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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露。
雨势越下越大,准花园小区第一媒婆扬声骂了句“鬼天气”,迈起短腿跑进了住宅区。
顾君齐目不斜视地盯着媒婆的背影,小腿很有力,平常应该没少跳广场舞。
他慢悠悠地在雨中漫步,老天爷似乎看不惯他悠闲的姿态,轰隆隆打起雷。顾君齐想,岱城目前正在驾驶的航班,为了绕飞雷雨不免又要误点了。
他走进电梯,电梯门正要关上时,一道身影像猫一样快速地蹿了进来。
浑身湿透气喘吁吁的年轻女子摁下“12”键,顾君齐打量着她的着装,朝九晚五,现在已是傍晚了?他果真是睡糊涂了,才会与那聒噪的中年妇女歪缠那么久。
甘恬也看到了他,联想之前热脸贴冷屁股的经历,犹如同他较劲般,她板着脸一言不发,不自觉地攥紧用来遮雨的黑色外套。
她单方面发起的较量顾君齐自然不知晓,脑中想着晚饭该叫哪家的外卖好。
电梯内的空气胶着,甘恬禁不住憋着气,一瞬不瞬地盯着不断跳动的红色字体。
“叮”的提示音在她不断积累的期盼中响起,甘恬好似上课前喝多了水、憋了四十分钟尿的学生听到了下课铃一般,畅快地吐出一口浊气。
她昂首挺胸地走出电梯,开门时却发现钥匙不见了。甘恬困窘地站在大门前,雨越下越大,去物业取备用钥匙又得淋上一阵雨。
“喂。”身后响起一个平稳的音节。
甘恬回过头,心脏不由得敲锣打鼓响不停,这位暂不知道姓名的先生莫非会对她伸出援手,借她一把伞?
顾君齐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扔下一句不明不白的“黑色的”之后,便进了家门。
“真奇怪——”甘恬猛然涨红脸,低下头觑了眼,才明白男人的意思。
白色衬衫被雨水晕染成透明的材质,黑色内衣躲在朦胧的白中,稍微动一动,便可看到山峦间的沟壑。
“……不要脸。”甘恬红着脸啐了句。
甘恬将西装外套穿上,乘电梯再穿过花园跑向物业,豆大的雨滴砸向衣服,冰凉的雨水接二连三地渗进皮肤里层。等到甘恬再次回到门前时,浑身狼狈得不像话,她搓了搓因雨水而粘和在一起的头发,像落水狗般甩甩头发进了屋。
洗了个热水澡,正要拿起吹风机吹干头发,手中黑不溜秋的机器“嗞嗞”响一声,便哑了。
甘恬挫败地叹口气,放下手中英年早逝的吹风机。
先是编辑部即将换上司连续加班,再是杂志审稿出了纰漏挨训,然后陈谷子烂芝麻的旧文章被翻出来,确认几遍定时了的闹钟没响,放在包中的钥匙不翼而飞,而现在,吹风机也无缘无故坏了。
流年不利,甘恬只能迷信地将一切归咎于传说中的“水逆”。
冰箱空无一物,天仍在下雨,叫外卖一时半会儿送不到,还给人家添麻烦。算了,不吃了,就当作减肥。
甘恬抱着笔记本躺在床上,被一部情景剧逗得哈哈大笑时,门铃响了。
她搬来这栋高档小区的时间并不算长,又早出晚归,邻居左右都叫不出名字。况且又在下雨,父母与朋友也不会与老天作对挑这个天气前来拜访她。
披上风衣,她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去开门。
入目的是靛蓝色的制服,以及,一张被雨水洗涤、装点得唇红齿白秀色可餐的年轻的脸。
甘恬望了望男孩手中的纸盒,说:“我没叫外卖。”
“啊?”男孩的脸如意料中的一样浮现出困惑的神情,“也许是小姐的丈夫或者父亲点的……”
甘恬失笑:“我一个人住。”考虑到某种可能,她指了指对面紧紧关闭的大门,“也许是那边人家叫的,你去问问吧。”
男孩侧头看向门牌:“B2、12、2……”紧锁眉头走到另一边,“B2、12、1。”
像是恍然大悟般,他拍了拍脑壳,冲甘恬尴尬地笑:“抱歉,由于路程有些远,我把门牌记混了。”
“没关——”甘恬仅仅吐出两个字,开门声将余下的字节卷入空气中。
“黑山洞”的主人右臂搭在脖子上,漫不经心地说:“我的。”
几米开外的两人同时一愣,顾君齐神情冷淡地重复:“我的,外卖。”
关上门之前,甘恬听到回过神的外卖小哥抑扬顿挫地喊:“顾先生,这是您的外卖……”
原来深居简出的邻居姓顾,真是言情小说中的高频姓,甘恬鼻翼翕动,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她想起那位中年女士喊他“jun qi”。
她调出输入法,一遍遍输入这几个字母。一声与二声。
军绮,军琦,君其,还是君祁?
