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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元超双腿受伤,一时未能运用轻功,萧夫人要看护甥女,也不能出去。
宋腾霄道:“区区一个鹰爪,请让晚辈效劳!”他只道来的定是鹰爪无疑,否则何以鬼鬼崇崇的在属顶偷听?于是唰唰的拔剑出鞘,便即和吕思美一同追去。
萧月仙和邵紫薇也要跟着追出去,萧夫人笑道:“你们这点本领,怎帮得上宋大侠的忙?这个鹰爪的功夫比你们高得多呢,别要反而给宋大侠添了累赘。”
孟元超可是有点诧异,心里想道:“北宫望和萨福鼎的门下高手,差不多我都已会过了,可没有谁有这样高明的轻功,不过轻功虽好,内功宋见精纯,腾霄和小师妹联手顶多是追不上此人,决不会对付不了。”要知内功精纳之士,呼吸轻舒,决无声息。这人大概在屋顶偷听已有一些时候,有几下呼吸稍微粗重一点,这才给内功造诣颇高的萧夫人和孟元超察觉的。当下说道:“伯母说得不错,咱们可别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萧夫人道:“是呀,宋大侠和吕姑娘反正是要走的,就让他们替咱们驱逐鹰爪也就行了。”这正是英雄所见略同,萧夫人一听之下,亦已听出那人轻功虽好,内功不纯。
孟元超料得很准,那人的轻功果然是在宋、吕二人之上,他们二人追了出去,只见一条白影没入林中,身法快得难以形容,以至他们连那是肥是瘦,是高是矮,是男是女,全都瞧不清楚。
宋腾霄喝道:“有胆偷窥,就没胆现身么?”转眼间连那条白影都不见了。
宋腾霄起了疑心,说道:“此人轻功如此高明,莫非他就是暗助咱们的那位前辈高人?”
吕思美道:“让我追上去看个明白!”她的本领比不上宋腾霄,轻功却较高明,她之所以不敢独自离开,那是因为恐怕对方是敌人的缘故。如今心里有了猜疑,想要看个明白,不知不觉就把宋腾霄抛在后面了。
不过她的轻功虽然高明,却还是比不上那个人,追了一程,仍是看不见他的背影。回头一看,宋腾霄的影子也没见着。这才猛然一省,她一口气疾跑下来,少说也跑了十多里路了。
“这位前辈高人不肯现身,再追也是追他不上,不如回去,免得宋师哥挂虑!”
她刚刚这样想,那条白影忽地又似旋风裹着一道银虹似的跑回来了。吕思美大喜说道:“多谢前辈相助之德,请容小女子拜谢!”
风定人现,只见是一个容貌清丽绝俗的白衣少女,年纪大约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她想不到心目中的“前辈高人”竟然是个少女,不觉呆了。
那白衣少女也是怔了一怔,说道:“你说什么?”
吕思美道:“我们今早就在此处碰上一个武功很强的鹰爪,多蒙一位高人相助,不知是不是姐姐?”
白衣少女道:“哦,有这么一回事么?那人是什么样的人?”言下之意,那个暗助他们的人自然不是她了。
启思美道:“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手里摇着一把折扇。他就是用这把折扇当做武器的。”
~白衣少女秀眉微蹙,噫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他!”
吕思美道:“姐姐敢情知道此人,他是不是鹰爪?”
白衣少女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你是孟元超的小师妹吕思美吗?”
吕思美道:“啊,你认识我的孟师哥,你是谁?”
白衣少女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认识你的孟师哥。我回来就是想要问你,孟元超是不是受了伤,伤得重吗?”她不见孟元超追出来,料想他定是伤得不轻。
吕思美说道:“他是受了点伤,伤得不算很重,只是暂时不能施展轻功,敷上金创药,大概过一两天就会好了。”白衣少女叹了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
吕思美说道:“姐姐,你既然认识我的孟师哥,他受了伤,你为什么不进去看看他?”
白衣少女如有所思,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吕姑娘,我求你一件事情。”答非所问,吕思美不觉怔了一怔,心道:“你我素不相识,你却要求我什么。”
白衣少女露出祈求的眼光,缓缓说道:“请你不要告诉你的孟师哥,说我曾经来这里。”
吕思美道:“你和孟师哥一定是很相熟的了?”白衣少女点了点头,吕思美诧道:“然则这又是为了什么。”
白衣少女过了半晌,幽幽说道:“那位云姐姐很值得人敬佩,是不是?唉,可惜我只听见了她的声音,却没有见着她。”
又是一句答非所问。
虽然答非所问,但在初恋中的少女心灵是相通的,这霎那间,吕思美突然好似“懂得”她了。
吕思美抬起了头,噗嗤一笑,说道:“可是我还没有知道你是谁呢?”
