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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紫云愁罩黛眉,老凌富霜眉紧皱,俏丫头唤春神色黯然。
一行人像众星捧月般,将凌壮志送出门来。
凌壮志走出门阶,凌富已将乌骓拉了过来。
在这一刹那,宫紫云心乱如麻,也不禁凤目湿润,不知如何再叮嘱爱夫几句,要说的话,
昨夜枕边已说过了。
凌壮志将乌骓由老仆手中接过来,立即认镫上马,接着,强展微笑,挥手说声珍重,拨
转马头,直向前街驰去。
乌骓已有一个多月没有放蹄狂奔了,凌壮志驰出了热闹的西关大街,乌骓宛如急雷奔电,
直奔正西。
这时,夜空多云,一轮皎月,时而光明大放,时而被乌云吞噬,这似乎是象征着凌壮志,
此番前去,将有一连串的凶恶惊险但也有他光明的一面。
凌壮志坐在急如奔电的乌骓宝马上,迎着夜风,在时明时暗的月光下,向前飞驰,一个
接一个的村镇被抛在马后,但他仍在双手控缰,低头沉思。
他想的事太多了,千头万绪,不知由何理起,目前他无法专一去找将叶小娟母女掳去的
门派歹人。
因为,还有更急切的事,等着他火速去办,摆在眼前的急事是截住琼瑶子,将展伟凤留
下来,或者是即去玉山将秦香苓搭救出来。
衡情量重,以先去齐云山大佛寺为先急,因为,如让琼瑶子将展伟凤带回天山金霞宫,
势必为自己带来无穷尽的麻烦。
凌壮志心念已定,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每当让宝马饮水食料时,他才藉饭后一段短暂时
间假寐一两个时辰或盘坐调息片刻。
江湖上再度有了凌壮志的行踪,当他们今天发现凌壮志在江宁时,第二天凌壮志已到了
芜湖,但不几天,凌壮志又到徽州。
追踪他的高手不由大摇其头,深感疲于奔命,大有神龙见首不见尾之感,令人难以捉摸。
因而,武林中爱护和敬佩凌壮志的正派高手和长者,根据他的武功、衣着和行踪,赠给
他一个响亮的绰号——赤掌银衫化云龙。
是以,未及半月,赤掌银衫化云龙这七个字,传遍江湖,烩炙人口,但飞马驰骋,急速
赶路的凌壮志尚且不知。
□□□
这天。
秋阳高照,天朗气清,凌壮志在休宁县城,落脚半日,并且购买了一些应用之物,因为,
过了新安河,便到了齐云山东麓。
午时刚过,凌壮志已飞马驰出休宁县城的西门,遥远的正西天际,已现出一带峰峦起伏
的绵绵山影,那就是齐云山。
乌骓奔驰如飞,不足一个时辰,已到了新安城的渡口。
凌壮志拉马立在渡船上,遥望齐云山势,只见云烟蒙蒙,峦岭若隐若现,巍峨峻峰,形
似孤岛巨兽,隐藏于飘渺沉浮的茫茫白云间。
最高的峰巅上,一挂急泻瀑布,宛如经天而降的银虹,在晴朗的秋阳照射下,银光闪闪,
蔚为奇观。
凌壮志看罢,他却没想到齐云山的景色,竟是如此壮丽,实不亚于他习艺五年的九华山。
渡河登岸,继续前驰,半个时辰之后已达齐云山下。
凌壮志昂首上看,浓郁碧绿,古木参天,在十数里外看到的几座高峰,这时隐没于如絮
暖飘的白云中,已难看到峰顶。
只见半山两座矮峰的苍翠浓绿间,现出金光数点,凌壮志知道,那就是梵宇巍峨的大佛
寺。
于是,轻催乌骓,沿着崎岖山路,直向大佛寺驰去。
他望着半山那片金光闪闪的巍峨梵宇,思索着见到琼瑶子后,如何设法将展伟凤留下来。
他断定展伟明这时早已到了,琼瑶子也许答应了这位憨直大汉的要求,已释放展伟凤转
回石门。
心念间,乌骓已越过一道横岭,绕过一座矮峰,山路愈加难行。
来至一片竹林,距离大佛寺已不足二里了。就在这时,竹林深处,蓦然传来一声悠长马
嘶。
乌骓双耳一竖,昂首发出一声欢嘶回应,直向竹林深处奔去。
凌壮志心中一喜,知道展伟明果然早已到了此地,方才的马嘶,必是他的那匹枣红马。
心念间,竹林深处已传来一阵急骤蹄声,和不断的间歇欢嘶。
凌壮志定睛一看,只见竹林深处,一点白影,正向这面如飞驰来。
眨眼之间,已能看清那点白影,正是展伟凤以前骑的那匹洁白似雪的白马,上面鞍辔仍
极整齐。
凌壮志一见,心中大喜,琼瑶子果然仍未离去,因为这匹白马,琼瑶子曾骑着渡河北上,
在榆社县以西的破庙内与他相遇。
心念间,白马已奔至近前,乌骓也自动的停下来,两马相互吻着对方的马颈,马嘴连声
低嘶,状极亲昵。
凌壮志飘身下马,决心展轻功上山,他将丝缰系在鞍头上,轻拍一下乌骓的长鬃,展开
轻功,直向松林之间的大佛寺驰去。
穿过重重松林,山势逐渐平坦,一道宽大石路,笔直的通向大佛寺前,距离至少百丈以
上。
就在此时,蓦然传来一声惊喜娇呼道:“小兄弟,你怎地才来,真把姊姊急坏了。”
凌壮志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忙刹住身势,凝目一看,只见大佛寺的山门处,一个身穿
淡紫衣裙,背插长剑的美艳少妇,闪烁着一对明亮眼睛正挥手如飞驰来。
她是赵永荣总镖头的遗孀,飘萍女黄飞燕。
凌壮志听了那声小兄弟秀眉不觉一皱,他曾听展伟明说,要先回石门镇请飘萍女来,但
怎地没看到展伟明?
