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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者。”
(“你的意思是——”)
“星球的意志与我的欲望重合,所以这一次的事情不是我单方面能够停下来的。”
该隐叹了口气。
“其实这些事情,作为世界的另一面的你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罢。”
(“能承认吗?这是他淌尽全身的血也要拯救的世界,结果——我不能承认这个结果!”)
或许是回应犹大的悲鸣,原本游移不定将要溃散的黑暗竟隐约有再一次凝结为形体的迹象,该隐营造的绝对纯净空间因此受到威胁,光甚至出现压缩的征兆。
“但世界正在失去力量,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不——还有……还有……办法……”)
“一切早就结束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要么杀死我阻止世界之血,但这也意味着世界的真正死去。要么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世界如何活过来。因为你是世间唯一不死的存在,雷,或者说,犹大,你被天堂和地狱都放逐的叛徒。你谁也救不了!”
你谁也救不了!
绝望的话语轻轻飘落,已隐约看出人形的黑暗裂出一条缝,露出岩浆般炙热的里面。滚烫的血红从他身上滴落,滴在大理石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我……我……”)
他在哭泣,被世界排斥的怪物在哭泣。
摩西清晰的感应到他的悲伤,甚至连自己的情绪也被他的悲痛污染,鲜红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
在所有的生命都因为他的悲伤而失神时,因为石化嘴唇早已干涸龟裂的亚伦伸出了僵直的手。
他艰难地挪动着,每一步都带给身体更多的裂缝,以及更多的鲜血。但他没有停下,他谁也不看,像是被梦迷惑般,缓步向前走去。
一……二……三……四……五……
摇摇欲坠。
仅仅数米,却花费了漫长得接近永恒的时间。
他的皮肤泛着可怕的青紫色,周身每一处裂缝都有粘稠得快要凝固的血渗出又迅速地凝结。
他执着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
眼中只剩下了哭泣的世界。
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心也不会跳动了,但他还有意识,在决绝的欲望下,僵直的心脏最后一次努力,将鲜血泵入四肢。
渗血。
鲜血喷溅着涌出,覆盖死灰色的皮肤,帮助他的手指。
终于碰触了。
但却是更痛的开始。
当指尖碰到岩浆般滚烫的身体瞬间,变成了焦黑。
然而这些都已经不能让他后退。
石化让他感觉不到疼。
炽热的爱情鼓舞着他的灵魂。
他滚动着仅剩地还能自由动作的眼珠,传递着最后的希望。
都是我的错。
不要再欺负他了。
你并不是谁也救不了,你已经拯救了我。
所以——
回来吧。
“可恶——”
伴随着该隐的嘶吼,匍匐身畔的龙睁开眼睛,金色的眼球的直径堪比成年男子的身高,它张开嘴,火焰向亚伦飞来。
绝对不可能逃过的攻击!
然而预料中的结局也没有发生。
火焰在距离亚伦还有半米的地方遭遇无形的屏障,被迫绕开了!
当烟雾散尽,出现在该隐面前的是恢复了人类形态的犹大。依旧是微带卷曲的黑发,浅褐色的眼睛,紧抿的嘴唇,带着神圣的坚毅,他抬起了头,迎上了金色的龙瞳。
直视的瞬间龙陷入了焦躁不安,它晃动巨大的头颅,撞得天顶崩塌,石块纷纷落下,砸在大理石地面上。但这地动山摇的阵势并不能让该隐的敌手皱眉。
“谢谢你。”
他哀怜地说着,为了将最诚挚的爱传递给他,亚伦已经越发接近死亡,他全身覆满紫黑色的血疤,伤痕的间隙是掩盖不住的青灰色。
石化到了最后阶段。
犹大做了个决定,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该隐,只是端正的五官竟有了神圣的观感,光辉得不可直视。
“你曾经要求我答应你,一定要救下他。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会,我会救他。这是我和他的承诺,也是我与你的承诺。”
“承诺?救下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一旁的该隐冷笑了,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原本躁动不安的龙因此终于安静,它的身形逐渐透明,甚至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条流动的黑暗回到该隐的掌心。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把命运之枪给我,然后你就能得到圣血了。”
“你……”该隐的声音开始发抖,“……你执意要和我作对,和世界的一致作对?”
