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猛药
严知禾和严知秋跳舞的时候,严知秋就冷冷的哼哼了几声。严知禾理都没理她,整个一支舞都神游太虚。跳完了之后她过河拆桥,把卸磨杀驴的本事展现的淋漓尽致,抛下哥哥就跑到一边去了。
她在角落里站了一会儿,往宴会厅里面一看:严氏夫妇正在忙着应酬,宁晨和林晚俩人在甜甜蜜蜜的搂在一起跳舞,严知秋回到了宁微身边。厅里形形□□的人穿的正式,谈吐大方。
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就不该生在严家,因为她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样的圈子。
又应付掉了几个来搭讪的人,她觉得胸腔里泛起的恶心再也抑制不住,灯光太刺眼,照的脑仁都疼。她提起裙子慢慢走进走廊,等到别人都看不见了才冲进卫生间,对着水池开始呕吐。
她不吃甜食,不是因为不爱吃,而是因为吃了会恶心。而刚才的甜酒喝的她非常难受,觉得胃都要被自己吐出来了。
身后有人递上来一张纸。她微微抬起头从镜子上看见那人一丝不苟的西装和袖口,就知道是谁了。
她非常利索的接了纸,清理干净了水池,擦了擦嘴,然后直起身来,转过去,“真不好意思,让裴少见笑了。”
“明知道那是甜酒,你还喝那么多。”裴铮言皱眉,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不知道那是甜酒。”严知禾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吐完了就觉得好受很多。
裴铮言抬起手臂帮她顺着背,刚碰到她的肩膀,严知禾就往后退了一步,侧身让开了。
“实在是过意不去,裴少,我明天请你吃饭吧,”严知禾一副要感谢到尽头的样子,“我们学校门口有一家小餐馆做的猪大肠非常好吃,裴少明天要是有空,我请你吃那个。”
其实他是一直不吃动物的内脏的。从小到大,严知禾都知道。只不过不知道现在他改了没有。
裴铮言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欣然同意,“好啊。明天下午我去学校接你。”
严知禾内心里突然暗爽了一把,又鄙视了自己一番。
“外面还没散,知禾,我今天没有带舞伴,和我跳个舞吧。”裴铮言今晚上好像特别坚持不懈要和她跳舞,不跳不罢休的样子。
严知禾不得不承认裴铮言真是个审时度势的高手。他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她基本上不能拒绝。
她把手放在裴铮言手里,“好啊。”
裴铮言拉着她走在走廊里,五指相扣。她低头看了一眼两个人的手,忽然有点恍惚。以前有人说五指连心,所以情侣间才要拉手以表爱情的真挚。那她现在,能不能进到裴铮言的心里?
可能她从来都没有过吧。
严知禾伸手拉住裴铮言的手,毅然决然的走入了舞池。
“知禾……”裴铮言好像犹豫了很久,“你的表情就像是在上刑场。”
“刚才吐完了,现在还有点恶心。”严知禾找借口简直是顺手拈来。
裴铮言莞尔。她塞话呛声的本事一直是比他强的。
“我很可怕吗?”裴铮言继续发难。
严知禾抬头看了他一眼。裴铮言比她高一些,她仰头刚好看见他的下颌,弧度优美,像是函数里完美的曲线。
“你就是洪水猛兽。”她轻轻飘了一句。
两个人的互相试探,互相打磨,似乎从他们以前相识的日子就开始,一直到现在,无止无休。严知禾以前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不必说出口,尽在不言中。后来她明白了,原来不必说出的一切,都有些可笑的自作多情。
裴铮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从她耳畔传过来,“知禾,对不起。”
她突然有点愣住了,连舞步都乱了,胡乱踩了好几脚。
裴铮言在她的世界里,以前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后来她离开,远隔重洋,切断了有关他的一切消息来源,但这个人还是在梦里,想扔都扔不掉。她可能有无数的梦中是他朦胧笑意的模样,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处于真空的黑夜之中。
她彼时所相信的,关于他的一切,都被他亲手打碎。她整个人都被他甩向无限的虚空,像是永远也渡不回来的忘川河水。
然后他又走近了自己,给自己说,对不起。