心念间,飘萍女黄飞燕已距离不远,于是秀眉一展,恭谨朗声说:“小生因回金陵,故
而晚来一步,夫人别来无恙?”
话声甫落,香风袭面,明艳照人的黄飞燕已立在身前。
黄飞燕听了凌壮志的话,修长入鬓的柳眉一蹙,凝脂般的粉面上立即罩上一层嗔色,但
她红润的樱唇上,却挂着似怒似喜的微笑。
她用柔和闪闪的明眸先在凌壮志腰间的银鞘长剑上一扫,接着娇哼了一声,嗔怨地说:
“哼,岂止晚到了一步,足足晚到了两天。”
凌壮志本来被她这副美丽娇态弄呆了,这时一听,立被惊醒,不由急声问:“夫人你说
什么?”
黄飞燕看了凌壮志的呆相,娇艳如花的香颊上,立即飞上两片红霞,接着噗嗤一笑,再
度嗔声说:“我说你足足晚到了两天。”
凌壮志大惑不解地问:“夫人这话怎么说?”
“两天前凤妹妹已被押回天山去了。”
凌壮志一听,的确惊呆了,不由懊悔地低声问:“夫人为何不将琼瑶子前辈羁住?”
黄飞燕轻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姊姊没有人家的武功高,打不过人家呀!”
凌壮志觉得这不是理由,但又不便反驳,因而焦急地问:“凤姑娘走时是怎么说?”
黄飞燕柳眉一蹙,黯然摇摇头,怜惜地说:“凤妹妹终日以泪洗面,人憔悴得快不像样
子了,她日夜焦急地盼望着你来救她……”
凌壮志听得心中一阵惭愧,立即蹙眉插言说:“这是他们天山派……”
黄飞燕一听,立即嗔声问:“你觉得为难?不便干预人家派中的事是不是?”
凌壮志被她说中,不禁俊面一红。
黄飞燕接着沉着说:“告诉你,别那么死脑筋,武林中的事,是是非非,就是那么回事,
谁的本领大,谁的武艺精,谁就有理。”
凌壮志听了她的话,不由直皱着眉头,他觉得天下的女人,有很多是不太讲理的。
黄飞燕看在眼里,不由轻哼一声,嗔声问:“你觉得我有些不讲理是不是?”
凌壮志怎敢承认,急忙摇摇头,惶声道:“不,不,小生绝没这个意思。”
黄飞燕看他那副惶急相,得意地几乎笑出来,但她仍绷着粉脸,沉声说:“告诉你,只
要你一连出手几招,将琼瑶子逼得连连后退,她自会气得一跺脚,丢下凤妹妹,迳自回转天
山去。”
凌壮志苦着脸道:“可是还有乐遥子,灵真子,青云子,悟玄子……”
黄飞燕柳眉一蹙,未待凌壮志说完,立即毅然地说:“都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打回去。”
凌壮志听得不禁有气,不由沉声问:“以后呢?”
黄飞燕毫不迟疑地说:“以后就没事了,他们天山五子打不过你,必然气忿填胸,恨恨
地转回山金霞宫,大不了闭门勤练功,准备再东来雪耻复仇。”
凌壮志似乎抓住了理,立即大声说:“是呀,这样怨怨相报,无尽无休……”
黄飞燕急忙伸出青葱似的纤纤玉手,在凌壮志的面前一挥,不屑的说:“哼,等他们五
子练成了胜过你的惊人绝学,他们也羽化升天了,你们的孩子恐怕也要生孩子了。”
凌壮志自觉无法和她争理,对于黄飞燕说的“你们的孩子”,他自然联想到那指的是宫
紫云腹中的小东西。
因而,他有意岔开话题问:“展伟明世兄哪里去了?”
