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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旧事蹉
翌日。
冥皇一大早把留下的所有人召集到了大殿，看到烨肃王爷濮阳璃烨，都是一怔。
众人落座以后，冥皇就道：“今日把大伙儿召集来，是想让大家帮着想想办法……”说着看向濮阳璃烨，濮阳璃烨抱拳，上前，“今日召集大家，实在是有要事相求。相信大家都知道平西大将军白子沐吧……”众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沈煜堂沉吟，白子沐……
“白子沐是天朝的栋梁，守卫边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十年前，大将军挂帅，远赴西北，镇守了西北边疆十载，如今大将军班师回朝，但是半路上，吾皇接到了东南的告急文书，吾皇便派他率三十万大军前去支援。但是，出了一点状况……”沈煜堂道：“璃烨，不妨直说，若是帮得上忙，大家都会帮忙的。”
濮阳璃烨叹气，“大家都知道，从西北去东南，必须经过灵涛城，灵涛城地势险峻，四面环山，只有走官道，但是，但是……白将军在十年前曾立誓，永世不入灵涛城，如今便成了这般尴尬境地。若是让大军走官道，主帅走山路，多有不妥，万一有个闪失……而且那三十万大军和将军有感情，也不愿意舍弃将军……若是三十万大军一齐走山路……必然耽搁军情……”
上官晴空笑道：“王爷，将军发了重誓，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倒是，上官很感兴趣，将军为何要立此重誓……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缘由吧……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濮阳璃烨点头，“正是如此，说起来，小王也不知道该站在哪边了……”
冥皇失笑，“还是本皇来说吧，这件事情发生在灵涛城，本皇也是有所耳闻的。”众人连忙看向冥皇，“十年前，白将军只是驻守灵涛城的一员将领，那时候他结识了，灵涛城里有名的两位女子，这两位女子以卖唱为生，人生的美丽，还有一副好歌喉。两个女子为他争风吃醋，险些反目成仇，后来因为种种因由，两人同意一起下嫁将军。可是后来，三人还没来得及成亲，将军就被外调到西北，那时候，两位姑娘的养母病逝，两位姑娘说要为母亲守孝三年以后再去寻将军。”
“无奈之下，将军只得自己上了路。后来，将军的才能被完全发挥出来，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军衔越来越高。再后来，两国停战，敌方的公主倾心将军，说什么也要嫁给将军，皇上为了两国和平，便下旨赐婚。抗旨是大罪，为了家中老母安享晚年，将军娶了那位公主。两位姑娘听到消息，伤心欲绝，立下重誓，有生之年若是再见将军，必然一生一死。将军听闻消息之后，害怕从此阴阳两隔，便立下重誓，终生不再入灵涛城。”
众人唏嘘不已，冥皇接着道：“年过三十，两位姑娘也老了，再唱不动，便到了教坊做老师，教卖艺的女子唱歌。坊间尊称她们二位为雪夫人和梅夫人。”
欧阳云溪道：“既是如此，那么便要从这两位夫人下手，若是两位夫人能够释怀，将军自然可以入城。”大家都议论开来，有人道：“她们也真是，二女供侍一夫都愿意了，三个又怎么了……”
闻言，箫云烟冷笑，“这才是你们的本性吧……”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箫云烟道：“看着碗里，想着锅里的，还惦记着别人碗里的。男人三妻四妾就可以，女人这样便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你们这些人可以违背誓言，另结新欢，无耻之极，到头来，还想让女人释怀，更有甚者，还数落女人不知进退。本尊请问各位，你们，就是这样不要脸的吗？”好多人尴尬的避开了与箫云烟的直视。
箫云烟站起身，“我若是那个不要脸的男人，早早自己绕路，别来丢人现眼。”说完拂袖而去。
