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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阵鞭炮声。
大过年的,放挂鞭炮算不了什么!
从卅儿晚上,一直到第二年的二月二龙抬头,鞭炮声是不绝于耳的。
可是,就这么一阵鞭炮声,惊动了第二辆车上铁笼子里的人熊,只见它前爪一掀,猛可里站了起来。
天!静伏的时候已觉得它庞然大物了,如今往起一站,居然有一人多高,从头到脚,既粗又壮,两个大汉恐怕都抱不过来。
人熊这一站不要紧,两旁十六名黑衣汉子胯下都是尽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健骑,但毕竟还是怕这种凶猛的野兽,一匹匹长嘶声中,掀蹄而起,顿时十六名黑衣汉子有一半从马鞍上掀下了地,弄得满身是泥。
里头有个脾气暴躁的,怒喝一声:“该死的畜生。”纵马近铁笼,腰刀出鞘,抡刀就砍,他用的是刀背,砰的一声正砍在人熊的一只前腿上,刀弹了起来,脱手而去,人也后退,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他气出了么?未必!
可是这下更糟了!
只听人熊霹雳般一声大吼,凶睛外露,掀唇张牙,两排白森森的狼牙吓煞人,只见它两只前爪一撑一挥,粗如儿臂的铁栅断的断,弯的弯,立刻呈现了一个大洞,人熊就从那个大洞里窜了出来,直扑地上黑衣汉子。
猛听黑衣汉子大叫,坐在泥地里的黑衣汉子心胆欲裂,亏他够机警、够快,顾不得满地的泥了,人一翻一滚,躲过了人熊的一扑,人却变成个泥人了,他起来撒腿就往外跑。
他是命大躲过了,可是整个队伍乱了。
卅二名黑衣汉于,加上第二辆车赶车的,叱喝声中,弓上弦,刀出鞘,飞马而驰,立即围住了那只人熊。
套车的那匹马受了惊吓,长嘶声中拖着空车往道旁奔去,赶车的顾不得围人熊,拔腿就追了过去。
只有第一辆车前的四名黑衣壮汉没有动,其中两个拉转马头,伸出蒲扇般大手扣住了两匹套车马的辔头,两壮汉好神力,敢情两匹套车马也受了惊,八蹄乱踢,长嘶声声,都是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候,车篷里传出一声震人耳鼓的沉喝:“出了什么事?”
扣住套车马的一名壮汉暴声答道;“回爷的话,人熊破笼出来了。”
密渡的车帘突然掀起,飞荡老高,高大黑影一闪,一个威猛魁伟的大汉,已经站在了车辕之上。 http://210。29。4。4/book/club大地戴貂皮帽,紫貂皮袄,豹头环眼、狮鼻海口,站在车辕上,却似顶了天,威若天神,他目力往车后一扫,立即沉哼道:“没用的东西,马来!”
一名黑衣壮汉夹马驰到,翻身离鞍,威猛大汉旋身跨步,正好落在那匹位骑上,的确是蒙古种好马,那么魁伟的大汉,从上而下猛落鞍上,不但腰不塌,便连四蹄也没动一动。
威猛大汉抖缓催马.健骑飞驰,一窜就到了第二辆车旁边,只听他霹雳暴喝:“闪开。”
卅二名黑衣汉子如奉纶旨,立即策马后退,把威猛大汉和那只凶恶人熊围在了道中间。
那人熊他也慑于大汉的威凛,低吼一声,拨头就走。
威猛大汉沉喝道:“畜生,哪里走!”
跃马过去挡住人熊,解下腰间缀满铜扣的宽皮带,抡起来当头就抽。
刚才人熊挨一刀背,夷然无伤,还把刀震飞了。
如今只是挨了一皮带,却打得它两只前腿一软,庞大的身躯也往下一爬,但一爬之后,凶性大发,掀爪窜起,怒吼声中直扑威猛大汉。
威猛大汉拉马避过。
一名黑衣汉子唯恐人熊伤了威猛大汉,拉弓欲射。
威猛大汉及时喝道:“我运活的回去,不要伤它!”
