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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欲言又止的犹豫如同扯锯一般,细细的在自己心上拉了口子,黑暗之下,她庆幸他看不到她的表情,看不到她进退维艰的无奈与痛苦,看不到她苦心坚守一切的酸楚与绝望,可是——他却感觉到了……
一声叹息般的低沉自对面传来,“焦扬,你为什么睡不着?”
“我睡着了。”下意识的堵上这么一句话,说完之后又恨不得甩自己嘴巴。想了半天,焦扬试图挽救尴尬,“换床了,所以睡不着。”
“哈。”他突然一声轻嗤,仿佛是在不屑她自驳自问的愚傻,但下一句话里却凝满了沉重,“我在想,我们多长时间没这样在一块儿了。”
她放在被子里的拳头慢慢攥紧,耳边只听的到墙壁上时针滴滴答答的声音,仿佛是在提醒她时光依然,但空气却像是凝滞了一样,静谧的可怕。
她知道,他是在等待她的下一句话,或是承诺,或是回复,总要给他一个说法。
焦扬突然转过身子,“可我在想,明天该怎么办?”
果真成功的避重就轻,她用另一个问题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什么怎么办?”
“是该通知家属吧?”她仿佛是在弄被子,窸窸窣窣的传来细碎的声响,“蓝总或是伯父伯母,总该让他们知道,你出了这么大事情。”
“这个不用你操心。”
“可是……”
“我又不会死,死了才会通知家属。”他突然冷言冷语的出口不逊,“你要是嫌烦嫌累了,也可以走,没人逼着你留下。”
不是只有她才会躲避现实,他一样会。她会懦弱的避重就轻,他会强悍霸道的逼人就范,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是想逃避残酷的人,只是事情行驶到了两个方向,所以才有了背道而驰的伤害与纠葛。
这样的话题,自然是适可而止,两人以后再未提及,随着易明曦伤口的渐渐愈合,每日注射的点滴也少了许多,易明曦让焦扬买了一款新手机,又办了一个号码,打电话吩咐下属送来他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在病房办理公务。
作为毓泰的掌门人,易明曦的事情多的超乎她的想像。很多时候焦扬怕是商业机密,在他打电话时故意出去避讳。可是每次在外面停留上半个小时,回来却还能听到他讲电话的声音,时而平静,时而沉缓,还有很多的时候,是掺杂着无奈的愤怒。
她在门外逛一圈儿又一圈儿,已经把楼道窗外的风景研究个清楚,却还是听到病房里传来时低时高的讲话,于是长叹一口气,准备再兜转一圈儿时,口袋里的手机铃骤响,他的声音低沉暗哑,“焦扬,你怎么还不回来?”
得到他的召唤,焦扬立时回归,毫无意外的,看到易明曦因疲惫而微黑的眼眶,身前摊着笔记本电脑,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灼目的光。看到她进门,易明曦微微扬眸复又垂下,喉结微微一动,似是想要叹息,却还是压抑在了腹里。
“也别太累了。”她笑着上前,企图用微笑来将好心情传染给他,“很多工作,不急于一时。”
“这些人,也不知道我花这么多钱养他们是做什么的。”闷了半晌,易明曦忽然恨恨的将鼠标一砸,砰的一声击在电脑屏幕上,“连个项目可行性方案都做不出来,也评估不好各子公司发展势头,交上来的报告均是一派虚话,真是枉费毓泰好几十万的工资投入费用!”
焦扬第一次看到他因工作问题发这么大火气,身子不由得一凛,笑容就那样僵滞在唇角,再也不敢吭一声。过了一会儿,看到他粗重的喘息渐渐平息,心里的紧张终于有了些许缓释,但是接踵而来的事情,让她更加尴尬与左右为难。
他怒气渐降之后,突然扬眸看她,“焦扬,你过来。”
飘零(17)
“我不方便打字,所以大体叙述一遍,你打。”他左手一推电脑,示意她向前。焦扬听话的坐在床边,快速的点下最小化按钮,争取不看到毓泰高层的一丝机密。
“毓泰置业嘉乐苑项目部总经理韩子庚,雅腾洋房项目部副总经理陈柯立刻停职待命,毓泰酒店驻海涯,伊川,君沂三市分公司的财务主管全部辞退,其余人事任命,”他稍顿了一下,“等我回去再处理。”
焦扬噼里啪啦的打着,并不抬头看他,整理完毕方才扬眸,“再怎么办?”
