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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打电话的时候,郝思嘉一直宁静又专注地盯着他,努力捕捉他的每一个音符和表情。等他一放下电话,立刻神色紧张地问:“怎么样,没问题吧?”
狄小毛只好笑一笑:应该说没问题,这家伙是我大学最好的同学。我再给你写封信,你们亲自去跑一趟吧。
你真好!小姑娘立刻滚到他怀里,在他脸上叭地亲了一口。
紧紧搂着这个美妙的小精灵,就像抱着一只小花猫,狄小毛感到温暖的陶醉。脸颊上还湿湿的有点痒,他却有点悔愧了,什么也不想再说,只把她搂得更紧更紧。
任乃信,是狄小毛所认识的人当中,最倔强也最令人扼腕的一个。
认识任乃信时,他还是华光市委书记,而当任乃信的问题真正解决,还是在他早已当了雅安地委常务副书记之后了。
政治是最伟大的魔术师,总是拿人们的正常思维开玩笑,把许多人置于十分尴尬的境地。
几乎是一晃之间,他已经在华光当了五年书记,并在纵横捭阖的斗争中常地成熟起来。当许多新闻界的人士见到他时,一听说他还不到四十岁,都惊愕地瞪大了眼。一双犀利的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一张被朔风吹得黑红的刚毅的面宠,使见到他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要迟疑片刻。这时的狄小毛,早巳不是大学毕业时的那个毛手毛脚的小伙子,不是刚担任县委书记时的谦和模样,甚至也不是此后多少年越来越温驯而难以捉摸的政坛人物,而仿佛是一只成熟的猛虎,一个充满决断、不容置疑的铁腕人物
每个早晨,他依旧保持着多少年的习惯,像模像样地背抄着手,在华光的大街上缓缓地溜上一圈。迎面碰上的每一个人,不管熟悉不熟悉,都一律闪开一点,谦卑地叫一声狄书记。而他,则一律微笑着点点头,就像一个长辈用慈祥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晚辈们,更像一位君主俯视着属下的臣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虽然过去了多少年,这古老的话听起来却依然让人感到十分顺耳。对于每一件有损华光的事,大到地委要华光多上交几十万财政,小到街上有一堆垃圾,他都感到心疼,甚至会一通火。人们都说狄书记火气越来越大,他听了只是笑一笑,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他真的就是华光的一家之长,而华光就是他的家啊……
对于女婿的这一变化,席虎山也感到很吃惊。退出政坛几年,席虎山急剧地衰老了,一头黑马上变得雪白,背也驼下来,走路都一跛一跛的。几十年的习惯了,席虎山还常常走进县委办,一张接一张看报纸,坐在沙上痴痴怔怔好半天,才满脸茫然地站起来,扶着墙一拐一拐地下楼来……
他也不常见狄小毛,有时见了面也很少说话,女婿日胜一日的威严似乎把他也震住了。但是,有一天傍晚,当女儿和女婿都回来看他的时候,席虎山混浊的眼睛动了一下,定定地看着狄小毛说:
你是不是能听我一句话?
听,当然听。狄小毛紧绷的脸笑一下,尽量作出诚恳的样子。
听人说,你要把张谦之赶走?
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就没有,我还听说,你和杨旭也僵得很?
这……狄小毛不由得沉吟起来。但是只一瞬,便又恢复了平素的沉稳和自信,更加诚恳地说:这是造谣。其实你知道的,我和杨书记的关系好得很。
一直定定地看着他的席虎山,长久地沉默着,似乎憋了好多的话说不出来。好半天,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地蔫了下来:
好吧,你既然不说,我也就不问了。我老了,不中用了,可是你要明白,人吃的盐多了毕竟老精百怪。得饶人处且饶人,该放手时就放手,功高不能震主,权重不能盖世……
话越说越低,气越来越弱,不等他反应过来,席虎山已颤巍巍地站起来,独自回里屋去了。席美丽白他一眼,也跟着老父亲进去了。看着父女俩的背影,狄小毛觉得有点可笑,独自嘿嘿地笑起来。
经过几年的努力,华光的面貌,已崭然一新,似乎从一片荒落中突然崛起了一座新城。撤县改市已经完成,就等着人代会上确认了。县铁厂的技改项目进展顺利,国家和省已先后投入了五千多万元,一座现代化的钢城已经初具规模。围绕这个大龙头,华光县一下子冒出许许多多个体小厂和乡镇企业,眼看着华光在整个雅安地区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似乎正在创造着一个了不起的奇迹。作为这一幕的真正导演者,狄小毛此刻精神亢奋,正处在一生中最炫目而辉煌的一个时刻。真可笑,老丈人却在此时为他无端地担忧,不是有点太杞人忧天了?