众人都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冥皇失笑，抬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煜堂。”“是。”“这件事情，你们帮助王爷想办法吧。”“是。”
……
沈煜堂陪濮阳璃烨一起去教坊见两位夫人。
濮阳璃烨道：“我都听说了……真是……被他数落成这样……”沈煜堂摇头，“璃烨，说实话，我们还来见两位夫人，当真是无耻了……若不是怕你为难，师尊又吩咐下来，我还真没这个脸来……”濮阳璃烨叹气，“你以为我不是，我那些哥哥，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我也觉得丢人！一来，军情紧急，确实不能耽搁，这二来，要是处理不好，不能圆满解决，父皇非扒了我的皮。唉……比起我的脸皮，还是保住小命吧……”“你啊……”“父皇的意思，不能单单解决不绕路的问题，将军战功卓著，不能让他再背着这个负心汉的名声了，还要一起解决……”
沈煜堂扶额，“能让两位夫人松口已经不是容易的事了，还要圆满解决，你饶了我吧……”濮阳璃烨连忙拉住沈煜堂，“好兄弟，帮帮忙，救救兄弟我的小命吧……”“你，你还真是……”“好兄弟……”“知道了……”
……
结果，两位夫人早早关了教坊，闭门不见客。
两人心知理亏，只得无功而返。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来过很多次，众人想了无数方法，均不奏效，两位夫人依旧闭门不见。
第十一章 风华没
三日后。
冥皇率众人出了灵涛城，前往城外三十里的地方迎接大军。
见了白子沐，众人皆是一片赞叹。白子沐笑道：“还让冥皇亲自出来迎接，末将真是……”冥皇笑道：“将军是英雄，本皇自当来迎接，本皇已在城中背下酒席，还望将军赏脸。”白子沐连忙摆手，“不必了，我已经与三军达成一致，大军走官道，我一人超小路，很快便能与大军会合。”“这……”
“相公……”众人一回头，就看见一位温婉美丽的夫人走了上来，白子沐拉过她，“这位是我的夫人，公主襄染。”众人连忙致意。
紫菁戳了戳胡洛群，“那现在怎么办？”胡洛群摊手，“还能怎么办，只有硬着头皮请他们进去了……”“真是的……”“啧，造化弄人啊……”
濮阳璃烨道：“将军，您一个人多有不便……”“王爷，您不用说了，末将自知理亏，无颜再见故人，末将一人，更方便行事……”“可是……”
【君欲守土复开疆血犹热志四方】
【我为君擦拭银枪为君披戎装】
……
【君道莫笑醉沙场看九州烽烟扬】
【我唱战歌送君往高唱】
……
众人听到两个高昂的女声，纷纷一怔，忙着回头，白子沐全身僵硬。众人又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抬头，就看见箫云烟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轻轻吹奏。
【听昨夜有戎狄叩我雁门关攀我十丈城墙】
在左边转角的地方，走出来了一个三十出头，却风华依旧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
【看九州有烽火江山千万里烽火次第燃】
右边的转角，也走出来了一个美丽的女子，穿着一身梅红色的长裙。
白衣女子上前一步，
【我高歌送君行掌中弓虽冷鲜血犹是滚烫】
红衣女子上前一步，
【且为君倾此杯愿君此行归来踏凯旋】
她们两人就这么一人一步，一人一句，
【我梦君征战一月】
【君行一月梦君征战】
【我梦君归来一年】
【君行一年梦君归来】
【我梦君不还五年】
【君行五年梦君不还】
【我梦已不在十年】
【十年梦不在】
【闻说塞外雪花开吹一夜行路难】
【我织一片明月光愿为君司南】
【闻君跃马提缨枪逐戎狄酒一觞】
【我将祝捷酒浅埋待君共醉万场】
【我高歌送君行掌中弓虽冷鲜血犹是滚烫】
【且为君倾此杯愿君此行归来踏凯旋】
【我梦君征战一月】
【君行一月梦君征战】
【我梦君归来一年】
【君行一年梦君归来】
【我梦君不还五年】
【君行五年梦君不还】
【我梦已不在十年】
【十年梦不在】
【当年君欲行边疆血犹热志四方】
【我为君擦拭银枪为君披戎装】
【当年君道醉沙场看九州烽烟扬】
【我唱战歌送君往高唱】
