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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会危言耸听,诳语惑人。
现在,根据两天来的风闻和判断,他证实他的恩师既不是昔年最厉害的魔头赤阳神君,
也不是任性嗜杀的九华魔女,他的恩师只是一个获得绝世武功的人。
至于他恩师究竟是谁,他的一生坎坷遭遇究竟又如何,只有找他师父的女儿娟娟,再去
恒山凌香庵探询了。
但是,到哪里去找那位娟娟姑娘呢……
每当他想到这个问题,他便忧心如焚,心绪紊乱,感到坐立不安,不知应该如何着手去
办!
一阵凉风吹来,眼前光线同时一暗——
凌壮志一定神,非同小可,立即停身止步,机警地看了一眼道路两旁,发现道上田间依
然寂静无人,那颗紧张的心,才静下来。
因为,在他沉思前进中,脚下已本能地展开了流云步,这种轻功,看似慢,实则快,施
展开来,身形如行云流水,柳絮飘风。
回头一看,面色立变,只见身后十数里外的卧虎庄前,尘烟弥空,黑影点点,宛如狂风
般卷来。
这时,才听到隐约传来的马嘶,和闷雷似的蹄声。
凌壮志断定是卧虎庄的马队,只是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也许是分途到各地奔丧,报告
金刀毒燕已死的消息。
为了避免卧虎庄的人起疑,他不敢再施展轻功,只得大步走进林内。
茂林俱是高约数丈的大白杨树,枝长叶大,紧盛蔽空,仅道路的中央上空露出一线蓝天。
白杨树林极深,走了数百丈,依然未看到尽头。
这时,闷雷似的蹄声渐渐近了,马嘶此起彼落。
再前进百丈,已能看到林的前沿,但身后的马队已相距不足一里了。
转瞬之间,马队已奔至身后,蹄声急如骤雨,马嘶剌耳惊心,震得树上杨叶自响,地面
微微颤动!
凌壮志本能的回头一看,健马竟有二十匹之多,俱是劲装佩刀的威猛壮汉。
当前一匹高大青马上,正是身穿锦缎劲装,胁挂毒燕镖囊,腰悬厚背金刀的俊面一郎阮
自芳。
阮自芳嘴哂狞笑,白面罩煞,目光怨毒的望着凌壮志,他对没看到万绿萍和铁钩婆,似
乎颇感意外。
凌壮志一见阮自芳的那副狰狞神色,即已看出他的来意不善,因而顿时升起一丝杀机。
因为,他觉得像阮自芳这样的人,同样的不能让他活在世上。
心念间,他依然作着躲马之状,急步走向路边……
就在他刚刚走至路边的同时,阮自芳一马当先,势如猛虎,挟着如雨蹄声,带着呼呼劲
风,直向凌壮志身后疯狂冲来。
凌壮志暗哼一声,身形略微闪动,那匹高大青马,擦身冲过,惊险万分。
阮自芳心中一惊,不由大喝一声,手中马鞭,反臂挥出,猛抽凌壮志的面门。
凌壮志顿时大怒,杀机倏起,仰面一闪,马鞭擦肩飞过,接着一声大喝,左掌反臂挥出,
猛击阮自芳的马股。
砰然一声大响,青马痛极长嘶,前蹄仰天,人形而立,旋身蹿向林内。
阮自芳一心想抽凌壮志一鞭泄忿,根本就没想到青马会突然立起,如此一起一落,哪里
还坐得住,一声惊叫,翻身栽下马来。
就在这人翻马仰的同时,后面二十余匹健马同时奔到,当前四马,收势不及,直向地上
的阮自芳和凌壮志冲来。
凌壮志一声冷笑,身形旋飞腾起,一跃数丈,几达林顶。
阮自芳跌得头昏脑胀,吓得魂飞天外,一声刺耳嚎叫,疾地连滚带爬,险些被踏死马下。
其余马上壮汉,纷纷急刹坐马,惊呼喊叫,马嘶蹄乱,浓尘弥漫林间,顿时乱成一片。
俊面一郎阮自芳滚至路边,翻身跃起,面色苍白得已无一丝血色,一身尘土狼狈至极。
他平素狂傲,恃技凌人,何曾栽过这种跟头?这时一定惊魂,羞怒交集,只气得浑身嗦
嗦直抖。
他望着飘然落回原地的凌壮志,目光充满了怨毒,咬牙切齿缓步向前逼去,同时恨声说:
“果然不出我七师叔所料,你小子确是一个伪装的书生。”
凌壮志微轩剑眉,星目闪辉,他既已施展了武功,自是已动了杀机,于是,冷冷一笑,
微一颔首,说:“不错,在下倒很佩服你七师叔的眼力,可惜……”
说着,游目看了一眼跃下马背,正在纷纷掣出兵器的壮汉。
阮自芳立即不耐地怒声问:“可惜什么?”
