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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宗涛道:“他们来了之后又怎么样?”
北宫望道:“孟元超和你的师妹既是彼此爱慕,一定会常相过从,这两个人自有机会可以下手。而且我已安排妙计,可以让你完全摆脱关系!”
牟宗涛道:“我倒想听听是何妙策?”
北宫望笑道:“牟兄既是还不放心,我就告诉你吧。”
躲在屋顶的快活张耸起耳朵留心来听,不料在这紧要的关头,却忽然听不到下面说话的声音了。原来北宫望为人极是小心,虽然他不知道外面有人偷听,但在他说到极为机密的事情时,他也还是按照平日的习惯,和对方咬着耳朵说话的。
过了一会,才听得牟宗涛哈哈笑道:“好,果然是妙计,妙计!”
北宫望道:“多承夸赞,那么牟兄也总可以放心了吧!牟兄,你把李光夏救了出来,我的计划成功之后,决没有谁人胆敢疑心到你!”说罢,两人都哈哈大笑了。
这一阵笑声,听得快活张不禁毛骨悚然,他虽然没有听见他们计划的“妙计”是什么,但从他们这一阵得意的笑声已是不难猜想得到,这是一条企图谋害孟元超的十分阴毒的计谋,而牟宗涛也已经同意做北宫望的同谋了。
快活张毛骨悚然,暗自想道:“想不到名满天下的牟宗涛竟会上了北宫望的钩,我可不能让尉迟炯上他的当,更不能让他害了孟元超!”
快活张本来就想回去告诉尉迟炯,但转念一想,或许还可以偷听一点什么秘密,又想多待一会。
正自踌躇,只听得牟宗涛说道:“北宫兄,多谢你送我的礼物,我也有一件礼物送你。”
北宫望道:“什么礼物?”
牟宗涛向屋顶一指,做了一个手势,但躲在屋顶上的快活张可瞧不见,他还正在竖着耳朵想听牟宗涛说的是什么礼物呢。
牟宗涛的声音尚未听见,却忽地有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就好像在快活张耳朵旁边说出来似的:“快跑,快跑!”
快活张大吃一惊,无暇思索,连忙腾身而起,使出绝顶轻功,飞身一掠,掠上对面的一棵大树。
就在此时,只听得“轰隆”一声,震耳欲聋,屋顶上裂开一个洞,正是快活张刚才躲藏之处。
原来快活张刚才听得出了神,忘记了要屏息呼吸,呼吸的气息稍粗一点,就给牟宗涛察觉了。
牟宗涛有意在北宫望面前逞能,他打的手势,就是叫北宫望与他合力震破屋顶的。
出乎他的意外,屋顶震开,却并没有人跌下来。牟宗涛立即从这裂开的洞口窜出去。
此时快活张已经从第一棵树上飞上附近的第二棵枝上,就这样的脚踏树梢,一溜烟的“飞”走了。
牟宗涛还隐约可以看到一条黑影,北宫望出来的时候却只见树梢风动,四下黑沉沉的什么都瞧不见了。
牟宗涛不知道是快活张,转眼之间,不见了他的踪影,不由得心头一凛:“莫非又是那人?”
北宫望则是惊疑不定,说道:“牟兄,莫非你听错了吧?”
牟宗涛叹道:“此人轻功之高,端的是我平生仅见!”
众武士听得这边好像是塌屋的声音,纷纷赶来。北宫望连忙说道:“没什么事,我和客人在这里练功夫。你们都给我出去!”要知他和牟宗涛,乃是秘密的约会,当然不愿张扬出去,而且他以御林军统领的身份,给贼人从眼皮底下溜走,倘若给人知道,传开去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北宫望退入密室,说道:“牟兄,你疑心是谁?”
牟宗涛道:“只怕就是刚才从贵府跑出去的那个人,又回来了。哼,哼,堂堂统领府,竟然给这个人来去自如,此人不除,终是大患!”
北宫望道:“这人武功既然如此高明,定必有些来历。牟兄,你和江湖上的所谓侠义道相识甚多,是否可以找一些线索?”
牟宗涛说道:“各大门派高手,我尽都相识。据我所知,侠义道中,似乎没有这个人。”
北宫望道:“他不是所谓侠义道中的人物,我倒可以放下一重心事了。”
牟宗涛道:“不过有这样一个人和咱们暗中作对,总得将他除去,才得安心。”
北宫望道:“这个当然。我想此人来到京师,定有图谋,不会很快离开,我准备知会九门提督,请他选派得力的捕快,注意京城一切可疑的人物。”
牟宗涛笑道:“不过有一个人你可别惊动了他。”
北宫望道:“你先别说这人的名字,让我猜猜。哈,我想我大概会猜对了,是不是尉迟炯?”
