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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脸色果然缓和许多,但他拨开她的手,“今日爷不想看舞。”
“不想看舞,那娇娘就陪爷喝杯酒吧?”
楚慕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他惯常坐的那个位置坐下,案上依然放着两只金樽,他又想起那青衣少女,看着那些来来去去的是女就更加心燥,怒目道,“所有人都给本相停下。”
听见相国大人如此骤然恼怒的声音,即刻都吓得跪了下来。
“早上跪在那里的奴才跑到哪里去了?”相国大人终于把心里的怒点道了出来。
“她……她晕了过去……”一个侍女紧张的回道。
“晕了过去?那现在在哪里?”
“这……没有人看见……”侍女吓破了胆,身上发起抖来。
“放肆——”
他一挥袍袖,袍袖卷起两只金樽翻落在地。
几个侍女被吓得不轻,不禁趴跪在地,低低啜泣。
娇娘见此挥袖示意所有人都出去,方才含笑走上前去,将那两支金樽一一拾起,笑道,“相爷今日如此反常,原是在惦记一个青衣的少女……”
惦记?
楚慕的心微微一动,何来惦记,他这是愤怒,愤怒她竟敢违逆他的话,他要她在那里跪着,就算跪死她也决不能去别的地方。
娇娘观察着他些微变化的表情,心里暗暗欢喜,又道,“那姑娘长得还真是俊俏,只是年纪还小,若长开了,就是整个帝都恐也不能寻出第二个来。”
她将一杯浊酒倒进金樽里,递到他面前,一句一句的试探着,一点一点的揣摩着,只见他叹口气,拿过金樽,一口便折进嗓子里。
“娇娘,你越来越放肆了!”
她却不依,笑着跨前一步靠在他背上坐下,十分不满的道,“你还说我,若不是我,那姑娘今日定要死在这里,你到时可怎么办?”
“一个女人死了便死了,还要怎么办?”
“哎?你……?”
她又惊又气地转过身来,却见他面色如常,不似在说谎话,心里的那种好奇便又压了下去,也对,他向来不近女色,虽然铜雀楼夜夜笙歌,美女成群,可也未曾见他真正有过女人。
“本相只是觉得她眼熟罢了!”
她再试探,“那我可让她去做粗使丫头了。”
他却没有说话,就好似没有听见。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可是她以为一向只问国事不问家事的楚慕,终于开始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呢!
在相国府的后院子里,有一处及偏僻的角落,周围绿竹成荫,四季常青,竹林里有一排青砖青瓦的小房子,圈起来一个极大的场院,场院里一口大水井,几个洗衣服的池子,剩下的便都是晾衣服的架子,大门口牌匾上写着浣衣院。
宁玉醒来时,只见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这床和之前她睡过的不一样,之前那张软一些,而身下这张硬的很,和睡在她家里的土炕上的感觉倒是很像。
屋子非常小,装饰的也很朴素,白色轻纱糊的窗子,一共两张床,其余的便是墙角立着两口红漆的箱子,还有一面铜镜,一个半圆的桌子,桌子上罩着一个红色绣帘,上面放了个紫砂壶,两个杯子。
宁玉打量着一切,心道原来还没有死,她活过来了。
“你醒了?”
伴随着门吱吱呀呀的声音,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她长相很俊俏,是个瓜子脸,看那模样该是比她大一两岁的年纪,“我还惦记着叫你起来喝药,没想到你就醒了。”
她将药碗放在半圆桌子上,回身又关上门,方走过来,“我叫阮棉棉,你可以叫我棉棉。”
“你叫软绵绵――?”宁玉十分好奇地问道。
“对,就是姓阮,不过可不是软绵绵的绵,而是阮棉棉的棉。”她坐下,在宁玉床头不清不楚地说着,搞得宁玉一头雾水,只得硬着头皮去猜,“所以是木字旁的棉?”
“对。”她立刻的点头,“你叫什么?”
“我叫,宁玉。”
“那宁玉,快来喝药……”她把碗递过来,宁玉捏着鼻子一口便将那一碗黑苦汁灌进胃里,只听棉棉说道,“那天是娇娘救了你,她的丫头把你送过来,以后你就和我一起住,一起干活。”
“娇娘是谁?”她忍着口里难耐的苦涩问道。
“娇娘你都不知道?”棉棉惊讶,“娇娘可是相国大人身边的红人!”