“你要圣血,我给你圣血。”
犹大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而后,伸出了手。
“把命运之枪给我。”
“你——”
该隐恨恨地瞪了犹大一眼,最终划破胳膊,流出的光明凝成了命运之枪。
“接住——”
我会救你。
这是我的承诺,给世界,也是给你的承诺。
即使被全世界排斥,我也要遵守的诺言。
第七十八章 献给世界的花束(上)
不!
亚伦已经不能再吐出任何音符了。
尚未因为石化完全停止机能的大脑徒劳地运作着,僵硬的眼皮无法合上,迫使他睁大双眼承受着绝望的此刻。
犹大微笑着接过该隐递出的命运之枪,眼神温柔地好似握在手中的是情人的信物。
苍白的手指轻划枪杆的铭文,命运之枪的光辉并没有因为握在世界的叛徒手中而有丝毫暗淡,锈红的枪尖甚至开始发光,如红宝石的耀眼。
“三千年了。我和你已经分开三千年了。”
犹大轻声说着,柔和的声调令人联想到生命中最甜蜜的岁月,但却也带来了亚伦的嫉妒。
即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嫉妒,他还是忍不住地怨恨那十字架上的苦像。幸运的是石化的心脏已经无法跳动,所以也不会感受到嫉妒带给心脏的绞痛。
而犹大,在温情的抚摸结束后,抬起了头。
他的面容依旧带着微笑。
“如果,将从神子处得到的圣血还给世界,世界将会死去的命运是不是就能改变?”
“也许吧。”
该隐似笑非笑着。
“若是这些血都滴入一个血族的体内,他的身体会发生什么改变?”犹大又问。
“这个吗。我也不知道答案。或许他会得到不死之身,取代你成为世界之罪的承受者。但更可能的结果是——什么都不发生。”
“果然,你也不知道这个结果吗?”
犹大笑了,恍惚间,他的面容竟与十字架上的那一位重合起来,一样的神圣,一样的悲伤,一样的怜悯。
“我很爱很爱这个世界。”他说,“当我开始有意识的时候,我就爱着这世界了。我深爱着世界,因为它的排斥而越加渴望融入它、成为它的一部分。但我却是世界不需要的存在,我所深爱的世界没有留给我的位置。”
“所以你追随神子,想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世界的爱?”该隐反问着。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直到我获得神谕,彻底领悟了世界的真相以后,我终于知道我的存在对世界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有我必须背负的命运。神子为引导世界走向光明而降生,而我,却是为了背负世界的黑暗而存在。”
“刚知道自己的使命的时候,我也曾有过怀疑和憎恨。我诅咒神,为何将如此痛苦的命运交给我。我深爱着世界,却——背负着必须远离它的命运!但神子他告诉我,神给予我的是最好的结果。被世界排斥也好,被全世界诅咒也好,我都将成为世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我们被命运永远的连结在一起,从不可考的过去,到不可知的未来。”
轻柔如风一般的言语,带着已经觉察不出的哀伤,缓慢的流淌在奇迹的圣殿里。
该隐没有打断他,他们都是被世界诅咒的生命,因此也格外的理解这痛苦与绝望交错的爱。
世界排斥着他们,他们却深爱着世界。
如,被诅咒般,不可挣脱的爱。
随着犹大的叹息,风开始有了变化。
透明的风被赋予了生命,聚拢在犹大的身旁,他的形体越来越淡薄,风的颜色也越发地晦暗。最终,以黑暗凝成的身体彻底消散了,站立在神殿中央的叛徒露出了他的本质——好似太阳般璀璨的银白之心。
砰!
砰!
砰!
