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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那家伙搅在一起没好事儿,他可阴狠着呢!”
阿发仔细数了数,点头道:“二十四块,记下了。”
彩凤笑了笑,撩了撩耳际的头发,望着路边闪过的景物,幽幽叹了口气,“你还好,是个自由身,想去哪都行。我呢,还有楼里的姑娘,这辈子就算完了,那火坑啊——”
阿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用力跺了跺脚踏板,让车夫停车,又招呼着迷惑不解的彩凤下了车,顺着马路边向前步行。
“除了花钱赎身,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说偷跑。”阿发放慢脚步,等彩凤靠近一些,开口问道。
“能跑多远呢?”彩凤苦笑了一下,低沉地说道:“能跑出红袖阁,还能跑出他们的手心?莫要小瞧了他们,能撑起那么大个摊子,没有官私两面的支应早垮了……”
妓院嘛,不是监狱,又要对外营业,弄得戒备森严哪还有客人来?那姑娘们为什么不跑呢?可别说一点机会都没有,就算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不是。但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彩凤细细地说着,阿发才明白其中的究竟。
跑,你跑出这院子,能跑出恶人的手心吗?恶人官私两面都有支应,更是在帮在派的,人手耳目都不缺。跑了抓回来先灌你一顿屎尿,打你个半死,关到黑屋子里。不服再找人糟蹋你,然后卖到三等窑子,最后的结局就是草席一卷,乱坟岗子喂狗了事。
这样的惨事见过一次也就基本上被吓破了胆,妓院里整治女人的招数可还不止这些。要是容易跑,早就跑光了,谁还干这个呀?
“把卖身契拿到手,是不是就算自由身了?”阿发思索着说道:“起码官家是不管了,要抓人的话也就只能用**力量了。”
彩凤愣了一下,迟疑着说道:“按理说呢,这换契要双方画押,还要有中人——”停顿了一下,她眼睛一亮,说道:“不对,这不是换契。记得老四姐跟我讲过,她那时候从良,卖身契是直接给到手里的。她那时哭得很厉害,然后几把就给撕得粉碎。”说着,她盯着阿发,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阿发,你想从小辣椒那里下手?这可不好办吧?”
“你得容我好好想想。”阿发说道:“象你说的,拿了卖身契,也逃不掉,那又有什么用呢?”
“那也得试试。”彩凤的眼中透出一股决绝,说道:“在租界里应该安全些,到那里抓人,巡捕要管的。再说,没了名义,他们也就不敢明着来了。”
“你就那么相信我?”阿发似笑非笑地看着彩凤。
“能给那爷孙俩吃的,能护着小云子,能放过那小贼,你不象是坏人。”彩凤一副笃定的神情,开口便说出了理由,听起来很充分。
“好,容我两天,我得先安排布置一下。”阿发挺起了胸,被人信任,感觉不错。
彩凤笑了,离阿发更近了些,边走边说道:“还有件要紧事,你得把珠娘先救出来。嗯,这事儿,是我和老四姐合计的,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去办。”
“珠娘?不熟啊!”阿发其实在红袖阁也只是客串帮忙,时间也不长,一些内幕知道得也并不是太多。
“和老六姐一起呆在后院的小屋的,你见过,可能没注意。”彩凤有些忿恨地讲述了事情经过。
珠娘也曾是红袖阁的当红**,前几年当真是有“名属教坊第一部”的势头。可惜小辣椒要价太高,一直没找到愿出高价的买主,珠娘又太傻,没有存太多的私房钱准备赎身。等到珠娘染上梅毒病倒,小辣椒立时使把这棵摇钱树踢开,把她赶到楼下,和老六姐一起住在后院的小屋里。
“依着小辣椒的狠毒无情,眼见珠娘的病不见起色,那是定要打把珠娘卖到三等妓院的主意。”彩凤用力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和老四姐把私房钱给你,你去把珠娘赎出来。照现在这个样子,小辣椒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我——”阿发指着自己,不太确定地问道:“直接拿钱去把她赎出来?不好吧,怎么不另外找个生人?”