“编辑成邮件,我的邮箱地址在电脑上是默认的,然后发给集团办公室,注明立即下发执行。”说完这些,易明晞叹了口气,“一切妥当之后让他们给我来电话。”
“好了。”焦扬微微转过电脑给易明晞看,“邮件已发送!”
他瞄了一眼,点头。抬头看她,却发现她突然唇角凝出一弯苦笑,便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呀。”焦扬下意识的否认,看到易明晞微蹙眉尖似染不悦,只能将刚才的所有心理活动老实交代,“我是在想,你动动嘴皮子,就有多少人失去饭碗回家愁生计问题啊,这么不到两分钟,多少高层失业了。”
易明晞轻嗤一声,看着她挑挑眉毛,仿佛是在讥嘲她妇人之仁,“我要是手软,他们不用动嘴皮子,我就得失业,我要是失业,可是更多的人跟着倒霉。”
“也是。”焦扬讪讪的笑,慢慢挪至一旁,“商业嘛,总要有些铁血手腕。”
“你那是什么表情?”他看着她不由自主的挪后动作再次拧眉,“焦扬,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冷血无情,有点裁人不眨眼?”
“我没觉得。”不小心被他看出心事,焦扬只能用哼哼的笑来掩饰,“我在想做到你这个位置,得有多少人看你的脸色行事,他们肯定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也在寻思,易总今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样看我?然后分析来分析去,又是战战兢兢一天。更有甚者,会被你不经意的一个动作惊得失眠,第二日上班自然精神不济,或许还要因此再受您的骂。我就是想统计一下,我这番心里分析到底说出了多少毓泰儿女怕您的心声。”
“还说不怕?你分明就是替他人鸣鼓喊冤,还在这儿条理不清的列出我的层层罪状。”听闻她的话,他突然笑了起来,唇弧一弯,靠在后面的靠枕上。她看着他笑,心情也莫名的大好。
只不过突然一瞬间,易明晞的笑痕便迅速褪去,长睫微垂,连声音也随之暗沉下来,“只是,你不怕我。”
她被他这句突然黯然的话惊得一怔,刹那间心里涌上了不知名的感觉,“你说什么呢,这天底下,最怕你的就是我啦。”
声音俏皮,几乎是在打趣,“但是不是有俗语说嘛,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是个混迹商业多年的精英,我是个刚刚踏入社会的白痴学生,懂得少,自然也就顾忌不了太多。”
“只是,”她微微侧头,“很多人真是很不容易,拼死拼活打工赚钱就为养家糊口。”看到易明晞脸色微变,她也识趣的不再进行下去这个话题,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儿似的,跳在一旁翻起包袋,“对了,差些忘了。”
他正纳闷她要拿出什么,面前已经落下了三本书,焦扬炫耀似的指指书,认真的看着他,“你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工作,也不能长时间看电脑,所以,我带了书来。”
“这几本都是我喜欢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她微微一笑,拿起其中一本,“《暮鼓晨钟》,讲的是少年康熙的故事;《北方佳人》,讲的是元末蒙古族没落之时的历史;这本《倾城倾国》,说的是明亡清兴时代的沧桑变迁。”
他的眉毛微挑,“一个人写的?”
