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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丈城池固若金汤,看上去像是龙卧于陆,雄伟壮丽。
城内,花月正春风,车如流水如龙,虽不比地都城绣户珠帘、罗绮飘香,却也是茶坊酒肆、花街柳陌、热闹非常。
“昔久,我们到此别过吧。”
宁玉跳下马,转头对马上的秦昔久说。
罗放虽不知宁玉为何一直针对秦昔久,可这一路上他看得出来,她十分不喜欢这个人,竟是一刻也不想与之同处。
秦昔久那张俊脸上浮现一抹创然笑意,“玉儿,你当真狠心。”
说罢,竟是二话不说扬鞭策马而去。
“昔久哥——”
罗放本想和他,见他这么就走了,朝他那个落寞的背影急叫了一声,可那一人一马早狂奔去了,他的声音也只是随风而散。
“小玉,我看昔久哥人很好,你怎么……”
罗放又朝那公子消失的放下望了望,心里还是不放心,“他的病怕是还没好全……”
“阿放,他是帝都秦家小公子,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宁玉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娘亲姓秦,我们也算不上什么亲戚,沾亲带故的终不好,再不想高攀着。”
高攀的滋味,她尝够了。
“而且他身子强健得很,委实不用咱们操心。”
罗放这才放下心,只见宁玉转身又笑道,“你看幽州是个不错的地方,我们不要再想别的,快寻个好地方住下来是要紧的。”
当即不作他想,找了一个街角的小客栈住下,与店小二问清了幽州城内情况,便每日出门寻合适的房子,打算先租下来。
谁知一切竟进展的非常顺利,第二日便寻到了合适的,两人拿了钱与那租房的大哥约好在集市会面,再去看房子交定金。
那大哥穿了一身褐色粗布衣服,身材瘦削,颧骨很高,眼睛微微眯着,眼角一条一指长的刀疤显得十分狰狞,宁玉总觉得这身影好似在哪里见过,可细想又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快走吧,一会儿太阳上来天气要热的。”那大哥一边迈着大步一边催促。
罗放把包袱紧紧背在身上,一手拉着宁玉,这两样都是他的至宝,可都要护好,心里想到以后那些漫长而无忧的日子,都有小玉陪她一起,身体就如打了鸡血似地毫不觉累。
随着那汉子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很窄的巷子,行人逐渐稀少,宁玉不禁问道,“大哥,还有多远?”
那大哥边走边回头看她一眼,指着前面一个路口,“从那拐进去,就到了。”
“大哥不是幽州城的人?”罗放听他口音与幽州城本地人那种细腻的腔调些许不同,细听下来倒像是刻意学起来的。
“我怎么不是幽州城人?”那大哥大步拐过路口,语气粗犷,似见他们不信又解释道,“从小土生土长的幽州城人,只不过近几年不常在这里,所以……”
他一边说一边走,宁玉虽觉得怪,可又说不出什么毛病,只听他话没说完,指着前面的一所房子道,“你看,说着就到了。”
那是两间青砖房,一间朝南一间朝朝东,围着一个不算大的院落,地面都是青砖和石板铺的,墙角生着一棵参天老树,树下是一方花圃,已种了些花草,只见绿叶还未开花,花圃中间围着两把竹木摇椅,一个竹木桌子。
真是个不错的院子,宁玉不禁在心里感叹。
罗放见她面露笑容,知她是心里喜欢得紧,握住她的手,眼里迸射出喜悦的光芒,“小玉,我们有了种桑槿的地方,你看,这么大一片……”
“是啊是啊!!”她不住地点头,想要的生活就在面前了。
曾经在帝都她家也有一方小院,虽没这个好,却有娘亲陪伴,不想娘亲死得那么早,留她孤苦一人,想着想着眼角渐渐湿了。
“阿放,一切都会重新开始,过去那些都忘了吧?”
“恩。”两人相视一笑。
“大哥,这房子不错,价钱也合理,我们就买下了。”
两人转身正要与那房主大哥说话,只见他嘭得一声把大门关上,青砖高墙的阴影打在他看起来十分狰狞的脸上,宁玉恍然惊觉,他,该不会就是那天客栈里没有看清的那个黑影?
