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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姑娘一阵惨然,偎近卓天威身旁。
“卓……卓兄……饶他算了。”她轻声地为那人请命:“他不知道,杀了他也是枉然,不如放了他!”
卓天威脸上的杀气慢慢消失,目光逐渐柔和。
“你!”卓天威收刀退了两步:“回去告诉杭霸主,要他离开我卓天威远一点。
今后,再有人向卓某玩弄阴谋诡计明攻暗袭卓某与他誓不两立,对你们的人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情。你走!”
那人似乎精神已经崩溃了,好半天才能抖索着站起来,脸色泛灰,冷汗彻体。
“卓……卓爷!”那人居然还能清晰地说话:“听……听说你要……要找—……
一个叫赵……赵无咎的人。”
“不错。”卓天威点头,收刀入鞘。
“两月前在场州,咱们潜伏在那儿窥视三星盟动静的人,发现一个从京师南返的富商,姓名就是赵元咎。”
“两个月前?你们不可能留意一个过境的富商。”卓无威心中一动:“扬州已经不是你们的码头,你们不敢在三星盟的地盘内猎食。”
“是三星盟的人先盯上的,我们的人无意中碰上而已。”那人进一步解释。
“结果如何?”
“怪就怪在这点上,姓赵的在扬州逗留十日,作扬州十日之游。而这十日中,三星盟的人似乎已经把这个人忘掉了。后来,我们的人才发现,三星盟中有某一位有力人土,与这个姓赵的有交情,所以不再过问。”
“后来呢?”
“听说姓赵的到南京游玩去了,这人手面相当大方,携有不少金银,扬州的青楼名姬,对这人颇有印象。姓赵的正届壮年,人才一表,出手大方,正是青楼名姬羡慕的好恩客。”
“恕在下多问,这期间,扬州曾否发生过采花杀人或劫财杀人案件?”
“这……恐怕得向三星盟的人打听了。”
“哦!晤!你说是两月前的事?”
“是的,错不了。”
“姓赵的与三星盟某位有名人士有交情?”
“是的。”
“那人的去向是南京而不是过江到镇江?”
“是的。”
“南京是你们从三星盟手中夺获的地盘,为何不盯住这个人?”
“咱们的人注意力全放在夺取苏州地盘上,无暇兼顾个单身富商的事,何况南京是龙蟠虎踞之地,禁卫森严,向一个特殊人物下手,所冒的风险太大,其实,南京的局面,咱们并不能完全控制。”
“好,谢谢你的消息,你可以走了。”
那人说声谢谢,抱拳一礼急急走了。
傅姑娘收了剑,目送那人的背影去远。
“卓兄,不知道这人所说的赵元咎,是不是镇江血案的疑犯赵元咎?”傅姑娘问。
“那人在扬州玩乐十日,到南京逗留一些时日再转道镇江,在时间上恰好相符。”
卓天威冷静地分析。
“有此可能。”
“现在,一定还在苏州。而且,他在暗中策划向我下手。好!我会把他撤出来的,今天的收获真不少,我又向嫌疑犯接近了一大步。咱们走!”
“卓兄下一步……”
“三星盟。”
横塘镇距府城仅有十二三里,消息传得很快,距枫桥镇更近。
准提庵魔僧被杀的消息传出,心惊胆跳的人增加了三倍。
魔僧是宇内七大凶人之一,名列高手中的高手,那些武功比魔僧差的人,心凉胆跳自是意料中事。
各方瞩目的风暴中心,仍然是枫桥镇。
镇郊的寒山寺相当偏僻,大诗人的一首枫桥夜泊,把这座小寺的地位,提升至全国知名的程度,禅寺内怪僧寒山拾得像,也受到崇尚自然、放浪形骸的人士尊敬。
各方瞩目的人物,自然是江湖新秀卓天威。
他的行踪,已成为眼线争逐的焦点,不是好现象,一举一动皆落在有心人的监视下。
卓天威十分了解自己的处境,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完全摆脱眼线的追踪,除非是夜间。因此,他的应急之道,是尽量减少昼间的活动,而每次办事,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动达成,飘忽无定,让追踪的人疲于奔命,来不及应变,令眼线无法预测他的去向。
他是一个悟力极强的人,渐渐地会用心机玩弄手段,渐渐领悟如何扔脱追踪者的技巧。
他放弃乘坐舟艇代步的习惯,离开准提庵血腥屠场便不再返回所雇的快舟,偕女扮男装的傅姑娘,越野而走赶赴枫桥镇,沿途尽量避免暴露行藏。
在寒山寺南面半里地,一座荒园的危楼下,两人仔细地搜索每一可疑角落,看清荒园的地理形势。
这是一座被业主封闭了的荒芜花园,十余座亭台楼阁大半垮落破败不堪,已经不能居住。野草荆棘取代了昔日的奇花异卉,假山已成了狐鼠的巢穴。
在苏州,城内城外名园处处,整个城也是无数小花园聚成的大花园,但荒废了的花园也为数不少。
主人的更迭和门户败落与子弟不肖,皆可以令名园几度沧桑。
这座废园,败落已有十年以上了,危楼塌屋难蔽风雨,不可能有人潜藏在内与鬼为邻。
巡视毕,两人回到一座破凉亭旁的假山下。假山已被草木荆棘所掩覆,外表已看不出是假山了。
卓天盛拨倒茂草,将所携的食物荷叶包席地摊开。
“有一段长时间等待,我们可以定下心神养精蓄锐。”他坐下向傅姑娘说:“这期间,外面有任何响动,都不必大惊小怪。”
“这里是杭霸主的预定聚会处吗?”傅姑娘傍着他坐下问:“消息靠得住吗?”
