紧张呢。
现在,项真已注意到无双派在前面涧边的弟子,每人手中全持着三只连在一起的黑色圆简,筒尾尚有之状翼,圆筒的前端,正对着敌方,后面无双派总坛的人马,却在这短促的时刻里已安置好十处钢架,钢架呈四方形钉于地下固牢,中间一只铁梁离地三寸,铁梁上有一根银色的钢条被用力倒压向后,这银色钢条上便嵌连着一个碗状物,碗状物的里面早已安放好一枚头大的黑色浑圆物体,现在,一只铁钩紧紧扣在那向后压张的钢条上,即会令人明白,一脚踢开铁钩,那钢条立将猛力弹回,而碗状物内的黑色圆球也会夹着强烈的去势投掷而出!
每具钢架前都已静静卓立着四名白衣弟子,他们的脚下,堆集着数十枚黑球,随时皆可立即行动。
那种带着方状翼的黑筒,项真曾经见过,但这钢架上的玩意他却十分陌生,但是,不论见过也好,陌生亦罢,他都晓得这不是做要子的东西,这,是要人老命的杀人利器哪!
铁独行安详的笑了笑,沉缓的道:“项老弟,涧前狮字门弟子所执之物,称为‘火标’以黑筒后面的弓弦之力发射,标身细长尖锐,涂满赤烯甘油,见见即燃,若可射出百步左右,手劲大的,甚至可达两百步外。”
顿了顿,他又道:“后面总坛弟子所架设着,他们称它‘巨拿’可以凌空弹出‘烈焰弹’,这种‘烈焰弹’乃火药、硝石、硫磺、与白磷混合制成,威力特强,一旦爆开,十丈之内,草木人畜俱难幸免,用‘巨拿’弹出,可达八十丈之外,此等火器因为太过狠毒本派很少使用,除非是敌人顽冥不驯,或者遇到了深仇大恨。”
他幽深了吐了口气,接着道:“现在,对方却全占齐了。”
项真笑笑,道:“开始么?”
铁独行道:“当然。”
说着,这位无双派的大掌门缓缓举起了右手,又猛力挥落!
早已屏息注视这边的何向月,在十丈之外蓦地大吼出声:“放!”
十具钢架侧旁的十名无双弟子齐一动作,干净利落的同时伸出右脚迅速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