牟宗涛道:“不错,你若惊动了他,咱们的那个计划恐怕就会有波折了。”
北宫望笑道:“我倒希望能够惊动他。”
牟宗涛道:“那岂不是打草惊蛇,我还如何能够找他来帮手?”
北宫望道:“若然发现他的行踪,我自有更巧妙的安排,使得咱们的计划更可以天衣无缝,包得他对你毫没疑心!”
牟宗涛道:“你也暂且别说,让我先猜一猜。哈,你的安排是这样吧。”在北宫望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北宫望哈哈大笑道:“牟兄,你当真是聪明绝顶,果然猜得一点不差。”两人彼此称赞,大有“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之感,笑过之后,牟宗涛道:“但只怕没有这样巧吧。”
北宫望道:“实不相瞒,我早已有人侦察他的行踪。刚才接到一个消息,就在附近的一个地方,发现一个可疑的人物,说不定就是尉迟炯。”
尉迟炯在那间酒店里自个儿在喝闷酒,不知不觉,听得谯楼鼓响,已是三更。
这是一间很特别的酒店,专做附近几家赌窟的生意的,进来喝酒的客人都是赌徒。
据说最容易令人流露自己真性情的两件物事乃是赌和酒,这些赌徒,刚从赌窟出来,来到这里喝酒,赢钱的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输钱的带着追悔莫及的懊恼。兴奋的赢家向赌友夸耀战绩,口沫横飞,哗哩哗啦的说个不停;懊恼的输家有的是呆若木鸡,茫然失神的只顾大杯大杯的喝酒,有的则更爆发出来,或顿足捶胸:或唉声叹气,或破口骂人……。人生百态,在这种场合一览无遗。
尉迟炯可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赌徒丑态,浓烟辣酒的气味加上嘈嘈杂杂的噪声,只能令他越来越是烦躁!
“三更已经过了,快活张怎的还不回来?”正自等得心焦,忽见外面进来三个人。这间酒店的客人川流不息,尉迟炯本来是无心理会的,但这三个却有点特别,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三个人一个是状貌粗豪的大汉,一个是涂满胭腊水粉,打扮得十分妖冶的妇人,另外一个却竟然是个和尚。
“女赌徒不足为奇,”尉迟炯心里想道:“出家人竟然也在京师赌钱喝酒,不知是哪个庙里钻出来的野和尚!”
心念未已,只见这三个人走近一张桌子,采取三面包围的态势。这张桌子只有一个客人在独自喝酒,面色十分阴沉,对他们的来到,恍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待得这三个人都已靠近了他,这个人才忽地放下酒杯,哈哈笑道:“相请不如偶遇,来,来,来,我请你们三位喝酒。”
那大和尚哼了一声,说道:“你赢了我们的钱,倒在这里风流快活!”
那汉子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待会儿咱们还可以再赌,大师又何必气恼?”
那妖冶的妇人忽地一拍桌子,喝道:“你这骗子瞎了眼睛,竟敢骗到致们头上!”
那汉子怒道:“卓二娘,你输了却来诬赖我!”
话犹未了,另一个粗豪的汉子已是拿出三粒骰子,三只手指一捏,只听得一阵爆豆似的声响,三粒骰子竟给他的指力捏碎,碎成片片,落在桌上。
以指力捏碎骰子,在武功高明之一,当然算不了什么,但在一个赌徒来说,有这样的本领却是大不寻常了。尉迟炯皱起眉头,心里想道:“他们若是打将起来,可是有点不妙了。”要知这间酒店和附近的几家赌窟虽然是御林军的军官包庇的,但若有人打架闹事,地方官可也不能不管。酒店的主人排解不了,多半也会通知他的靠山。
那汉子把骰子捏碎,冷笑说道:“各位看看,这是不是灌铅的假骰子!”酒店里的客人眼看他们就要打架,胆小的已是吓得匆匆躲避,哪里还敢过来?只有几个胆大的隔着几张桌子,伸出头来瞧瞧,说道:“不错,是灌了铅的假骰子!”
只听得“乓”的一声,那妖冶的妇人又是一拍桌子,驾道:“你这厮凭手气赢了我,我没话可说,愿赌服输。你用假骰子骗我的钱,老娘可不是省油灯!”
那客人冷冷说道:“你们知道是假骰子,当场何以不拆穿它?如今却拿来与我理论!哼,哼,谁知道你们是哪里找来的这副假骰?你说我骗你,我说是你们来讹诈我才是真的!”