“被骗怕了,哪还敢轻易相信人。”彩凤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这事儿还得跟老四姐商量下,她信不信得过你还两说呢!”
“最好别信。”阿发吐出一口长气,愁眉苦脸地连连摇头。
……………
第十五章 随走有感
死后重生,虽然是有救赎的意味,阿发也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但没有了组织的追杀,他还是感到了心灵的轻松和自由。
而且,他觉得依着本心,本能地走下去,或者,在保留某个底线的情况下率性而为更适合他,这样会导致行为的选择更富有人性并且潇洒,使和他有缘相聚(无论多么短暂)的好人都能感到快乐。
就现在而言,阿发对以后的人生历程还是模糊而不确定的,但总脱不出赚钱、吃饭、居住,而出身和经历又使他具有与其他穿越者不同的思维和信念。嗯,就是那些怀着神圣伟大的目标,专为改天换地、救国救民、屠倭灭美、称霸全球而穿越来的“高大上”、“红又专”。起码,阿发所受到的教育使他只知道一些非常有名的历史大事件,就目前而言,似乎对他还没有什么触动和帮助。
当然,阿发现在还不知道的是,这个时空,或者位面的历史并不只是单纯的镜像,而是有所改变,时间、地点、人物都变得似是而非。尽管总的脉络还有迹可循,但对现在混迹于世、与普通人差别不大的阿发来说,可并没有什么帮助。
上海滩聚集了五湖四海、形形色色的人。阿发剪了辫子,穿得人五人六,可还是普通得如同一棵小草,一颗漠漠无名的生长在树林或草原的小草。但即便只是一棵草,也有它的用处,有它的价值。而阿发,恰恰是一棵顽强向上,不畏踩踏、摧折的小草。
车夫在拐角猛然刹住了车,一辆马车叮叮当当地从他们面前驶过,马车夫居高临下,傲然地俯视着弓着身子的黄包车夫。
“神气个屁……”黄包车夫对着驶离的马车吐了口唾沫,嘴里咕哝着骂道。
“以后还会有汽车呢,这叫进步。”阿发随口说道。
黄包车夫晃了晃脑袋,也不问汽车是什么东东,当然现在还没有汽车,他气愤地答道:“什么进步,进步又不能填满我们的饭碗!而且,他们又不用付保护钱。”
阿发眨了眨眼睛,望着车夫晃动着的脑袋和一甩一甩的辫子,苦笑了一下。他现在还不明白,这样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却说明了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这个道理非常简单,但很多学识渊博,博古通今的大学问家却是参悟不透。
从历史上看,二十世纪初的几十年,中国的近代化发展到经历了器物层面、制度层面、文化层面的转化,并在社会、经济、文化等方面全方位发展。但是,无论何种方式,往往把实现近代化的必要手段当成近代化这个终极目标来对待,以为采取了某种措施,实行了某种主义,便可一劳永逸、立竿见影,使中国立即实现近代化。
因此,一个个近代化方案,说到底都是上层知识界一厢情愿的理想,是地地道道的造梦工程。对于下层劳工而言,只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说教,他们从来没有被有序、有效地融入到近代化过程中,他们的处境也没有得到切实的改善。
也正因如此,广大的劳工阶层对传统社会没有依恋,对现行社会没有幻想,对政治变换麻木冷漠,对社会进程漠不关心,使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慨然长叹“吾国吾民”,俨然将他们视为是社会进步的累赘甚至阻力。
沉默了一会儿,阿发漫不经心地问道:“现在是哪一帮坐头把交椅,青帮还是红帮?”
车夫有些怀疑地回头瞥了他一下,转过脸勉强答道:“我怎么晓得?听说他们闹得很厉害,谁也不服谁。”
其实应该坐下谈判,都是黑社会嘛,联合起来才好。阿发不以为然,不管之前是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的洪帮,还是为清廷效力的清帮,在近代化这个建设与破坏并存的过程中,生存才是第一位的吧?
车夫拉着车又跑了一会儿,转过半张脸问道:“你是暗探吧,你要晓得这些干什么?”