完美如至高艺术品的银白心脏正在跳动,每一次收缩都会有金黄色的液体从心室泵出,消失于虚空之中。而这,正是该隐渴望已久的黄金圣血,缔造永恒奇迹的物质。
但该隐并没有走上前,握住心脏。他清楚地知道,出现在视野中的液态,是名为“圣血”的物质从生命体的记忆中提取信息后造出能让他们轻易接受的形态。它正是犹大不朽的生命的源头。
除了神子的意志,这世界上唯有拥有必定命中的力量的命运之枪能够捕捉这种物质。
而此刻,神圣的此刻,三千年前的穿刺将会重现,圣血将再一次滴落,与世界融合。
这是最好的结果,是妄想拯救即将死去的世界的怪物唯一的选择。
没有人能阻拦这一击,唯一希望这一击落空的亚伦因为石化的诅咒,无法动弹。
在意志的驱使下,黑暗凝为有形的实体,拔出了命运之枪。
而后——
穿刺!
必定命中的一击!
这是永不反悔的命运!
这是世界的结束!
这是世界的开始!
金色喷泄而出,仿佛要将世界淹没般铺天盖地,光辉的圣殿因这一击而颤抖,坚不可摧的大理石柱纷纷崩落。
狂风卷起席卷世界的风暴,希望的闪电在乌云中一闪而过,世界发出地动山摇的悲鸣,而后突然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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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里,金色的火舌舔着柴木,噼啪直响,但即便如此,裸露在外的皮肤依旧能感受到凉意,穿着亚麻睡衣的少年无趣的翻着《圣经》,突然仰起头。
“特蕾莎嬷嬷,神真的爱我们吗?”
因为这句话,正靠在壁炉旁做针线的老妇人呆住了,她满是皱纹的面容滑过惊愕,好一会才回过神,她放下刺绣,抚摸着小主人的金发。
“神当然爱着我们,他可以他的独生子派到这个世界拯救我们。”
“可是——”
为什么领地里的农民们那么地虔诚,把收成的大部分都献给教会,却依旧过着凄惨的生活?为什么连教皇亲自主持的弥撒都会中途瞌睡的公爵,从没有因为怠慢被上帝惩罚?
神的爱难道不该如阳光一样,不论贫贱尊贵、美丽丑陋,公平地照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吗?
但少年最终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口,他知道这样的疑问没有人能够回答。
从出生的时候,就被告知,你们是神的选民,你们活在神的庇佑中。
如果不是上帝给予生命和智慧,我们便只是些心脏会跳动的泥块。主教大人说。
但他却开始怀疑神,虽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怀疑神。
我会被神惩罚吗?主教大人说,没有上帝,我们都不会存在。
可是神太遥远,信仰更像是人类为了面对未知时不至于恐惧精心编织的谎言!
摩西不安地想着,无法亲眼看见神的他,内心深处的信仰开始动摇,残存于体内的虔诚,越来越稀薄。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他对神的每一份怀疑都源自深沉的爱。因为太爱了,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能看见神光辉的身体,希望得到神的肯定。
于是他做了个决定,一个若是神真的存在必定会被惩罚的举动。
堕落,成为黑暗中的徘徊者。
然而无论他如何的执着,如何的渴望,他的努力都是白费,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神的光芒从不向污秽的生命展示。确切地说,在他为了有更多的时间找到答案而选择永生的瞬间,也永远的失去了得到答案的机会了。
现在,太阳升起,他死期将至。
梦,会破碎吧?
如果梦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的话,那该是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我的人生究竟是什么?
我只是想亲眼看一下神!
第七十八章 献给世界的花束(下)
他抬起头,刺眼的光,身体都快化掉了,苍茫的废墟中,却有最接近神却也最被世界排斥的生命站在被绝望彻底打败的他面前,目光悲哀而仁慈。
他会嘲笑我吗?
摩西想。
将他的痛苦与欢乐都纳入灵魂的圣徒却只是温柔地蹲下身,在这因为神的力量而彻底破坏、只余下废墟的圣殿里,伸出手,抚摸他银色的短发。
阔别千年的温暖回到了他的身上,身体在融化,他却只能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