那胖和尚大喝道:“这波皮竟然还敢反咬咱们一口,不打他一顿,他只当咱们是好欺负的了!”
那客人霍的站起身来哈哈一笑,说道:“我喝了酒浑身是劲,正没地方去使。要打架吗,奉陪,奉陪!”
话犹未了,“轰”的一脚踢翻桌子,那人已是先动手了。胖和尚一拳捣出,那张桌子正向他压下,登时给他打得裂开,跌在地下滚动,桌子上的杯盘碗筷撤满一地,破片乱飞。店子里的客人发出一声喊,跑了十之七八,店主人叫道:“喂,喂,你还没付帐呀!付帐,付帐……”
那妖冶的妇人双刀飞舞,左手长刀,右手短刀,向那客人猛砍过去,一面格格笑道:“店主人,你别慌,杀了这个泼皮,他身上的钱是够赔偿你的。”另一个汉子抽出一双铁尺,也从那客人背后打来了。
“呀,动刀子啦!要出人命案子啦!”剩下比较胆大的那十之一二的客人,也都逃避一空了。
店子里除了掌柜和伙计之外,还在喝酒的客人就只有尉迟炯一个了。
尉迟炯好生为难,心里想道:“我和快活张约好在这里会面的,怎能跑开?但若不跑开,可又是太过引人注目,待会儿说不定就有官兵来到,那时更是不妙。”
尉迟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略一踌躇,随即想道:“三更早已打过,快活张也应该就快回来了。我正待一会。”于是把桌椅搬到幽暗的角落,仍然在独自喝酒。
那骗子仍是面色阴沉沉的一声不响,沉着应战。尉迟炯看得大皱眉头,心里想道:“这骗子的本领比对手高得多,但也不过是江湖上二三流的小脚色,他一个人打三个,纵然能够取胜,至少也得半个时辰。但愿快活张快点回来才好。”
那骗子拳脚展开,把三个敌人逼得连连后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打到尉迟炯的身边来了。
尉迟炯冷冷说道:“你们打架,可不能打到我的头上,走远一点。”口中说话,伸手向那胖和尚轻轻一推。他见这胖和尚武功平庸,这一推只是用了一两分气力,生怕将他推倒。
不料这一推竟然未能将胖和尚推开,胖和尚喝道:“好呀,你先动手打人,可怪不得我了!”呼的一掌就向尉迟炯劈下,掌风竟然是热呼呼的,就像是从铸铁的鼓风炉中喷出来似的。哪里是庸手的功夫,分明是武林中的反肩手!
幸而尉迟炯身经百战,此事虽然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令他几乎冷不及防,但毕竟也还是应付了对方的偷袭,半点也没吃亏。
只听得“蓬”的一声了,尉迟炯的掌力早已到了能发能收的境界,一觉不妙,突然间就增到了七八分,胖和尚踉踉跄跄的退了七八步,身形还要打了两个圈子,方始消解了尉迟炯这一掌的后动。
那妖冶的妇人喝道:“这贼汉子扫了咱们的兴,咱们先打他一顿,自己人慢慢再打不迟。”口中说话,手里的一柄氏刀一柄短刀已是盘旋飞转的向尉迟炯斫来。那个汉子的一对铁尺也在同时向尉迟炯砸下。
尉迟炯大怒道:“好呀,原来你们这帮泼皮冲着我来的!”快刀如电,把一对铁尺荡开,又把那妇人的长刀打落。他拔刀出鞘,出招攻敌,又快又狠,当真是在武林高手中也是罕见的功夫。但这两个人却没有给他斫着,可知身手也是大不寻常的了!
那“骗子”哈哈一笑,说道:“不错,我们正是要打到你的头上!嘿,嘿,你把我们当作泼皮,这可是你阁下走了眼,我可要说我是骂得一点不差!”
欧阳坚打了个哈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阁下武功太强,俗语说兵不厌诈,我们这样对付你,正是看得起你,你应该引以自豪啊!你颠倒骂我,岂不有失名家风范?”
这几句捧得恰到好处,倒是令得尉迟炯大为受用,当下哈哈笑道:“多承抬举,好,那么我尉迟炯唯有勉力以报,免得辜负你的青眼了!”刀光如电,就在说这几句话的时间,已是劈出了六六三十六刀,对方四人,每个人都是感到尉迟炯的刀锋正是所向自己的要害,刀光耀眼、遍体生寒!
欧阳坚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厮竟然不畏我的雷神指,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