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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神龙是何等身份,听了这话,不觉脸上一红,心里想道:“我若用重手法伤了这个初出茅芦的小姑娘,只怕要给天下英雄所笑。”当下说道:“谁叫你这女娃儿不知好歹,你若不和杨牧纠缠,我也不会难为于你,你走吧!”
吕思美道:“你们这边两个,我们也是两个。我若走了,你们岂不是占了便宜?”口中说话,手上的那柄青钢剑招数可是丝毫不缓,剑剑攻向杨牧的要害。杨收空手斗不过她的长剑,齐建业无可奈何,又只好腾出手来替杨牧解招。杨牧不敢离开他的靠山,于是变成了双方都是二人联手作战的局面,齐建业本来是被迫应战的,却给她颠倒来说,弄得他啼笑皆非。
杨牧连遇几次险招,怒道:“这野丫头刁滑得很,她自讨苦吃,可怪不得咱们,姻伯,你还是把她先打发了吧,免得她来歪缠。”吕思美“噗嗤”一笑,说道:“原来那个笑话并不是我们乡下才有”。对准杨牧,唰的又是一剑。
齐建业道:“我自有分寸。”沉下了面,喝道:“女娃儿,你再不知好歹,我可不客气了!”
吕思美笑道:“老头儿,你一把斑白的胡子,生了气胡须也会动的,很是有趣!”
齐建业给她弄得啼笑皆非,想道:“这女娃儿也确实是有点可恶,好,待我想个法儿,不伤她的身体,点了她的穴道。”
可是吕思美的“穿花绕树”身法,运用得十分精妙,她好似窥破了齐建业的心思,身子滴溜溜的老是绕着杨牧来转,无形中等于拿了杨牧来作盾牌,教齐建业无法点着她的穴道。
齐建业不由得动起怒来,蓦地一声大喝,加重了掌力,向宋腾霄猛扑。转换目标,心里想道:“待我毙了这个小子,看你这野丫头还能不束手就擒?”
吕思美所受的压力稍松,立即又向杨牧加紧攻击,叫齐建业不能全神去对付宋腾霄。
如此一来,变成了互相牵掣的局面。不过吕思美的功力毕竟是和四海神龙相差太远,而杨牧虽然空手,却可以与她勉强周旋,是以始终还是齐建业和杨牧这边大占上风。
宋腾霄给齐建业的掌力逼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心里可是感到甜丝丝的,想不到师妹竟要为我拼命,这次倘若能够脱难,我真不知应该如何报答她才好。
缪长风坐在店中观战,心里可是焦急非常,正想出去帮宋腾霄的一把,忽见一个手拿旱烟杆,披着粗布大褂的老头儿在街头出现,正向着打斗的地方走来。
那店小二跳了起来欢呼道:“这可好了,我的东家来了!”
缪长风心中一动,想道:“莫非这个老头儿乃是隐于市肆的风尘异人,为了结交江湖朋友,才开这间酒店?”
心念未已,那老头儿已是走得近了。店小二站出门口大叫道:“老东家,不好了,快来呀!这几个客人在咱们店子里打架,去了一拨,又来一拨,店内打得不够,又打到了大街上。咱们店子里的东西毁了还不打紧,闹出了人命来可不得了!”
杨牧喝道:“识趣的走远一些,别来多管闲事,打坏了多少东西我们自会赔给你。”此时正打到紧要的关头,杨牧这边大占上风。宋腾霄被齐建业的掌力笼罩,虽然奋力解拆,已是力不从心,吕思美气力不足,身法亦已渐见迟滞,远不及刚才的轻灵了。
那老头儿慢条斯理的拿起旱烟杆,吸了口烟,缓缓说道:“老兄,你这话又说得不对了。你们在我的店子里闹出事情,焉能说是我多管闲事?东西可赔,人命可是不能赔的。打死了人,你们一走了之,事情还不是到了我的头上?”
口中说话,脚步逐渐走近。突然就插进打斗的圈子当中!齐建业本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料想这老头儿定非常人,正想问他,未曾出口,对方已然出手。
此时杨牧正在一掌向吕思美劈去,吕思美则在全副心神用来帮忙宋腾霄抵御四海神龙的攻势,眼看杨牧这一掌就可以把她的琵琶骨打碎,那老头儿陡地插进当中,把吕思美轻轻一推,推出了三丈开外!他用的是一股巧劲,吕思美好似是给他拉开似的。身形只是转了一圈,就站稳了。
杨牧一来是煞不住势,二来也是怒火头上,心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双掌掌力尽发,“蓬”的一声,竟然打到了那个老者的身上。
齐建业大吃一惊,叫道:“杨牧,住手!”话犹未了,杨牧已是四脚朝天,跌在地上。那“蓬”的一声,却是他身子触着硬地的声音。
齐建业大惊之下,也不知杨牧有没受伤,无暇思索,一把抓去,抓着了老头儿的烟杆。那老头儿笑道:“齐老先生,你也喜欢抽烟么?”
