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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子伸手接过,笑道:“只要你肯下苦功,我是乐意造就你的。”
古浪大感兴奋,再三称谢不已。
阿难子擎着那支黑白分明的毛笔,说道:“这不过是‘春秋笔’的代用物,真正的春秋笔的威力更是非凡,刚才我那一掷之势,乃是春秋笔法的第一招,名叫‘雪花缤莹’,凡是习我春秋笔法的人,都必须先行学会!”
古浪全神聆听阿难子讲解,阿难子又接着说道:“方才那一掷绝非普通的暗器手法,所以你当暗器去接,是绝对接它不住的。而且我还未运使真力,否则你定要身受其害。”
古浪心中不禁暗惊,忖道:“他还没有运使真力,我就接它不住,若是运了真力那还得了!”
阿难子又道:“你现在注意,这支小笔离手之后,只是旋转不停,别的也没有什么,但是其中含了三个出奇的变化,你要仔细地看。”
古浪心中很是纳闷,忖道:“只不过是凭空旋转,怎就会含有三个变化呢?”
阿难子又已接下去说道:“你现在走出二丈去!”
古浪依言作了,阿难子又道:“我这一次手法慢些,也丢得高些,看你能领会多少。”
他说着,右掌向上轻轻一托,那支小笔又翩翩而起,在空中盘旋不已,向古浪这边落来,速度比上一次,果然慢了许多。
古浪全神贯注,希望能看出些名堂,但是他还没看清,那支小笔又已到了近前。
他连忙伸手去接,却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小笔顿时无踪,原来阿难子已经跃了过来,把笔接住。
古浪根本没有看见他有所动作,却不料他居然就把笔接了过去,心中好不吃惊。
阿难子笑吟吟地说道:“你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古浪面上一红,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阿难子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好吧!我再详细地解说一次,这一次你可要好好地听着了。”
古浪红着脸答应了一声,心中很是惭愧,说道:“这一次弟子一定用心。”
阿难子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能怪你,只是我性急了些,这等深奥莫测的功夫,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了解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口,目光如电,向古浪身后望去。
古浪连忙回过身子,循着他的目光搜视。
身后是一片林木茂密的斜坡,野花迎月,因风摇曳,别的什么也没有。
古浪正要开口询问,突见阿难子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开。
古浪心中明白,知道必然来了什么人物,也就不再多说话,要看阿难子如何应付。
阿难子走出两丈,又转过身子,若无其事地对古浪说道:“这一次你一定要把这支笔接住啊!”
古浪不知他心意如何,答了一声,阿难子再度把小笔抛起,仍然像前两次一样,在空中旋转着飞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那只小笔旋转得更快,古浪简直无法看清。
古浪正犹豫是否伸手去接,突听身后“刷”的一声急响,紧接着一条黑影,闪电般飞越到前面。
来人身法好不神速,古浪刚刚发觉,他已一把抓住了那支小笔。
古浪大惊,怒叱一声:“什么人?”
还来不及出招击敌,那人足下一点,已然飘开了两三丈远,向斜坡上落去。
古浪惊怒交加,正要猛追,不料那人身子一歪,突然由斜坡上滚了下来,手中的小笔飞甩出一丈多远,人也昏死过去!
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急如电光石火一般,简直令人眼花缭乱,古浪站在当地,痴痴地望着那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昏倒在地的人,是一个身穿劲装的年轻人,年约十八九岁,生得魁梧英俊,一双剑眉紧锁着,似乎非常痛苦。
古浪心中好不诧异,不知他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自动滚下山坡来。
这时阿难子已然弯身拾起了那支小笔,古浪睁大着眼睛,望着阿难子说道:“老前辈,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难子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支笔是不好接的。”
古浪这才恍然,原来毛病出在这支笔上!
但这事也实在匪夷所思了,难道这只笔中,还藏有什么特殊的暗器不成?
阿难子又走了过去,向那昏倒的少年略为观看,说道:“这又不知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
他看出古浪有着深深地疑惑,接着说道:“我方才只是加了一成劲力,当他把小笔接到手中,劲力已然逼到了他的‘玄机穴’上,所以他才昏了过去。”
古浪闻言又是一阵惊惧,忖道:“这支笔上的武功,当真是不可思议!”
