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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
朱椿却是一把拉住夏子凌的手腕,站在原地不动。
夏子凌回过头来,看到朱椿盯着他审视意味十足的眼光,忽然有些心虚地别开头去。
刚才因为以为两人必死无疑,他竟然放肆地与朱椿忘情拥吻了一番,现下绝处逢生,再想到刚才之举,以他的性格,倒不是不好意思,可是……究竟刚怎么向朱椿解释呢?
“子凌,你心中并非对我毫无感觉,是与不是?”
夏子凌轻叹一声,朱椿果然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不确定朱椿对他的感情,那么朱椿这么义无反顾随自己跳下万丈悬崖之后,他已经不再怀疑朱椿确实对自己情意匪浅。
朱椿虽然不曾对自己说过任何甜言蜜语,也不曾许过天长地久,甚至于成了亲娶了妻,日后也许还会诞下子嗣,但这都不影响他对自己的真情。
只是……自己能够不管不顾地回应朱椿的感情吗?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他可以抛下性别、身份不顾,接受自己真的对这个男人动了真心,但他们本是不该交集的两个时空的人,回应朱椿的感情,是否就意味着他要这么留在大明朝终老一生了?
这些问题,他还没想好,也一时想不好。不过……有一件事情他却是想要借机向朱椿坦白,而且也不能不坦白了。今日那少年说的那番话全入了朱椿耳中,朱椿现下未问,却不代表他不会追问到底。
如此任雪球越滚越大并不是个好办法,经历今日同生共死的一刻,也到了该坦白的时候了。
“王爷,这个问题我回答了也无甚意义,我所忧虑之事,并不是你我能解决的,”夏子凌顿了顿,道:“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到今夜避风的地方,到时候……长夜漫漫,臣再向您一一诉说吧。”
朱椿凝视了夏子凌片刻,终于点头说到:“好。”
无人可达的荒山深处,要劈开荆棘杂草,探出一条可走之道,已是不易,更别说还要找到可以栖身的洞穴。不过索性二人都是身手不俗,终于还是在夕阳刚刚隐去,繁星初上时分找到了一个隐于荆棘丛之后,可以容纳两个人躺下的小岩洞。
将刚才沿途过来顺手收集的木柴置于地上,夏子凌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走了那么久,火折子已经干透了,正好用来点火。
看到夏子凌熟练地点起了火堆,朱椿说到:“你倒是挺熟练的。”
“从小跟着师父,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多年的习惯,让他但凡出远门,不管是上战场还是例行公务,都要带上火折、伤药等必备物品。现下看来,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你……从前,吃了很多苦头吗?”
“还好吧。”现在回想跟着师父的十余年,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为了辅佐朱椿为皇勤学苦练,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而且确切的说也不是实情,他的初衷完全是为了自己不是吗?
看到夏子凌有些目光闪烁,朱椿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他,道:“你先脱了衣服烘干吧。”
夏子凌闻言摸了摸身上半干半湿的衣服,初秋的夜里还是有几分凉意,这么捂到干确实挺容易着凉的。不过……身为臣子,把主子晾在一边,先方便自己,真的好吗?
“王爷,我不要紧,您先……”
夏子凌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朱椿粗暴打断了,“叫你烘干你就快些,磨磨蹭蹭作甚!”
每每夏子凌冷静下来,就谨守君臣本分,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样子,让朱椿不喜极了。
“其实……”其实什么?其实我们可以一起脱了衣服烘干吗?两个大男人本不用避讳许多,可是想到他们现下有些变质的关系,夏子凌还是把后面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既然朱椿心意已决的样子,夏子凌也不再跟他客气,径自脱下衣服,搭了个架子放在火上烘烤。
这件事情忽然让夏子凌想到去年冬天的一件小事。他身体底子不好,冬天手脚一贯冰凉。
去年冬天洪武帝突然来了心思,赏赐蜀王府一件九匹珍贵的白色狐裘缝制的披风。在成都这样的湿冷之地,披上这狐裘披风就如同给周身罩了个暖炉一般,是相当实用之物。
当然,白狐裘披风,对于女人来说除了实用,美观也是一大追求之处。于是,众人以为蜀王定然会将这珍贵之物赠予爱妃的时候,朱椿却大手一挥,将狐裘送给了夏子凌。
夏子凌顶着蓝嫣哀怨的目光,将狐裘披风捧回去的时候,心里简直后悔极了他怎么好死不死,皇上赏赐之物刚到王府的时候登门了呢?
