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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腾霄道:“我和她分别八年有多,最近才见了一面。对她这些年的事情。我可也是只知道一个大概,并不十分清楚。”
吕思美道:“我不是问她私事。听说她家传的蹑云剑法十分精妙,是么?我是在想,见到了她,不知她肯不肯和我琢磨剑法。”
宋腾霄笑道:“紫萝一定也是很喜欢见到你的,哪有不肯和你琢磨剑法之理?不过你的家传刀法乃是武林一绝,在刀法上精益求精,不更胜于兼学剑法吗?”
吕思美说道:“我知道贪多务得乃是武学之忌,但我见你是用剑的,如果我兼学剑法,把剑法溶化到刀法里,以后咱们不是可以双剑合璧了吗?”
“双剑合璧”这四个字听得宋腾霄心里甜丝丝的,说道:“小师妹,你有这番心愿,我是求之不得,乐观厥成。哈,怪不得……”
吕思美听他笑得有点“古怪”,怔了一怔,说道:“怪不得什么,怎么又不说下去了?”
宋腾霄笑道:“怪不得那天我见你和段仇世交手之时,刀法中已夹杂有许多剑招,原来你是早就有了和我双剑合璧的打算了。嗯,小师妹,这两年来你的武功可是增进了不少啊!”
吕思美粉脸通红,啐了一口,说道:“我说错了一句话,你倒得意起来了。哼,你怎知道我一定要和你……和你双剑合璧?”蓦地想起这话本是自己说的,不觉粉脸更红,强自扭转话题,接着说道:“宋师哥,你的剑法也高明了不少啊,几时你教我几招?咦,你在想些什么?”她忽地发现宋腾霄似乎并不留心听她说话,眼睛也没望着她。
宋腾霄小声说道:“树林里似乎藏有人,跟着咱们,偷听咱们说话。”
吕思美向他所指的方向定神一看,忽见一棵大树后面正在露出一张男子的脸孔,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朝着她看。
吕思美杏脸生嗔,斥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林中偷看,给我出来!”那人哈哈一笑,缓步走出树林,是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丰神俊秀的中年男子,手中摇着一把折扇,倒是像一个颇有几分清洒不羁的文士。
山沟子里住的人家多是贫穷的猎户,决不会有这样一个人物,何况是在落雪天时,手中还是摇着折扇的?宋腾霄不禁暗暗起疑了。
心念未已只见那人已是走到吕思美跟前,笑道:“你怕人家看你,就该躲在深闺;既然是在路上行走,还怕人家偷看吗?小姑娘,你长得很美啊,漂亮的姑娘没人注意那才应该着恼呢。嘿,嘿,你责备我偷看,那我就光明正大的来看你好了。”说话之际,一对眼睛直上直下的打量着吕思美,心里暗自想道,“这小妮子长得倒是有几分像林无双,他们刚才谈到什么孟师哥,想必她就是孟元超的师妹,金刀吕寿昆的女儿吕思美了。”
原来这人乃是扶桑派的第一高手牟宗涛,他给表妹林无双夺了他的掌门,心中极不舒服,这次进京,虽得北宫望答应暗中助他夺回掌门,却不知何日方能实现,是以在目的未达之前,他也就不愿意回去担任林无双封给他的什么“虬髯堂”的堂主了。
林无双是在他之前先下泰山的,他打听到孟元超将往三河县的消息,心想说不定可以在三河县找着林无双,尽管他不愿意出面和孟元超作对,但却怀着一个抓着他们把柄的念头,可以有利于自己他日重夺掌门,于是也就悄悄的跟在楚天雄这班人的后面来了,刚才他就是因为吕思美长得有几分像林无双,故而跟踪追来,看个明白的。
宋腾霄本就起了疑心,此时见他这样盯着吕思美来看,不由得更是恼怒,喝道:“哪里来的狂徒,胆敢对我师妹如此无礼!哼,小师妹,我瞧他多半是清廷鹰爪。”
吕思美也正是有此疑心,登时就拔出刀来,喝道:“快快说出你的姓名来历,来这里干什么的?”
“鹰爪”二字一从宋腾霄口中吐出之时,牟宗涛已是面色大变,如今给吕思美再加喝问,脸上那副潇洒从容的神色登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面色一变,冷笑说道:“公子爷,大小姐,请问你们的哪位贵亲是在朝廷为官作宰?”
吕思美怒道:“你胡说什么,你以为我们也是像你一样的清廷鹰爪?”