阿难子又低头望了望那人,把他扶起来,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那人“啊哟”一声,顿时醒转,一双凌厉的大眼睛,向阿难子及古浪一扫,身子猛然一挺,由阿难子的怀中挣了出去。
他像是一个受伤的野兽一般,纵出了一丈多远,然后转身望着他们二人,面上的表情非常怪异。
阿难子向他招招手,说道:“不必害怕,你且过来!”
那少年人却是一动不动,目光闪闪,恰似两颗光芒四射的寒星。
阿难子说完之后,静静地等着他,但是他像是听不懂话一般,古浪接口说道:“兄台既然到‘达木寺’来了,何妨明白谈一谈!”
那人闻言之后,仍然不动不语,但是他的目光,已然向四下游动。
阿难子笑道:“小兄弟,我只不过问你几句话,你还是过来的好!若是想一言不发就离开此地,恐怕不很容易呢!”
那少年的心事被阿难子说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这才移动身子,缓缓地向他们走来。
古浪由于与他年纪相仿,不禁仔细地打量他。
只见他生得一表非凡,剑眉入鬓,一双大眼睛极是深邃明亮。
他年纪看来比古浪大上两三岁,可是身躯却高了许多,生得健壮结实,皮肤微黑,真是堂堂一表。
他来到二人之前,冷涩的目光向他们一扫,吐出低沉、带有川腔的口音说道:“唤我作啥子?”
古浪还未答话,阿难子已经说道:“小兄弟,你先告诉我姓名,也好称呼你。”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叫石明松,你……你可是门陀和尚?”
阿难子笑道:“我若是和尚,焉会有这么长头发?”
石明松满脸疑惑之色,目光射在阿难子手中的那只小笔上。
阿难子玩弄着手上的小笔,笑道:“你以为这是春秋笔么?错了!我若得了春秋笔,何必还在青海逗留?”
石明松说道:“那么你叫什么?”
阿难子摇了摇头,说道:“我虽不是出家人,不过名字对我也是毫无意义,多年不用,连我自己也忘记了!”
石明松转身对古浪道:“你叫什么名字?”
古浪答道:“我叫古浪!”
石明松望了他好一阵,说道:“你们若是没有事,我可要走了。”
阿难子说道:“且慢!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师父是哪一位?”
石明松脸上涌上一层恼怒之色,雪白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说道:“我没有师父!”
阿难子颔首一笑,说道:“好吧!你可以走了!”
古浪及石明松都很诧异,阿难子却连连挥手道:“去吧,去吧!”
石明松迟疑了一下,转身而去,他才走出了一丈多远,阿难子突然又道:“小兄弟,且慢行一步!”
只见他三指向前轻轻一点,石明松如受敌袭,双臂一振,拔起了七尺多高,身法姿势,既美且速,很是惊人。
他在空中一个转身落了下来,阿难子呵呵笑道:“好了!我已经知道了!”
石明松莫名其妙,沉声问道:“老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阿难子笑道:“你有一身极好的武功,绝不是没有师父的人,刚才你出来抢笔之时,我已略有所悟,现在出手一试,就更是明白了!”
古浪这才恍悟,阿难子原是来试探人家的门户。
石明松脸上有一层愤怒之色,以怀疑的口吻说道:“依老师父看来,晚辈是属于何门何派?”
阿难子把那只小笔放入怀中,笑道:“如果我老眼不花,你师父当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石明松面色一变,说道:“是谁?”
阿难子说道:“看你方才的起纵之术,应该是琴先生的传授才是!”
阿难子此言一出,古浪及石明松均是一惊,石明松更是面色大变,怔怔地望着阿难子。
阿难子笑道:“怎么样?老夫说得可对?”
不料石明松满面怨愤,狠狠地咬着牙齿,说道:“我不认得什么琴先生!我更不是他的徒弟!”
阿难子一笑说道:“好吧,算我猜错了好了!”
石明松面上的神情,仍然充满了愤怒,好似他与琴先生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狠狠地一顿脚,人如飞鸿,极快地越上了那片山坡,一连几个起纵,消逝在林木之中。
古浪问道:“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阿难子说道:“我说的一点不错,此人正是琴先生最得意的弟子,我在十年以前,就听说琴先生收了一个神童,接受他的衣钵,今日一看果然不差!”