她一直觉得,和裴铮言的这一场博弈里面,她输得彻头彻底。
严知禾觉得眼角有点酸,低下头去,没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裴铮言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叹了口气。
严知禾没躲开,也没说什么,觉得眼泪被憋回去之后,抬起胳膊架在裴铮言脖子上,两只手做出掐他的姿势,冷笑,“裴铮言,我想掐死你。”
裴铮言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什么都没说,搂住了她的腰,把严知禾拉进了自己怀里。
严知禾的手指收紧了些,眼神一转不转的专注盯着他,扫过他高挺鼻梁和长长的睫毛,“裴铮言,我掐死你,这世界上就能少一个渣男,少祸害一个女性同胞。”
“知禾,你舍不得。”裴铮言摇头。
他说这话简直可笑,严知禾想。她最不想招惹的人就是裴铮言,而这人自从她回来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跑来出现在她的面前,是想把以前的戏码再来一遍吗。
严知禾这时候状态有点木然,只是耳朵听见了一曲结束,所以就松手了,装作是帮裴铮言整理衣领的样子,在他耳边说,“裴铮言,我不管你现在要搞什么花样。但你要搞清楚,以前我可以被你骗的团团转,现在老娘不奉陪了。”
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宁晨走上来端着一杯酒看热闹不嫌事大,“铮言,有时候用力不能过猛,否则容易抽筋。”
“她性子比较好强,得下猛药。”
“本来就是你对不起她,”宁晨举起手中的酒杯,“这杯酒敬你,祝你早日挽回严知禾的心。”
第二天下午严知禾就接到裴铮言的电话,他在校园里等她。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挣扎着保存了他的号码。
裴铮言的车就停在学校停车位,他们两个走着去餐馆。一路上遇见了几个严知禾的学生和她打招呼,严知禾非常友好亲切的和他们也打了招呼,并且不嫌话多的拉住每个人多说了两句。裴铮言自觉的走在旁边当花瓶。他今天穿了一身便装,身上的商务精英气少了些。
上高中的时候,他们的学校里,也有长长的校道。严知禾和裴铮言不知道走了多少次。现在走在相似的道路上,严知禾却没有什么怀旧的心思,反而脚下生风,一副飞毛腿的样子。天知道她和裴铮言在一起的每一刻自己内心中都在煎熬,情感和理智把她架在火上烤,她根本不能正常思考。
严知禾抬手一指,“裴少,你看,是那家。店里可能环境比较嘈杂,你忍着点。”
她话这么说,完全一副高高挂起看热闹的样子。她自认为自己就是这样,从来都不大度,对裴铮言这种人,哪怕她现在心里还爱的死去活来,但面子上绝对不会服软,给他下各种套自己才开心。她一直这样恶劣,而且从来引以为傲。
裴铮言没有提出丝毫异议,和她坐在了小饭馆的餐桌旁。桌子上很油,地上也有很多内脏痕迹和不知被多少人踩过的骨头架子。这家店本来就是比较受学生欢迎的小店,每天人来人往,干净不到哪去。
她请裴铮言来这家店完全就是私心报复想看他不舒服。他让自己难过了这么多年,她也想看着他难受,这才公平。
严知禾拿着菜单一口气要了爆炒猪肝,青椒肥肠,辣汁鸡心,烤牛肝和葱油鸡胗,全是内脏,想想甚是可观。裴铮言一不吃内脏,二不吃特别猩辣的东西。她笑着对来点单的老板娘说辣子放多点,对面的裴铮言坐的非常坦然。
她从另一张桌子上拿起卷纸,撕了一点,裴铮言立马说,“我有纸,别用这个,不干净。”
“我擦桌子。”她微笑着说。拿起纸巾往桌面上一遍一遍的擦,还非常有礼貌的站起身来帮裴铮言把他面前的桌子也给擦了。桌子有多脏她不用想都知道,裴铮言这么爱干净的人,肯于屈尊降贵,确实也不容易。
老板娘一碟一碟的端菜上来,她又要了两碗米饭,笑眯眯,“裴少,这家的内脏一个做的比一个好吃,你一定都要尝尝才行。”
裴铮言端起米饭,拿着筷子一个一个的夹起来,那样子好像在品尝玉露琼浆仙家上品。他一直都是这样,到哪里都从来不会慌乱,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控制当中。
可惜严知禾偏偏不在。
“知禾,我还是想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裴铮言垂下眼帘,眼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