“不,我不是暗探。”阿发否认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车夫再次强调道。
“我真的不是暗探。”阿发有些哭笑不得。
“哼,管你是不是暗探,我什么都不知道。”车夫拉着车,执拗地说道。
黄包夫拐了个弯,苏州河就在眼前,舢板和帆船犹似色彩瑰丽的花瓣,在平静闪亮的水面上飘浮而去。
坐在车上,阿发望着上海总会那高傲冷漠的围墙。出租马车、轿子、黄包车在树荫下排成一长列,车夫无聊地打着瞌睡,印度门房在门廊下轻蔑地瞟视着。那是所谓的绅士聚集的地方。狗屁的绅士,阿发撇了撇嘴,不过是财富达到一定标准的上海大亨,管他是坑蒙拐骗得来的不义之财,管他手上染满了多少无辜弱者的鲜血。
“走吧,去你说的那个广东路。”阿发将周围的建筑、街道粗略记忆,对黄包车车夫说道。
广东路东段多是洋行,阿发觉得应该去见识一下,了解一下现在的商品种类和功能。说不定自己有什么灵感,一下子能靠个发明创造赚大钱呢!钱,能办很多事情,阿发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特别是老四姐竟然很痛快地赞同了彩凤,借给了阿发一笔私房钱。估计老四姐也琢磨明白了,是阿发放了她一马,救了她和那个小女婴。
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却有相对保险的所在。阿发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手里又有了钱,他便找了借口,暂时离开刁五,离开红袖阁,出去物色住所,或者可称为安全屋。如果财力足够,他希望能多找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黄包车所过之处,阿发把地形、方位都清清楚楚地印在了心里,这种能力不全是经过训练得到的,也是一种天赋,更是一种习惯。
除了熟悉地形、方位,除了找房子,阿发也在物色新职业。一个能够给自己提供掩护,并让人尽量不生疑的职业掩护。
第十六章 广东路济罗生
在外行人的印象中,特工或杀手往往是面孔冷峻、身手高明、酷得掉渣的一类人。其实,这只是影视和文艺的夸张和塑造。
真正的特工或杀手基本都有份固定工作。身份的隐秘性很关键,不要以为自己的职业很有面子。要知道,成功了或许是应该的,可失败了输的就是命!而且,不管是特工,还是杀手,也都要上下班的。
上班就是上班,不要考虑什么时候结束,也不要中途退出。普通员工逃班最多是扣工资、开除,你逃班就等于逃命!
而下班就是下班,下班了你就是普通人了,对自己周围的一切都要以正常心来面对。也就是要尽量减少别人对自己的注意,维持自己一个透明人的形象。
既然职业只是一种掩护,阿发的要求便会很高。不太累,有大把空闲时间,还得体面,就是得人五人六的那种。
现在的阿发已经有些想明白了,嗯,其实也不是太明确。明白的是他目前除了劫富聚财,好象并没有什么其他赚钱的法门,当然是除了那些又苦又累的工作。不太明确的是在他的新生命中,他到底要划出什么样的轨迹。他可以认为锄强扶弱是一种救赎,但他就要始终这样,做一个管闲事的大侠式的人物吗?
到了广东路,阿发便下了车,随意地走着,看着,希望灵感能一下子钻进他的脑袋。可惜,走了很远,脑袋里还是空空如也。
广东路西段实在不大象样,周围的房子东倒西歪,拥挤不堪,发出阵阵酸臭味儿。几条狗在露天水沟里扒着垃圾。当阿发走过时,这些狗警惕地抬起头来,它们又瘦又脏,皮上生了疥癣,毛是一撮一撮的,从眼角边流出黄绿色的粘液。垃圾堆旁,一个头发篷乱的老妇人,木然地坐着,一个小姑娘则在垃圾堆里翻着,拣到什么就扔到那只瘪了的铁皮桶里。
快走到路的尽头时,阿发看见一幢干净的石头房子耸立在那里,门外的一块板上有一幅绘制粗糙的耶稣像。令阿发感到好奇的是,耶稣虽长着个西方人的鼻子,但眼睛有点斜,周围是一群中国孩子。耶稣俯首看着他们,那神情里的怜悯并没有刻画出来,看着倒象是女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