夏子凌比蓝嫣虚长十岁有余,一贯将她视作妹妹,怎能抢了妹妹心爱之物。是以,没过几天,他又私下把那狐裘赠予了蓝嫣。
朱椿后来知道此事,气得整整一周见到夏子凌脸都是黑的。夏子凌当时觉得朱椿未免小家子气,现下想来,这个家伙虽有些别扭,对自己的关心却是从不曾顾及其他的。
夏子凌与朱椿先后烘干了衣服,二人又食用了几个适才沿途摘取的野果,天便已经完全黑透了。
岩洞之外,兽类若隐若现的嗥叫声不时传入耳中。夏子凌果然很有先见之明,若是没有提前找到这避难之所,现下还呆在野外,已经筋疲力尽的二人还不知要面对什么未知的危险。
如今,静静坐于岩洞之中,虽然对于朱椿这个从小高高在上的皇子来说,这样的景况已经是落魄万分,但是也好过深夜被野兽追击奔走。
火光摇曳之下,岩洞中的氛围甚至称得上有些温馨,朱椿本不愿出言打断这样的气氛。然而,萦绕心头的问题却是让他一刻都不愿再等下去了。
“你适才所说,要向我一一道来的,究竟是何事?” “到底谁是蜀王?”将谭正贵撂在一边,少年面带挑衅的笑意问到。
朱椿见状,想要上前应答,却被夏子凌一把按住了。
虽然这个少年适才对谭正贵还算手下留情,想来要见蜀王也是有事相告。但他这样的能力太过可怕,如若他要见的是别人也就罢了,涉及朱椿,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几率,夏子凌也不敢冒险。
止住朱椿前行的动作之后,夏子凌策马上前,朗声道:“我乃蜀王帐下军师夏子凌,敢问壮士,您要找我家王爷所为何事?”
其实朱椿今日虽未穿藩王龙袍,黄色的龙旗之下,正中之人定然就是蜀王了。可是这少年却兀自不知,还一味询问,可见他能力虽然可怕,却应当是久居世外,对朝廷之事不甚了解。因此……自己随口诹来一个“军师”的头衔,但愿能唬住他。
那少年一见夏子凌出列,眼中忽然露出兴味的眼神,盯着夏子凌左瞅右看了好一阵,口中“啧啧”两声,道:“真有趣,你一个死人竟然当了蜀王的军师。”
“你什么意思?”夏子凌闻言心下一跳,这个少年难道看出了什么吗?可是他说自己是个死人,又是何意?
少年但笑不语,片刻后道:“或者我换种说法吧,你的魂魄本不属于这里,是与不是?”
“……”这个说法,夏子凌倒是真真切切听懂了,这个少年,果然不是普通人,“你……是如何知道的?”
少年“嘿嘿”一笑,这次却不再顺着夏子凌的话往下说了。
“蜀王到底在哪里?我不想和你废话,这事我须得和蜀王一人诉说,而且必须是私下里说。”
夏子凌瞳孔缩了缩,私下吗?若只是个普通少年,那么私下与朱椿见上一见也无妨,可是这少年却是个身怀异术之人,这么危险的人,他实在不放心让朱椿……
夏子凌适才与这少年的对话,朱椿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看到夏子凌凝重的脸色,他却心知这少年定是知道了夏子凌的什么秘密。夏子凌身上,从初识开始,就有不少他想不通的地方,但现下还不是研究这些的好时机。
为今之计,是弄清这少年的来意。是以,朱椿开口道:“你有何事要与本王……”
然而,朱椿刚刚开口,川将中另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都指挥同知王镇却大喝一声:“这个妖人想要对王爷不利,速速将他拿下,上!”