白衣少女道:“我可告诉你,但请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姓林,名叫无双。”
“啊,原来是她!”吕思美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原来她就是在泰山会上技惊群雄的扶桑派掌门人林无双,怪不得有这样高强的本领。”
心念未已,苍茫暮霭之中,只见衣袂飘飘,那白衣少女好似乘风而来,又乘风而去了。
“唉,我懂得了。想必她也是因为得到了鹰爪来袭的风声,故而要来暗中保护孟师哥的,她今天才知道孟师哥的一颗心是放在云姐姐身上。”她懂得了林无双的心境,心中不禁暗暗叹息了:“真是一位可爱的姑娘,她和云姐姐一样,总是为着别人着想。”
林无双惘惘前行,心中但觉一片茫然。
“怪不得元超在豪迈之中,又总似带有几分抑郁的心情,原来是为了这一段难解的情缘。”林无双暗自想道:“那位云姑娘也委实是值得令人敬佩,怪不得孟大哥忘不了她。”又再想道:“她的遭遇倒是有点和我相同。但比我更不幸得多。”想到这层,她不仅对云紫萝仰幕,还更同情她了。
她在想道:“她和我一样,曾经爱上一个不值得爱的人。不同的是,我小时候喜欢表哥,那是因为我不懂事,或许这不能算是爱情,只是像史红英姐姐说的那样,是一种迷悯的膝胧的少女情怀。我一发现表哥的真面目,我的心里就不会再有他了。这位云姐姐比我不幸得多,待她发现丈夫的本来面目之时,她已经是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当然林无双并不知道,云紫萝之所以嫁给杨牧,并不是因为曾经爱过他的缘故。她也不知道其中一个孩子是孟元超的。
她没有见着云紫萝,但云紫萝的形象在她心里却是那样鲜明,就像她认识了多年的朋友一样。“她遭遇了这样巨大的不幸,却还是这样刚强。呀,真是和孟元超一个样子的人,但愿我也能够学得到像他们这样。”
她独自惘惘前行,脸上挂着笑容,眼角却有晶莹的泪光,也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
她想起了和孟元超同上泰山,孟元超给她讲解的那两句杜诗,那是诗圣杜甫在泰山上的题诗,说是一个英雄豪杰的胸襟就应当像泰山一样,要站得高,看得远,“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她也曾拿史红英和她说过的话与孟元超互相勉励:要向前看,不向后看。现在她碰到感情的风暴了。她应该怎样?“唉!若是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应该为他们欢喜才对,怎可伤心?”
她又想到在泰山会上,自己本来是没有勇气和表哥争夺掌门的,全是孟元超给她鼓励,她才更深一层的懂得了做一个人就应该做一个正直的人的道理。不能因为私人的感情就放弃了应该做的事。她记得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孟元超在她的心里替代了牟宗涛的位置,她觉得孟元超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但那个时候,她还只是知道牟宗涛居心叵测,不是好人,却还未曾知道,她的表哥竟然当了清廷的鹰爪!
现在是凭据确凿,牟宗涛的确是和北宫望暗中有勾结的鹰爪了,她又应该怎么办呢?
想至此处,林无双不禁瞿然一省:“不错,我应当成全他们,但也不能只是为了避免苦恼而远远躲开他们,牟宗涛既然来到这里,说不定就是为了暗中加害他们的。孟元超受了伤,云紫萝又刚在产后,若是有鹰爪和我表哥加害他们,只怕他们抵挡不了。这事除非我不知道,知道了我能够袖手旁观吗?”