“你,你要干什么?”
罗放把宁玉拽到身后,警惕地看着那个正朝他们逼近的男人,他半眯的细小眼缝里散发着森寒杀气。
只见他垂在两侧的那双手轻轻一翻,便从袖口中抽出两只短刀,银光乍现,惊得宁玉心头一颤,“你是什么人?”
“自然是杀你们的人——”男人的口音立时变了,倒像是帝都口音,声音低沉嘶哑。
“为……什么要杀我们……?”
“去了下面你再去问阎王吧。”那男人毫不犹豫,扬起手臂,朝两人劈来,速度之快,无法避忌。
宁玉只觉身上一痛,以为刀子落了下来,可睁开眼却发现是被罗放一把推开,跌倒在青砖之上,随即撕拉一声,刀刃破入血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她惊恐地回头,只见罗放腰间已满是鲜血,晕开一朵红艳的花。
“阿放——”
不等她去抱他,少年的身子已经颓然倒下。
“阿放——”她扑过去,捧起他瞬间苍白成纸的面颊,泪水倏然间便冲了出来,“阿放,你怎么样?”
“别急,我现在就送你跟他一起去。”
说罢,男人亮出匕首朝她颈间划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死别
“住手――”门被猛然踹开。
男人的手顿了一下,转身一看,竟是手握一把折扇的公子。
“又是你,秦昔久――”
男人目光一沉,匕首翻转,起身迎上秦昔久飞来的折扇。
宁玉紧抱着罗放,他那张越发不见血色的脸惨白得吓人,腰身上鲜血不断涌出,她撕开自己的裙摆,按在那个血窟窿上“阿放你坚持住――”
“小玉,我要死了。”
罗放盯着她那张沾满血的小脸,轻轻地笑了出来,“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和你在一起了,等我死后,就在我坟头种一株桑槿吧,到时花开,我便入你梦中去,可好?”
“胡说——你不会死——”
她一手抱着他,一手用尽全力去堵那个血窟窿,可血还是不断从指缝间溢出,温热而腥甜,“阿放,你不会死,你不能死,你给了我那么多希望,你若就这么死了,我会恨你。”
“别说傻话了,”他的眼里依然噙着微笑,“我知道小玉不会那样对我……”
“阿放――”
宁玉痛苦地叫了出来,血窟窿流出来的血很快染满了地面,她突然就泪如雨下,“阿放,对不起,我堵不住它,我好笨,我堵不住这个大窟窿,怎么办?”
她爱的人的生命在手中一点点流逝,可她却只能看着他一点点接近死亡,她连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的能力都没有。
“小玉别哭……小玉别怕……”
他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以后……以后会有……另外一个人代……代替我来照顾你的……”
“阿放,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宁玉不等他话说完,抱住他的脸,“只要你不嫌弃我,不这么扔下我不管,我一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
泪水啪嗒啪嗒掉下来,怀里的人已经气若游丝。
“小玉,我……想我娘亲了……”
“我一辈子……也……也没见过娘亲……可她……一定……是……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他的眼睛看向天际,迷离而没有焦距,渐渐地一点点地闭了起来。
“阿放,阿放——”宁玉颤抖着轻轻地喚他,不让他睡去。
他便又勉力睁开一点,“她……就像……娇娘一样……对……我好……”
“阿放,我求你不要睡,只要你不睡,我这就带你去见娇娘……”她又将他越来越僵硬往下滑的身子抱紧了一些,心痛得没有要喘不过气来。
“娇娘……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我们……不辞而别……”
“不会不会……”宁玉摇头,“阿放你清醒点――”
“代我……代我去求……求她原谅……我……”
怀里人吐出最后一口气,便不再有任何生息,“阿放——”宁玉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却怎么也唤不醒那人。
“阿放――”
她把脸贴在他的脸颊上,泪水倾泄而下,心里疼得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喃喃道,“我不会给你种桑槿花,我不会等你来我梦中,我不会替你去求娇娘原谅,你就这么撒开手不管我,还要我为你做那么多,我不要我才不要――”
她闭上眼,手心攥紧他逐渐冰冷的皮肉,嘴唇干裂而发抖,泪珠滚滚而落。
“阿放,你回来,你回来我什么都陪你一起做——”
可那具身体却再无回应。
秦昔久与那人打斗回来时,宁玉已经哭晕过去。
那小子死了,这是必然要发生的事,可他不想伤害宁玉。
心里突然绞痛难耐,这两年如果他一直陪在她身边会是什么样子,如果那夜他没有过于自负地与那杀手纠缠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他夜探相府时拼了命也把她带回去会是什么样子?