“……”夏子凌一时无语,不是自己的兵果然不好带啊。他这一犹豫究竟该如何是好的档口,川军中又出了个莽撞之人。当然……这王镇也不一定就是鲁莽,很有可能是为了掩饰什么。
不过,王镇的意图为何现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这一吆喝,川军中有些勇猛之士已经不顾死活冲了上去。
少年两手一扬,祭出一道比刚才粗壮许多的黑色火焰,火焰所到之处,就如同地府使者莅临一般,无论是兵器,还是人肉均顷刻焚毁成黑色粉末。
士兵们还未碰到少年的衣角,已经是倒地哀嚎成一片。这样一边倒的局势,完全谈不上是打战,或许用屠戮来形容更为贴切。在这样的邪术面前,再多人也毫无用武之地。
然而,少年的目标并不是这些在他面前毫无战力的士兵,刚才朱椿的话没有逃过他的耳朵。放倒这一波川军的攻击,少年跃身一纵,朝朱椿掠去。
夏子凌见状,亦是飞快地出手袭向少年。
“小心!”夏子凌刚才策马前行,离那少年更近,现下突然出手,朱椿人在后方,飞身援救已是不及。看到那少年赫然扬起右手,将一道火焰射向夏子凌,朱椿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撕心裂肺大喊出两个字。
夏子凌既然出手,当然也不是想去送死。适才他观察了一下这黑色火焰的走势,这火焰虽然杀伤力极强,速度却不算快,像他这样修行过轻功,且身法还算不错的人,要躲过火焰的袭击并不算太难。
夏子凌计算好安全距离,向后一跃,本以为可以轻松躲过黑火,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却发生了——
刚才一直是直线袭向士兵的火焰居然像是有生命一般,随着他的躲避转了个弯,正向夏子凌当胸袭来。
夏子凌暗叫一声“不好”,然而身形未定,却是难再躲开。莫非……自己这次就要葬身在此处了?
濒死边缘,夏子凌放弃挣扎,回眸看了朱椿一眼。朱椿此时离他只有两步之遥,双眼通红,喝了一声“子凌!”
然而,黑火穿胸之时,夏子凌以为自己必然要化为灰烬,那黑火却全部没入自己体中,就像不曾存在过一般。
夏子凌低头诧异地看了自己毫无异状的胸口一眼,又运了运真气,好像……他确实毫发无损?
少年见状,蹙眉道:“我忘了,你是……”
少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夏子凌居然对这致命的黑色火焰免疫。
这世间果然一物降一物,太好了!夏子凌愉悦一笑,提气跃身而起,直冲那少年前胸就是一掌。虽然碍于金属之物不敌那黑火,夏子凌没有用上武器,但是据他观察,那少年武功平平,只要不怕他那黑火,单打独斗,夏子凌还是胜算很大的。
夏子凌这一掌出手极快,那少年尚在呆愣之中,侧身一闪,来不及避过,被夏子凌结结实实打在了肩窝处。
这一掌夏子凌只使上了七成力气,而那少年却口中闷哼一声,忍不住退了两步。
夏子凌趁胜追击,少年身形未稳,他第二招已经出手。转眼间,两人已经过了十来招,少年完全招架不住,只能且战且退,就算如此还是被夏子凌又击中两掌,并且有一掌正中胸口,少年口角已是溢出了一丝鲜血。
看来没了那怪异的黑火,这少年完全是不堪一击。朱椿原本担忧夏子凌安危,见少年不再使用黑火之后,二人缠斗在一处,夏子凌完全是占据压倒式的优势,便放下心来,冷眼旁观。
夏子凌急于那拿下这少年拷问,二人不知不觉就打到了距离悬崖边上三丈之处。黑崖关名字的由来,便是因为此关是修建在漆黑不见底的黑色悬崖边上。
当然,以夏子凌一贯的谨慎,断然不会让自己离悬崖太近,以至于不甚跌落崖下。他一直小心计算着离悬崖的距离,让自己位于安全的范围之内。而且,此时少年是背对悬崖的一方,夏子凌则是在后面追击的一方,按说应是安全无忧才是。但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