陡然意识到自己无聊的举动,她放下手机,翻过身,与空空如也的肚子一同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开文前两天都是双更(ΦдΦ)
☆、042719
结束了令同行都叫苦不迭的、每半年一次的复训,顾君齐坐在车上,还未从高度集中的熟练检查中回神,险些将排挡杆当成节流阀。
顾君齐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路过大洋百货时,他打包了一些食物带回家。临近上班族下班的时间,车程很是堵塞,好容易才回到家。他提着一袋子食物刚踏进电梯,又想起买了许久的游戏光盘没有拿。
他复又提着一袋子食物返回,从后备箱取出光碟后,正要离开停车区,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忽然在他脚边蹭了蹭。
低下头一看,是一只棕色的猫。顾君齐面不改色地俯视着它,半晌,蹲下身挠了挠它的肚皮。肉球利索地翻过身,用毛茸茸的脑袋枕着他的手指,它的发色一片深一片浅,斑驳得如同此刻的天。入了秋的岱城阴雨不断,猫的毛发还有些湿。
“野猫?”他一笑,“你是怎么逃过物业看门大叔的眼睛溜进来的?”
肉球“喵”了声,踏着猫步将脸埋进顾君齐脚边的塑料袋中。
他了然地拆开一盒熟食,放在猫的面前:“不是猫粮,勉强凑合一顿。”
比一次性食盒大不了多少的猫喵喵地吃起来。
待餐盒中的食物见底后,顾君齐站起身说:“我要走了。”
“喵。”猫舔了舔粉色的爪子。
“有缘再见。”
瘦小的猫用黄龙玉般的眼珠盯着他。
“瞪我也没用,我不会收养你。”
像是通灵气般,猫又在他的裤脚撒娇般地蹭了蹭,胡须还沾着食物的酱汁。
“撒娇也没用,我后天要飞洛杉矶,等我回来你早就饿成干尸了。”话虽然说死了,但顾君齐并没有挪开脚。
他垂眼凝视着猫,片刻,抬起头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跌进了眼中。
“你——”身体先理智一步,他伸手拦住女人的去路。
甘恬远远就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唯恐避之不及却还是被他喊住。
“你好。”甘恬欲哭无泪。
顾君齐指了指脚边的猫,语气自然地说:“你养它吧。”
甘恬连忙拒绝:“又不是我家的猫我为什么要养?”
“收养。”顾君齐胳膊一晃,将手中的光碟扔进袋中。
甘恬顺着他手臂的弧线看向袋中的光盘——《Airline Tycoon》,游戏发烧友?她正要问,一团温热柔软的肉球被猝不及防地塞进了她的怀里。
甘恬吓得后退一步,将未能发出的尖叫吞回喉咙,她把怀中的小猫放在男人的大掌中:“我也要上班,怎么收养它?”
“那不在我考虑的范围。”顾君齐熟练地摆出扑克脸,再一次将猫塞给她。
“我没义务收养它。”
两人像传球似的,你推给我我还给你。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甘恬被这循环反复的运动给惹恼了,“你就不能送给别人养吗?或者送到宠物店里也行啊?为什么一定要推给我?”
“会受到虐待。”笃定的语气。
“你没有信得过的朋友吗?”
“他不会养的。”
“所以就将收养它的责任强加于我?”