那么她现在不会这么伤心,会对他一心一意,等所有事情结束,他们会喜结连里,双宿双飞。
他喜欢她,从小至今。
那年他不过十岁,爹爹寿辰,姑姑带着个小不点前来贺寿,那个小不点长得真可爱,肉嘟嘟的小脸,圆圆的眼睛,揪着两撮小辫子,席上的人没有一个不喜爱夸赞,都说长大了定是个大美人儿,爹便当场定下了这婚事。
可他越长大越明白,这不过是爹掩人耳目的手段,他并不同意他娶亲,并要他立下奸臣不除绝不能有儿女私情的重誓,当爹发现他其实深深地喜欢宁玉,便起了杀心。
宁玉丢了之后,他偶然在相府见了宁玉,当真又惊又喜,本想拼死带她出去,可他轻功与楚慕不相上下,他多带一人,势必会被追上,只能情急之下把自己从小带在身上的玉佩塞给她,只想告诉她,他没有失约,并且一直在找她。
可结果,还是变成了如今这种境况。
他看着床上昏睡着的女子,苍白的小脸上泪水未干,长长的睫毛湿哒哒地黏在一起,梦里不断地叫着罗放的名字,他握紧双拳。
宁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罗放。
他的尸首停在院子中间,她跪在他身前,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粗布的衣服罩在身上显得愈发瘦削。
“阿放,人都说死后会转世投胎,我不信这些,我知道你一定也不信的,你说想要找娘亲,还想去找娇娘,可小玉带不动你,小玉只能把你火化了,才能带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可好?”
她的手颤抖着轻轻抚上他清秀的脸庞,“你可怕被挫骨扬灰不能转世?”
她的手停了停,良久才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不要怕,就算当真有轮回,你那么善良,老天一定会成全你的。”
夜晚降临。
他们在郊外把阿放的尸体烧了,顷刻间熊熊燃起的大火烧尽了宁玉心里的所有美好,他善良的给她信念的笑脸,还有那双无数次拉住她给她力量的双手,都化为了灰烬,再也看不见,再也触碰不到。
再没有人那样温柔的叫她小玉,再不会有人坚定地说我带你走。
再没有人心心念念只有她,兜兜转转只绕着她。
再也没有。
桑槿还没有种下,人却先行一步,他给了她这个世上最华丽的一场空欢喜,也许是她信得太真,所以梦碎了才会如此承担不起。
“玉儿,跟我走吧!”秦昔久走到她身边,抱紧她的肩膀。
少女沉默良久却突然冷笑一声,转过身轻蔑地看着他,“怎么?难道秦大公子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秦昔久愣住,眸光转冷,看向宁玉眼底。
“杀罗放的到底是什么人?”
她声音冷冽,目光寒澈地逼问他,从小到大,他几乎从未在这个美丽善良的少女眼里听过这种口气见过这样的神态,心狠狠一颤。
良久他方转身抽出折扇,慢慢的摇起来,笑道,“本公子怎么会认识他?”
“好啊,你继续装……”
“玉儿,我看你是悲伤过度开始胡思乱想。”
“你不承认,我只好自己去查。”
眼底冷意涔涔,这还是他认识的宁玉吗,秦昔久心里缓缓升起一层薄怒,她竟为那少年与他决裂至此,“心地纯善,路遇劫匪,想要劫财害命,这难道不正常吗?”
“劫匪?”宁玉冷笑,“哦,大景王朝国泰民安,我宁玉走出帝都不到十天就那么多人要害我们的命,这劫匪当真猖狂!”
“所以你是怀疑在我?”他的眼里倏然铺上层层寒冰。
“没错。”她瞪着他,大声回应。
夜色被火光染成一片浴血红色。
火渐渐熄了。
宁玉赶忙收了阿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