【如今我歌声已哑难高歌迎君还】
【我站在城楼细数将士三十万】
【忽见君跨马提枪旧衣冠鬓却白】
【我将祝捷酒斟满且问君可安康
沈煜堂回神的时候，箫云烟已经不在哪里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两位夫人一起携手走了过来，两人一起在冥皇面前跪下，白衣女子道：“小女子雪衣。”红衣女子道：“小女子梅清。”“拜见冥皇。”冥皇连忙扶起她们，“二位夫人客气了……”
众人回头，就看到白子沐的脸上挂满了泪痕，不敢置信，惊喜，悲伤，无数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交织。
第十二章 斜阳浓
众人默契的后退，回避。
两位夫人上前，雪衣轻轻的摸着白子沐的两鬓，“你真的老了……”梅清拿出帕子，替他擦去眼泪，“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白子沐一把抓住她们两个的手，一用力，就把他们两个紧紧的抱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雪衣靠着他的肩膀，轻笑，“没关系，我们也老了……”梅清闭上了眼睛，“难道，你只想跟我们说一辈子的对不起？”
白子沐放开她们，脸上尽是不敢置信，襄染上前，伏身，“拜见两位姐姐，都是妹子任性，才害了两位姐姐……妹妹万死难辞其罪……”说着就跪了下来，雪衣和梅清对视一眼，上前扶起她，“这是做什么……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梅清道：“我们已经看开了，你别这样……”
襄染道：“两位姐姐，求求你们，不要离开相公，这么多年，相公一直都很记挂你们，妹妹愿意做小……”雪衣叹气，“你这又是何必……”梅清看向白子沐，“你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这一世，才有这么多人为你牵肠挂肚……”白子沐低头，雪衣轻笑，“咱们一起进城吧，给你们做了晚饭，好歹也要住一晚再走……”梅清笑道：“是啊，也得等我们收拾收拾行礼再走……”“！”白子沐连忙上前，拉住她们，“你们……”雪衣瞪了他一眼，“不欢迎我们？”“没有……欢迎，欢迎！”梅清失笑，“这一次，我们可是死都要跟着了，要是再来个第四个怎么办……”“不会了！真的不会了！”三人看着白子沐惊慌失措的样子，全部都笑了起来。
看到圆满的结局，冥皇笑着摇头，“煜堂，善后。”“是。”
……
是夜。
沈煜堂和濮阳璃烨一起坐在屋顶赏月，两个人的脑海里都回荡着他们拉住两位夫人询问以后，她们的回答——
雪夫人道：“我们并不是不懂事的女子，原本，我们打算，等大军抵达之后，便托人送信，请他们进城。至于闭门谢客，不过是不敢再提及伤心的过往罢了……”
梅夫人道：“但是后来，我们见到了少阴司，她问我们，为什么都要这样，明明所有人退一步，大家都可以幸福，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自己的执念。白白浪费十年的光阴去怨恨，却错过了幸福。他问我们，我们是不是还打算用下半辈子的时间去怨恨，彼此痛苦。明明能幸福，却要让彼此痛苦。”
雪夫人道：“他说，子沐是无耻，但是我们也确实没有替他考虑过，他还有家人，还有我们，他不想连累我们，我们却不能明白他的苦心。虽然这么帮他说话，太过附会牵强，但是既然相爱，为什么不愿意为了爱的人去找理由，找借口，原谅对方呢？”
梅夫人叹气，“今日我们唱的歌，是他作的曲，填的词。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伤心的过往，但是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哀伤。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但是我们知道，他很爱对方，即使不能在一起，他也不怪那个人，相反，一直深爱着，没有办法忘记。他，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