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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吴树生担心的正是他们经手购进的那批型材。狄庆槐临走之前已经现了问题,现在这批货还堆在仓库里呢;秋云一上班,这事会不会露馅呢?把这担心对儿子一说,吴泰安摆摆手说,这她更不懂。这种型材现在缺得要命,饥不择食,谁会找岔子?然而话虽这样说,他仍然有些心神不宁的。
确实,做下了亏心事,即使没人找岔子,岔子自己也会找上门来的。吴家爷儿俩伙同吴吉顺进的这批型材,表面上看起来确实解决了新生产线等米下锅的难题,大家都以为瞿志平这一下真把他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然而没想到,这批质次价高的材料一上生产线问题就出来了,大多数无法使用。厂长助理狄庆祥马上让生产线停了下来,迅将情况反映到公司质检科去了。这事儿他哥走的时候根本没交待,谁进的货他并不知道,只能先查查再说。
也真巧了,去查这事的正是吴馨兰。她虽然已经铁了心留在狄家湾工作了,但因正式关系还没来,狄小毛暂时将她安排公司质检科,身份是大学生下来实习。质检科领导接到报告后,就让馨兰先去查查什么原因。
馨兰到了仓库,没去惊动她爸,那次跟她爸她哥大闹一场之后现在还没和解呢,馨兰连家也很少回,现在仍然住在公司办公室里。她直接找到了秋云,让她悄悄打开库房,进去查看了那批还没用完的型材。这一看她吃了一惊:根本不用技术手段检测,凭肉眼一看,就能现这批材料不行,保管得又不好,有的已经锈迹斑斑了,一折就断。秋云懵里懵懂地问,馨兰,这怎么回事儿?馨兰眉头皱紧了,似乎自言自语道:
“……我明白了,明白了。怪不得那天我哥、我爸还有吉顺,跟两个陌生人在我屋里鬼鬼祟祟地说什么呢,原来是这样……”
把情况一说,秋云也恍然大悟。但她迟疑着说:“馨兰,你先别瞎猜,兴许你爸他们也是上了人家当呢。”
“但愿如此吧……”馨兰愁眉苦脸地望着她,“你家庆祥知道不?”。
秋云摇头:“好像还蒙在鼓里吧……这事该怎么办才好呢?两家人刚刚和好了几天,这不又引起矛盾吗?你先给志平说说吧,他会处理好的。唉,这种事,馨兰你夹在中间,也挺难处的。”
馨兰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点点头,然后急急走了。
其实不用馨兰去报告,瞿志平猜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这几天吴家父子加紧催着会计吴阿元支付这批型材的货款,他就敏感地意识到他门肯定又从中捣鬼了。馨兰回公司后跟他一说,瞿志平就带着庆祥和阿元赶到仓库,让吴树生带着他们,把所有的库存材料全都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
几个人走到那堆锈迹斑斑的型材前,庆祥伏身拾起一截吴树生所说的“优质铝合金”,用手一折,中间就出现了刺眼的断痕。他回头看看吴树生,冷笑道:
“吴主任,这就是你们搞到的‘优质型材’?”
“我……我没这么说呀。”吴树生脸上冒汗了,支吾着回答,“我只说能凑合用就成……”
阿元却站出来揭他的底了:“怎么不是你说的?你让我付款的时候,拍着胸口亲口告诉我的呀!你还说狄总在杭州订货会上前脚拿到订货单,你这‘优质型材’后脚就到手……”
瞿志平微笑着望着吴树生:“吴老伯,你这仓库主任,消息蛮灵通嘛。”
“那当然那当然,”吴树生不解其意,只好顺着说,“我这管仓库的,货物进出都要从我这儿过,不随时注意市场行情,那还行?”
庆祥却踢了一脚那堆破玩艺儿,说:“吴老伯,这堆破烂,回炉炼生铁,都只能是次品!”
“好,好,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吴树生揩着满头的汗珠,想敷衍过去。
“这次当然就算啦,没你的事,是那伙骗子搞的鬼。”瞿志平点点头,仍是一张笑脸,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阿元,你付了款了吗?”
阿元回答:“没有我们公司自己的质量检验报告,我怎么会随便付款?”