狄小毛清楚,他在华光干得越成功,杨旭就越想尽快把他调走。一个时期以来,地区先后向华光派出一批又一批检查组,地区报社也对华光大加鞭挞,在地区开会的时候,一些领导也有意无意贬斥和指责华光的工作,一种无形的包围圈似乎已经形成……从省委组织部得来的信息说,最近全省调整地厅级领导班子,地委连续报了几次后备名单都没有狄小毛,使几位部长都大感惊奇,最后一次特意把杨旭叫到省委谈话。杨旭当面讲狄小毛有十大问题,并说地委已初步决定,让狄小毛改任地区重工局局长,他不是喜欢搞工业项目吗?弄得几位部长也哑口无言。因为根据最新的高层消息,明年省委要换届,杨旭极有可能高任省委副书记,并分管干部工作,所以杨旭既然说了话,他人岂可置喙?
任乃信锁住县法院大门的事,就在这个最不应该生的时候生了。
虽然张谦之答应得很好,此后也进行了多次会议调解,任,乃信全家已经从法院搬了出来,但是大沟煤矿的纠纷却一直没有完全平息下来。前些天,地委秘书处突然来电话通知,任乃信带着几十名煤矿工人,又把地委大门堵住了,杨旭书记十分震怒,指令华光市委立即由主要领导来地委接人。电话是由地委秘书长亲自打到狄小毛办公室的,由此可见事态十分严重。狄小毛连连应着,一撂下电话机,不由地骂一声***!地委也真是,动不动就是一把手负责,主要领导亲自来接人!他立刻把吴琪叫来,告诉他就说书记在开会,由他带信访局长和公安局长去。然而,这件事过去没几天,地委秘书长又打来电话,这次任乃信闹得更绝,又带着煤矿工人进了省城,在省委大门口跪了一圈……听着电话里地委秘书长那严厉又恼怒的声音,狄小毛再也不敢怠慢,只好又让吴琪通知张谦之,由他带队去省城接人……这个任乃信,不是存心在给他出难题吗?
又是一个春寒料峭的时节,省城里却有了丝丝的暖意。霓虹灯比过去多了起来,小摊小贩满街都是,起劲地吆喝着,一些爱出风头的年轻姑娘已经穿起了呢裙子,独自在马路上款款而行。几年前,邓丽君的歌还被叫做资产阶级的靡靡之音,如今每个商店的喇叭里都在回荡着《小城故事多》和《美酒加咖啡)的忧郁曲调。听得多了便逐渐现,这曲子不仅不难所而且挺耐人咀嚼,有点淡淡的伤感,让人回肠荡气,心里平添上许多说不清的念头。狄小毛一边咀嚼这咸咸的曲子,一边不由得想到过去烂熟于心的革命歌曲……恍惚之间,真有一种隔世之感。
狄小毛已经连着在这座日益生动起来的城市里奔波了王四天。一家一家地拜访,一样的话重复着不断地说,省里大凡是有一定权力的人物,他几乎都去看望过了。理由嘛,自然非常充足,华光铁厂重大技改项目正式完工,并率先实行经济效益总承包,为了庆祝这一事件,本着勤俭节约和改革的精神,不搞剪彩、庆典之类活动,只在省城宾馆搞一个记者招待会布消息,并邀请各位领导就振兴华光献计献策……这个创意最初是吴琪出的,地点则定在华光铁厂。狄小毛一听,激动得一拍大腿说:好主意!好主题!真可谓别出心裁,出奇制胜!不过嘛,要搞,就一定要搞大,不能局限在华光……现在,市里的各路人马已经各就各位,省委宾馆的东花厅也布置一新,只等着明天上午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大领导的裙带关系】………
225。大领导的裙带关系
新购的桑塔纳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省委宿舍区的一幢大楼前。
这是华光撤县改市后购的第一辆车,原来的皇冠车由于反**已被锁进车库了。狄小毛小心地从车里钻出来,有点怜爱地抚着光滑的车门,王强已像一个机敏的侦察兵闪进了楼内。