这一晚,宁玉听了很多关于娇娘的事,知道是个心地好的,心里盘算着着哪天要去叩谢娇娘的救命之恩。
夜,已经深了。
月华如练,整个相国府都笼罩在柔美的夜色当中,那种宁静将所有人都带入到甜美的梦乡里。
但宁玉却有些睡不着。
以前在老九巷邻里间便因家里贫穷没少欺负她们,娘亲被爹爹生生气死,她也被爹爹卖了出来,本来定了亲的,许的是城南的秦家,秦家富贵,有一正室嫡出的小儿子,名唤秦昔久,只因娘亲也姓秦,是那秦昔久的姑母,这才从小便定下两家亲事,可那秦家终究是嫌弃他家清贫,娘亲死后,那家便来退了亲。
那天的情形,已刻入骨里。
记得那是一场春雨后,夜色很浓,天空乌云密布,空气中散着腐烂的泥土味道。
屋子里飘荡着数尺白绫,墙上一个巨大的奠字那样苍白,那张掉了木屑的桌子上放着娘亲崭新的牌位,门前,停放着她娘亲的木棺。
爹爹饮醉酒在炕上蜷缩着昏睡。
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来了时,大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门口出现的人高贵得好似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啊,身姿挺拔,着一身白色翠纹的锦袍,领子袖口处绣着繁复精美的花纹,青色腰封将他身材显露无疑,手里拿着一个十八骨的折扇,扇面是淡青色细绢,那手一动一动地摇着扇子,姿态洒脱。
他长的真是好看,一双桃花眼永远泛着盈满活力的笑意,黑色青丝用玉冠束起,何等风流韵致,还带着些许的玩世不恭。
他缓缓走至灵前,那一双白色的金丝秀靴啊,在这刚下过雨的泥泞院子里粘了不少的泥土,但在她眼里看起来竟是讽刺至极。
她与秦家就算没有结亲,她娘总算是秦家人,可是秦家竟没有一个人来,唯一来的这一个竟然这副模样,拈着一身的花红柳绿。
他放下扇子,上了柱香,拜了三拜,方转身到她面前。
玉儿……
他这样叫她,声音是好听的,带着股子流连风月所沾染上的柔软,而她也朝他拜了三拜,回了礼。
她记得他站在一步外,显得遥远而疏离,一个干净整齐,一个却苍白的像个乞儿。
他说玉儿,你娘死了,我们的婚事……
他明显犹豫了,但她记得她当时还不知有多可笑地语气坚定地说,照常去办,因为娘临终前是这么说的。
但他好似很为难,背过身去,加重语气道,可是玉儿,你娘刚死,你该守孝三年,至少三年。
她方明白他是想要退婚。
不是退婚——
他却解释,只是推迟三年——
可那还不就是退婚嘛!
后来他便甩袖出了门。
他说还会来找她,她小小的心曾经也是那么期待过,可如今她进了相府为奴为婢,或许一生都无缘再见。
阳光再次出现,宁玉已经早早的起床了,将床铺屋子都收拾一遍,和棉棉一起去掌事姑姑那里领活儿。
整个相国府分为不同的院落,除了相国大人住的铜雀楼,娇娘住的萼红院,还有一处名为灼华苑,住着一位言姑娘,而这位言姑娘则是整个相府最难伺候的一位主子,而不同的院落也由不同掌事去掌控内务,先前的崔掌事便是负责铜雀楼事物的,而负责浣衣院的则是另外一位姑姑,叫刘掌事,棉棉说,只要把刘掌事搞定,其他一切都不用管。
而搞定刘掌事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使银子。
可怜宁玉身无分无文,最终被刘掌事分去负责洗灼华苑言姑娘的衣物。
小半个月来,在宁玉身上也的确验证了众人说法,这位主子不但习惯吹毛求疵,更是脾气暴躁,善于无中生有,叫宁玉不得其法。
作者有话要说:
☆、落水
这个场院是整个相国府隐蔽在竹林里最小的一个院落,一共十几个人,每日都蹲在池边打水洗衣服,晒衣服。
金色的阳光照进那清澈的池水里,像被打散开的珍珠。池水很浅,原本沁凉的水被阳光晒的温热,一件紫色绣着细碎桃花瓣的绢丝里衣在里面飘荡摇曳,一双小手正轻轻的揉搓着。
“小玉——”隔着老远,阮棉棉从场院大门冲她跑了进来,模样当真是急得很,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棉棉,怎么跑成这样?”宁玉停下手中的动作,略好奇的看着她,不过对于这样的棉棉她这几天也差不多都习惯了。
棉棉双手拄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不解气的又转身去井边的缸里舀了口冰凉的水灌进嗓子里,这才顺过了气。
“我刚刚去萼红苑送衣服,听说灼华苑那位恼了,正在大发脾气,要命人传你去呢……”她急急的说完,一脸焦急的瞅着宁玉,双手复又累得拄在了膝盖上,看似好像还是没有完全缓过来。
她口中说的萼红苑便是娇娘住的院落,那灼华苑呢,是言子黛言姑娘的院子,两家挨得很近,中间只隔了一片桃林。
宁玉一听这话有些不解,“是恼我吗,为什么恼我?”