凌壮志轻蔑地一笑,说:“可惜她当时没将在下点毙!”
阮自芳瞪眼一声厉喝:“现在杀你,也不太迟!”
“迟”字刚出口,纵身前扑,倏举右掌,狠劈凌壮志的面门。
凌壮志哈哈一笑,说:“已经太迟了。”
“了”字出口,急上一步,右臂架横封出。
砰的一响,闷哼一声,阮自芳攒眉苦脸,身形踉跄后退,额角上的冷汗,顿时渗出来。
阮自芳左手一摸,发觉右腕已断,心中顿时一慌,再也拿椿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横刀立在四周的壮汉,平素俱是作威作福的恶奴,这时见少主被白衫少年震断了手腕,
俱都惊呆了。
就在这时,一声烈马长嘶,划空传来。
凌壮志一听,面色大变,知道又有卧虎庄的马队赶来,也许是紫裳少女宫紫云和晋德大
师等人。
所有横刀发呆的壮汉,俱都精神一振,同时暴起一声震撼林野的欢叫!
蓦闻跌坐地上的阮自芳,震耳一声大喝:“还不快将这小子乱刀分尸!”
喝声甫落,暴起一声呐喊杀声,所有壮汉,齐向凌壮志疯狂扑来。
凌壮志心急如焚,顿时大怒,想到恩师的告诫,杀机登时迷昏了心智,一声大喝,身形
电旋,无数白影,飞驰在二十余个大汉之间。
所有壮汉顿时大骇,手中单刀望着飞旋的无数白影,乱劈乱砍。
刹那间,刀光血雨,臂断头飞,惨叫刺耳惊心。
这时,那阵马嘶蹄奔声,愈来愈近了,似是已到林外。
凌壮志急怒攻心,神情已近疯狂,为了及早脱离现场,俯身拣起一柄单刀,寒光一闪,
最后两人也倒下了。
他停身游目一看,只见俊面一郎阮自芳,身形如箭,抱头鼠窜,迎着飞来的马队,疯狂
驰去。
凌壮志岂肯让他逃走,大喝一声:“拿命来!”
“来”字出口,功集右臂,手中单刀,猛向狂逃的阮自芳掷去。
一道寒光,势如奔电,挟着尖锐啸声,一闪已至阮自芳背后。
一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叫,阮自芳两手抱胸,踉跄栽倒,顿时气绝。
凌壮志哪里还敢停留,展开绝世轻功陆地飞行,身形宛如一缕白烟,藉着林木掩护,直
向西南飞去。
一阵飞驰,足有五里,前面已是林沿,身后也听不到蹄声马嘶。
凌壮志停下身来,首先镇定一下心神,他断定方才赶来的马队,如果是紫裳少女宫紫云,
她必继续向西紧追。
念及至此,他不敢再走那条大道,只得越野前进。
由于连日未得好睡,酉末时分,便在一个小镇上的小客店里住下来。
他怕遇见夜去卧虎庄的武林贺客,因而匆匆晚饭,立即和衣倒在床上。
他要想的事太多了,千头万绪,无法理起,于是,索性盘膝打坐,心里一静,不觉沉沉
睡去。
一觉醒来,月光满窗,室内景物清晰可见,睡意全消,他想,既然已无睡意,何不星夜
赶路?
心念已定,飘身下床,取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悄悄开门,轻步走出房外。
一轮明月,高挂中天,光华轻洒似水,正是三更时分。
游目一看各房前窗,俱都黑暗无光,脚尖一点,腾空飞上房面,展开轻功,直向正西驰
去。
暮春天气,深夜寒意仍浓,田野愈显得寂静。
蓦然——
西北荒野间,一条白影,由东向西,一闪而逝——
凌壮志心中一惊,暗呼好快,继而一想,不由惊得脱口低呼道:“啊,一定是他!”