牟宗涛冷冷说道:“你们既是没有亲人为官作宰,凭什么来审问我?我只道你们是官家子女,这才仗势欺人哪!”要知崩口人忌崩口碗,牟宗涛最忌别人骂他“鹰爪”,他是自以为和北宫望只是朋友的。
吕思美听得他这么说,倒是有点害怕误打好人,说道:“你若不是朝廷鹰爪,咱们有话好说,我的爹爹是金刀吕寿昆,他是我的师哥宋腾霄,你是什么人,能否见告?”心想倘若此人是侠义道中人物,即使不知道宋腾霄的名字,也必定知道她父亲的名头。她的父亲一生抗清,在江湖上享盛名数十年,同道中人。对她父亲几乎可说得是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牟宗涛轻摇折扇,冷冷说道:“什么吕寿昆和宋腾霄,我一概没有听过。你们得罪了我,才想到要和我套交情吗?也好,那你们就给我赔个罪吧。我放你们过去!”
宋腾霄怒道:“这小子准不是好东西,小师妹,你退下,待我擒他拷问。”
牟宗涛哈哈笑道:“你这小子吹牛的本领倒很不错,居然要想擒我?就不知你真实的本领如何了我看还是你们两人并肩子上吧!”
宋腾霄怒不可遏,唰的一剑便刺过去,喝道:“好,就让你见识鹰见识我的本领!”
牟宗涛折扇轻轻一拨,把宋腾霄的长剑拨过一边,说道:“晤,你这剑法也还有两下子,不过你要和我较量,最少还得再练十年!”
宋腾霄本是要想刺他的穴道,将他生擒的,是以未曾用上全力。但虽然如此,这一招凌厉的刺穴剑招,给对方手中的一把折扇,又不是精钢所打的折扇,只轻轻一拨就卸了他的力道,拨开他的剑尖,心中亦是不由得暗暗吃惊了。又惊又怒之下,哪里还敢丝毫轻敌,唰唰唰连环三剑疾攻过去。
牟宗涛的折扇倏张倏合,把宋腾霄施展出来的浑身解数一一化解,饶是宋腾霄用了全力,亦是占不到半点便宜。
牟守涛看清他的家数,哈哈一笑,折扇一合,说道:“这位姑娘称赞你的家传剑法,我看也没有什么稀奇嘛!好,为了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教你几招!”折扇向前一点,竟然拿作短剑便用,逢刺宋腾霄小臂的曲池穴。
这还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他使的这招刺穴剑法竟是宋腾霄刚才用过的,而且似乎比宋腾霄使得还更精妙。原来牟守涛聪明过人,最擅长于偷学别人的武功。金逐流和他初遇之时,就是为了他的这门绝技不胜佩服,因而和他交了朋友的。
宋腾霄心高气傲,哪受得了对方如此讥嘲?可是牟宗涛的武功在他之上,他非得凝神应付不行,纵然七窍生烟,亦是无暇和对方斗口了。
宋腾霄心神大乱,吕思美叫道:“师哥,小心!”只听得“嗤”的一声,袖子已是给牟宗涛的扇柄戳穿一孔,幸而他变招得快,一招“星横斗转”避招进招,这才没有给点着脉门。
牟宗涛笑道:“吕姑娘,你师哥不行,你和他并肩子上吧!”
吕思美本来就想上去,听了这话,拔出双刀,说道:“对,对付清廷鹰爪,咱们无须和他们讲什么江湖规矩!”宋腾霄心高气傲,吕思美累所深知,是以她在帮他动手之前,交待这几手门面话,免致他的面子难堪。
牟宗涛学她腔调,说了一个“对”字,哈哈一笑,说道:“对,吕姑娘你有眼力,知道我的话说得不错,你的师哥委实是不行了。”其实吕思美那个“对”字,乃是她和宋腾霄说惯了的口头禅。尽管她有时候爱使点小性子,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有如小鸟依人,对宋腾霄十分柔顺的。
吕思美道:“宋师哥,他要激怒你,别上他的当!”
左一招“凤凰展翅”,石一招“玄鸟划砂”,长刀短刀,同时向牟宗涛攻去。
吕思美的真实本领不及宋腾霄,但身法轻灵,则是在宋腾霄之上,牟宗涛不得不分神对付,折扇一拨一挥,同时化解了吕思美长刀短刀的招数。宋腾霄乘势反攻,抢了先手。
牟宗涛凝神应付,暗暗留心吕思美的刀法,心道:“金刀吕寿昆的五虎断门刀法,果然是名不虚传,幸亏这小姑娘虽得家传,火候还差得远。”成竹在胸,突然折扇一伸,横削出去,正是金刀吕家所传的“五虎断门刀”的一招刀法,名为“铁牛耕地”。
吕思美吃了一惊,这套刀法她熟极如流,本能的就按照所传的应招,刀锋向上斜挑,还了一招“举火撩天。”不料牟宗涛故意使得似是而非,刀扇堪堪就要相交之际,突然一个变招,折扇一平,在吕思美长刀的刀背上轻轻一按,用了牵引之劲,吕思美长刀一伸,“当”的一声,恰好碰着了宋腾霄的长剑。
牟宗涛哈哈笑道:“吕姑娘,你怎么帮起我来了?啊,我知道了,你是讨厌你的帅哥,要借刀杀人是不是?”