黄飞燕知凌壮志心里有些不服,但也不再争执,这时见问,只得淡淡的说:“人家关心
亲妹妹的安危,已飞马追去了。”
凌壮志俊面微微一红,听黄飞燕的口气,似乎埋怨他无情无义似的,因而,他静静沉思,
看看如何应付目前的局势。
黄飞燕见凌壮志不语,自知把话说重了,立即柳眉一展,含笑问:“小兄弟,我们应该
怎么办,是否也马上追去?”
凌壮志秀眉一蹙,为难的说道:“小生尚有许多急事待理,目前无法追到天山去。”
黄飞燕认为凌壮志有意推诿,立即有些不快的问:“你有什么急事?”
凌壮志自觉有向黄飞燕一说苦衷的必要,于是回答:“事情很多,一时之间无法说得清
楚。”
说此一顿,举目看了眼大佛寺,立即提议说:“夫人,我们到寺内找一静宅细谈吧!”
黄飞燕柳眉一蹙,立即嗔声说:“我不去大佛寺,我看到那些秃头瞪着两只大眼盯着我,
我就呕心。”
说着,雪白的双颊立即升起两片红晕,接着目光一闪,继续说:“我放马的那片竹林,
也很清静,以你的功力,数十丈,还怕有人偷听?”
凌壮志这时才想起那匹白马是黄飞燕骑来的,于是一颔首说:“好吧,我们到那里谈
吧!”
于是,两人展开轻功,直向放马的竹林驰去。
正在竹林内啃草的乌骓和白马,一见它们的主人回来,立即低嘶一声,放蹄迎了过去。
凌壮志和黄飞燕同时停下身来,各自愉快地拍了拍自己的宝马。
乌骓似乎仍认得它的主人,一见黄飞燕,立即向着她摇尾,连声低嘶。
黄飞燕也过去抚摸了一下乌骓,接着一看林内,地上干枯的竹叶极厚,任何一处都是休
息的好位子,因而笑声说:“我们就在此地谈吧!”
说着,即至鞍后取下一条大绒毯,顺手交给凌壮志,自己又去鞍囊内拿了一大包食物,
一小瓶美酒来。
凌壮志将绒毯铺在地上,发现飘萍女黄飞燕手中尚拿着一瓶酒,不由惊异地问道:“夫
人也经常饮酒?”
黄飞燕娇哼一声,明亮的眸子柔和地睨了一眼凌壮志,同时含笑嗔声说:“这是姊姊自
石门家中带来,特地为你这位武功高绝的弟弟准备的。”
说着,双颊略现红晕,即将手中的食包放在绒毯上,凌壮志知道黄飞燕是个性情爽朗的
少妇,因而对她这份热忱,也未放在心上,于是感激地说:“谢谢夫人,小生平素也不饮
酒。”
说着,就在绒毯的一角坐下来。
黄飞燕妩媚地一笑,忙将食包和酒瓶打开。
难题立即发现了,既没有酒碗,也没有酒杯。
黄飞燕似是毫不在意,一阵浓醇的酒香,已将酒瓶送到凌壮志的面前来。
凌壮志秀眉一蹙,立即含笑说:“夫人请饮。”
黄飞燕柳眉一挑,佯怒声说:“什么夫人夫人的,姊姊听得头都痛了,难道我黄飞燕还
不配做你的姊姊?”
凌壮志立即惶声说:“当然当然,不过……”
黄飞燕未待凌壮志说完,趁机接口说:“既是当然,今后就呼我姊姊好了。”
说着,将酒味浓醇的酒瓶,再度送到凌壮志面前。
凌壮志自觉有口难辩,只得无可奈何地含笑说:“姊姊请先饮。”
黄飞燕一听,立即笑了,笑得像百合初放,妩媚至极,接着将酒凑至樱唇上,轻轻地饮
了少许,顺手交给凌壮志,同时笑着说:“好辣!”
凌壮志接过酒瓶,凑至唇边就饮,但在浓醇的酒香中,尚渗杂着一丝淡淡的芬芳,那是
黄飞燕樱唇上留下的唇香,他的心神不由怦然一动,因而,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黄飞燕一见,立即笑着问:“怎么样?辣吗?”
凌壮志俊面微一红,立即苦着脸笑一笑,点着头说:“唔,有点辣。”
黄飞燕格格一阵娇笑,接着说:“现在该你述说目前不能去天山的原因啦。”
凌壮志放下酒瓶,略一沉思,说:“说来话长,要办的急事,实在太多了。”
于是,即将新近急待解决的事,概略的说了一遍。
黄飞燕听凌壮志谈到玉山薛雄虎时,立即柳眉一竖,忿声说:“这个老贼三年前尚劫过
永荣属下镖局的一趟镖银,永荣虽亲自前去交涉,薛雄虎父子仍要抽红,当时永荣已感身体
不适,只得忍辱答应了薛家父子的要求,永荣因气忿过度,因而旧病复发,不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