那名黑衣汉子连忙收手弯弓。
而就这么一疏神间,人熊已带着一阵腥风又扑向威猛大汉。
威猛大汉抡皮带直抽人熊头上,同时左手拉缰,在一旁躲闪,许是地上很滑,健马倏失前蹄,威猛大汉往前一栽,皮带立时抡偏,没能打中人熊,而且整个人在人熊那两肢强而有力,锐利异常的前爪下迎去。
人熊这两只前爪能撕裂虎豹,何况是个人。
事出人意料,变故也太快,根本就来不及救援,卅二名黑衣汉子跟四名黑衣壮汉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眼看威猛大汉就要伤在人熊的两只前爪之下。
忽听龙吟般马嘶,紧跟这一声郎喝:“畜生找死。”
一道白光似从天外飞来,疾如奔电,一闪而没。
再看时,人熊已仰卧泥地上,胸口插着一把长剑;只剩剑柄在外,丝带儿还在迎风飘动。
人熊之旁,站着一个年轻人,有着一付颀长身材,俊逸洒脱的年轻人。
威猛大汉拉马而起,睑色倏变:“你杀了它?”
年轻人道:‘不错。”
威猛大汉怒声道:“我要的是……活人熊,谁让你杀了它?”
年轻人微一怔,旋即扬扬眉道:“原来是我多事!”
伸手拔剑,熊血喷出,热气腾腾,他连看也没看一眼,转身要走。
“大胆!”暴喝声中,四名黑衣壮汉,三名骑马,一名飞奔,联袂而至。
“站住!”威猛大汉同时扬起怒喝。
年轻人倏然回身,淡然道:“救了人还受这个,我这是生平头一遭,请问,不杀这畜生,丧命的就是你,你说我该怎么办?”
一听这句话,威猛大汉怒气似乎消了一些,但四名黑衣壮汉,骑马三名中的一名却沉喝道:“跟谁你呀你的?”
扬起马鞭就要抽。
威猛大汉伸手拦住,炯炯环目盯着年轻人道:“你可知道这只人熊是怎么来的?”
年轻人答得好:“不管怎么来的,我认为它总没有人命重要。”
没骑马的黑衣壮汉喝道:“还敢顶嘴,这是……”
威猛大汉道:“谁让你们这么多嘴?”
那名黑衣壮汉立时闭上了嘴。
威猛大汉转望年轻人:“你是个江湖人了。”
年轻人道:“可以这么说。”
威猛大汉道:“不能让江湖朋友说我不讲理,我也不能不承认你说的是理,天大的事我担,有赏!”
没骑马的黑衣壮汉恭应上前,翻腕递出一个精美革囊道:“这是我们爷赏的,够你吃喝半辈子的。”
年轻人淡然一笑;“要是指望救人挣钱,我早发财了,心领了!”
他看也不看革囊一眼,要走。
“站住!”威猛大汉又一声沉喝。
年轻人站住了:“阁下还有什么见教?”
威猛大汉环目发光,紧盯在年轻人脸上:“我见过的江湖人不少,你却是少有的一个,你很有点骨气,也够做……”
年轻人道:“这比你的赏让我乐于接受!”
威猛大汉浓眉一耸:“你姓什么?叫什么?上京里干什么?”
年轻人道:“萍水相逢,缘仅一面,没有告诉阁下这些的必要!”
四名黑衣壮汉脸色倏变,就要说话。
威猛大汉沉喝道:“不许你们插嘴,你敢不听。”
四名黑衣大汉生时恭谨躬下了身。
威猛大汉转望年轻人:“就因为我使你杀了这只人熊,你不该是心胸这么狭窄的人。”
年轻人淡然一笑道:“我要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就不会站在这儿跟阁下说这么多了,我并不指望什么,纵然你阁下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上京干什么,又如何?”
话落,转身行去。
威猛大汉没再拦,抬眼望去,他看见道旁有一匹蒙古种健骑,不禁动容道:‘那匹马是你的吗?”
年轻人脚下没停,头也没回道:“不错。”
威猛大汉道:“好马!”
年轻人道:“夸奖,这也是我乐于接受的。”
就这两句话工夫,他已经到了坐骑之旁,鞍旁有个长包袱,他把剑往长包袱里一插,拉过缓绳,翻身一上马走了。
望着年轻人的背影,威猛大汉目放异光,挥手沉喝:“走!”
几名黑衣汉子忙去抬地上的人熊……
口 口 口
北京城分内城、外城、紫禁城三部分。
外城周围廿余里,共设七门,南曰: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东曰;广渠门、东便门。西曰:广宁门、西便门。最前南的城门,就是这座永定门。
年轻人马到永定门外,那支队伍也赶上了,威猛大汉没坐马车,他骑着马走在最前头,赶上年轻人,跟年轻人双骑并辔走了个并肩:“不愿意跟我多说话,跟我一块儿进城总行吧!”
年轻人微一笑。淡然道:“条条大道任人走,有什么行不行的?”
双骑并辔往城里走着。
威猛大汉又道:“有件事怪得很。”
“什么事?”