严知禾正准备伸向一片猪肝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我说过了,我过得很好。我过得很开心。”
“可你知道吗,我过的一点都不好。”裴铮言今儿个一开场就直入主题,完全不给她一点退路。
她淡淡地说,“我没看出来会有什么事情让裴少不开心。”
裴铮言帮她倒了一杯水,“知禾,我过得不好,是因为我终于明白了后悔的滋味。有些人错过了,才知道心里空落落的是什么感受。”
严知禾嘴里嚼了一个鸡胗,味道很辣,完完全全刺激着她的味蕾和感官。她嘴里都是苦味,觉得讽刺的要命。
裴铮言在她回来之后先是帮她埋单,又跑去听自己讲课。像他这种人从来不花时间做没有意义的事情,那么他做出这一切举动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他是喜欢自己的,他想让自己回头。
不管是裴铮言当年做的多决绝,嘴里说的话多僵硬又伤人,她从来没怀疑过他是喜欢自己的。但如果喜欢,何必当初?如果不喜欢,现在他又想怎么样呢。
他从来都是这样,随便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自己的心思。她一直都在他手心中被折磨。
两个人之间沉默着,她端起水喝了一口,然后夹起一块鸡心,认真的抬头对他说,“裴铮言,我为什么喜欢吃这个鸡心,就是因为它真心实意。同样的一块料,只有新鲜的才是最好的。错过了最好的日子,它就会变质,发酸发臭,最后什么也不是。”
她被他折磨了这么久,太累了,不想再和他玩儿下去了。她最美好的青春和他一起度过,把所有的绮念和爱护、珍重全都给了他,可他却没有在最好的时间接下。
有人说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不爱,而是错过。他们之间是错过了,裴铮言亲手放弃了那个在一起的机会,伤的她连渣滓都不剩。
她吃着火辣的东西,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裴铮言裴铮言,他是不是想要逼死自己呢。
裴铮言开口,缓缓道,“知禾,我的心就一直在这里完好无损,等着那个人来拆封。”
“那裴少一定要把心看好了,注意做好冷冻保鲜工作,省得夏天容易变质。”严知禾毫不客气。
“知禾,跟我好好的说话很难吗?”裴铮言叹气。他抿嘴的样子也很好看。
严知禾本来情绪就在不稳定的极端状态,被他这么一刺激,直接摔了筷子站起,“是,我从来都不会和你好好的说话,我从来都不是淑女,我从来都刻薄又小心眼,我从来都这么恶劣!裴铮言,我就是这么贱的一个人,才会在你身上花费那么多年的心思,最后来发现自己是一厢情愿;我就是这么贱,所以明知道你不喜欢吃辣吃内脏,还点的全部都是你不喜欢的东西,就是为了看你不舒服;我就是心里阴暗,因为你拒绝过我,所以我见不得你有好果子吃,恨不得你打一辈子光棍。裴铮言,我严知禾就是这么个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我拜托你,你发发慈悲,放过我吧!”
她说的越来越激动,最后眼角哗哗的流泪,提着包也不管邻桌人奇怪的眼神,匆匆的就跑出了店外。裴铮言给老板放下了点钱就追了出去,在店门口不远的转角堵住了严知禾。
“知禾,当年的事是我不对。”裴铮言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呼吸有点急促。
严知禾没什么力气去挣扎,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是你不对,肯定是你不对。可我现在不想听解释了,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你说。裴铮言,我们两个当年就已经到此为止了,你现在这样到底想怎么样呢?”
“无论何时,你都是我的知禾啊。”裴铮言说的话有点颤抖。
严知禾什么都不想听,眼泪慢慢的干涸,她也不再哭了,完全冷静下来了。
“我什么都不想听你说,”她说的很果决,“劳烦你,送我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远去
严知禾做梦了。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摆弄着裙子上的百褶,对着镜子犹豫了半天,左看看右看看。
“哥,微姐,你俩看我这个……”她犹豫着开口,心里拿不定主意。
宁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