以齐建业的功力,这一抓石头也要裂开。他满以为这烟杆是非断不可的,不料只觉触手如烫,一股力道反震他的掌心,手指一松,烟杆已是掌握不牢。这招一试,齐建业方始知道对方的功力不在他之下。
齐建业蓦地想起一人,连忙问道:“来的可是烟杆开碑陈德泰陈老先生么?”
原来陈德泰这根烟杆乃是一件宝物,外表看来,似是漆木,其实却是青铜混合玄铁铸的。玄铁是一种稀有金属,比凡铁重十倍。有一次陈德泰和几位朋友喝酒,酒酣兴起,曾用这根烟杆试演武功,一敲敲碎了一块石碑,是以得了“烟杆开碑”的外号。齐建业刚才拗不断这根烟杆,反而给震得虎口发麻,也就是因为它是玄铁之故。
陈德泰打了个哈哈,说道:“贱名有辱清听,陈某不胜惶恐,齐老先生的大名,我也是久仰的了,此次光临小店,请恕有失迎接之罪。不知齐老先生何以和这两位客人为难,可否看在小老儿的面上,大家一笑作了?”
齐建业心道:“你倒说得这样轻松?”眉头一皱,说道:“此事一言难尽。本来冲着陈老英雄的金面,齐某是应该罢手的。但好不容易碰见了这两个人,若不趁此作个了断,以后就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请恕得难从命!”
陈德泰淡淡说道:“齐老先生不肯给我面子,那我可没有办法了。”
齐建业道:“不是我不肯给你面子——”话犹未了,陈德泰已是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说了。”不听他的解释,回过头来,却对宋腾霄说道:“请问,宋时轮是阁下何人?”宋腾霄道:“正是先父。”
陈德泰哈哈笑道:“怪不得你的追风剑法使得这样到家,原来果然是宋时轮的儿子。那么,你想必就是在小金川和孟元超齐名的宋腾霄了?”宋腾霄道:“不错,陈老先生敢情是先父旧交?”
齐建业见他们攀亲道故,心里已知不妙,果然便听得陈德泰说道:“二十年前,我与令尊缔交,后就没有见过面,不料他已经仙逝,实是可惜。好,今日碰上了这件事情,你就让我替你了结吧。闲话少说,你们走吧!”
齐建业是个久享盛名的人物,怎能丢这面子,喝道:“不许走!”
陈德泰冷笑说道:“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撇开私人的交情不说,我是这间酒店的主人,你们两位和他们两位都是客人,客人在小店闹事,我就有权来管。是我叫他们走的,齐老先生不肯甘休,问我要人就是!”
齐建业年纪虽老,火气很大,听了这话,勃然大怒,说道:“好吧,那我就只好领教你陈老哥的烟杆开碑的功夫了。不过,这两个人可还不能够现在就走!”
陈德泰烟杆一横,说道:“只要你有本领抓得住他们!不过,可先得过我这一关才行!”
宋腾霄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一声冷笑,说道:“为朋友两肋插刀又有何妨?齐老先生,你不用担心,宋某既然敢为朋友出头,就不怕三刀六洞,你叫我走,我也是不会走的。陈老伯,小侄多蒙你的爱护,但还是让我自己了断吧。老伯的盛情,小侄亏心领了!”
陈德泰道:“不行,事情是在我的店子里闹出来的,我就非管不可!”
局面一变,突然变成了宋腾霄和陈德泰争执,大家争着要和四海神龙齐建业交手,倒是颇出齐建业的意料之外。
试了刚才那招,齐建业已知陈德泰的武功不亚于他,心中自恃,和陈德泰单打独斗的话,或许还可以有几分取胜的把握,加上了一个宋腾霄,自己就是必败无疑了。
当然以陈德泰的身份,决不能和宋腾霄联手打他,可是倘若自己出手攻击宋腾霄的话,陈德泰有言在先,那就是逼得他非和宋腾霄联手不可了。
齐建业虽然是在怒火头上,也不能不有点踌躇了。
缪长风从酒店走了出来,说道:“两位老先生可肯听小可一言么?”