“嗯。”她点头,“凌力,我最喜欢的女作家。”忽然叹气,“唉,其实以女人的观点看历史,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下去,所以,我又买了几本商业杂志,你随便翻一翻吧,全当作打发时间。”
说完,又扔下几本崭新的杂志。
易明晞哼了一声,眼睛瞥过那几本杂志,却不拿过来。左手费力的拿过最上面的一本《暮鼓晨钟》,翻开扉页,上面有她的名字,焦扬,名字上方,一轮太阳似的笑脸娇憨可爱。
他突然轻轻笑了一下,深邃的瞳眸中彻底没了刚才焦躁的戾气,像是沉迷在一段往事中,神态惬意而又满足。焦扬看他如此,微微的叹息一声,转头挪到自己床上,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开始工作。
谁也不去戳破现在的美好,但也不代表残酷与冰冷不会再来。焦扬凝眉苦想,终于将订婚礼的分案想出大半,听闻身旁平稳的呼吸,她只觉得异常可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会在前男友面前费心设计属于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婚礼。
反正都是工作,她悻悻的戳下鼠标,盯着电脑上他与蓝若琳的亲密照出神。电脑完全背对着易明晞,所以她尽可以放心大胆的看。用鼠标从他的眉毛开始勾勒,英气的眉角,总是有着不怒自威的气质;眼睛,直到如今,她很多时候还是不明白一双眼睛为何能有这么多情愫,时而深邃,时而汹涌,时而温柔,时而狠厉,当然,还有更多时候是诱迫并加,只不过,这样的眼神,仿佛只是为了让她难堪而已;
想起他对自己做过的一切,焦扬不由得闷闷苦笑,执着鼠标的手也开始用力戳了起来,接下来是鼻梁,英挺的,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样一个完美的鼻子不戴个眼镜发挥实际效力,而只是用于呼吸和美观真是可惜;唇,他总是习惯性的微勾唇角,有时候是薄怒,有时候是欢跃,但是自从她回国,更多的是讥嘲与讽薄。
正沉浸在对他外貌的评头论足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焦扬被吓了一跳,猛地一动,笔记本电脑歪向一侧,顾不得手忙脚乱,她迅速按下接听键,刚喊了个“舅”字,就见笔记本电脑已经冲向易明晞,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屏幕,瞬间焦扬只觉得无地自容。
飘零(18)
她“啪”的一声盖下屏幕,不自然的扭过头去。舅舅已经在里面喊了多次,“扬扬,扬扬?你在不在听?”
“啊?”焦扬缓过神,“舅舅,我听着呢。”
其实慌乱之下真的不清楚舅舅在说些什么,只知道童童,舅妈什么的说了一大堆,然后嘱咐她好好注意身体,不要工作太忙不吃饭什么的。焦扬嗯嗯啊啊的胡乱答应,这才挂断电话。
她心里仍记得刚才那慌乱的一幕,易明晞必定已经看到了笔记本电脑上的照片,心里顿时翻涌起不安,这到底该怎么解释?还是就这样装不知道,糊弄下去罢了?
还在做思想斗争,身后的男人已经不缓不急的开口,“你和你舅舅关系很好?”
焦扬倏然转头,看着他脸上并无任何异样,渐渐放下心来,“嗯,挺好。”
说完又无意识的加了一句,“其实也说不出好不好,也就那么回事儿。”
易明晞抬头,“怎么?”
焦扬叹气,“亲戚是什么,就是有血缘关系的普通人,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可能还不如同学朋友,而且很多亲戚关系还是有目的性的,我对你好,为的是你以后加倍对我好。”
“这有什么不对吗?”易明晞反问,“等价交换,这是最公平合理的事情,也是自然规律和原则。”
“可是这是人情,不是商业的物质交换。”焦扬认真的看着他,“何况,你以什么单位来衡量人情?你对我好,但是不管怎么做,我就是觉得你对我的好抵不上我为你做的十分之一,于是我便会有白白牺牲的感觉,于是我越来越看你就像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于是亲戚关系,就这样一点一点儿的实际和无情起来。”
“你这观点很奇怪,很偏执。”易明晞看着她,眼眸中掠过一丝探究和不解,“如果说这样的关系都不稳固,那么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可相信的了。”
“不是不相信,只是……”,焦扬有些烦躁的摇头,“说不明白。”
“你舅舅对你不好?”易明晞看她少表现出如此情绪化的表情,更加纳闷。
“好。可好了,我舅舅是个大好人。”
“那就是你舅妈不好了。”他笑,“我听说,很多小女孩幼时的异性偶像便是自己的爸爸和舅舅,更有甚者小时候便许下以后要找个爸爸状或舅舅状丈夫的宏愿,焦扬,”他故意打趣,“你该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以后舅舅有了舅妈之后觉得被人夺走了舅舅,所以才心生嫉恨,如此不平吧?”
“你胡说!”果真,对面女人还是如以前那样不耐激进,听见他这话,焦扬的脸颊蒙上绯红颜色,急急辩白道,“我又不心理变态,怎么会有恋舅情结?”
“不过我舅妈,那人确实……”,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微微垂头,仿佛有意不让人看到她脸上的情绪,“唉,很多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说也罢。”
“对了,你继续看书吧,我也工作去。”她突然微笑,转过头去重新摊开电脑,易明晞怔怔的看着她,意识尚沉浸在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变更中无法自拔,她便已经哗啦呼啦的翻阅资料。阳光掩映下,只给了他一个侧影,娇