“这得等我见到量天一尺张捕头之后,才能确定是否可靠。食罢我们先好好休息,你可以在此地睡一觉,留意一切动静,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
“哦!你…”
“我到镇上跑一趟,每天近午时分,量天一尺必定带了几名便服捕快,在枫桥码头巡视,我会悄悄地找到他,他会供给我所要的消息。”
“一起去不好吗?”
“不,我一个人活动方便些。”
“这……你不是说要找三星盟吗?为何要潜伏在这里找杭霸主?”
“那人的口供必须先证实一下,对不对?确定了之后,三星盟的人想赖也赖不掉。”
“哦!卓兄,慎重一点总是好的,我真担心你独自去找三星盟,给他们一招泣魂天殛看呢?”
“胡说!你以为我喜欢动刀杀人吗?”
食罢,两人毫无拘束地相傍躺在草丛中歇息,直至近午时分,卓天威方悄然走了。
申牌初,卓夫感欣然返回。
“杭霸主昨晚率领亲信头目从镇江赶到,今晚不在此地聚会。”他向傅姑娘说:“半个时辰后,吴中一龙派人来此地见我,据传口信的人说,可能是前来奉告翻江倒海的消息。”
“哎呀!卓兄,你与人约会?”姑娘不安地说。
“仓促的约会料亦无妨。”他却毫不担心:“就算消息走漏了,想对付我的人也来不及召集大批高手起来,来少了,哼!他们该知道人少的结果。据量天一尺说,杭霸主的人目下人人自危,魔僧的死讯,已经传遍全城,杭霸主暴跳如雷,发誓要捉我剥皮抽筋呢!”
“卓兄,今后你的行动,必须十二万分小心,杭霸主艺臻化境,绰号称断魂狂刀,十余年来创下霸主的局面,刀下未逢敌手。我看到你的神奥绝伦威力万钧刀法,但他们人多势众如果全力相图,你可不要冒险啊!”
“你看过他的刀法吗?”
“听说过而已。”
“你知道他的为人吗?譬如说他的性情、个性、嗜好等等。”
“略有所知。”
“好,我们慢慢谈,我需要了解对手的一切,知道他的长处和弱点,越详细越好,知已知彼,这是制胜的不二法门,我会小心在意的。武学深如瀚海,学无止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会自命不凡高估自己。对付功臻化境、身怀绝学的劲敌,我不会掉以轻心的。魔俗是我的手下败将,准提庵那些人以他为首,所以我有击溃他们的信心,才不在意他的人多势众。”
两人谈谈说说,意气相投。
姑娘在江湖游厉过一段时日,长春谷主又是白道声誉极隆的名宿,傅家也名列天下武林世家之一。
姑娘不但家学渊源,而且天资甚高,对天下各门各派以及武林绝技,见闻相当!”
博,说起来如数家珍,有条有理娓娓道来,卓天威获益匪浅,对姑娘的印象加深了许多,好感渐渐加深。
人与人之间,接触是十分重要的,一见面便情投意合的事例毕竟不多,第一印象良好,并不能保证以后投缘。
卓天威与姑娘虽然多次见面,但真正正一起相互了解的机会却缺少,这次两人终于获得合作的机会,接触便可将双方的距离拉近,加以姑娘有心亲近,相处如水乳交融乃是意料中事。
终于,园门方向传来一声呼哨!