低呼声中,功布全身展开陆地飞行术,疾如掠地流星般,直向西北追去。
凌壮志认为一闪而逝的白影,极可能就是击毙金刀毒燕的白衫少年,他决心追过去看看。
再驰一阵,距那道快速白影,果然近了,距离最多数十丈,同时,已能看清那人白衫飘
拂,身材似乎比他矮小。
他想,再追一阵便可追上了,想到得意处,不觉笑了起来,脚下继续不断地加劲……
蓦然——
前面那道白影,似是发觉后面有人跟踪,倏然转过来,两道目光,宛如两柄利剑望来。
凌壮志心中一惊,暗呼不好,闪电隐在一株大树之后,探首一看,那道白影又在百丈外
了。
但就在那人回头一瞥之间,他已看清那人无须,果真是一个少年,因而,他愈加相信那
人就是击毙金刀毒燕阮陵泰的白衫少年,同时他也证实白衫少年并不是展伟明的化身。
这时,他心中有一种受愚弄被侮辱的感觉,不禁心头火起,决心尽快追上去,向那白衫
少年质问,但他却不知,他已犯了武林最大的忌讳。
在皎洁的月光下,清冷的旷野间,两道白影,前后追驰,疾如流星赶月,快愈掠地惊鸿,
直向远处一片黑压压的大镇店驰去。
凌壮志一见,心中大感焦急,由于前面白衫少年发现了身后有人,也在尽力施为,因而,
凌壮志始终与那白衫少年相距着百丈以上的距离。
那白衫少年,对镇上地势,似是极为熟悉,腾空飞上一座房面,白影一闪,顿时不见。
凌壮志阅历浅解,豪无江湖经验,身形不停,速度反而加快,来至那座瓦房,一身长形,
也腾空而上。
游目一看,镇上房屋栉比,不下千间,那里还有白衫少年的影子?
镇店相当大,仅有远处两户豪富之家的高楼上,街有一两只窗上亮着灯光。
凌壮志断定那白衫少年决不是贫苦人家的子弟,因而,他仔细估计那两处豪富人家,俱
都在百十丈外。
细看两家房舍,朱楼画栋,红砖琉瓦,建筑的极为富丽。
东边一定气势略小,西边一家,占地较为广大,修竹掩映中,露出一角飞阁,另具一种
清幽脱俗气象。
凌壮志决心去探西边那一家。
心念既定,即展轻功,以极灵巧的飘掠动作,在房上纵跃前进。
渐渐,发现靠近这面的修竹飞阁,竟是一座不算太大的花园。
园内,修竹矮松,花木葱龙,中间别致的建有几方畸形怪石,上面绿苔斑驳,爬满藤萝。
凌壮志愈前进愈提高警觉,因为,这家的少主人即有如此惊人的武功,这家的老主人定
然也不是庸手。
来至近前一看,是一道雪白的孔砖花墙,墙内植有一排阔叶芭蕉,正好掩护他进入园内。
他机警的看了一眼园内,立即沿着一道曲径,摒息向内走去。
前进中,发现园内奇花烂漫,清香四溢,凉风徐吹,月华似水,如能在此时观花赏月,
该是多么雅致……
蓦然——
一声银铃似的清脆撒娇的声音,就在那几方怪石之后响起!
“师父,苓儿真是笨死了,这招万花献佛,练了几遍,还悟不透其中的精奥之处。”
凌壮志心头一震,面色立变,他虽没有江湖阅历,但却知道窥人练武,罪不可赦,为武
林最禁忌的事。
一声祥和的呵呵低笑,接着是亲切的夸赞声音:“苓儿,你练两遍已经有了如此成就,
应该心满意足了!”
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爷,我家小姐就是什么事都不知足,今天我家老爷子请英
俊潇洒,仪表非凡的玉山薛公子来吃酒,目的是给小姐……”
语未说完,一声娇羞怒叱:“死丫头贫嘴,看我割掉你的舌头!”
依然是那个祥和的声音呵呵笑着说:“苓儿,饶了春丫头吧,她那张油嘴,气能把你气
死,笑能把你笑活。”
凌壮志听得心中一动,本待稍稍退出园去,但这时他被玉山薛公子五个字给吸住了。
他认为那位薛公子,可能就是方才那个白衫少年。
念及至此,摒息向着几分畸形怪石绕走过去,由于怪石的那面有人谈话,他的前进愈加
小心。
来至石后,摒息立在一蓬垂藤下,恰好掩蔽住他的身体,缓缓探头,极谨慎的向石前望
去……
前面是一块绿草如茵,方圆约六丈的平地,草地的对面,即是小径花圃。
首先,他看到一个年约十六七岁,身穿花衣,梳着两条长辫子的侍女。
花衣侍女,眉清目秀,容貌不俗,虽无十分姿色,却也有动人之处,这时,她雪白的脸
上,正挂着顽皮的微笑。
凌壮志知道,花衣侍女定是方才挨骂的春丫头。
再往内看,是个秀发披肩,一身红衣,手抱长剑的少女。
红衣少女,瓜子脸蛋,肤如凝脂,年龄约有十七八岁,一双剪水双瞳,明若秋波,两道
修长秀眉微向上飞,似嗔似喜的面庞上,充满了傲气。
这时,她正抱剑领诀,双目凝视,作着练剑的起始姿势。
凌壮志知道,她就是自称苓儿的那个少女。
探首再向内看,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