别看这幢楼的外表灰蒙蒙的,没有一点独特之处,与新建的一些楼相比,甚至显得有点寒酸,这里面却隐藏着一些能量很大的重量级人物。比如他们来的这个单元,从一楼到五楼住的全是地厅级以上的实权人物。尤其是他们今夜要拜访的这一位,机构改革前还是一个天天骑自行车挤公交车的处长,几年时间,如今已经是分管组织干部工作的省委副书记了。据人们私下讲,褚渊的达主要靠的是一位本家叔叔。那年机构改革时,他叔叔作为派驻本省的干部考核组组长,具有一言九鼎的无上威力。
而他本人也恰逢其时,是六十年代的清华大学毕业生,“文革”中没有任何过激行为,处长已当了五年。于是一夜之间,便越级提拔为副省长,翌年又高任省委副书记,同时还兼任着省城的市委书记——而这个兼职:其实也只是为了弥补履历中地市一级任职的空缺。
第一次见到这位大领导的时候,狄小毛不由得暗暗吃惊,怎么也不能把眼前那个人与一串串令人晕眩的头街对接起来。矮矮的身子上顶着一颗硕大的脑壳,一张英气勃勃又似乎稚气未脱的脸,见人就拍肩膀,嘿嘿地笑个不休,说起话来手舞足蹈。
如果与他比起来,狄小毛自认为自己要成熟得多也稳重得多,更具有经典传记中有关大人物的种种描述……大约就是在那一刻,狄小毛彻底摒弃了刚当县委书记时的惶恐与不安,并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个狭窄的权力阶梯上再奋力攀登一番又一番……
王强迈着小碎步跑出楼来,伏在狄小毛耳边低低地说:我看好了,客厅和厨房都开着灯,客厅里有人在说话,肯定在家。
好吧,你抱着东西,和我离开三四步远。
狄小毛小声地叮嘱,整一整衣服,强按着咚咚乱跳的心,故作矜持地爬上四楼,在门上轻轻地敲着。
谁呀?
一个女人尖着嗓子问,不等他们答话,却把门开了一条缝。
张姨,是我。
哟……是小狄呀,这么晚了,有事吗?这位张姨边笑边说,把他们让进了门厅,才低低地说:老褚正在,你在书房稍等一下。
不忙不忙,让褚书记先谈正事吧。狄小毛连忙应着。
在他们说话的当儿,眼急手快的王强已把几个纸箱搬进来,张姨看他们一眼,狄小毛装作不解其意,嘿嘿地只管笑,王强便一闪身又退了出去。
等把狄小毛领进小书房,张姨才不满地说:小狄你来就得了,还带什么东西!我这里什么也不缺的,又刚刚整过纪律,你这不是又让老褚骂我吗?
狄小毛连忙赔着笑说:张姨你知道,我这人又不是那种请客送礼的小人,而且也没啥好东西。一则两手空空不太好看,二则也为褚书记补补身子,他这样没明没夜地干,实在太辛苦了。
那倒也是,老褚这人啥都好,就是不爱惜身子,你瞧瞧,一晚上就谈工作,到这会儿还没吃饭呢。张姨说着,转身出去了。隔着门,听到有搬东西的声响,狄小毛心想,大约已把那几个纸箱放到厨房里了。
自从拿到副总理的批示,狄小毛常到省城里跑,几位领导都和他熟络起来,他也就很快成了领导们家的熟客。不管怎么样,能拿到副总理的亲笔批示,受到副总理的亲自接见,这样的人物实在是不可小瞧的。
而且远在北京的那一伙老领导,每次见面也无不对华光的工作大加赞赏,更给几位省委领导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是在这些领导中,狄小毛最看重的还是这位褚书记,在他身上下的功夫也最多,每次上省城都要来家里看看的。
这间书房的面积不大,又靠墙摆了一长溜书柜,显得十分拥挤。对面的墙上贴一幅字,上书“慎之又慎”几个字,显然是褚书记的手迹。字体肥硕,媚而无骨,看不出有什么独到的功力,只显得有点洋洋自得,和慎之又慎的意趣大相径庭……
狄小毛把目光收回来,起身想从书柜里找一本书。然而,满书柜全是又大又厚的精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