店小二跟在后面说道:“老东家,刚才他们打架的时候,这位客官正在喝酒,几乎殃及池鱼,给他们打破头颅。事情的经过,这位客官也是曾经目击的。”
陈德泰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此人精华闪敛,双目炯炯有神,显然是个武学行家。不知他是来帮谁的?”虽然店小二的口气,这人似乎是站在自己这边,心里也不能不有点戒备。当下说道:“客官有何指教?”
缪长风道:“依小可之见,冤家还是宜解不宜结的好。”
陈德泰说道:“我是但愿息事宁人,就不知齐老先生愿不愿意。这话你应该和齐老先生去说。”
齐建业方自沉吟,杨牧记起刚才所吃的亏,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管闲事?”
缪长风哈哈一笑,说道:“天下人管得天下事,我虽然是个无名小卒,也总可以说句话吧。嘿、嘿,依我看来,你们还是和解的好。”
杨牧道:“不和解又怎么样?”
缪长风道:“若然大家都是有仇必报,有帐必算,那么我和你也有一笔帐未曾算呢!对啦,刚才你不也是口口声声要和我算帐的么?不过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和解的好。”
言下之意,齐建业和杨牧若是不肯接受调停,没奈何他也是要和杨牧算帐的了!
杨牧仗着有齐建业作靠山,正要发作,齐建业却忽地瞪他一眼,说道:“让我来说。”口中说话,足尖暗运内力。
这条街道是用石块铺的,齐建业暗运内力,当他移开脚步之时,只见石块上已经给他用脚尖打了两个交叉十字。就好像用斧头凿出来似的,凹痕一般深浅。用脚踏碎石块不难,似这等只是划开两道深浅相等的裂痕,而不波及其他部份,必须内力能够集中一点、操纵自如才行。陈德泰见他显露这手上乘的功夫,也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想道:“这老头儿果然名不虚传,内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若然只是较量内功,只怕我也未必能够胜他。”
缪长风淡淡说道:“愿聆齐老先生高见。”
齐建业移开脚步,缓缓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句话是说一般情况,但也不可一概而论。有的粱子,比如打破了的茶杯,踩裂了的石头,那就恐怕是补不回来,抹不平净的了。”
话中有话,所谓“打破了的茶杯”,只不过是个陪衬,“踩裂了的石头”才是他想要打的比喻。言下之意,除非缪长风可以抹平了石上的裂痕,否则这“梁子”就是终不可解。
这分明是给缪长风出了一个难题,要令缪长风知难而退。
原来齐建业是个武学大行家,陈德泰看得出缪长风是个身怀绝技的人,他当然也是早已看出来了。不过却未能够准确估量缪长风功夫的深浅如何,是以要试他一试。
缪长风不慌不忙的踱着方步,从那块石块走了过去,说道:“天下除非是杀父杀母的不共戴天之仇,否则决没有化解不了的梁子!”
移开脚步,那两个交叉十字已是无影无踪,而且他不仅仅是“抹平”了那两道凹痕而已,整块石头就好似给削了一层似的,平平整整,什么痕迹都不见了。
这份功夫,纵然不能说是在四海神龙齐建业之上,至少也是旗鼓相当!
齐建业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想道:“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想不到后辈之中,竟然出现了这许多高手。”
只是和陈德泰单打独斗,他已经没有必胜的把握,倘若不肯接受调停,缪长风一定要和杨牧“算帐”的话,他和杨牧二人,那是必败无疑的了。更何况对方还有宋腾霄和吕思美二人,这二人也是决不肯袖手旁观的。
饶是四海神龙火气再大,在这样强弱悬殊,众寡不敌的形势之下,那也是无可奈何,必须罢手的了!
缪长风显露了这手功夫,仍然恭恭敬敬地说道:“不知齐老先生以为晚辈的话是否得当?”
齐建业道:“阁下高姓大名?”
缪长风道:“小可是蓬莱缪长风。”山东蓬莱县乃是他的籍贯。
齐建业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怪不得陈天宇盛赞他。果然了得。”当下明知故问:“江南陈大侠是你的好朋友?”
缪长风道:“陈大侠折节下交,我可不配称作他的朋友。”
齐建业哈哈一笑,说道:“好,看在两位陈大哥的面上,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