吕思美满面通红,喝道:“胡说八道!”短刀直刺过去,这一招她用上了“穿花绕树”身法,绕到牟宗涛背后,刺他后心“风府穴”。牟宗涛背后好像长着眼睛,一个躬身弓步,吕思美短刀刺了个空,牟宗涛不理会她,折扇倏张倏合,只是向宋腾霄攻去,攻得宋腾霄手忙脚乱。
吕思美展开穿花绕树的身法,如影随形的跟着牟宗涛,长刀向他背心疾刺,可是总差那么一两寸,没有刺着。牟宗涛见她轻功超妙,亦是不敢轻视,给她逼得紧紧,反手折扇一挥,拨开她的长刀,笑道:“你这一招用得不错,比你这个草包的师哥可强得多!”解了吕思美一招,回过头来又再猛攻宋腾霄,原来他是气恼宋腾霄骂他“鹰爪”,决意要狠狠的折辱他一番。其实若论真实的武功,宋腾霄当然是在吕思美之上。
宋腾霄给他攻得手忙脚乱,牟宗涛冷冷说道:“姓宋的,你给我磕头赔个礼,我就饶你!”
宋腾霄大怒道:“放你的屁,姓宋的打不过你就和你拼了,岂能向你这鹰爪求饶?”
牟宗涛冷笑道:“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哩,你这样含血喷人,我本当取你性命。看在你一位朋友的面上,我才从轻发落。好,你不肯屈膝,那我只好打你耳光了。”折扇倏张倏合,欺身直逼,左掌张开,果然作势就要来打宋腾霄的耳光。
原来牟宗涛尚未知道他与北宫望勾结的秘密已经给李麻子知道,早已说给孟元超等人听了。他是还想在侠义道中混下去的,是以不敢太过难为宋腾霄。心想只是折辱他一番,将来孟元超、釜逐流等人知道了,那也不能怪责于他,只能怪宋腾霄“胡乱骂人”,自取其辱。
宋腾霄怎忍受得了他如此欺侮,把心一横,想道:“我若给打着耳光,那就与他拼个两败俱伤,至不济也得把他伤了。”宋腾霄的家传剑法之中,有一招名为“死里求生”,正是拼着和敌人同归于尽的。但必须在敌人贴身近战,打着自己的时候,这一招才能施展出来。
正当宋腾霄意图拼命,而牟宗涛正在得意洋洋要打宋腾霄耳光的时候,忽地有件奇事发生,他们身边的一棵大树,树叶无风自落!
树叶无风自落,若然只是掉在地上,那也还不算怎样稀奇,奇怪的是,树叶纷飞,其中几片竟向牟宗涛飞来,就像长着眼睛一样,落在牟宗涛的头上,但却没有一片沾着宋腾霄。
牟宗涛只觉脑门忽地接连痛了几下,不由得眼睛一阵发黑,说时迟,那时快,宋腾霄唰的一剑刺来,饶是他听风辨器,躲避得快,“嗤”的一声,左臂衣裳亦已给剑尖划破,伤了一点点皮肉。
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但令得牟宗涛吃惊的是这几片居然能够打得他脑门作痛的树叶,以他这样的内功造诣,对方能用树叶伤他,这正是武林中传说的一种神奇武功!
据说内功练到最高境界,随手抓起任何东西,都能致人死命。这种神奇的武功,就是武林中传说的“摘叶飞花,伤人立死”了。
牟宗涛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不至于丧命,但给几片树叶打得昏了脑袋,也是不禁心头大震,想道:“当今之世,谁有这样功力?”在他心目之中,有这样功力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金逐流的师兄江海天,一个是屡次与他为难,却从未曾露面的那个神秘高手。江海天行事一向光明正大,牟宗涛料想不会是他,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个神秘客了。
牟宗涛给宋腾霄一剑刺伤,连连后退,那个神秘高手兀是未曾露面。牟宗涛想道:“看来此人只是给我一个警告,要我知难而退。罢了,有他在此,我只好认栽一次了。”想至此处,哪里还敢恋战,虚晃一招,连忙逃走。宋腾霄自知胜得侥幸,自也不敢去追。
吕思美大为高兴,说道:“宋师哥,毕竟是你行呀,杀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