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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伤我的人!”少女惊呼。
“铮!”护轿大汉的剑碎成百十段。
刀如天雷下击,大汉难逃一劈两片的厄运,已无法闪避;刀光临头。
刀光倏止,不可思议地停在大汉的顶门上,在发结的左侧,锋刃已紧贴头皮。
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事实上却发生了,这说明了卓天威的劲道已经到了收发由心的无上境界。
大汉眼色死灰,崩溃了,发出一声虚脱的呻吟,颓然坐下挫倒,像是一堆烂泥。
卓天威横刀屹立,冷然四顾。
一名护轿,两名待女,加上翠衫少女,四只剑形成半弧,从三方面指向他。
“你们上!”他沉声说:“我会毫不迟疑地杀死你们,绝不留情。”
少女收剑入鞘,举手一挥,命同伴退下。
“你已经手下留情放过我的保镖。”少女一笑:“好可怕,你……你是怎么练成的呢?”
“哼!你……”
“公子爷,别生气好不好?”少女莲步轻移向他接近,脸上有动人的笑容:“俗语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以为你又要向那个人下毒手,所以情急救人……”
“你想要我的命。”
“别冤枉人好不好?我已经发声警告,没错吧?公子爷,饶了他好不好?你们真有不解的仇恨吗?”
“你不要管我的事。”他的气消了,举步向踉跄挣扎、摇摇晃晃向村落走的武曲星走过去。
“武曲星,你如果不招供。”他堵住了武曲星的去路,雁翎刀指向对方的左肩井:“我卸下你一臂一腿,绝不宽恕,你最好放明白些。”
‘哦……我武曲星蒲……蒲家荣……”武曲星吃力地停住了:“蒲家荣………英……英雄一世……”
“你是个狗屁英雄,你少臭美。”卓天威掴了对方一耳光凶狠地挖苦对方:“你如果真是英雄,就不会派一群卑鄙无耻男女向在下施阴谋诡计明攻暗袭。”
“那是无情贾七姑主持的事……”
“呸!你将责任推给你的手下,这也是英雄行径?你简直无耻!”
“你……”
“其一,我要知道两个月前,在扬州的贵盟主事人是谁?目下在何处?其二,我要见贵盟的七幻狐黎玉香,目下她藏身在何处?”
“蒲某头可断血可流……”
“我不要作断头,要你流血断手断脚。”
刀锋压住了武曲星的左肩,开始前后拉割,肩衣破裂,肌肉开始割破,鲜血也开始流出来。
“原来是三星盟的武曲星蒲三爷。”在一旁观看的翠衫少女说:“公子爷,作用不着逼他。”
“为何?”卓天成停止拉割。
“三星盟的主脑人物落脚处在苏州名绅胡大爷的静园,你只要加快赶去,你就可以见到他们的大爷天宇星卞成龙。”
“咦!你怎么知道?”
“缥缈山庄的人,光临某地之前,暗中保护的人已先将该地的情势摸清,你说我知道不知道?”
“你是……”
“你不知道缥缈山庄?”少女反问,似乎感到奇怪。
“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难怪,你一定是初出道的人。”
“不错。
我姓陈,陈逸绿,我喜欢穿绿。我爹是缥缈山庄的庄主,武林人士应该知道我爹的绰号缥缈神龙。”
武曲星红肿的双目突然涌起惊恐的光芒,打一冷颤,吃力地后退,像是见了鬼。
“缥缈神……龙……”卓天威像是记起来了:“潞安府太行山深处的缥缈山庄?”
“对啊!你原来也知道嘛!”陈逸绿欣然地说:“我带你去好不好?”
“带我去?去缥缈山庄?姑娘笑话了。”
“你怎么啦?我是说去静园。”
“你……”
“我的保镖知道怎么走。”
“这个……”
“走啦走啦!你不是要办事吗?我不坐轿,陪你走路,我从来没有交过年岁相若的朋友,我好高兴。”
陈逸绿那撒娇的神情,不是任何正常男人所能拒绝得了的,三分爱娇,三分无邪,再加上三分纯真,似乎真是一位天真无邪,不知人世险恶的小姑娘。
“我知道静园,我有舟代步……”卓天威将刀一丢,有点迟疑:“陈姑娘,这是我个人的事……”
“那岂不是更好吗?你会带我去吧?”
“这……”
“走嘛走嘛!你……你贵姓呀?”