这时一旁的庆祥终于克制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插嘴道:“很好,拒付!”说完转身就走。吴树生急了,连忙追上去拉住了他:
“哎,庆祥,这批原料质量是差了点,可是价很低嘛,已经搁这儿这么久了,连运费都是人家垫上的……”
庆祥毫不留情地回答:“让他们马上运走,我可以免收他们的场地占用费。”
吴树生急得真跺脚,转向瞿志平:“志平,你还说没我的事,我联系的呢!”
瞿志平仍是一副好脾气,转向庆祥:“庆祥,你看怎么办?”
庆祥压下了火气,也学他那不紧不慢的风度,说:“吴老伯,那我给三天时间,你再跟他们联系一下。三天之后这批东西还不运走,我们就按租用本公司库房的标准,照占地面积、以小时为单位,计价收场租了。”
说完,连头也不回地走了。吴树生大怒,冲他背影大骂起来:“狄庆祥,你是什么玩艺儿!刚当了几天厂长助理,你就跟我掼这种派头?去你的吧!”
瞿志平这才说:“老伯,息息怒。幸好及时现了,要不然会出大乱子的!你要怪,就怪我吧!退货决定是……是我做出的!”
“你也去你妈的!吃里扒外的东西!”吴树生又冲他骂开了,“从今以后,你别再上我家了!”
瞿志平不再答话,也转身走了。其实自从馨兰搬出来吴家大院后,他就根本没再去过他家呢。
下班后,心急如焚的吴树生没有回去,直接去了吴吉顺的家。
没想到儿子吴泰安也在这里,吴树生把刚刚生的情况一说,他俩也坐不住了,三人商量了一阵,却都一筹莫展。
“走了狄庆槐,又上来个庆祥,”吴树生长叹一口气,“说到底,他们究竞是一家人啊!”
吴泰安哼了一声:“还有个瞿志平呢。这白相人比狄家兄弟厉害多了,整个儿一只笑面虎!”
“他们狄家再闹得天翻地覆,外人也别想钻空子占便宜。”吴吉顺感叹道。
渐渐地,吴泰安脸上有了几分隗色,他沉思着说:“不过这事儿,我觉得我们毕竟有些理亏……狄庆槐这混蛋已经被我们赶走了,再这么折腾下去,真没意思了……”
吴吉顺真像个应声虫,马上也跟着表态:“唉,这种事我说过只能干一次……只是没想到,一次也干不成。我看泰安说得对,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们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啦。”
吴树生忿然打断他们:“你们尽放马后炮!”
但两个得力干将既已萌生退意,他也只好软了下来。“吉顺,这事是你联系的,我也认了账的,现在搞不成,这烂摊子还得我们自己收拾吧。至少这笔运费,我们两家得分摊……”
“唉,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没趣。”吴吉顺唉声叹气一阵,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应下了。其实不仅是他,吴家父子也感觉到,他们真正是秋后的蚂蚱,大势已去,再折腾也是白费力气……
这批型材就这样给退掉了,吴家父子又吃了个天败仗,不仅一分钱没捞到,还贴上一大笔冤枉费用,那个别扭劲就甭提了。但是接着的问题是厂里的生产线也停了下来,真正等米下锅了。
狄小毛知道这事儿后,把瞿志平找来,忧心忡忡地说,你这一家伙退了那批型材,工厂又拿什么来开工呢?我在杭州开会时,合同都已经跟人家签了,到期不交货,要被重重罚款的呀。
………【宿舍变新房】………
291。宿舍变新房
瞿志平其实早有主意,他向狄小毛提出,他准备回上海,看看能不能想点什么办法解决原料问题。狄小毛不想放他走,说:
“你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庆槐不是在上海吗?”
狄小毛吃了一惊:“什么,你还指望他?”