想至此处,心胸豁然开朗,林无双抬起了头,只见遍地是阳光,她心里的一些阴霾,都好似在阳光之下突然消散了。
她决定了自己也到北芒山去,暗中保护他们。
三无之后,孟元超在北芒山上,就像林无双那天一样,惘惘的独自前行。天气也和那天一样,是一个大好晴天。
但孟元超心上的阴霾,却没有完全消散。
“叹人生,几番离合,便成迟暮”,他想不到和云紫萝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相会,相聚又只是短短的三天,自是不禁颇多伤感了。
孟元超正在怅怅惘惘,独自前行之际,忽听得有人哈哈笑道:“孟大侠,幸会,幸会!”只见迎面来了一个青衣老者。孟元超认得这个老者乃是四川“唐家三老”中的唐天纵。
四川唐家是世传的暗器名家,分为三房,长房家主唐天横,三房家主唐天直,二房家主就是这个唐天纵了。三兄弟人称“唐家三老”,尤以老二唐天纵的暗器功夫最为厉害。孟元超曾在泰山上见过他。
那天在泰山大会之中,尉迟炯抓到一个清宫侍卫,这个侍卫是知道杨牧和石朝玑的关系的秘密,当时杨牧正在捏造谎言诬蔑孟元超,尉迟炯抓到这个侍卫,要他和杨牧对质,不料他一句话还未说得出口,就给人用毒针射死了。那个偷施暗算的的人就是唐天纵。其后尉迟炯的妻子千手观音祈圣因和他大斗暗器,唐天纵不敌而逃。
孟元超想起前事,暗自思量:“那天他杀那个清宫侍卫,不问可知,目的是在杀人灭口。哼,只怕他本身也是鹰爪,此来定是不怀好意的了。”当下冷冷说道:“唐老先生,咱们这次恐怕不是巧遇的吧?”
唐天纵阴恻恻地说道:“哦,不是巧遇?那你以为是怎样?”
孟元超沉声说道:“明人不做暗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唐老先生,你是不是冲着我孟某而来?”
唐天纵又是哈哈一笑,说道:“孟大侠,你猜对了。那日我未得领教你的武功,今日有幸相逢,正好补这遗憾。”
孟元超气往上冲,拔出宝刀,说道:“好,你们阴魂不散,尽管来缠,孟某又有何惧?”
两人登时交起手来,唐无纵使的是一柄点穴撅,不过二十来招,只听得当的一声,唐天纵的点穴撅给孟元超的快刀削了一股叉尖。
唐天纵跳出圈子,跃出三丈开外,见孟元超并未追来,站稳了脚步又哈哈笑道:“孟大侠的快刀果然是名不虚传,但小老儿擅长的决不是兵刃,你敢和我比暗器吗?”
原来唐天纵看出他跳跃不灵,是以顾忌之心尽消,自忖孟元超定难躲避他的暗器。
孟元超冷笑道:“我生平从来不使暗器,你尽管把你的家传本领拿出来便是!”
唐天纵冷冷说道:“好,那么得罪了。孟大侠,我可要告诉你,我的暗器都是喂了毒、见血封喉的暗器!”
一声得罪,双手齐扬,梅花针、透骨钉、铁蒺藜、蝴蝶镖,各种暗器雨点般的向孟元超打来!
孟元超背靠大树,减少一方威胁,施展快刀刀法,刀光四面荡开,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梅花钉一碎成粉屑,透骨钉断为两截,铁蒺藜和蝴蝶镖反打回去,唐天纵发出的暗器,没有一枚伤得着他。
唐天纵道:“好功夫!再接我的铁莲子!”双手齐扬,却没暗器打来,如是者接连三次,孟元超喝道:“你捣什么鬼!”话犹未了,铮、铮、铮数声连响,三枚铁莲子流星闪电般的飞来,一打胸口的“魂门穴”,一打丹田下面的“窍阴穴”,一打左胁之下的“愈气穴”。所打的三个方位成为一个三角形,三枚铁莲子的速度一样,同时打到,叫他顾此失彼,决难以一招的刀法,同时把这三枚铁莲子打落。
孟元超喝道:“来得好!”横刀一削,立即突然一抛,手指在刀柄一推,那口刀自左而右转了半圈,恰好将打他左胁“愈气穴”的铁莲子打落,回到了他的手中。至于打他中盘、下盘的两枚铁莲子,则在他宝刀削出之时,已经碰落了。原来打他胸口“魂门穴”那枚铁莲子、位于三角形的顶点,这正是一个“死角”的位置,除了用这招神奇的刀法,那就非给他打中不可。
哪知孟元超刀法固然神奇,唐天纵的暗器功夫却更是匪夷所思,三枚铁莲子给他宝刀磕落,还未掉到地上,突然又弹起来,朝他面门打来,竟是要把他的眼睛打瞎。原来他的第一批暗器乃是试孟元超的劲力的,知道对方抵挡暗器的劲力之后,跟着发出的三枚铁莲子使用了他独门巧妙手法,借对方的力道反弹。
孟元超腿伤方愈,跳跃尚未能够灵活,百忙中霍的一个“凤头点”,横刀护顶,情知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