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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庭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道:“算了吧,也不用这么麻烦,今日应当就知道是何事了。想来也没什么,最多告假在家半月省身也就罢了。”
他周庭一向是个不愿麻烦别人的人,现下虽然有些担心,但他与蜀王从未到过近前讲过半句话,便被人划入了蜀王党羽,本就有些别扭,真让蜀王帮他,他更觉得不妥,是以,强压下心中担忧,他又把话说轻了些。
夏子凌点了点头,“好,那你便莫要担心了。”
“嗯,那我先告辞了。”
送走了周庭,索性今日无事,夏子凌便提前下了值,在街上晃荡着晃荡着,来到了蜀王府门口。
想到答应周庭之事,夏子凌着门房通禀,入了王府。进去一问,才知朱椿去了代王府还未归来,夏子凌本想就此离开,却被听闻他来了赶着出来的蓝嫣拦住了。
“伯嘉!要不是我来得快,你又要走是吗?蜀王府又没有毒蛇猛兽,你怎的每次溜得如此之快!”
夏子凌抚了抚额,有些头疼。蜀王妃就不知她这么随性称呼一个男人的表字很是不妥吗?她那表字“青君”,他却是不敢称呼的。
“臣见过王妃。臣没有溜走,不过是王爷不在府中,臣准备改日再登门罢了。”
“唉,一府的人恭恭敬敬,好生没趣,怎的你也板着一张脸,”蓝嫣皱了皱眉,“王爷不在,你就不能来找我吗?”
“……”夏子凌准备跨过门槛的腿抖了一抖。这蜀王妃可真敢说,来找她?自己可真是嫌脑袋多了砍不完吧,给他扣个“私通蜀王妃”的罪名,就算朱椿本人不介意,洪武帝怕是也饶不了他。
夏子凌觉得他这份工作简直干得无语了,前脚跟那做夫君的纠缠不清,后脚还要担心与这当妻子的走得太近。
然而,蓝嫣却是不顾夏子凌心中沟壑曲折,径自欢喜地对他说道:“你今天来得正巧,那日你说与我的蒜泥白肉菜谱,我试做了一份,你来看看如何。”
唉,这么被抓住夏子凌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人情世故他总还是懂的。这么强行走了,确是驳了蓝嫣的面子。
无奈来到王府膳房,蓝嫣直接将夏子凌带入了内间单独的一间小膳房。蓝嫣适才应该就是从这里冲出去找他的,现下案板上还放着切了大半的五花肉片。
蓝嫣这样性子闲不住的姑娘入了蜀王府,要她安安静静做个王妃着实憋得够慌,不过之前在漠北吃了教训,她还是忍着没出去闹事,但在府内折腾便免不了了。有一次沐晟提起夏子凌精通各种又简单又美味的菜式,蓝嫣就非要拉着他求教。
不过这姑娘估计真是生错了性别,下得厨房手脚笨得很,做点家常菜也把得弄得够呛。夏子凌只随便说了几样简单的与她,这蒜泥白肉就是其中一味,只可惜此时辣椒还未传入中国,夏子凌一贯喜辣,少了这点睛一笔,总觉得菜的味道差了些。
夏子凌从案板上捻起一片切好的白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嚼后道:“吊煮的时候八角多了些,下次可以少放点。”
难为蓝嫣那破烂刀功,今日能把肉片切得那么薄,应当是颇费功夫捣腾了许久吧。
“好。”她本以为一道蘸水肉片就是直接水煮了就成,上次央着夏子凌示范一次,才知道还要先吊煮,而吊煮的原料和火候往往决定肉质的鲜美。
不过,这已经算是比较简单的菜式了,比起王府厨子那些费工费时,味道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的菜肴,夏子凌的这些家常菜才比较适合她这个新手学习。
“伯嘉,蘸料我已经调好了,你帮我尝尝看,味道怎样?”蓝嫣说着端了一个碗过来,道:“王爷说要到酉时才回来,现下还有大半个时辰,这会先把料浇上一会味道会不会太重了?”
夏子凌正在看蓝嫣备好的花椒油,闻言拿着勺的手顿了顿。蓝嫣这么心心念念要学厨艺,想来都是为了博得蜀王欢心吧?