他的话不禁引起了古浪很大的兴趣,又问道:“他为什么要否认是琴先生的徒弟?”
阿难子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一点我也非常不解,刚才我提到琴先生的时候,他满面愤容,好似他们师徒间有什么仇恨。”
他们谈论了一阵,阿难子说道:“琴先生的弟子已经来了,想必他本人也会来,我们的时间不多,赶快练功吧!”
古浪连声答应着,心中却止不住疑忖道:“看样子,阿难子对琴先生也不敢轻视,难道琴先生能与他抗衡不成?”
阿难子再次取出了小笔,说道:“这一次我动作更慢些,你要用心了!”
古浪连忙又答应了一声,阿难子提高了声音说道:“我说过这一招之中,含了三式变化,第一式变化名为‘百鸟朝凤’!”
他说着右掌向上一托,小笔盘旋而起,但是这一次起得极慢,好似有一股力量在支持着它一样。
古浪全神贯注,由于这次速度较慢,他本就聪明,又经阿难子事先把招式告知,所以很容易便看了出来。
那只小笔虽然笔头乱转,但是每转向一处,便向外伸吐一下,好似有人在操纵。
古浪看得很清楚,这正是“百鸟朝凤”之式,心中好不骇然。
突然,小笔猛然向前飞出,耳旁已听得阿难子大声喝道:“注意!第二式变化‘凤尾迎风’!”
古浪连忙注意望去,只见那只小笔笔头已然不动,但是笔杆却是左右扫荡,乌光油油,乱人心神。
紧接着又听阿难子喝道:“第三式‘银燕千啄’!”
古浪便见那支小笔蓦然下沉,这一式变化与上一式恰恰相反,笔头却是一片乱闪,古浪耳旁听得一阵阵劲疾的破空之声。
这时阿难子又喝道:“快把它接住!”
古浪一时福至心灵,蓦然悟透,他右臂一伸,以“云拂手”的功夫,二指如电,向笔尾抓去。
这一次果然奏了效,那支小笔被他稳稳地接在手中,丝毫不感到吃力。
至此,古浪不禁大为感叹,忖道:“我真是福分不浅,遇上天下第一人了!”
阿难子见他把小笔接到手中,显得很是高兴,笑道:“孺子可教!果然你已经领会到了,现在我再详细地给你讲解一下。”
于是,二人就坐在树旁,阿难子把刚才的三式变化,详详细细地讲解给古浪听。
古浪有些奇人传授,心中既紧张又兴奋,全神贯注,阿难子所说的要点,他很快地便都吸收了。
阿难子见古浪已完全领悟,站起身来,说道:“好了,现在你自己练习吧!”
在阿难子从旁指点之下,古浪开始练习这使天下群雄侧目的“春秋笔法”。
至于这一代怪杰,为何如此匆忙地把“春秋笔法”倾囊传授,那就无人知道了。
他们一直练习到天近黄昏,阿难子才收起了那支小笔,飘然而去。
古浪自己又复习了一下,也就回房休息。
不一会的工夫,哈门陀就回来了。
他一回来之后,立时把古浪叫了出来,面色严肃地说道:“古浪,这些日来你的武功虽然很有进步,但是与我的要求还相差很远,现在时间不多,你要加倍努力才行!”
古浪口中答应着,心里很是奇怪,忖道:“阿难子也说时间不多,难道为‘春秋笔’的大战,就要发生了么?”
他才想到这里,哈门陀又接着说道:“你也许很奇怪,这几天表面上看来平静无事,事实上,很多讨厌的老家伙都已来到青海了!”
古浪闻言不禁很紧张地“啊”了一声。
哈门陀接着说道:“哼!他们虽然不露面,但是谁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古浪忍不住问道:“那个叫琴先生的人来了没有?”
哈门陀双目一闪,两道白眉向上吊起,说道:“他……我想他是来了,就算没有来,也已在来此途中,因为我已看见了他的徒弟!”
古浪心中一动,脱口问道:“是不是石明松?”
哈门陀白眉一吊,说道:“你怎么知道?”
古浪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接口道:“我以前在江湖上,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哈门陀点了点头,说道:“嗯,就是石明松,他是琴先生最得意的弟子,他既来了,琴先生必然也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