“你留意四周的动静,我出去见他。”卓天威匆匆地说,将刀插入腰带。
“小心啊!”姑娘低声叮嘱。
三个青衣人沿荒草及腰的小石径,警觉地向半塌的门楼接近。
后面两丈左右,卓天威无声无息地亦步亦趋。三个青衣人也许注意力全放在前面,居然没发现有人紧跟身后。
“老七,再发一次信号。”领先那位颇具威严的人说。
不等跟在后面的老七再发呼哨,后面已传出脚步声。
“诸位是宗政家的人吗?”卓天威大踏步跟上微笑着问:“晤!咱们曾经见过,有一面之缘。”
“对,有一面之缘,那晚老弟光临讨消息,在下也在场。”为首的人含笑抱拳行礼:“在下姓曹、曹永泰,请多指教。”
“哦!原来是曹三老爷,恕在下失礼。”卓无威颇感意外,想不到吴中一龙竟会派亲信拜弟前来送消息:“曹三老爷亲自见教,真不敢当。”
“老弟客气,请不要介意,在下这次前来,不仅是奉告翻江倒海的消息,也奉告有关赵无咎的调查结果,当然也有杭霸主一些人的活动情形。”
“在下感激不尽,有劳了。”
曹三老爷举手一挥,老七立即呈上一只小布包。
“这是翻江倒海齐启瑞的遗物,他五天前死在杭州的西湖客栈中,喉咙被人割断,成了无头公案。”曹三老爷感慨地说:“卓老弟,十分抱歉,告诉你这种坏消息、。”
“灭杀的!”卓天威激动地咒骂:“杀人灭口,果然不幸而料中。”
“卓老弟,能不能把老弟要寻找赵元咎的原因相告?”曹三老爷泰然地问。
“抱歉,恕难奉告,在下只须知道这么一个人。”卓天成总算不糊涂。
“这……”
“消息如何?”
“早些天,一艘从镇江来的客船,在阊门码头靠岸,曾经有一位叫赵元咎的行商,下船在码头与邻船的货船水夫冲突,出手打伤了三名水夫。目下已派人专程沿河查问,近期可望获得确实的消息。”
“不要被他愚弄了,他还躲在苏州,而且拥有强大的实力,虽然没有杭霸主或三星盟的实力强大,至少也相去不远,可用的高手男女皆武功出类拔革。曹三老爷,劳驾多派些人暗中侦查,不难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老弟以为他潜伏在本城?”
“不错,不是他,是他们,人数众多,而且派有人在卓某附近跟踪,早晚他会露出马脚的。”
“哎呀!原来他是老弟的仇家。”
“可以这么说。”
“好,老弟放心,在下多派些人留意,定然不负所托。”曹三老爷拍胸慨然地说:“老弟知道有关姓赵的事,可否见告?多知道一些,便多一分希望。”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只能说这么多,恕难奉告。”他断然拒绝透露寻找赵无答的内情。
上次透露姓名,便受到对方设饵诱袭,再将内情透露,岂不打草惊蛇?恐怕姓赵的将在天底下消失,永远无法找到了。
“好吧!在下一定尽力而为。”曹三老爷知趣地不再追问。
“谢谢。”
“杭霸主目下藏身在虎丘憨憨泉南面的一座小园内,他的死党五虎七彪十煞星也全都来了。”
“藏身在名胜区中,距城又近,行动方便,这位霸王果然名不虚传。”卓天威由衷地说。
“老弟,你住在虹桥的东海老店,他藏身虎丘,在你的近邻,恐怕其志在你呢,你要可小心了。”曹三老爷诚恳地说:“白天他当然不敢明目张胆闹事,晚上……”
“我会小心的,多谢关照。”
“老弟,还是迁到敝义兄的住处……”
“不必了,我有我的打算,告辞。”
曹三老爷还想留客,但是卓天盛说走便走了,而且一掠三四丈,三两起落便消失在野林茂草中。
“他会到虎丘送死的。”曹三老爷向两位同伴说:“年轻气盛,狂傲自负,这种人活不长久的,咱们走吧!回程恐怕有人埋伏,小心了。”
卓天成并未远走,潜伏在树林中,目送曹三老爷三个人去远,方返回原处。
对面的草丛中,钻出傅姑娘。
“这位曹三好大胆,后面没带有保镖。”姑娘说:“他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