“王爷口味清淡,你还是一会再加调料好了。”夏子凌从前就喜好川菜,到了大明朝以后幼时也在蜀中长大,口味重一些。而朱椿从小长在江南,口味清淡,说实话这蒜泥白肉之类的菜肴并不怎么对蜀王的口味。
“哦。”蓝嫣闻言,乖乖地将调好的蘸料放回了桌上。
片刻后,夏子凌道:“我刚想起来后军中还有一些事务没有处理,王妃,我便先行告退,不留在府中用膳了。”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膳房。
“喂,不带这样的!”蓝嫣不满地嚷嚷,“这都什么时辰了,文武百官都该散值了好吧,你要不要这么拼命呀!”
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夏子凌的衣襟。
对付蓝嫣,夏子凌早有心得。他身形极快,避过蓝嫣的魔爪出了膳房,只扔下一句“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便任由蓝嫣在原地跺脚,径自离了蜀王府。
落日时分,蜀王回了府邸,刚入花厅,便遇到了蓝嫣在园中纳凉。蓝嫣见到朱椿,也不行礼,只摇了摇手中手绢,道:“我刚才有些饿,已经先用了晚膳,厨房还有些伯嘉教我做的蒜泥白肉。”
朱椿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到:“伯嘉?他来过?”
“是呀,刚走没多会,都到用晚膳的时辰了,他却不肯留下,火急火燎就走了,真是的!”
朱椿心里沉了沉,一时有些苦涩。夏子凌有空过来,宁可教蓝嫣做菜,都不愿等他回来一道用膳,是在刻意躲着他么?
自从那夜以后,但凡公事,夏子凌必定尽心竭力,与从前无异。但是一旦无事,却再不愿与自己多呆一刻,他对自己,竟是越来越生疏了。 墨青居被人抄了个底朝天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燕王耳中,听说锦衣卫也介入调查此事,说明皇上极为重视,这事看起来就麻烦大了。燕王府内——
朱棣拍着桌椅,怒道:“皓月竟然敢背叛本王!本王绝不放过他!”
张玉道:“王爷,可惜他已被代王保护得密不透风,目前看来,要动他很难。”
这句话无疑是给已经在暴怒边缘的燕王再浇了一盆滚油,燕王当即暴跳如雷,大吼道:“还有那岚清,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怎敢对十一弟下手?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见燕王如此怒不可遏,一向脾气暴躁的朱能也上前劝到:“岚清不过是一个婢子,懂什么轻重,王爷何必和他计较。”
朱能语毕,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倒是觉得岚清下手不够狠,他何不把蜀王直接毒死算了。那样,以他和墨青居的灭亡,换得蜀王一命,倒算是赚了。”
朱棣和张玉、朱能三人不约而同望向口出这狠毒言语之人。五十余岁的道衍正掐着佛珠静坐在檀木椅上,面色安详,一双眼睛明亮而睿智。从面上来看,道衍和尚完全是一副慈眉善目、与世无争的得道高僧之相,只可惜,道衍却不喜佛法,爱好有二:一是阴阳术数,二是撺掇燕王造反。真正是一个心不静的和尚呀!
此时朱棣众人皆埋怨岚清大胆,唯有道衍这方外之人却是比其他人更加狠毒。道衍接着说到:“现下再议之前过失已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做好两件善后之事。”
朱棣道:“请大师明示。”
道衍缓缓道来:“其一,杀了岚清和老鸨灭口;其二,此事涉及象姑馆小倌谋害蜀王,既然是王族之事,大宗正院就不能不插手了,王爷您正巧担任这右宗正一职,可申请协助锦衣卫调查此事,有我们的人介入,这办案的速度便可加快,速速将墨青居一干人等杀了,才好绝了后患。”
朱棣对道衍经常平静无波说出这等狠毒的话已是习以为常,遂点了点头,道:“好,就按大师说的办。”
其实除了岚清深得他信任,知道一些机密之事之外,墨青居的人只是用来刺探消息,除了老鸨,其余人员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何人卖命。
最棘手的事情解决了,张玉舒了口气,但心中仍是有些愤愤然,便道:“只可惜我们这次不察,被蜀王钻了这么一个大空子,墨青居一毁,可真正是少了一个大大的助力啊!”