“好像……”棉棉直起身,略皱眉,眼珠朝旁边上转了两转,回忆道,“好像是说让你昨日便洗好送去的衣服,到现在还没送去,你知道是哪件吗?”
宁玉转身朝晾衣架上仔细瞧了两眼,摇头道,“一共就这二十几件衣服,都是昨天送来的,说晾干了再送去。”
“那就怪了。”棉棉挑了块干燥的池边坐下,“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不会。”
她见她回答的坚定,不禁担忧的问,“小玉,你,不会是得罪谁了吧?”
若说刘掌事那种人为了钱要冤枉她,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谁叫宁玉?”
就在这时,一个趾高气扬的声音如一个炸雷,宁玉和棉棉都转过头去,只见大门口一个穿秀花粉衣的女子正站在那朝里面张望着,模样很不耐烦。
棉棉一边朝那女子微笑示意,一边拉住宁玉的手臂,头埋到她耳边,“这是碧娆,言姑娘的贴身丫头。”
宁玉猛吸一口气,攥紧手心然后跨出一步,“我就是。”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灼华苑顾名思义。
那一片如海的桃花林,姹紫嫣红开遍,从高阶回廊上往下看,竟好比天上落下的一片朝霞,浅粉的、深红的、淡紫的,一枝压着一枝,一朵挨着一朵。
从九折回廊绕下去,走至桃林深处,便见其中一个绿草茵茵的院子,垂花门楼,雕甍绣槛,雍容华贵。青砖垒就的院墙下开有一圆形拱门,碧青色的池水缓缓流入,浮萍满地,碧绿明净。池水还绕楼榭,青石路前,一个白玉小桥直入高阶而上,顺着石阶上便是楼榭的正门,顺着朱红扶栏左转,便至一处宽阔的榭台,远可看桃花满园,俯可观碧水青萍。一把七弦古琴,一张黄花梨弈棋桌案,黑白子静置于其上,相互包围相互厮杀。
宁玉随着碧娆走进去,宁静的庭院中,只听啪的轻轻一声,一白子落下,那榭台之上,桌案边一紫衣女子满意的点点头,转而又执起一黑子,皱眉思索起来。
那身紫色锈袍用数十种紫色绣成,上面数百多花瓣遍布,看上去别提多雍容华贵,三千青丝束成凌云髻,头插清辉映月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
“在这里等着回话。”那碧娆转身对宁玉说道。
宁玉便止住步子,静静地侯在原地。
都说言子黛是相国府里除了相国大人之外最难伺候的一位主子,宁玉自然是不敢造次,不过究竟是何来历,又为何如此尊贵,便没人说得清,只知道她是三年前为了相国大人而战死沙场的言大将军新收的义女,至于为何新收的义女也能住进相国府就不得而知。坊间无不猜测,许是相国大人的心上人,任凭传闻四起,相国府内却无人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只因为这位相国大人总摆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除了娇娘外,未见与哪个女子亲近。
“人来了?”言子黛微微抬头,那微蹙的眉头还没有展开,脸上便又蒙上一层薄薄的怒气,那条裙子是她特意找江南有名绣工做的,只去年生辰时穿过一次,一直仔细的收着,恐怕虫蚁蛀了,恐怕日晒雨淋了,本想再过几日的御宴上穿,可没想到就这么平白的丢了,叫她怎能不生气,许是被哪个贱蹄子拿到外边换了银子。
“是。”碧娆低声道。
“叫她上来——”那纤手将白玉棋子一掷,目光里已经有一团火渐渐燃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