“我阅人良多,却觉得跟你很投缘。”
“我至感荣宠。”
人家有心结交,年轻人却没多说什么。
就这么几句话工夫,人车马浩浩荡荡进了城门。
那只破铁笼里的死人熊,立即引来了行人的目光,也仅只是目光而已,不知是怕那只人熊,还是慑于这支队伍,人却不敢往近处来。
威猛大汉道:“你要上哪儿去?”
年轻人道:”我要就此拐弯了!”
他可是真拐弯了,一拉缰绳,策马往一条横着的街道行去。
威猛大汉扬起手似乎要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带着车马直往北去了。
年轻人拐进了横着的这条街,却不是真正的目的地,真说起来,他不过是要找客栈而已。
走着,走着,他策马拐进了一条小胡同,一进胡同他就下了马,把马往里带,人紧挨着墙而立。
旋即,胡同口人影一闪,进来个年轻汉子,棉袄棉裤,人长得眉清目秀,他看见年轻人,立即一怔停步。
年轻人笑了:“我一进城阁下就盯住了我,难道这就是京城地面豪雄的待客之道?”
年轻汉子定了定神道:“我盯的是马不是人,朋友是从张家口来的?”
“不错,阁下好眼力!”
“朋友尊姓是李?”
年轻人笑道:“马叔的令谕下得好快!”
年轻汉子立即抱拳躬身:“在下,外十旗弟子赵风见过李爷。”
李燕月答礼道:“不敢,有劳兄弟了!”
年轻汉子赵风道:“我认出了张家口的马,但是李爷跟他们在一起,我没敢贸然招呼!”
“恩,他们……”
李燕月把路上的经过告诉了赵风,最后道:“我不认识那位,不过猜出了几分,只怕是内城里的人物!”
赵风道:“何止是内城里的人物,来头大着呢,恐怕除了他们那位主子以外,就是他了!”
“哦”
“您听说过没,蒙古‘神力鹰王’。”
李燕月微一怔:“怎么说,那位就是威震天下的‘蒙古神力鹰王’?”
“是啊!紧跟在后头的,是他的那蒙古勇士,四大贴身铁卫。”
“蒙古神力鹰王我久仰,宦海中的奇男子,侯门中的江湖人!”
“没错,当世的虎将奇英豪,还有一个代善,不过代善比起这位来要差一截。”
李燕月点头道:“没想到我一到就碰上了这位人物,而且当面不识,失之交臂……”
赵风道;“您既然来了,往后不愁没碰面的机会,而且碰面的机会准保多得很。”
这句话,话里有话,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实话。
李燕月笑笑道:“但愿如此,跟这种人物多碰碰,是值得的。”
赵风道:“李爷,吃往都给您安排好了,您请跟我来吧!”
说着,他伸手接过了李燕月手里的缰绳。
李燕月道:“在什么地方?”
赵风含笑道:“您跟我来就是了,不敢说怎么好,但是一定安全,满虏鹰犬绝查不到那儿去的。”
李燕月道;“一来就麻烦大伙儿,真不好意思。”
赵风道:“自己人,您还客气,您为的是整个汉族世胄,先朝遗民,这些人别说只是略尽心力,就是洒血丢命都是应该的。”
说完了话,赵风拉着那匹健马,顺着胡同行去。
李燕月也没再说什么,紧跟在后头。
赵风在前带路,就在小胡同里东转西拐,约莫盏茶时间,在一条小胡同的一扇窄门前停住,这扇门宽窄也只能容一匹马进出,看上去倒像谁家的后门。
果然,赵风转过头来说道:“李爷,这是后门,走这儿近,不然还的再绕一圈。”
究竟是图近,抑或是为了避人耳目,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李燕月并不在乎走前门,还是走后门。
赵风说完话举手敲门,只听里头有人问道:“谁?”
赵风应道:“我,接客人的。”
两扇窄门开了,开门的是个中年汉子,年纪比赵风大,可是对赵风的态度相当恭敬,想来他的职务没有赵风高。
赵风道:“这位就是李爷!”
那汉子向李燕月一躬身道:“李爷!”
李燕月答礼道:“不敢当。”
那汉子又转向赵风道:“九爷交待,先请李爷客房坐坐。”
赵凤怔一怔,旋即把缰绳交给那汉子,向李燕月含笑摆手:“您请这边走。”
李燕月尽管叫张家口那位马大爷一声“马叔”,尽管跟那位马大爷颇有渊源,但对马大爷手下这整内外廿旗的兄弟们,始终客客气气,含笑欠身道:“有劳了。”
赵凤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