“卓天威……”
“哎呀!你就是那位几乎把苏州闹得天翻地覆的卓天威?难怪你把武曲星打惨了。我不管,我要你带我会见识见识,好不好嘛?”
好不好?她亲呢地挽了卓天威的臂膀,雀跃地往河边走,天真得像是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
她当然不是小女孩。
静园依然静悄悄。
卓天威站在大开的园门外,心中疑云大起。
陈逸绿与他并肩俏立,后面跟着两位保镖:冯翱、冯翔两兄弟。两位侍文:小春和小夏。
姑娘的软轿由陆路来,这时尚未赶到。
“怎么不像有人。”卓天威皱着眉头说。
的确不像有人,连园丁花匠也一个不见。
“这叫做疑兵之计,欲盖弥彰呀!”逸绿用纤手指指点点:“你瞧,所有的门窗都是打开的,人躲在里面,可以看清外面的动静。
杭霸主雄才大略,但机智不足,他要寻找三星盟的主力加以打击,不屑向人少的地方浪费精力,没想到静园有主力隐伏,要是不信,进去便知。”
“进去便知?”他扭头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天真无邪的少女,似乎这位少女是来自其他世界的怪物。
“是啊!不进去怎么知道呢?”陈逸绿坦然地注视着他,脸上有妩媚的微笑,坦然的目光表示毫无心机,那双秋水明眸好亮好亮。
“既然人都躲在屋内,进屋之后结果如何?屋内狭窄不便施展,有如鼠斗于窟力大者胜,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
“这……”
“姑娘在江湖闯荡多久了?”他追问,目光逼视着对方的剪水双瞳,要探索什么,要发现什么。
“我是来游江南的,离家快一年了。”陈逸绿颇为得意地说:“江南果然名不虚传,山明水秀人杰地灵,不像太行山原始荒僻,我真不想回去呢,我要叫爹在江南建别庄,最好在苏州买一座大园。”
“我虽然在此之前不曾在江湖闯荡,但多少知道一些武林轶闻,三庄五谷十世家,闯道约朋友应该多少知道一些。譬如说,万一碰上三邪神五妖仙,或者天下七大凶人,应该有自知之明,知所防范或趋避,以免枉送性命。据我所知,缥缈山庄是三庄之一,位于太行山五山十八寨之中,连太行山巨匪也不敢正视该庄,外人更不易知悉,是神秘而极为引人注目的武林山庄。令尊缥缈神龙也是武林朋友极为尊崇的怪杰,亦正亦邪的武林神秘高手之一,无人不知。”
“你不必讨好找。”陈逸绿的语气坦率可爱:“有许多人害怕我爹倒是真的。”
“是啊!所以有人说;宁可让老天爷的一记霹雳头上,也不要让令算找上头来发雷霆。”他也笑了:“所以,令尊如果来江南建别庄,会掀起江湖风暴的。如果贵山庄的情景与这里一样,门户大开,见不到一个人影,登门寻仇的人,敢不敢昂然进入呢?”
“卓公子,你在说不可能发生的事。”陈逸绿灿然娇笑:“山庄龙虎十八卫,欢迎任何人登门挑衅,绝不会躲躲藏藏。”
“我的意思是假如……”
“没有假如。不管怎样,我先进去看。”
“这……”
“属下先进去,小姐务请稍候。”保镖冯翱欠身说着,举手一挥,李乃弟冯翔向不远处的宅院掠去。
“卓公子,冯翱的武功是不错的。”陈逸绿妩媚地瞥了他一眼:“他能接下我天机十八剑的十剑。你真了不起哪!你是我所碰上的高手中,最高明的高手中的高手,陪我到扬州一带游玩嘛,好不好?”
“到扬州玩?”他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他哪有工夫游玩?
“我好寂寞。”陈逸绿脸上的爱娇笑容一点也不寂寞:“在身边团团转的,都是庄里的人,走一步,前面有人探道,后面有人寸步不离,烦都烦死了。而想接近我和我交朋友的人,一听我是缥缈山庄的人就吓跑了。你猜,在苏州我有多少人?”
“大概不少吧?”
“是啊!足有八十个呢,你需要我帮忙吗?”
“不……”
“不要急急忙忙拒绝我嘛!”陈逸绿挽住他的臂膀,转螓首凝视着他,灵秀的明眸有冀求的神情流露:“三星盟、杭霸主,他们算什么呢?他们如果不客气,我叫三总管除掉他们算了。”
“谁是三总管?”