瞿志平点头:“庆槐给我来过电话了,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事。他答应想点办法弄原料,解决这燃眉之急。你知道,他这方面可是个老手了……”
狄小毛表隋一下很复杂了。儿子走了之后,跟家里任何人都没联系,包括他妈妈在内,瞿志平要不这样一说,他还以为从此不会再有儿子的音信了呢。老头连连摇头叹息道:“想不到,真想不到,你比我这当老子的,说话还管用呢……”
瞿志平有些讶然地望着他,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老头也不再说话,背着手转身就走了。
回家吃了晚饭,狄小毛觉得心里闷得慌,家里呆不住,就想出去走走。他在街上转了一圈,觉得无聊,就径直往公司去了。
公司办公大楼的二楼会计室还亮着灯,狄小毛上了楼,推开门,现会计师吴阿元还在灯下写写算算的。他不声不响地走了进去。
在阿元背后站了好一阵,阿元才现了他的存在,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狄总,是你……吓我一大跳呢。怎么,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
狄小毛说:“回去了。呆在家里没事好干,来看看……喂,我说,瞿志平经手过的合同、账目都在你这儿吧?”
阿元找了一阵,翻出一个卷宗递了过去:“都在这儿……狄总,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狄小毛随意翻看着,试图掩饰什么:“他毕竟是城里人,说走就走……”
阿元看着狄小毛表情复杂的脸,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诧异地问道:“狄总,难道你觉得……?”
“我什么也没有觉得……”狄小毛将卷宗还给阿元,心事重重地低头不语了。
“不会有问题的。”阿元解释道,“订货、购原料、签合同什么的,志平账算得比我还精呢。”
“是啊,太精了……”狄小毛的口气像是开玩笑,“让我都觉得不踏实了。”
阿元不快地说:“狄总,不管你是不是说笑话,你可不该这么想。”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唉,不提了!”
“狄总,你真没有什么好怀疑志平的,他哪方面都有一套。再
说要怪也只能怪你家庆槐自己不争气……”口直心快的阿元不客气地说。
狄小毛连连点头:“阿元,你别说了,我明白……”
阿元脸上一片茫然,不再说什么了;再抬头一看,狄小毛已经走了。
瞿志平第二天果然回上海去了,吴馨兰出人意外地既没跟她一块儿走,也没送他,狄小毛心想不妙,心想他俩多半闹矛盾了。
唉,处在狄、吴两家这种你死我活的争斗中,也真难为了他俩啊!
不过当他听说瞿志平是开着公司那辆狄庆槐曾经开过的富康车走的,老头多少又宽了些心。他想,他会回来的,肯定……
瞿志平当天就赶回了上海。走的时候是打的到火车站的,现在却开着一辆崭新的富康轿车回来了,这种感觉还是蛮不错的。不过他并不想招摇,将车子停在操场边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就往宿舍楼走去。
这儿一切都是老样子,只是上楼时他感到有些奇怪,楼道里怎么像是在开音乐会?一位女歌手声音挺大的在唱着一流行歌曲,嗓子还不错,蛮像一回事的。再一听,原来是在“卡拉ok’呢。
他就循着那歌声走去,不知不觉竞到了自己的寝室门口,不觉大吃一惊,呆住了——歌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他的房间门半开着,探头一瞧,啊,屋子布置得像新房似的,坐着七八个年轻人,男女都有,一个姑娘正对着大彩电在唱“卡拉ok”,大家击节合拍,蛮热闹的;还有一个扮得很“酷”的青年,当众扭着牛仔劲舞呢。
瞿志平以为走错了地方,但抬头看了看房号,一点没错,这正是自己的寝室!他敲了敲门,想表示自己的存在。一个靠近门边的年轻人头也没回,将门开得更大一些。音乐声轰然而出,瞿志平诧异地望着满屋的人,居然—个也不认识。
他离开学校回狄家湾的时候,把房门钥匙给了要好朋友黎伟,让他暂时借住。黎伟也是留校就职的,上海住房挺紧张,黎伟一向跟父母挤在家里,早就想个自己的小天地了。不过只是借住啊,怎么一下变得像新房了?瞿志平瞅了一眼墙上的大红“嚣”字,似乎猛然明白了什么。
歌声终于停了下来,开门的那位男青年诧异地问他:“先生,你找谁?”
瞿志平做了个含义不明的手势,默默靠在门边。他看见黎伟了,他正低头换卡拉ok的碟片,有人捅了他一下,说:“黎伟,有客人来了!”
黎伟吓了一跳,抬头见瞿志平果然倚在门边,不禁大吃一惊,放下手中的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