这墨青居,乃京中风雅之地,除了与蜀王交好的官员,与其他藩王交好的官员,同样是时常出入,搜集各种消息非常便利,自古风尘之地多是埋藏眼线的好地方,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道衍淡然一笑,“两虎相争,岂能时时占据上风,你来我往才更有意思。蜀王那边同样实力不俗,我才更觉有趣!”
张玉与朱能看着道衍眼中闪烁的兴味光芒,心中俱是一颤。想他二人在战场上杀人无数,论起狠绝,与道衍大师相比,可真是望尘莫及啊。
二人心思如何,道衍无暇理会,径自伸手在茶杯中沾了些许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对燕王说到:“王爷,我已着人找到证据,我们下一步,便可拿下此人。”
朱棣凑近看了看,不甚在意地道:“拿下此人有何意义,这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罢了。”
道衍却道:“王爷,小人物亦有翻起大浪的本事。况且此人胸怀大才,此时未显,不过是火候还未到罢了。”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那一切便依大师安排,索性此事应当不难,朱能,你听从大师调遣,办好此事。”
“是。”朱能应承下来。这一次,燕王府中的议事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墨青居小倌谋害蜀王一事刚开始调查,收押在诏狱中的小倌青玉被锦衣卫一阵鞭刑之后,当晚便挨不住死了。鞭刑在锦衣卫刑罚中算是最轻的,众人只叹这象姑馆小倌,虽是男人,却真正跟青楼女子一般,禁不住半点风雨。而墨青居老鸨,心知出了大事,也畏罪上吊自杀。死了这两个人,墨青居其余的小虾米任锦衣卫怎么查,都翻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最后,锦衣卫只查出墨青居背后的主人,是湖广一位富商,至于他为何再京中部下眼线,刺探王公大臣秘事,背后的指使又是谁,却是再查不下去了。
半月时间转眼而逝,眼见继续调查没有进展,协同调查的大宗正院提请速速将墨青居主人及一干小倌、仆役一并处死,以儆效尤,也好给蜀王一个交代。寻常百姓见到藩王不跪便可判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按《大明律》当斩,胆敢伤害藩王性命,就更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洪武帝本就是杀人不眨眼之人,大笔一挥,同意了大宗正院的请旨,将百余人一律处死。处刑那一日,京城又掀起了一股血雨腥风。
这一个月来,夏子凌和朱椿也没闲着,自然是试尽了百般手段,无奈燕王根基雄厚、党羽众多,想要一次便彻底将他打入深渊,是断然不可能的。索性此次能拔除燕王在京中的重要眼线,已经是收获颇丰了。
这边与燕王斗法暂告一段落,却又突发了一件意外之事。
平定云南之后,由于小规模纷争不断,洪武帝将沐英留在了云南镇守。日前,从云南传来噩耗——沐英病逝了(1)。两封内容相同的家书,一封送到了洪武帝圣前,一封送到了沐晟手中。
沐英是洪武帝养子,与马皇后感情很好,马皇后病逝之时,远在云南的沐英就因悲伤过度而咳血。去年太子朱标薨了,沐英因云南军务繁杂,未能回来祭吊,更是郁郁寡欢,年后便开始一病不起。
沐晟前几月收到家书时,本欲赶赴云南探视,但父亲家书中又言蜀王大婚在即,嘱沐晟代父朝贺之后再赴云南。而蜀王大婚之后,又得皓月来投,蜀王这厢布置下对付燕王的计策,沐晟为助蜀王一臂之力,自然也走不了了。
这么一拖,竟然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沐晟收到家书之时,悲从中来,八尺男儿也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
而洪武帝那里,听到沐英病逝的消息,也是痛心不已,当即下了圣旨,命沐晟率仪队奔赴云南,将沐英灵柩迎回,归葬于京师。随后又追封沐英为黔宁王,侑享太庙。
夏子凌得了消息,自然是即刻去了沐府,去年他师父辞世之时,沐晟一直在身边陪伴,而如今相似的情形发生在沐晟身上,他却不能随沐晟远赴云南,实在是心中有愧。
沐晟临行前几日,夏子凌每日到沐府帮忙,布置灵堂,准备祭奠器物,也算是聊表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