“你家近。”
“……可我要上班啊,而且不定期加班,累死累活回到家还要喂它给它收拾大小便帮它洗澡,我养我自己都勉强好吗?我犯懒时连自己都懒得收拾好吗?!”甘恬不惜自毁英名。
顾君齐看也没看她:“看来你以前养过猫,我把它寄养在你家,你开个价。”
这莫非就是古人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因为他的妹妹迟到工资被扣,现在居然有赚回来的机会。
甘恬权衡了一会儿,养猫固然麻烦,但她不得不屈服于金钱的淫威下,她报出心中的数字:“一万。”
顾君齐眉头都没皱一下:“行。”
答应得也太轻松了,甘恬想,早知道就狮子大开口敲他一笔。
猫再度回到甘恬的怀中,她揉了揉它的小脑袋。顾君齐提起袋子向住宅区走去,甘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我以前没有养过猫。”甘恬实诚地坦白。
“……哦。”慢了半拍的回答。
甘恬明知故问:“我叫甘恬,这位先生贵姓?”
他也明知故问:“是‘恬不知耻’的‘恬’吗?”
“你信不信我趁你不在时虐待它?”甘恬瞪圆了眼。
电梯刚好抵达十二楼,顾君齐一边走出电梯一边说:“顾君齐,‘君子’的‘君’,‘整齐’的‘齐’。”
两个模糊的音节具象化,甘恬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君齐”,下意识地问出口:“你知道裴均吗?”
如意料中的一样,冷场。
就当是不知道好了,甘恬轻轻抚摸着猫的脊背,继续说道:“《中国名人志》中有这么一号人,他的字就是‘君齐’。”
顾君齐冷不丁地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她,墨色的双眼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我还以为情…色小说家只会看《金…瓶…梅》或者《巫山艳史》,原来也会看正经书,失敬失敬。”
“你这牛粪。”甘恬气急,心想道,头一次听他说如此长的话,还偏偏是挤兑人。
甘恬抱着猫跟着顾君齐进了他的家。活了二十多年,甘恬只进过某位堂哥的房间,她抿着唇提心吊胆害怕会在沙发底下发现黄色书刊,在餐桌上发现臭袜子,或者在垃圾桶发现沾有不明液体的纸团。
现实当然没有她所想得跌宕起伏,入目的是一张巨大的布艺组合沙发,窗帘、桌布、壁纸的颜色是与他性格相符的冷色调,黑灰。垃圾桶中只有外卖盒,客厅的物件排列整齐,除了零零散散铺在沙发前的游戏光碟和PS4。
顾君齐自进屋起便没有再同她说话,从她手中接过猫,他放了盆温水,蹲下身细心地给猫清洗毛发。
甘恬打量完客厅,视线划过顾君齐时,脑中倏地闪现出一句话:“养猫的男人都是gay。”
她又想起自己写的同人,他看了吧,绝对看了吧,甘恬狠狠掐着大腿竭力忍住想笑的冲动。
顾君齐仿佛背后长了双眼,在她快要憋不住笑出声时,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扔给了她。
“密码042719,你明天把养猫必需品全都买下。”他用毛巾温柔地擦拭着猫身,嘴中吩咐她。
洗掉一身泥水的猫露出本来的发色,雪白的毛发使得甘恬想起父母家那条养了七年的萨摩耶。
人不如猫,甘恬捏紧手中的卡,虽然知道他看不到,但她仍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顾先生,我先回去了。”
没有回答。
甘恬习以为常,不再多待回了家。
顾君齐食指捋着猫下巴,猫似乎很享受,软软懒懒叫了声。
他自言自语道:“一周后见。”
第二天清早,甘恬睡得正酣,急促的敲门声如催命曲将她吵醒,她哈欠连天地前去开门。
门外冷若冰霜的顾君齐将猫塞进她的怀中,推着黑色的登机箱默不作声地向电梯走去。滑轮打磨着光洁的地面,咕噜咕噜的响声使得甘恬绑成蝴蝶结般的神经各归各位,出差吗。复苏的大脑开始运作,她抱着猫冲他的背影“喂喂”叫了几句。
她的声音像砸进冰河中的石子,发出一声闷沉的“咚”后,便不再有回响。男人提拔的背影没入电梯中,甘恬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怀中的猫冷艳地撅起臀,软绒绒的尾巴甩了她一耳刮子,她才回神。
“和你主人一个德性。”甘恬与猫大眼瞪小眼。
将猫放在沙发上,甘恬望了望墙上的时钟,趁时间还早,把扔在凳子边衣服都叠进衣柜中,香水、化妆品也都塞进了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