“我家山庄的三总管姜彪,绰号叫五毒瘟神。他带了护卫负责监视此地的浪人,不容许有人对本山庄的人有所冒犯,我叫小春去叫他带人来。小春!”
“小婢在。”小春恭敬地答。
“不要叫人来,陈姑娘。”他不得不出声相阻:“你一定是集宠爱于一身,有点娇纵任性,是不是?”
“这……这有什么不对吗?”陈速绿似乎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那会让你觉得你像个女皇,你会觉得每个人都必须顺从你,奉承你,你会觉得你做的每一件事部是对的,包括你突然用天机十八剑向我攻击,而我却赤手空拳,毫无防备……”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想做就做。”陈逸绿苦着脸面有愧色:“我……我一定会改,告诉我,说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面对这么一个纯真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他能说什么呢?
不过,天机十八剑并没带给他任何伤害,肉体上的伤害他承受得了,所以将陈逸绿与傅凤鸣比较,他反而觉得陈逸绿天真可爱些。
陈逸绿所说的话,有点让他觉得无邪坦率,甚至有些令人怜爱的感觉,而博凤鸣所说的话却会刺伤人。
也许,傅凤鸣是侠义门人的子女,而陈逸绿却是武林亦正亦邪怪杰的后裔,因而有所不同吧!
“我很愿意做你的朋友。”他诚恳地说:“但请你记住,每个人处事的方法都不一样,你要尊重朋友的意见,避免越俎代疱自作主张,好吗?”
“我……我会记住你的话,卓公子。”
“你是一位好姑娘。”他含笑拍拍挽在臂膀上那温润可爱的小手:“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真的。”
“哦!我好高兴啊!”陈逸绿雀跃地娇叫,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女孩。
不远处大宅前的门阶上,出现冯翱的身影,打出要众人动身的手式,还有只有自己人才懂的信号。
“奇怪,里面真的没有人。”陈逸绿一面说一面挽了他的手举步进入园门:“难道说,三总管的消息不确,这里不是……”
“贵总管的消息、没有错,只是时效已失。”他说:“目下那些江湖好汉正在作殊死斗,来去频繁,行动时变,情势变化多端。这里我来过,确是三星盟的一处主要隐身的地方。”
冯翱降阶相迎,欠身恭敬地引手虚引。
“小姐请进,里间空无人影,人已经走光了。”
卓天威将举步升阶的陈逸绿拉住,虎目惊觉地透过敞开的中厅门,打量陈设华丽的大厅堂。
“陈姑娘,不要进去。”他笑笑说:“主人不在,擅闯私宅于礼不合,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到别处另找线索,我会找到天字星的,走!”
“可是,卓公子,过门不入……”陈逸绿忘了刚才他的要求:尊重朋友的意见。
“呵呵!如果是朋友,过门不久才会失利。走!我知道在何处可以找到线索。”他转身便走:“杭霸主的人,可以供给正确的消息。”
“去找杭霸主?”陈逸绿不再坚持,大概对卓天威已有相当认识,坚持反而会引起反感,只好乖乖离开。
“当然仓促间不易找到杭霸主,我的目标也不是杭霸主。”他饱含深意地回望寂静的静园一眼:“虽然他那些手下也曾一而再向我下毒手。”
“那就去找他呀!打蛇打头……”
“他现在自顾不暇,尽量设法避开我,我并不急,他会来找找的,除非他识时务退出苏州,他不是一个肯轻于承认失败的人。”
两人谈谈说说,相偎相倚走向里外的泊舟处。
浪里锹坐在河岸的柳树下,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葫芦酒和一包卤菜,正吃得津津有味,远远地看到卓天威五个人缓步而来,赶忙收拾残肴,一蹦而起。
“且慢解缆。”走近的卓天威突然叫,转向偎在他身旁的陈逸绿说:“现在,你打算看热闹吗?”
“看热闹?”陈选绿一头雾水讶然问。
“对,看热闹。”他肯定地说。
“你是说…”
“记得静园的房屋格局吗?”
“这……我没留意。
“你看。”他折柳枝在地上划动:“这是正宅的位置,这是客人寄轿安顿随从的东路院处。这是两厢,这是……正厅的两侧都有着复壁,内面的穿堂很可能有着巧妙的密室。现在,我们再折回去看看吧。”
“什么?回去看?”陈逸绿显然大感惊讶。
“对。现在,躲藏着的人该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